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薛家一家人

薛羅并沒有見過這個姨媽,因為在他出生前,薛映雪就被景世天拐跑了。

但是薛羅聽他媽媽薛映眉,說了很多關于薛映雪的事情。他外公薛遠就兩個女兒,外婆早早去了,大女兒就成了家裏的女主人。

那時候薛遠還沒退休,提刀扛槍掃毒枭,一點沒含糊。他把一腔怒火撒出去了,卻忽略了家裏的兩個半大小娃。

薛映眉比薛映雪小三歲,去哪兒都跟個跟屁蟲似的。薛映雪也不嫌她。

那時候兩個小女娃一個七歲一個十歲,但薛映雪愣是一個人學會了燒菜做飯,給薛映眉又當姐又當媽。直到薛映雪二十歲去了次薛遠的部隊,被景世天給勾了魂。等到景世天退伍,兩人直接私奔了。

薛映眉那時候才十七歲,知道姐姐沒了,哭了好久。薛遠那臭脾氣能哄什麽孩子,哄到後來自己也急,一個哭一個吼。

薛映眉傷心了三天後,毅然決然去了部隊,從此脾氣是跟薛遠越來越像。

如今,薛遠退役在家,功勳獎章挂了一個一米見方的盒子,是個人見人怕、人見人敬的。可大概是他也覺得自己年輕時候對不住薛映眉,如今父女兩一杠上,薛映眉從來都是拍板定案的那個。

但是,唯獨在薛映雪的事情上,老爺子犟成了茅坑裏的石頭。

薛映眉要找人,薛遠不準;薛映眉說是薛遠不同意親事才逼走了姐姐,薛遠說那混丫頭要男人不要爹是不孝。一個兩個都比着嗓門大地對吼,吼了好幾年也沒個結果。

還是後來薛羅出生,天生弱聽的缺憾,成了家裏兩塊石頭間的軟棉花。

後來薛映眉的心思都放在薛羅的聽力上,找薛映雪的事情也消停了。

直到現在。

拜薛映眉所賜,薛羅對素未謀面的薛映雪的印象極好,如今碰見了他這個……表哥,自然沒有當做沒看見的道理。

散會後,薛羅找到了景淵,但沒表明身份,而是要了一張名片,然後笑着跟景淵照了張合照,自我介紹了一下就走了。

一出大會堂,薛羅拿着名片和照片就回家了。還好,他家母上今年年假休上,不然找她可麻煩了。他們如今沒住軍區大院,而是住在靠近薛羅父親——羅安源在科研院園區的公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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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羅回來啦。”一聽腳步聲,薛映眉就知道來人是誰。

薛羅進屋的時候,薛映眉正站在餐桌邊放菜。薛映眉跟薛映雪面貌有五分相似,她身材挺拔,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十分英氣。

“媽。”薛羅笑了笑,然後對薛映眉招招手:“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麽?”薛映眉好奇走過去。

這時候,羅安源也圍着圍裙從廚房出來,他人長得斯文,氣質儒雅,笑起來的時候溫良可欺。見狀也圍了上來,邊看邊說:“今天會上看到什麽新鮮玩意了?”

“人。”薛羅答應一聲,然後從平板電腦上翻出了相冊,打開一張照片。

“哎喲,這小夥子是誰啊,長得可真俊!”薛映眉眼前一亮,評價道:“比那些個明星好看多了。”

薛羅無語。

倒是羅安源看出了道道,說道:“小眉,你沒覺得他有點眼熟?”

薛映眉眨眨眼,看了幾秒,然後啊呀一聲:“這……眼睛,看着怎麽跟我姐一個樣啊?”

薛映眉終于反應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薛羅的手臂:“兒子啊,你告訴媽,這人是誰啊?”

薛羅這才笑着從兜裏掏出那張名片,遞給自家母上看:“他叫景淵。我查過了,他爸爸叫景世天,母親叫薛映雪。還有個弟弟叫景榮。現在住在江城。”

薛映眉愣了,呆呆地看着那照片,又看看名片,然後突然捂着嘴哭了。

羅安源忙上前抱住了自己老婆,薛羅則拿過紙巾盒放在她的跟前,說道:“別哭了,媽。我這裏沒找着他父母的照片,但是有張景榮的,他們在江城開了個燒烤場,網上有宣傳。媽,你再看看,別弄錯了,白高興一場。”

薛映眉扭頭看了那照片一眼,立刻點頭,抽噎道:“一定沒跑了!這叫景榮的小混球跟景世天一個模樣。羅羅,這個景淵人呢?現在在哪兒呢?”

薛羅拉開椅子坐在薛映眉旁邊,說道:“你現在過去找到他又怎樣?能帶回去嗎?外公那臭脾氣絕對不會讓他進家門的。”

“誰稀罕他啊!”薛映眉登時瞪眼。

薛羅&羅安源:“……”

羅安源給薛羅使了個顏色,薛羅便笑道:“可大姨肯定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媽你想啊。大姨當年走的時候可是一窮二白,這麽多年那得多苦。你忍心看她回來就看着你跟外公兩人橫眉冷對啊?那不得傷心死,她一定會覺得愧疚。那不是給她添堵呢嗎?”

