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1)
有這樣重大的傷亡。
就事發的第四天,事情一波三折地再次改變,有人對媒體爆料,說鼎兕公司的電腦在使用時存在安全隐患,機箱中的排線不穩定,容易引起線路故障,引發火災。消費者維權處表示确實在這兩周內受到了三起機箱電路短路的爆炸投訴。
‘花花世界網吧火災,元兇竟然是鼎兕電腦。’‘誰為了我們的生命負責,電腦質檢問題,亟待各方關注。’‘你敢用奪取二十六條人命的鼎兕電腦嗎!’
岳藏舟對于這些新出現的新聞,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他從一開始就覺得這件事情也許不是沖着花花世界本身來的。果不其然,原來最終是要針對鼎兕公司。
“這些人真是無知,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電腦零件的生産與組裝要經過多少的步驟,是他們上嘴皮碰下嘴皮說能電路短路引發火災,就能嗖地起火的嗎?!”廖季慎作為研究部的負責人,對于電腦的品質合格與否再清楚不過,鼎兕公司每一步嚴苛到了什麽地步,他敢說是華國其他的電腦公司都不會照搬做的。
“你也應該聽過流言止于智者,但是世界上有幾個智者,大多數人都是以訛傳訛。”嚴铎尖銳地指出了現在他們的困局,“這分明就是有人專門沖着鼎兕公司來的,他們才不需要普通人懂什麽電路知識與半導體常識,只要讓人們記住是鼎兕電腦的不穩定造成了這次的火災就可以了。負面消息往往最容易傳播開來。岳總,公司的股價今天已經跌停了。”
錢青看着沒有說話的岳藏舟,今天參與內部會議的都是岳藏舟的嫡系,在明天的董事會議之前,他們要拿出一個對策來,“可是關于火災的事故原因還在調查中,我們要得到警方的調查結果還有一段時間,這之前就不能轉移話題了嗎?”
“唐樓的人有沒有再找上門?”岳藏舟問身邊的助理。
王建搖頭,“這一周都沒有再聯系公司說要見您了。”
“是嗎?”岳藏舟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他們來再有聯系,也不用管,就按照以前的說法回絕他們,說我沒有什麽與他們談的。”
“岳總,你懷疑這事情是唐樓那群人做的。”嚴铎馬上就聽出了這裏的關節,“要說這事情的手法很下作,确實不像是正規的商業競争。”
“正規的商業競争?”岳藏舟不可置否地笑了一下,覺得這幾個詞有些幼稚,“老嚴,這世界只比你想象中黑暗。沒有什麽是不能利用的,人命在有些人的眼裏值多少錢。我敢說你現在開價說給這次火災中出事的一人兩百萬的賠償,那也才五千萬多一點,這些連鼎兕百分之零點幾的股份都不到。資本超過了百分之百的利益,就能讓人毫不猶豫地做一個儈子手。”
“我說岳總,你能不去分析對方的黑心腸了嗎?”錢青聽着這次火災燒死了二十六條人命竟然只是為了錢之後,這小心髒不規則地跳了一下,如果說開始是憤怒,現在就是火火火了。
“我說警方沒有公布現場勘察結果就有人敢放出風聲,原來是唐樓這群無法無天的人做的。那我們更加不能妥協了,我還不相信了這裏一個敢說出真話的媒體都沒有。”
這一點還真的難說!
