第29章

不過沈天郁還沒來得及和陳夏生仔細的談談,自己先撐不住了。沈天郁心情焦躁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翻來覆去,最郁悶的時候竟然一仰頭撞在床板上了,脖子疼得受不了。

沈天郁痛苦的抱住脖子,直愣愣的躺在床上,挺屍一樣等着陳夏生和尤金蓮回來。

最先回來的是尤金蓮,一看到兒子躺在床上的模樣就驚呆了,趕緊給他穿衣服,要帶他去瞧病。

“我哥呢?”沈天郁非常艱難的站起身。他脖子落枕很嚴重,現在都不能扭頭了,“讓他陪我去吧,您先做飯。”

“這……”尤金蓮想了想,幹脆道,“行吧。讓王大夫給你治。上次媽脖子疼就是讓他給我揉的,手藝很好。可別讓那些新學徒給你治。”

“嗯。”

村裏有個專門治療跌打損傷的老人,據說手藝是祖傳的,已經傳了七八代了。到了王大夫這裏,因為手藝過硬,看病的人越來越多。而王大夫也沒有子孫,無奈下,招了兩三個新的學徒。新學徒給外村人瞧病,王大夫只管本村的。

沈天郁耷拉着眼皮,一副很難受的模樣,等了一會兒,陳夏生提着兩棵白菜進來,看見尤金蓮和沈天郁都盯着自己看,疑惑地問:“怎麽了?”

“花芽脖子疼得厲害。”尤金蓮說,“這樣晚上怎麽吃飯啊?你帶他去王大夫那裏瞧瞧吧,揉兩下就好了。”

陳夏生把白菜放到地上,已經忘記短信的事了。他走到沈天郁身邊,焦急的問:“這麽疼啊?怎麽不早說。走,我帶你去看病。”

沈天郁心想,還不是因為你那些糟心事,害得我撞在牆上,要不然能有那麽疼嗎?這些話不敢當着尤金蓮的面說,所以沈天郁就沒說話。

陳夏生從衣櫃裏翻出一條許久都沒人用過的圍巾,想給沈天郁纏在脖子上。走到表弟面前,他伸手摸了摸沈天郁的脖子,說:“外面冷,給你捂捂。”

“……不用了。”沈天郁向後一躲,動作有點大,頓時疼得冷汗都出來了,腦袋裏的一根筋一抽一抽的痛。

陳夏生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麽,沉默地把圍巾遞給他。

沈天郁非常抱歉。他并不是故意躲開陳夏生的,而是他的脖子很痛,不希望讓人碰到。也不知道他這個無心的舉動是不是會讓他難受。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門。天又幹又冷,一吸氣,就讓人忍不住想咳嗽。沈天郁保持着一個僵硬的姿勢,走的非常痛苦。

陳夏生原本在前面給他擋風,過了一會兒,沒回頭,而是問:“要不,我背着你?”

“別,不用了。”沈天郁連忙拒絕。他的脖子可受不了這樣的折騰。

“……”兩人走出百米遠,下了個小山坡,從這裏已經看不清家門口了。就在這裏,陳夏生突然停住不走了。“花兒……”

陳夏生喊着他的名字,猛地吞了下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嗯?”沈天郁也停了下來。他确實想好好和陳夏生談一談,不過不是現在,因為他現在只想先把脖子給弄好。這樣不能轉動實在是太難受了。

陳夏生也明白,所以他只是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前行。

王大夫今年有五十歲了,頭發已經發白,可是看起來還是那麽健壯。進來的時候他正在喝茶,一看見沈天郁,就問:“落枕了吧?”

