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道親閨女

算他聰明會看眼色, 黎粟輕哼一聲,切了塊小小的米糕拿過去給魏奶奶。

“糯米吃多了不消化,奶奶你嘗嘗味兒, 過不了多一會就吃晚飯了。”黎粟把米糕遞給魏奶奶。

魏奶奶笑眯眯地接過去, 再沒有比黎粟更周到體貼的了,她房間櫃子上的餅幹桶一直就沒空過, 餓了嘴饞了随時能吃上兩塊。

就是黎粟不準她吃太多糖, 讓魏奶奶心裏覺得怪可惜的。

想到這裏, 魏奶奶也是一愣,忍不住笑起來,最近日子過好了, 過舒心啦,居然還惦記起吃糖的事來。

等魏林溪把魏寶然這只泥猴揪回來, 魏念北也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小黎姐, 今天我背課文被老師誇獎了。”魏念北一回家, 就跟黎粟彙報在學校的情況。

魏家幾個孩子都聰明,魏念北也一樣,不過他偏科, 數學成績次次第一,但語文基本都是在及格線上徘徊,字也寫得不好。

以前魏聞東和魏向南沒少說他, 但魏念北基本是當耳旁風, 左耳進右耳出。

“這都是你努力的成果,繼續保持!”黎粟誇他, 順便拍開他伸向米糕的手,“先去洗手。”

“得令!”魏念北高高興興跑去洗手。

等三個孩子都洗完手,黎粟把米糕給他們分了, 魏向南就看着,見魏寶然分到小小的一塊也沒哭鬧,大為驚奇。

魏向南要把自己的給她一塊,她居然還不要。

“不能多吃的,吃多了肚子會痛!二哥你不要害我。”魏寶然連連擺手,站得離魏向南遠遠的,活像她親二哥對她不安好心。

“!”魏向南手伸着,半天收不回來。

魏林溪大笑,“前天家裏吃糯米飯,小多喜歡吃,硬要吃,不給吃就哭,黎粟姐就給她吃了個夠,沒到晚上就鬧肚子疼,小黎姐給她揉了半晚上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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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疼一回就記事了。

魏向南看向黎粟,目光指責她居然用這樣的方法治魏寶然,“小多才六歲。”

“你可別這麽看我。”黎粟可不背鍋,“要怪也得怪你們自己,之前把她慣壞了,不給吃就大哭大鬧什麽毛病?我還給她揉了半晚上呢,容易嗎?”

魏寶然撅了撅嘴,知道是說她呢,眼珠子轉了轉,噠噠跑到黎粟身邊,“沒慣壞。”

“別賣萌,沒用!慣壞了就是慣壞了。”黎粟挺喜歡魏寶然這小家夥的,但她毛病也确實是最多的,得一個個慢慢扭。

反正別再慣着就對了。

魏寶然也不哭,小肉身子挨在黎粟身邊,一扭一扭的,嘴上也不停,小倉鼠一樣啃着米糕,跟黎粟撒嬌,“小黎姐姐,你好漂亮的。”

“噗……”魏向南正喝水呢,一口水直接噴出老遠,指着魏寶然問,“她這是跟誰學的?”

魏林溪吃吃地笑,覺得小妹耍寶的樣子特別逗人,“跟小黎姐學的,有人找小黎姐做衣服的時候,小黎姐經常會誇她們。”

像是長得漂亮啊,身材比例好呀,眼光好審美獨到……之類之類的,當然長得漂亮是誇得最多的。

黎粟也很無奈,魏寶然這個小學人精!小馬屁精!

她誇客人,那是挖掘客人身上的優點,名副其實地誇人家好嘛!

晚上吃過飯,把一天剩下的家務做完,洗漱過後,魏向南很自然地拿着背回家的書,進書房學習。

然而書房裏卻不像他上一次進來時安靜,魏寶然居然拿着小人書在講故事。

這就稀奇了,這小丫頭連字都不認得吧!

魏向南一看,魏寶然手裏拿着的小人書是東郭先生。

“東鍋先生騎着大驢,遇到了一只特別特別壞的大揮狼……”

魏寶然語氣誇張,表情和動作都很豐富,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說得有模有樣,就是有是個一句話要重複個兩遍,生怕人聽不清的樣子。

旁邊不管是黎粟,魏林溪還是魏念北,都認真地聽魏寶然說話,一點也沒有走神。

“最後老爺爺把大揮狼打死啦!東鍋先生是個爛好人!”魏寶然一口氣說完,小手拍在桌子上,喝了口水,目光在衆人身上掃視一圈,滿口小大人的語氣,“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魏念北忙點頭,還帶頭鼓起掌來,其餘人都跟着鼓掌,只有魏向南沒動。

魏寶然頓時一臉委屈地看向自己二哥,“二哥,鼓掌!”