嚴铎沒有說話,他們都看到接連爆出鼎兕電腦有問題的消費者投訴也是在南邊,比起人脈來似乎鼎兕比做走私發家的唐樓要弱上幾分。等到事情的真相被查清,這一兩周鼎兕的經濟損失與名譽損失已經無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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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門口是戚明與從米國趕回來的文博岩,“我們應該來的還不算晚吧。”
對于這兩個人的到來,在座的人有些摸不清岳藏舟的路數。
在事發之後,網吧中的監控設備幾乎是被燒毀的狀态,但也搶救出了一些,這東西國內根本恢複不了。岳藏舟把東西送到了國外找人修複。
文博岩沒有說廢話,他拿出了背包中的電腦,把那段監控放了出來,“我已經把所有能修複的監控視頻全都還原了回來,這次的火災是人為的。”
大家聽到這句話都把目光緊盯在電腦屏幕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證據,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這次的火災前後。
有三個人青年男人在午夜一點半的時候進入網吧兩樓的登記處,他們三個人都背着大包。這個時間網吧中的管理員有兩人,他們都沒有在網吧機房的大廳內,應該在裏面的房間中打盹睡着了。然後這三個人從包中取出了灌着不知名液體的塑料瓶,朝着幾個角落中的電腦機箱上澆了上去。
可以猜測這些應該是汽油,他們還一路倒了下去,然後就在半個小時內離開了機房,在下樓之前把這條樓道上的鐵門用鐵鏈條纏了幾圈,然後在另一側的逃生通道上搬入了一堆紙箱,可以想象這裏面應該都是助燃物。
監控真實的記錄了在最後午夜兩點零五分的時候,在門口這三人用打火機點繞了事先鋪設好的引線,很快網吧就被熊熊烈火包圍。
這根本就不是一場事故,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精心布置的兇殺案!
然而這樣一個案子,竟然到目前為止警方都沒有能給出一個調查結果,可想而知裏面的貓膩有多大。
廖季慎‘啪’地一拍桌子“這簡直是喪盡天良了!居然敢做出這樣的案子來,他們到底把法律放在了哪裏!我們應該把這三個人馬上捉拿歸案,這樣的危險分子一定要繩之以法。”
“證據總是要給警方的。”岳藏舟深吸一口氣壓住了心中已經狂躁的憤怒,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但是在這之前,我們不能什麽都不做。”
如果現在把監控視頻給警方,得到的字只能是一個‘等’。等的是上面向唐樓收網的一個時機。
可是這次岳藏舟卻不想再等!既然沒有人敢掀開這塊黑幕,那麽他就做第一人!
岳藏舟轉而看向戚明,戚明在進入大學之後,就弄起了一個社交網站真臉網,類似于後來的臉書,不過在如今的華國也只在高校圈子中小有名氣而已。“小明,你那邊的準備怎麽樣了?”
“就等着把視頻放上去了。”戚明上了網站的後臺,“我在來的路上已經與十幾所高校的網站負責人聯系好了,只需要今天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網上所有人都會知道火災的真相是什麽。”
戚明雖然才是大二的學生,但這兩年已經讓他在這個網絡世界中如魚得水。他對岳藏舟說的明天就能讓真相大白于天下絕非一句空話。
在真正網絡的世界中,有他們自成一體的規矩。有個團體很神秘,他們叫做黑客,他們在這個世界中來去無蹤。
就在許多人聽到鼎兕公司的醜聞後想着家中的電腦需不需要更換,不然也要承擔爆炸的風險時,在這個夜晚,一個網站火爆了起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放視頻,不說話。’一個鮮紅标題的視頻被放到了真臉網上,這個在高校圈子小有人氣的網站,就此因此人氣爆棚。
花花世界網站的火災原來根本就是一個人為的陰謀,在視頻中清楚的被圈出了三張臉,正是那放火的三個人。
不知道是誰先在轉發評論中提出的論點,這次網吧火災是針對華國計算機産業的一次重大陰謀,為了搞垮鼎兕公司而拖垮剛剛興起的華國計算機産業,幕後真兇來頭極大,才能在南邊一手遮天。那麽我們還有知道真相的權力嘛?我們從報紙上讀到的東西有幾分真假?
為了那些死去的人,一定要還原真相,抓住那三個放火的兇手。大家如果看到兇手,就把他們的位置發到網站上來,讓這些人無所遁形。
為此民間竟然自發開設了一個懸賞,一定要讓這三個心狠手辣的兇手伏法。
如果,在這個晚上還只是在真臉網上被瘋狂轉發了這個視頻連接,但是五個小時之後,三大門戶網站同時被黑客攻陷,在新聞首頁置頂的位置,都被放上了這個視頻,标出了‘險惡的是人心,不是電腦線路。還計算機一個清白!’