“嗯。”沈天郁不敢點頭,只能說,“火車上睡覺姿勢不好,剛一回來就這樣了。”

“過來吧。”王大夫放下手裏的茶杯,道,“我給你揉揉。”

陳夏生接過沈天郁的大衣與圍巾,就在旁邊看着。

其實沈天郁還是挺害怕的。他現在脖頸那邊非常痛,連帶着都有些頭疼,根本是碰都不能碰,這大夫還說要‘揉揉’,不知道要有多痛呢。

王大夫這裏分成四個小單間,旁邊已經有一位病患了,不知道是被學徒碰到哪裏,正在‘哎呦哎呀——’的慘叫,喊得沈天郁膽戰心驚。

不過再怎麽害怕也不能表現出來。沈天郁保持勻速走到王大夫那裏。

“坐下吧。”王大夫一扶沈天郁的肩膀,把他按到一個板凳上。

沈天郁坐下來,脊背挺得很直,雖然沒說話,但是表情很嚴肅,像極了那些抱着必死決心的烈士。

王大夫笑道:“你放松。”

說着拍了拍沈天郁的脖頸。那地方只要不動就沒那麽疼,被大夫‘啪啪’拍了兩下,沒什麽感覺。

陳夏生在旁邊忍不住了:“大夫,您輕點,花兒多疼啊。”

王大夫嗯了一聲,使喚陳夏生:“你過來,把你弟弟臉擺正。你看看,這不是落枕,根本是筋骨都扭在一起了,不吊起來沒法松開。”

陳夏生連忙過來,小心翼翼的托住沈天郁的下巴,只看他弟弟潔白的皮膚都被拍的發紅了,頓時忘記了心裏的小九九。

王大夫點了根煙,眯起眼睛,拿起一根像是輪胎帶的東西,猛吸兩口煙,然後扔掉,三下兩下就托住了沈天郁的下巴。

沈天郁手心都流汗了,還沒準備好,只聽得一聲脆響,脖頸處傳來劇痛,那痛苦讓他都沒辦法喊叫了,只能緊咬牙關,脊背冒汗。

“行啦。”王大夫拍拍手,很滿意,“小夥子真堅強,竟然沒哭。還好來看的早,過兩天就麻煩了。注意不要着涼,好,你沒事了。”

那帶子從下巴脫離的時候,沈天郁才倒吸一口氣,脖頸還是很痛,不過頭部的疼痛感已經消失了。

王大夫拒絕收錢,他語重心長地摸着沈天郁的肩膀,深深地看他,然後說:“娃,出去之後也要好好讀書啊。你是咱們村裏第一個高中生,要是念了大學,發達了,以後也不要忘記咱們村,啊?”

“……”沈天郁被王大夫的深情弄得不知所措,因為他實在是太直白了。前世也有人拜托沈天郁,但是大多不會把話說得這麽直,總是送點禮,借點人情,順勢就幫了。這世他家裏窮,除了同學跟他借作業抄,就沒有別的請求了,像王大夫這樣的話,他聽得太少。

所以沈天郁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半天才說:“好。”

陳夏生抱着沈天郁的衣服,并沒有說話,只是用同樣深情的眼神看着沈天郁的背影,當他轉過身,陳夏生就低下了頭。

沈天郁接過圍巾,在脖子上纏了幾圈。剛才落枕的時候,脖子那裏硬硬的,現在硬的地方都被揉開了。他嘗試了一下,已經可以轉頭了,只有一點點痛。

兩人跟王大夫告別後,又往家裏走。天已經有點黑了,兩人走的急,這次是陳夏生走在後面,不知道是怎麽的,路上可能踩着什麽了,陳夏生一個踉跄,猛地撲到了沈天郁的身上。

“……怎麽了?”沈天郁不敢扭頭,只能轉過身子,看着剛才撞得自己都快摔跤的罪魁禍首。

陳夏生臉紅了一下。真是忙中出亂。他剛才一直想的是‘不要跟得太緊’、‘不過也不能跟丢了’,誰知道沈天郁走的越來越快,陳夏生連忙也加快步伐。走近了才發現那是幻覺,沈天郁根本沒走遠。

陳夏生連忙急剎車,好像踩到沈天郁的後腳跟了,他以一種高難度的姿勢把前腳停下來,可是另一只腳還按照慣性向前邁步,他就難堪的自己踩到了自己腳上,整個人都撲到沈天郁的後背上了。

幸好黑夜把他的臉擋住了。陳夏生低聲說:“沒事,天太黑了,你小心點。”

“……”沈天郁平視着陳夏生的眼睛,也不繼續向前走了,他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正适合說點什麽。

“哥。”沈天郁側了側身子,把重心都挪到左腿,右腳擡起來,用腳尖點地,在黃土地上不知所雲地畫着鬼畫符,“咱哥倆好長時間沒談過了。要不,我們談談?”

