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致命

傅景珩的手肘撐在床上,雙腿分開跪在她身體的兩側,仿佛只要再往下一點點,兩個人便會親密相觸。

姿勢極其暧昧。

南穗的身體立刻僵硬起來,她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緊張地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傅景珩:“怎麽不說話?”

不是不說話。

而是此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南穗眼睫顫動,嘴唇動了動,心髒陡然跳動,完全不敢與男人的眼神對上。

她機械地扭頭,驚恐地發現他的手指上也有幾道極致暧昧的牙印。

他的手很白,任何深淺的痕跡在他身上顯露的淋漓盡致。

這個發現令她倉皇失措,南穗下意識起身,沒料到額頭一痛,撞上男人的下颌。

巨大的沖擊力使南穗再次往床上倒,下一秒,她的腰窩被他手心掌控,随後整個人被男人抱了起來。

“慌什麽?”

男人磁沉低啞的嗓音烙在她耳邊,她半邊身子都開始發軟發麻。

“我……”南穗趁機從傅景珩的禁锢中脫逃。

她從床上滾下來,深深吐出一口氣,率先道:“我昨晚喝醉了。”

“好像什麽也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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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穗說完,莫名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

她好像說過這句話。

仔細回憶。

她想到之前她說要裝醉告白,如果成功就在一起,如果沒成功,那就說她喝醉了,記不得昨晚發生的事情。

“……”

傅景珩擡眉,意味深長地盯着她:“不記得了?”

她抓着自己的衣服,心虛點頭。

過了會兒。

南穗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還在床上的傅景珩。

他頭發淩亂地散在額前,帶着剛清醒時的慵懶。

在撞上男人的視線時,南穗聽到他低啞的聲音。

“不是說想睡了我?”

南穗呼吸一滞。

記憶停留在昨晚的牛郎店。

她抱着男人的腰,腦袋埋進他的胸膛,铿锵有力地說“睡傅景珩!”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回爐重造。

她完全沒想到那個對他抱來抱去的人居然真的是她。

南穗低頭看自己的衣服。

很明顯。

她不是個好人,可傅景珩是好人。

他并沒有趁人之危劫她的色,反而被她渾身上下摸了個遍。

南穗站在床邊,小心翼翼地道:“好像并沒有實施……?”

傅景珩棱角分明的側臉,似乎在這一刻凝結成冰。

這表情看起來好像在控訴她。

控訴她不僅逼迫他躺到了一張床上還在他身上各種地方留下牙印,醒後不但沒有反省而是選擇第一時間逃跑。

甚至還尋理由逃避此事。

南穗仔細想想,她是有點過分。

“那不然。”南穗輕聲開口。

傅景珩擡眼:“嗯?”

南穗左手用力扯她的衣服,一副豁出去的模樣:“你也咬我吧。”

只是她衣服領口窄小,也不過露出半截鎖骨。

“真的?”

“……”

沒等她回答,南穗就看到他從床上下來,光着腳朝她走來。

他離她越來越近,一瞬間侵略感十足。

南穗心髒漏跳半拍,他走一步,她本能地後退一步。

直至後背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南穗才發現她無處可逃。

傅景珩無聲地看她。

忽地伸手撩起她的長發,南穗被他這個動作吓得本能閉上眼睛。

他……

他該不會真的打算咬她吧……

南穗糾結地睜開一只眼睛,發現不知何時,傅景珩彎腰與她平齊。

從她的角度看,淺淡的陽光灑在他濃密纖長的睫毛,眼眸黑亮,蘊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南穗不敢再看,好像再看下去就會喘不過氣。

傅景珩将她的衣服拉回原位:“去洗澡,下午回國。”

“啊?”

傅景珩俯身:“然後,挨着算賬。”

他一字一頓:“南穗,做人要有擔當。”

“……”

在這件事上,她确實不無辜。

南穗低頭想了想:“那我先反省反省,等回國了,我們再好好談談該怎麽辦。”

“好嗎?”

頓了幾秒。

她擡頭,與傅景珩對上視線。

男人的表情和前幾日在機場看到時的神情一模一樣。

他戲谑地看她:“這次不躲了?”

南穗心虛地點頭:“嗯。”

談妥後,傅景珩遞給南穗幾個袋子:“換洗衣服。”

南穗接過,眼尖地看到有她以前購買過的內衣牌子,臉頰忽地發熱。

好尴尬……

是他買的嗎。

像是知曉她的想法,傅景珩看她眼:“酒店裏女管家買的。”

南穗緊繃的脊背放松:“謝謝。”

說完,她去浴室洗澡。

在打開淋浴時,南穗忽然想到一件事。

傅景珩和她一個套房,那她洗澡的聲音豈不是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她下意識地打量四周,在發現并不是情侶套房那種透明或磨砂玻璃時,她松口氣。