華國黑客界的人群表示,這次針對鼎兕公司的陰謀,也是針對整個華國計算機行業的陰謀,如果鼎兕不複存在,誰能支撐起華國的計算機行業。所以,作為生于網絡的黑客們,他們一定要還原一個真相,徹底破除針對計算機行業的陰謀。
這樣的事情自然已經不再是小事,就在這一夜之間,輿論的風向轉變了不說,傳統媒體第一次被網絡媒介徹底地擊敗。就算有人封鎖了傳統媒體的口舌,但是網絡上已經把那些他們要拼命遮掩的血淋漓的罪惡揭露了出來。
這場二十世紀末的驚天謊言就此被戳破,這個火災事件真相的曝光也拉開了web2.0到來的序幕,由用戶主導的網絡時代已經到來。我們說出想要說的,而不是只能聽到你們想要告訴我們的。
真相的曝光過程讓唐樓的人措手不及,周豐沒有想到網絡的震動會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讓鼎兕公司能絕處逢生。
唐天還來不及慶幸他把三個放火的人送到了港島避風頭,那個懸賞帖上就有人給出了爆料。原來這件事情早就燒到港島,真的有人爆出了三人的位置,并且報警把他們抓到了警署。港島警方審問得知這事情就是由唐天一手策劃的,目前已經與大陸警方交涉後續問題。
如果這樣還不足以讓唐樓恐懼,緊接着黑客們發動了第二波攻擊,網站上放滿了唐樓私下的所有罪證,包括不正當交易錢款賬目與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把唐樓這樣一個罪惡滿滿的窩點給一下子端了,然後只留下幾個大字‘請叫我雷鋒,不用謝。’
網上的雷鋒行動捅破了南邊的天,官方的行動組也采取了雷霆行動,把包括唐仲、唐天在內的唐樓一系高層都抓了一個正着。
不要問他們是怎麽知道這夥人偷渡去港島的路線是誰曝光的,他們會說是在網上收到的群衆舉報嗎。
周豐被關到看守所裏面的時候,還是想不通為什麽會得到這樣一個結果,這與正常的邏輯不符合。
而他不會明白,網絡的大神們是很恐怖的,他們甚至能攻克白宮與五角大樓,對于唐樓這樣一個走私集團,真是大材小用了。
栽在這個被記錄在黑客史冊中的雷鋒行動中,周豐不算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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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最後一天,岳藏舟從京城的一個機關中出來,他放松了肩膀,這次的黑客事件要說與他有關,找不到任何的證據,所有的攻擊IP都是在境外,但要說與他無關,要讓人相信也有些困難。
鼎兕公司在這次風波後,反而名聲上更上一層樓,大衆都知道了原來業內的大神都已經認可了鼎兕公司,希望它在華國計算機與網絡産業發展上起到更好的領頭作用。
而這次岳藏舟回京城,卻是高層讓他準備一份教案。這次網絡的威力已經展現了出來,所以也是到了讓高層好好聽聽計算機未來與國家發展的重要相互作用了。國家相當重視計算機網絡發展,讓岳藏舟給那些大佬們去講講課,是因為國策的制定者十分需要與時俱進。
經過了這樣的風暴,岳藏舟在回到四合院,看到顧峘在屋子裏面燒飯時,盡然産生了一種恍惚的感覺。
他想起了警方給出的消息,這次的主謀與其說是唐天,不如說是出自周豐的手筆。
周豐上輩子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岳藏舟發現他記不清了,或者曾經的他并不在乎。那時,他獨身在港島打拼,沉浮于世,心中對于正邪的判斷早就已經模糊。只要不是在他眼前事發,不會管人為了錢財去傷害無辜與否,也對在資本的積累上的白骨皚皚視而不見。
當時的他開始是沒有那樣的能力,後來沒有了那種精力,誰成功的路上不是一路荊棘。
而他竟然與那樣狠毒的一個男人一起過了十幾年,他并非不知道周豐這人心狠,只是心狠與心黑是有距離的,有些底線一定要堅守着,否則人便不是人了。
顧峘端上了最後一道菜後解開圍裙,看着岳藏舟一動不動的樣子,幫他把椅子拉開,推他坐到了位子上,“你難道是累的要我喂你了?”