沈天郁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話,外面似乎沒有那麽冷了。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周圍變得死寂,只有風聲,刮過地裏的枯草。

陳夏生心髒狂跳。他明白沈天郁肯定是看到了!那他為什麽還能這麽冷靜,還能想和自己談談?陳夏生覺得自己已經知道沈天郁的回答了,當即難過的眼眶濕潤,躲避地說:“有什麽好談的。咱倆天天都在一塊兒——回家吧,這裏太冷了。”

沈天郁沉默了一下,擋在前面沒動,不讓他走。沈天郁深吸一口氣,複雜地承認:“你那條短信我看到了。”

“……”即使陳夏生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真的聽到那人說話的時候,瞬間還是很受打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明明是那麽堅強的男子漢,卻在感情上敏感而自卑。

沈天郁又沉默了一會兒。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要拒絕嗎?說惡心嗎?還是揍他一頓,讓他保證這輩子不敢再碰男人?

沈天郁突然有些渴望香煙,想要短暫的借用一段時間提提神,理順自己的思路。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都是沙啞的:

“哥,我知道你很難受。這種事兒,別人知道……我就不說你了。”沈天郁垂下眼簾。

在這種閉塞的鄉村裏,被人發現是同性戀,肯定是要被別人鄙視、嘲諷的。日後陳夏生不知道會因為這個受到多少挑戰。

沈天郁想的是,無論他喜歡的是誰,自己一定得支持他,最起碼要讓他知道,他不會因為性向和陳夏生産生龃龉。

前世沈天郁的思想已經非常開放了,只不過是最開始有點震驚,而且陳夏生喜歡的又是自己,心境亂了。現在反應過來,已經能正常的和他說話了。

沈天郁猶豫了一下,問:“你這個……改得了嗎?”

陳夏生本來一直保持沉默,聽到沈天郁問自己,艱澀地開口,道:“不能。”不是不能改變性向,而是不能改變愛上你。

沈天郁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說:“我們永遠是兄弟。”

沈天郁的意思是,自己永遠把他當兄弟看,不會嘲笑他。可是陳夏生理解錯了,他的理解是,我們這輩子只能是兄弟。

那一瞬間,萬般情緒都湧過來,酸、甜、苦、辣……奇怪的是,陳夏生腦子裏回想的只有一個場景,那就是六七歲的自己背着沈天郁一起往田裏跑的場景。弟弟就躺在他的胸前,像是一只小袋鼠,那麽安穩,那麽依賴。

可是那個小男孩,現在也長的和他一般高了。自己再也不能将他擁入懷中,把他緊緊摟住了。

沈天郁松了口氣,心想說開了就是好。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什麽地方沒講清楚,那就是沒讓陳夏生不再喜歡自己。沈天郁以為陳夏生是個純粹的同性戀,不喜歡自己也會喜歡別的男人。卻不知道,陳夏生因為喜歡他才變成同性戀,這輩子也不會喜歡上別人。

“……花兒。”陳夏生突然喚他的名字,說,“你會看不起我嗎?”

“怎麽會?”沈天郁轉過頭,剛想說什麽,卻突然被陳夏生緊緊摟住。他把頭埋在沈天郁的肩膀上,不敢再用唇蹭他的脖子。

沈天郁僵硬了一下,感覺脖頸出有些濕潤,連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後背,道:“哥,你別這樣,你會有喜歡的姑娘的。我幫你,你一定能改過來,我們一起努力,行嗎?”