哎。

就這樣吧。

不能太矯情。

當熱水順着南穗的頭頂澆過的瞬間,昨晚的記憶仿佛有了靈魂,一點一點地擠入她的腦海。

她抱着他的胳膊不許他走,将他推到床上。

伸手扒了他的襯衣,光明正大地摸腹肌。

甚至……

趴在他身上咬鎖骨,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

畫面裏的男人根本沒有生氣,反而揉了揉她的腦袋,将他修長的手指縱容地送到她嘴邊。

南穗清晰感覺到被水流淌過的地方在燃燒,她閉上眼捂着發熱的臉頰,額頭往牆壁上撞了撞。

好……丢人啊

四十分鐘後,南穗換好衣服站在浴室門後停下。

她做好心裏建設,深呼口氣,打開浴室門。

視野逐漸寬闊,白色蒸氣順着門縫緩緩漂浮在半空。

南穗透過霧氣,看到傅景珩站在套房中央。

似是聽到動靜,他擡眼看她,下颌微擡,露出性感的喉結,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系着領帶。

給人一種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感。

從那次的暧昧酒吧那晚,南穗明顯感覺傅景珩的變化有點大。

就好像他是在故意勾引她。

“看完了?”

南穗飛快移走視線,又拉了回來看着他的大長腿,并沒有回答他上個問題,“走吧?”

傅景珩掃了她眼,懶懶地嗯了聲。

她找到手機,發現盛昭昭連call了足足二十通電話以及幾條微信。

【盛昭昭:這麽晚你還在睡?】

【盛昭昭:傅總牛逼啊!】

“……”

南穗差點被她的信息嗆到,她忍不住咳了幾下。

“怎麽了?”

傅景珩走過來,忽然俯身,伸手覆在她的額頭。

他的掌心停留兩秒,看她:“沒發燒。”

南穗的耳朵莫名紅了。

她往後退了小步,支支吾吾:“沒有,沒有發燒。”

等男人起身離開,南穗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

額頭還殘留着他寬厚掌心的溫度。

走出套房,南穗一眼看到躲在拐彎處的盛昭昭。

盛昭昭看到他們出來,立刻湊過來,眼裏的好奇擋也擋不住。

但現在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她只挎着南穗的胳膊跟着走。

一行人吃過飯,回南穗和盛昭昭原本的酒店取過行李,坐車去機場。

從東京到京城需要四個小時,來回奔波了一周,南穗在飛機上從頭睡到尾。

下機後,傅景珩提着她的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對陳特助道:“送她們回去。”

南穗看他:“你不回明溪公寓?”

傅景珩:“回公司處理點公事。”

盛昭昭:“沒事沒事傅總您忙,我保證安全地把南穗送回家。”

“……”

于是,傅景珩坐其他特助開的車回公司。

南穗和盛昭昭一輛車,由陳特助開車送她們回明溪公寓。

一個小時後,南穗和盛昭昭安全抵達公寓。

兩人洗完澡吹完頭發坐在床上,開始八卦時間。

“所以,你昨晚不是裝醉?”盛昭昭靈魂發問。

“嗯……”

南穗只給她說了自己喝醉什麽事情都不記得,只知道醒後她的衣服健在,兩個人并沒有發生關系。

盛昭昭:“我的天,我一直以為你是在裝醉。”

南穗忍不住問:“你是怎麽覺得我是在裝醉?”

盛昭昭眨眼,“憑直覺。可能我的潛意識認為你想睡傅大佬。”

“……”

“不過,傅大佬真的好帥好體貼。”盛昭昭說,“昨晚他進來的時候,好幾個女生在盯着他看呢,可能覺得他氣勢逼人,沒敢湊上前。”

“臨走之前,還有個女生問我傅大佬是不是店裏的頭牌。”

這話,南穗極為贊同。

盛昭昭撞了下她的胳膊:“穗穗,你還記得不記得昨晚的事?”

“嗯?”

“昨晚下雨,傅大佬公主抱你回車裏時,為了不讓你淋雨他還把他的西裝披在你身上。”

盛昭昭羨慕道:“看得我好想談戀愛啊。”

南穗一怔。

昨晚的記憶像是過電影般,再次浮現在她眼前。

他将她打橫抱起,低頭看她時,眼眸盛着無垠的夜晚。

盛昭昭忍不住開口:“我覺得他好像很喜歡你。”

南穗抱着枕頭,沉默地抿唇。

她自小在情感方面有點遲鈍,她不能第一反應分辨出對方對她是喜歡還是讨厭的情緒。

又或者說。

即便他們對她的态度與他們對其他人的态度不同,她也總會為他們找理由。

她會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她哪裏做錯了。

是不是因為她的性格不惹人喜歡。

半晌,南穗才出聲:“昭昭,其實我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啊?”盛昭昭震驚地看着她,“不會吧,我記得南伯父和伯母不是很恩愛嗎。”

“當時我聽誰說的啊。因為你血型的問題,南伯父做了結紮,說他只會有你一個孩子的。”

南穗搖搖頭:“他們兩個早已經分開住了,只不過在外做面子罷了。”

“你還記得我十八歲那天的事嗎?”