岳藏舟這時才回過神來,他用手摸了摸顧峘近在咫尺的眼眉,這輩子他最幸運是遇到了顧峘,在這個濁世之中卻還有人蘇世獨立、橫而不流,“有你在,我會做一個好人的。”
“岳好人,我們現在吃飯吧。”顧峘猜測岳藏舟有些被這次的案子刺激到了,他在京城遠觀着這次風暴都覺得觸目驚心,何況身處其中的岳藏舟。顧峘沒有特別安慰什麽,岳藏舟不需要聽大道理,“都過去了,你已經幫忙拔除了一個毒瘤,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顧峘說着用手指戳了戳岳藏舟酒窩的位置,“來,笑一個。今天是本世紀末最後一天,不能把你的傻氣帶到下個世紀去。”
岳藏舟握住了顧峘的手,臉上勾出了一個微笑,“恩,我們都要開開心心地進入下一個世紀。”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為止,正文的部分就告一段落了,明天開始進入長長的番外卷。
番外裏面會多些溫馨的情節,蘇爽的橋段,岳藏舟在進入21世紀之後,才是真的神格已成啦~~
如果親們有想看的番外,也不要害羞地告訴作者君吧(= ̄ω ̄=)
一百十章
戚明在雷鋒行動中一戰成名,華國的黑圈內對代號Q的神秘人都讓人心向往之。不過在網絡世界中一戰封神的戚明,在現實生活中依舊只是大學單身狗一只,因為在京城讀書,所以難免受到岳藏舟與顧峘之間的粉紅氣息攻擊。
以前戚明年紀小,他不懂明明在京城有房子的岳藏舟為什麽一直住在顧峘的家裏。現在他已經完全懂了,這就是愛你就要膩在一起,不住在一起怎麽能算是一個家的表現。
戚明照慣例在周五的晚上去顧峘在未名大學邊上的那棟小樓裏吃飯,這頓不一定是顧峘下廚,一般是邊上馬大同餐廳裏做好了送過來,也就只有十分鐘的路程,不怕菜涼了。
戚明到的時候,岳藏舟正在給沙皮與金毛喂食,顧峘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知道為什麽戚明總有一種那是一家四口的感覺。
“前幾天,老爸給我打電話了。”戚明想起了戚波的話,戚波與王美娟會在這個暑假來京城轉一圈,“聽他的意思,是賊心不死,想要讓哥快點找個女朋友結婚。”
岳藏舟挑了挑眉,卻對戚明錯用的修辭暗中十分贊同。
戚波是家裏唯一一個不知道他與顧峘在一起的人。王美娟最先只是猜測,在一年前問過顧峘的年紀不小但條件很好為什麽不結婚,就被岳藏舟挑明了對方沒有要找個女性結婚的打算,至于找不找男性,那就是另說了。戚明與戚玥則是在幾個月前寒假住在京城時,親眼看到他與顧峘同進同出一間房了,只要不傻都明白他們不是兄弟情義。
岳藏舟在上個世紀比較忙,這個說法一點也不誇張,九十年代末裏面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接連不斷,他與顧峘相處的時間都不多,沒有心力向戚波坦白,萬一要是戚波不同意,岳藏舟連解決後院起火的時間都不多。
進入了二十一世紀之後,岳藏舟已經慢慢減輕自己身上的擔子,畢竟賺錢是為了享受生活,不是為了累死自己,他用更多的時間與顧峘相處才是最重要的。
“哥還是早點與老爸說了吧。”戚明覺得自家老爸對岳藏舟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大聲反對過,就算知道了這件事情,最後也能風平浪靜地揭過去。
岳藏舟點頭,“我明天就回滬海,把這件事情搞定。”
顧峘在一旁看着他們兄弟兩個人說話間就決定了此事,只說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是顧峘不緊張,而是見家長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事情。他們兩個人原來打算九七年的時候與戚波說明白了,但是事情一多往後一拖再拖,就不知不覺跨入了新世紀。算起了他們這是遺留在上個世紀的老問題,現在想要緊張真的做不到了。