陳夏生沒說話,他心裏難受,想大聲的告訴他,我這輩子只能喜歡你,渴望到口中發苦,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行。”陳夏生咬着牙說出這句話,“以後我不喜歡男人了,我跟着你,找喜歡的姑娘……”

說完這話,自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陳夏生全身都在顫抖,有炙熱的液體流到沈天郁的脖子裏,涼風一吹,迅速變冷。

沈天郁不停嘆氣,安慰的撫摸陳夏生的後背。他想,這是他哥,無論日後他哥變成什麽樣,他們都是兄弟,自己絕不能抛棄他。

那天晚上他們倆到家已經八點多了,陳夏生頂着個腫的像是桃子的眼睛,尤金蓮看見吓了一跳,大驚小怪道:“我的老天,這是你被揉了,還是花芽被揉了?眼睛腫的這麽厲害?”

陳夏生哼哼兩句,沒說話,轉移話題說:“姑,餓了,還有飯不?”

“有,等你倆來吃飯呢。”

尤金蓮連忙去端飯,沈天郁跟進去幫忙,就被尤金蓮拽住手臂,壓低聲音問:“狗蛋怎麽了?這是哭了?”

沈天郁正鬧心,搖搖頭,不說話了。

真是……看到陳夏生那樣,沈天郁總覺得是自己欺負了他,心裏特別不好受。

尤金蓮哀嘆一聲,非常惋惜地說:

“哎呀!真是造孽,你二嬸剛說要給狗蛋介紹個姑娘,你看他那眼睛,明天能去看嗎?”

“什麽姑娘?”沈天郁壓低聲音,問自己老媽。

“村裏的一個,人特別能幹,家裏背景很好,長得也利落,說了好幾回,人家才同意看一看。”尤金蓮笑咪咪的,“你看狗蛋也二十了,該處一處對象了。以前就是老和你混在一起,他都沒有時間談戀愛。”

沈天郁愣了一下,趕緊搖頭:“別,千萬別,最起碼不要明天就讓我哥去相親。”

“咋了?”尤金蓮莫名其妙,突然笑,“你是舍不得你哥吧?都這麽大了,兩人還真麽好,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什麽啊。”沈天郁連忙否認。他只是覺得這個時間段有些不好,萬一陳夏生誤會是自己讓尤金蓮給他找對象的怎麽辦?

怎麽說陳夏生現在也是正處于‘失戀狀态’,還能這麽往他心口捅刀子?

沈天郁做不出這樣的事,只說:“過兩天吧。再說了,您說的是我哥的虛歲,虛歲二十,明明還有一年才二十,明年再找對象吧。”

尤金蓮用手戳了戳沈天郁的腦門:“你哥的事兒,你管什麽?回頭我自己跟他說。”

沈天郁剛想說什麽,就聽道陳夏生的聲音:

“姑,您要跟我說什麽啊?”

他的聲音還帶着鼻音,沈天郁愣了一下,看着靠在門框上的陳夏生,總有種錯覺,那就是下一秒陳夏生就會再次哭出聲音,靠在自己懷裏,渾身顫抖。

可是陳夏生沒有這樣,他很腼腆而且尴尬地對着沈天郁笑了笑,走進來幫尤金蓮端菜。

無論沈天郁在飯桌上怎麽示意尤金蓮,尤金蓮還是把相親的事情和陳夏生說了。

尤金蓮笑眯眯的,非常慈愛:“狗蛋,明天你有事嗎?”

“沒有啊。”陳夏生呼嚕呼嚕的吃飯。

沈天郁皺眉看着尤金蓮,卻無法阻止母親的話。

尤金蓮笑容更深:“陪姑去村裏周甜甜家裏走一趟,中不?”

陳夏生猛地一咳,幾乎被嗆死,看起來是一顆米粒嗆到了氣管裏,他彎着腰狠命咳嗽,沈天郁連忙給他倒水,抱怨道:“媽!吃完飯再說!”