盛昭昭:“記得啊,當時辦得很盛大,我記憶裏最羨慕的是南伯父從國外給你拍回來的皇冠。”

“也許開始是屬于我的吧。”南穗抱着枕頭,看起來有些失神,“後來,在我切蛋糕的時候我聽到他和私生女的對話。”

“大概是,她想要皇冠,我爸他根本不顧我的心情,也不管生日宴會進行到哪一步,直接把它要走,拿着它就去哄他的私生女去了。”

“……”盛昭昭聽後,徹底颠覆對南宏遠的印象,“他是傻逼嗎?”

“包括我媽也是這樣,她只會問我的鋼琴我的舞蹈,其他的她從來不管不問,就連一一”

南穗輕聲道:“就連我第一次來月經時的衛生巾,還有小內衣,都是南祁止給我買的。”

盛昭昭從來不知道她在南家是這樣過的日子,因為認識她這麽久以來,她一次也未曾透露過。

“沒事啊穗穗,你還有我呢。”盛昭昭伸手抱着她,眼圈漸漸發紅。

南穗睫毛輕顫,繼續說:“可能因為我極度缺愛,我當時特別依賴南祁止。”

“他對我很好。每天晚上睡覺前他都會給我講故事,給我熱牛奶,教我寫作業。”南穗輕聲道,“好像沒有南宏遠和沈以姚,我也會很幸福。”

盛昭昭看着南穗,沒有說話。

南穗垂眸:“所以即便後來因為……因為一些事情,我很怕南祁止,可聽到他失蹤可能死亡的消息時,我覺得我被他徹底抛棄了。”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像他那樣對我。”

所以。

她很怕。

很怕傅景珩只是短暫的喜歡她。

然後,會像南祁止那樣。

再次把她抛棄。

如果結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寧願從未開始過。

“可是。”南穗眼眶發酸,強忍的眼淚往下落,“我很喜歡傅景珩。”

“我真的很喜歡他。”

“我該怎麽辦……”

盛昭昭拿紙巾給她擦淚:“你想那麽多幹嘛呀。”

“總得踏出第一步是不是?”盛昭昭拍了拍她的背,“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他不喜歡你呢?”

“感情這種事,也不是世界上每個人都會得到至死不渝的愛情。”

盛昭昭摸了摸她的頭:“給你一次機會,也給他一次機會。”

“即使結果真的不好,那也沒關系。”

“因為你還有我呀。”

南穗垂眸,輕輕嗯了聲。

接下來幾天,傅景珩又飛國外出差。

恰好,張倩安排南穗上演技特訓班,早出晚歸。

早上五點半起來背臺詞,八點上課,十二點下課吃飯,中午利用兩個小時練習拆槍組槍,下午一直到晚上十點她才能回家。

累,但很充實。

也給了她時間去思考她和傅景珩的關系。

以及他想要的解釋。

……

中秋節那天,南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忽地,手機鈴聲響起,是南宏遠的電話。

她沒有接。

轉身繼續看電視,這才發現她拍的洗發水廣告以及sw巧克力廣告已經放映。

南穗打開微博,這一個月內,她的粉絲從幾十萬漲到了兩百萬。

她點開銷量表,有個名為“色ven”的網友在她代言的兩支廣告排行第一,以己之力帶動銷量。

南穗簡單估算了一下,“色ven”購買她代言的産品足足得上百萬。

這得買多少啊……

她翻開“色ven”的資料,發現“色ven”的資料卡顯示性別男,地址也在京城。

南穗給他私信:【謝謝你。】

她還是加了一句話:【色ven你買的太多了。】

想了想,又把最後一句話删掉,改為:【色ven可以給個地址嗎?等下次有什麽代言,或者其他能贈送的東西,我送給你。】發完,南穗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晚上七點。

她有點餓,起身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吃個晚餐,順勢去超市買幾塊月餅。

等電梯時,南穗扭頭看了眼傅景珩的家門。

今天中秋節,他肯定不在這兒了吧。

也不知道他回國了沒,還是已經回了傅家。

她低頭看着他的微信界面,猶豫着想要問一下,可又怕打擾他一家人的團聚,于是作罷。

下過電梯,南穗走出單元門。

天空潑墨般漆黑,皎月高挂,确實很圓。

她往四周轉了一圈,發現每一棟每一戶的燈幾乎通明。

莫名地,她有點失落。

正當南穗往前走時,她發現她的面前站着一個人。

傅景珩身量颀長,正看着她。

很神奇地,南穗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南穗走上前:“你回國啦,還是剛從家裏回來呀。”

傅景珩垂眸,視線落在她的面頰,皺眉。

她下巴尖尖,好像消瘦不少,眼睛顯得格外大,此時瞳孔亮晶晶的正盯着他瞧。

“剛回國。”他道。

南穗悶悶“哦”了一聲,“那你是不是還要回傅家?”

傅景珩:“不回。”

南穗将額前的碎發撥至耳後,唇角忍不住上揚:“真的?!”

“嗯,不回。”

“餓嗎?”傅景珩又問她。

她望他的眼睛,心髒一跳,下意識地點頭:“嗯。”

他眸底漆黑,往前走了幾步。

皎月高挂,月光灑落大地,将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光。

見沒人跟上。

他側身,低聲道:“帶你去吃晚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2-2900:22:07~2020-12-3002:51: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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