岳藏舟當然不會反對顧峘一起回去,因為他已經找了神助攻舅媽。他想着一個月前給舅媽送去的那一箱子書,她應該都已經看了吧。
王美娟當然是看了。
誰家外甥會給舅媽送一箱書的,這也夠奇葩的,而這書有許多還是漢譯本,說的是同性相愛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人們說無知産生偏見,所以知道的事情多了,才能客觀地看待問題。
王美娟覺得自己也不容易,在被岳藏舟告之這輩子就只要顧峘一個人,連遺屬都留好了的情況下,她還來不及生氣或者反對,就被塞了一箱書。要是脾氣不好的,估計能把這一箱書放把火燒了。但是王美娟顯然不能,她知道岳藏舟是勸不回來的,如果她是親媽能把人給揍一頓,但是她偏偏不是。而且這些年已經如同真的大兒子一樣相處,何必把這段關系搞僵呢。
所以,王美娟就認真看書了,看了之後發現岳藏舟喜歡上一個男人真不是無跡可尋。這書裏也說了先天遺傳與後天環境都有可能影響人的性取向,岳藏舟從小成長的環境真不算好。在他的成長中生父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所以潛意識中,他希望尋找一份依靠。而不是像一般異性戀那樣,成為女人的依靠。
“所以,人家專門做這個研究的也說了性取向成形之後很難改變。你單看顧峘這人,完全也挑不出缺點來是吧。有這樣一個男人與小舟在一起過,你覺得他能看上其他人?”王美娟問一旁已經傻了的戚波。
不是王美娟要主動與戚波說,而是岳藏舟這人壞心眼,送了這樣一箱書,王美娟也不可能帶到學校裏去看,在家中看的時候,戚波怎麽會不發現。這一來二去的王美娟就把事情給提前洩露了,其實她嚴重懷疑就是岳藏舟的計劃。
“所以這才是他一直不談戀愛的原因。”戚波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岳藏舟與顧峘已經認識十年了,說不定也在一起十年了,而且就他對岳藏舟的了解,他那外甥表面好說話實際是霸道的性子,說不定還是他主動追的顧峘。
王美娟覺得自己反正已經放出了深海炸彈,不如就全部都說了,“我看小舟說明天就回來,這非年非節的,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他對我說了,公司的股份做為遺産也都安排了顧峘的那部分。我看他的樣子根本就是一條道走到死了,你也掂量着說話吧。要是實在不能接受,其實也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情,小舟在滬海的日子,一年能有兩個月就不錯了。犯不着為了這事情,鬧得大家不開心。”
“話能這麽說嗎!”戚波腦子亂哄哄的,讓他接受岳藏舟不結婚是一件事,聽着他與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情。
這輩子戚波也是受夠了被他人說閑話的感覺,岳藏舟從小也受到過那樣的難堪,這事情以後被人知道了,指不定鬧出什麽樣的動靜來。“他這事情一出,就不怕別人帶有色眼鏡看人,那些人嘴碎的難聽到什麽地步,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呵。”王美娟冷笑了一下,“當初與現在能比嗎?當時我們要看別人的眼色,你覺得小舟現在需要看誰的眼色。那些與他做生意的,能為了他喜歡的是一個男人就解除合同了。你這全是瞎想。我覺得你應該慶幸才對,有錢了之後不變壞的人太少,小舟能簡簡單單地和顧峘過日子才好。要是多了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摻合進來,你以為還能有現在的太平日子。
別說我看人勢利,現在結婚早就不像我們那個時候,一窮二白也就在一起了,你自個兒說要是找了其他人,不管男女,你确保對方不是沖着小舟的錢去的,而只是簡單的沖着小舟這個人?小舟真的與另外一個人成了家,還能與我們這樣親近,我們畢竟不是他爸媽。”