尤金蓮‘哎呦’一聲,手足無措:“我不是故意的。”

“咳咳。”陳夏生總算緩過來了,接過沈天郁手中的水杯,用手指無意識地撫摸沈天郁碰過的地方,吸了口氣,說,“為什麽這麽突然?”

“人家姑娘着急呢。”尤金蓮發愁道,“她什麽都好,就是比你大三歲,周家緊着要把她嫁出去,這都相親好幾回了,我就怕你晚了,人家姑娘都找到人家了。”

陳夏生點點頭,眼睛有點紅:“那就去吧,反正我明天沒事。”

尤金蓮非常高興,開始給陳夏生介紹周家有多少。不外乎是家裏有錢,要的聘禮也少,還說周甜甜長的好看,人壯實,愛幹活,上次去的時候,就看到周甜甜一個人在家裏刷碗,做飯,什麽都會……

沈天郁聽得特別不舒服,總覺得尤金蓮這是在陳夏生傷口上撒鹽,好幾次想插口轉移話題,都被母親大大咧咧的轉了回來。幸好陳夏生的情緒很穩定,靜靜地聽尤金蓮說話,時不時還會笑兩聲。

那天晚上,陳夏生提出要沈天郁和尤金蓮一床睡,自己睡沈天郁的房間。他給的理由是‘你們娘倆好長時間沒見了,肯定有好多話要說。’

尤金蓮笑,說:“花芽這麽大了,還能和我一起睡?得了吧,你們兄弟倆不是分不開嗎?別照顧我了,去吧去吧。”

沈天郁和陳夏生同時沉默了。

兩人沒和對方說話,各自去廁所洗漱,是陳夏生先回來的,沈天郁跟在他身後,就看到陳夏生抱着被子,往客廳走。

沈天郁拉住他的手,問:“幹什麽去?”

陳夏生都不敢回頭,只道:“……我去客廳。”

“回來。”沈天郁的聲音很嚴厲,帶着不容置疑的強調,“誰讓你去客廳的?”

陳夏生低着頭,問:“你不在意?”

“在意個屁。”沈天郁忍不住爆粗口,“我和你睡了多少年了?在意什麽?”

陳夏生聽了,低頭回到床上,把自己縮成一團,口中說:“……你不嫌棄我就行。”

沈天郁真不知道陳夏生會覺得自己嫌棄他,合着剛才的安慰都不算數?頓時覺得有必要和他說清楚。

沈天郁把陳夏生頭上的被子掀開,道:“哥,讓你相親的事不是我的主意。那是我媽幫你聯系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陳夏生低下頭,不讓沈天郁看他的眼睛。

沈天郁道:“對,我确實想讓你……呃,找個姑娘。可是,不是現在。”

“行了,我知道。”陳夏生吸吸鼻子,道,“我今天太不正常了。你就當我是失戀了,心情不好,別理我就行。”

“……”

“我知道你說得對。”陳夏生說,“所以明天我會去相親。說不定我就是一直和你在一起,才誤會自己喜歡你呢。以後我會去嘗試嘗試的。”

沈天郁點點頭,又說:“不過,如果你真的不能喜歡女孩,就別勉強了。還有,你說的是什麽話?我為什麽要嫌棄你?”

陳夏生手抖了一下,突然說:“花兒,我能抱抱你嗎?”

“……”

“就今天。”陳夏生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纏着你了。”

沈天郁沉默着。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陳夏生。如果陳夏生是女人,那麽無論家裏多反對,照陳夏生給他的情誼,沈天郁就算不愛他,也一定會把他娶過門。

可陳夏生根本不是女的,還是個徹徹底底的爺們兒,而沈天郁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男人,按照以後的說法,他就是個‘純直男’,那時候是完全沒有彎的可能的。

他只能用手摸着陳夏生的後背,感覺陳夏生的身體,在他懷裏,許久許久,都沒有停止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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