薛映眉皺眉,嘆道:“那怎麽辦?你外公那犟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提要找姐,他就跟我嚷嚷,拍桌子揚板凳的,那叫一個橫!結果呢,回頭自己躲屋裏,拿着姐小時候的照片唉聲嘆氣,還掉金豆子。就他這犟脾氣,你要讓他扯個笑容讓姐進家門,可能嗎?”

羅安源笑了:“可不可能,要看我們怎麽做啊。”

薛映眉頓時來了精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家老公:“你有什麽想法?”

羅安源看向薛羅:“這要看咱家小寶貝的了。”

薛羅:“……”

于是第二天,薛羅提着炖好的排骨湯到了軍區大院。

如今薛遠這邊院子裏,除了他自己,就是在薛家做了幾十年保姆的陳媽。陳媽是薛羅外婆嫁過來時候一起的小丫頭,年紀差了薛遠十歲,如今雖然已經滿頭花白,但身板還很結實。陳媽當年在薛羅外婆去世後,就代替兩個小小姐去祖墳守喪三年。

結果三年後,回來途中出了點意外,受了傷,又休養了幾年。等她終于回到了薛家,得,她最寶貝的兩個小小姐,一個參軍去了,一個被薛遠這臭脾氣給擠跑了。

陳媽那個氣啊,跟薛遠那是橫眉冷眼,就此沒一個好臉色。

不過有薛羅外婆那層關系在,兩人也不會真對對方怎樣,而且陳媽雖然氣,但也盡了本分,把老爺子照顧得很好。如今薛映眉也嫁出去,家裏就剩這兩個老人,互相擠兌幾句,倒也不顯冷清。

薛羅提着保溫桶進門的時候,陳媽正在院子裏捯饬她養的三架子多肉,老爺子則在另一邊捯饬他養的十幾盆花卉盆景。兩人愛花跟愛崽似的,老爺子看不慣陳媽那一堆不開花的古怪疙瘩;陳媽看不慣老爺子那冷不得也熱不得的蘭花。每天固定節目就是互相擠兌對方養着的寶貝。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不過薛羅一進門,兩人都同時停了嘴。

“呀,羅羅,你怎麽來了?”陳媽連忙迎上去,高興地笑着。

“陳奶奶好,外公好。”薛羅把保溫桶交給陳媽,然後說道:“這是我媽炖的排骨湯,上面一層是碗粉蒸肉。她得空休假費時做的,不過今天她要跟我爸出去一趟,就讓我拿過來了。”

“哼,自己都不知道回來一趟。”薛遠撇着嘴,眼睛卻瞟了保溫桶好幾眼。

“呵,嫌棄就別吃啊。”陳媽照例翻了個白眼,提着保溫桶進廚房了。

薛遠連忙叫道:“誰說嫌棄了,誰說不吃了!那都是給我的。”

陳媽沒應聲,薛遠氣哼哼地坐回去,他知道陳媽跟他都是習慣性地鬥嘴了,可就是忍不住。

薛羅笑嘻嘻地拉着薛遠的手臂說道:“外公,我昨天去大會堂參加了一個會,裏面有些發明,挺好玩的。我還照了好多照片,給你看看。”

薛羅拿出平板,劃出照片給薛遠看。那些照片都是他找別人要的,也多要了幾張景淵的照片,側面、正面、笑着的、冷着臉的,有七八張。

最後一張,是景淵拿着證書的照片,景淵的名字就寫在上頭,齊活了。

薛羅一邊捧着暖手的熱水杯,一邊悄悄注意着薛遠的臉色。

薛遠嘴硬,但心裏不比薛映眉少想薛映雪一分鐘,薛映雪什麽模樣,他早就刻進腦子裏了。而且景淵跟薛映雪的相似,就連薛羅都能察覺出來,他就不信薛遠能忽略。

果然,薛遠看着看着,眼睛就直了,手也不動了。

這時候,陳媽又出來了,見狀湊過來,立刻叫出了聲:“哎呀,這跟映雪一個模樣啊!這孩子是誰啊?”

薛遠被驚得回神,正要嘴硬反駁幾句,就見薛羅擺擺手。

薛羅說道:“陳媽,人家是江城人,是帝都大學的畢業生。姓景,不姓薛。”

薛遠這時插嘴道:“像什麽像啊,一點都不像!”

薛羅笑得眯起了眼睛,手機鬧鈴響了,他就說道:“外公,院裏又叫我呢,我得走了。您注意身體,有空我再來看您。陳媽再見。”

“羅羅慢走啊。”陳媽跟着出去,給薛羅送到軍區大院門口。

他們一走,臭石頭老爺子就拿起了電話,給羅安源的爹打了過去。

“老薛,又下棋?”羅老的聲音很洪亮地響起。

“下個鬼!”薛遠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給我查個人,叫景淵的,江城人,昨天在大會堂開什麽會還拿獎了的那個。你給我查查他什麽來頭,爸媽是什麽人。”

“這事兒讓安源查不就得了。”

“不許告訴羅安源!誰都不許說!”薛遠連忙叫道。

羅老沉吟片刻,嘀咕道:“行,老家夥,脾氣越來越古怪了。成,我查到了給你打電話,拜拜了您。”

羅老電話一挂,回頭就給羅安源打了過去:“兒子啊,幫你爹查個人,誰都不許告訴,也不準告訴別人我讓你查了啊。”

羅安源在那頭溫文爾雅,輕輕一笑:“成,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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