“這錢也是人格魅力的一部分。”戚波小聲嘀咕了一句,才這一句話就又被王美娟瞪了一眼。
王美娟知道戚波的意思,掙錢當然也是為了能讓家裏過得好,要是組建一個家庭,确實需要考慮經濟因素,這無可厚非。但問題是岳藏舟太有錢了,就不能不多想一下。什麽豪門狗血劇,王美娟沒有少看,她忙了半輩子,不希望人到中年要面對這種問題。當然王美娟不能這麽說。
“有句老話說得好,糟糠之妻不下堂,雖然放在顧峘身上很不對味,但也是一樣的道理。人與人相識于微時的感情最純粹,他們都走過了十年,人能有幾個十年。難道你希望小舟是個薄情的人,能把一起奮鬥舊人給抛棄了!你要是敢這麽想,今天就去睡書房。你能撺掇他找個新人,自己也是這麽想的吧。”
戚波連忙搖頭,這都是哪跟哪,怎麽把他自己給繞進去了。“我可沒這麽說,都是你自己話趕話的。我只是覺得男人與男人在一起有違常理。”
“行了,你也別扯什麽常理了。你看清楚你外甥,他那人是按照常理算的嗎!按照常理我們現在還背着債呢!”王美娟不想繼續與戚波磨叽,“你說顧峘哪裏不好,性子是清冷了一點,但這些年都來我們這過年,我早就把他當做半個親人看了。都已經有了最好的選擇,放着不要,還費勁去找不省心的,這不是吃飽撐得慌。”
戚波被王美娟說的不得不同意,顧峘除了是個男的,就沒有不好的地方了。
“你這英文老師做的,越來越會說話了。”戚波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反駁了,他蓋上被子,關上燈,“睡覺,明天等他們來了再說。”
“是要好好說一下。”王美娟覺得既然事情定了,不能領證結婚,總要拍個結婚照之類的,親人朋友吃頓飯。
顧峘手裏拿着朝玉服飾最近的新品,他負責王美娟那部分的禮物,雖然已經上門過許多次,但這次總有些不一樣。當然戚波的那部分也帶了,但是戚波真沒有什麽嗜好,所以搞定王美娟也就搞定了一切。
“我看你是很有把握的樣子。”顧峘看着岳藏舟一點緊張感都沒有,難道他真認為戚波不會把他們扔出來?
岳藏舟握着顧峘的手,臉上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從他向王美娟坦白又送了一箱書的時候,就能大致猜到後續發展了。“你放心,我們要是剛認識,他們還會不同意。但是都已經過了十年,要是小舅真讓我們分開,舅媽第一個不同意。”
一百十一章
客廳裏面王美娟熱情地招待顧峘,“小顧啊,我看大家總是要一起吃頓飯慶祝一下,你看選在什麽時候,請多少人比較合适?”
顧峘看到王美娟已經列出的親朋名單,才發現其實他與岳藏舟真是沒有太多親近的人,而他那邊的親友就更加少了,只有幾個京城的老先生。“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放在京城辦?老先生們都不太能長途旅行。”
“這沒有問題,事情宜早不宜遲。”王美娟還極力推薦他們要去拍結婚照,“不要嫌我事多,結婚這事情一輩子也就一次,除了領證那個步驟你們省了之外,其他都不能缺。你們應該去拍一套照片,要不然家裏的牆上多空啊。”
顧峘想着家中的字畫,雖然他不認為兩人的照片會比那些古董更具有藝術性,不過能讓家中多絲溫暖的人氣,确實更好。“還是舅媽考慮的周到。舅媽有什麽推薦的地方嗎,我們對這方面不熟悉。”
王美娟聽到顧峘的改口,馬上笑了起來,她現在是越看顧峘越覺得不錯,昨天晚上給戚波分析的那些話不算是借口,反而是說出了她心中的話。現在她總有種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感覺。
不過在房內的戚波,顯然對着岳藏舟沒有那樣的好臉色。“我絕對不是認同了你們兩個人的事情,不過你舅媽說得對,這些年顧峘與你一起走過,我們家是做不出抛棄舊人的事情來的。你要對得起人家才行。”
岳藏舟對戚波苦笑,“小舅,我沒有長着一張薄情的臉吧。你就這麽不看好我。”
“老祖宗說男人有錢就會變壞,這事情不是百分百準确,不過也概括了絕大多數人。你在外面應酬,一定要睜大眼睛,別把沾染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戚波不是不相信岳藏舟,而是他身邊的誘惑實在太多。
“顧峘的性子你清楚,要是真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這段感情也就到此為止了。既然你喜歡不了女人,那就安穩地與顧峘生活下去。”
岳藏舟沒想到他這次會被上思想課,戚波竟然不是要他離開顧峘,而是一定要他管住自己。不過這也能夠理解,戚波與王美娟算起來都是老實人,他們安于現狀并且不願意過太富貴的生活,從某種程度上說用老派的道德标準要求着自己,這也許才是他們一直保持本心的原因。
“小舅,你不用太擔心。應酬之類的事情,做到哪一步我心裏清楚,與其在外面與別人多喝兩頓酒,還不如在家裏給黃豆梳毛呢。”岳藏舟也不想多解釋,觥籌交錯他早就過膩了。生活總要歸于平淡,能與心安的人在一起,比什麽美色都好。
戚波也不多說,這時候岳藏舟保證的再多也不過是說說,還是要看實際行動才行。“行了,不說廢話。你也想想要請什麽人一起吃喜酒。如果放在京城辦,那麽我與你舅媽也提前請假。”
“按照我的意思不用鋪張,在馬家的飯店裏面擺兩桌就夠了。”岳藏舟并不喜歡把婚訊弄得人盡皆知,他還要考慮對顧峘的影響。他只求來吃酒宴的人都帶着對他們的祝福,而不是為了拓寬人脈這樣功利的想法。而世上能真心祝福他們的人也不會超過二三十人。
岳藏舟與顧峘也說定了這件事,這頓喜酒就不要大辦了,不過他們的蜜月之旅要好好過,去歐洲逛一圈。正好岳藏舟也拿到了戛納的邀請函,不是走紅毯的那種,而是幕後投資商之間的聚會。白文年在姜錦時導演的《拾光》這部從未來人的角度描寫地球母星的片子主演了男主角,他們都收到了那裏的邀請。岳藏舟決定順道去看一眼。
而在這之前,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四月是唐天等人執行死刑的日子,除卻其他的罪行,光是網吧二十六條人命,就讓他們難逃法律的制裁。
不過并非所有的血債都能在一般意義上被血償。港島早就廢除了死刑,而在回歸後也并未修改這一法律條文,殺人也只能判終身監禁。周豐是港島人,雖然在大陸犯罪,但他卻是按照港島的法律判刑。
所以當唐天這些人死去時,周豐還活在監獄中。雖然,這樣的生不一定是生。
要讓一個人在監獄中不好過的手段不少,岳藏舟再次看到周豐的時候,他與記憶中的任何一段都重合不到一起去。
周豐看到是岳藏舟前來,明顯有些驚訝,他至今仍然不知道一直在對付的鼎兕的領導人就是岳藏舟。
隔着一塊玻璃,岳藏舟沒有說話,其實他有太多的問題,但是眼前的周豐已經給不出答案了。岳藏舟在玻璃前靜默地坐了五分鐘,安靜仔細地看着這個人,然後徹底放下地轉身離開了,過往種種都已經死去。
周豐被岳藏舟莫名其妙的探視弄得一頭霧水,他還以為對方有用的到他的地方,能想辦法把他保釋出去。雖然這樣的機會很渺茫,不過也不是沒有。
“讓裏面看着辦吧。”岳藏舟出了監獄後,對一個黑衣人說,“天上還有二十六條人命在等着他。”
陳東看着氣氛比較壓抑,作為保镖他不能參與到老板的大事中去,不過為岳藏舟推薦一些好吃的東西,轉換一些心情還是可以的。“老板,我聽說前面那家的叉燒酥做得不錯,他家的燒鵝也是一絕,今天中午我們能去那裏嘗嘗鮮嗎?”
岳藏舟點頭同意了,原來他就是打算去吃一些港島小館子,陳東有推薦當然好。
就幾人在飽餐一頓後,有個老道走了進來,在岳藏舟他們邊上的那桌落座,然後點了一碗雲吞面。
他回頭看到岳藏舟就眼神一亮,然後朝着這邊走了過來,雖然被陳東等人攔住了,不過還是扯出了一個狗尾巴花的笑容,“這位先生,我看你骨骼清奇、器宇軒昂、福澤深厚,乃是百年難遇的有緣人,贈你一個平安符,保你一世太平吧。”
老道說着就從布包中掏出了一個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