魏向南不明所以,但趕忙也跟着鼓起掌來,魏寶然這才心滿意足地挺着小胸脯坐下。

接下來,魏林溪和魏念北也各說了一個故事,不過他們的難度可比魏寶然的難多了,黎粟随便不知道照着什麽畫了兩幅圖,就讓他們編故事。

他們照着圖還寫了稿子。

不得不說講得都還不錯,繪聲繪色。

聽完後,黎粟先是誇魏林溪的言辭優美,但要求她下一次少用過于華麗的詞藻。

至于魏念北,黎粟誇他善用技巧,但一篇小短文,兩個大排比,無數個比喻,過于多了,聽着像是在敷衍人。

點評完後,就是投票時間,以往沒有魏向南在,經常是魏寶然投給魏林溪,黎粟再給魏念北一票安慰票。

今天多了魏向南,他公平公正地看待,見着魏林溪說得比較好,便把票投給了妹妹,立馬就收獲了感激和幽怨的眼神各一枚。

票投完,黎粟給他們記上分,之後,才是安靜的各自學習的時間,魏向南根本就沒有問話的機會,書房裏便陷入沉默。

等到魏寶然頭一點一點,黎粟把手裏的《養豬指南》一收,就撈起魏寶然回屋睡覺去了。

直到魏念北寫完作業,預習完功課,兄弟兩個一起回屋睡覺,魏向南才有機會問。

“不止講故事呀,還有背課文,詩朗誦,還有腦筋急轉彎,還有成語接龍和算數學題……”魏念北掰着手指頭算,算着還挺可惜。

“要是每天都是腦筋急轉彎和算數學題就好了,我還喜歡畫迷宮。”

“……”魏向南心裏湧起深深的感動來,黎粟嘴上說他們不是她的親弟弟妹妹,但教起他們來,卻是很用心思。

沒想到她居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口是心非!

想到什麽,魏念北不滿地道,“二哥,你要是今天把票投給我就好了,小黎姐說了,五十分滿足一個小願望,我才攢了五分呢!”

魏向南還想再問問這一周發生的事,魏念北卻不願意了,“二哥,我不跟你說啦,明天早上起來我還要打籃球呢,我要早睡早起,努力運動,長大高個。”

說睡就睡,三秒不到,魏念北就要睡熟了過去,但睡過去之前,魏念北還補了一句,“……小黎姐說……說男孩子個子高才又帥又有氣場……”

然後就是均勻的呼吸聲。

個子高?魏向南腦海裏只有他哥的身影,他大哥就特別高,有一米八五了吧,他還不到他大哥的肩膀。

想到以前他大哥就總說他,是因為想東想西,心裏事大多,才長不高,魏向南趕緊閉上了眼睛。

明天早上他也要去打籃球!

大早上,黎粟就被啪啪打籃球的聲音吵醒了,但是沒辦法,是她自己答應魏念北,每天周六早上可以讓他打球的。

別的時間就是放學後打一會,畢竟還有那麽多家務要做呢。

屋裏,魏寶然早沒影了,她精力旺盛,肯定跟她三哥在院裏搶球呢。

至于魏林溪,小姑娘勤快又勤奮,肯定是一邊背書一邊在做早飯。

而黎粟自己,把塞在脖子處的被子往上一拉,遮住耳朵,繼續睡她的大覺。

早上起來舒展了一下筋絡,再打一場球出身汗,別提有多暢快了,魏林溪招呼說要吃飯了,他們兩兄弟才一起去簡單地沖了個澡。

“黎粟呢?”飯桌上沒有黎粟的人影,魏向南左右看了看,直接發問。

魏林溪把南瓜粥盛給他,“小黎姐要睡覺呢,竈上給她留了粥和鹹菜,晚點她自己會起來吃。”

魏向南點點頭,難得沒有說什麽,她想那些活動調動念北幾個的學習積極性,已經夠辛苦了,多睡一會沒事。

他把南瓜粥接過來先放到了魏奶奶面前,“奶奶,你先吃。”

“诶,你們也吃。”魏奶奶笑眯眯的,慢吞吞地喝着米粥。

既然魏向南在家,早飯過後魏念北就不洗碗啦,把活給他哥一推,抱着籃球就上學去了,今天下午有節體育課。

這時候周六還得上一天學的,只不過村裏小學管理比較松散,城裏鎮上的老師要回家,下午放學會比平時早很多。

讓魏向南洗碗倒沒什麽,他不光洗了碗,還把家裏掃了一遍,起得早還去菜園裏澆了遍水肥,順便把豬草扯了,把豬潲水給煮上了。

但等他做完這些全部,黎粟還沒有起來。

魏寶然完全不需要管,吃過飯,自己在院子裏玩了一會,等石頭奶奶過來陪奶奶說話,自己就一溜煙跑到外頭找小石頭一起瘋去了。

“咱們向南可真勤快,以後是個疼媳婦的。”石頭奶奶看着魏向南,笑眯眯的。

魏向南,“……?”

“疼媳婦是疼,咱們兩家的孩子哪個不疼媳婦,這孩子心思深,就怕媳婦摸不準他的脈。”魏奶奶倒是了解自己的孫子,說着還嘆了口氣。

石頭奶奶就笑,“這世上啊,從來都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怕啥,總有能治住他的人。”

魏奶奶也笑,是這個理。

魏向南早臊得躲進書房裏去了,他看着書架上黎粟那一擺種地養豬指南,手指癢了癢,到底沒有伸手去拿。

怪羞恥的,他還是看自己的課本吧。

這一看,就一直看到十點鐘,這時候魏奶奶已經跟石頭奶奶一起去村裏串門去了,兩位老妯娌準備去村裏弄些芋頭梗回來做壇子菜。

魏向南看了看挂鐘,猶豫着要不要去喊黎粟起床。

再賴床,也不能十點鐘還不起來吧,這眼看着就到中午了。

結果他剛起身,就聽到隔壁房間開門的聲音,他立馬坐正了,沒動。

黎粟起床第一件事先是去井邊刷牙,然後洗臉,回屋抹點香香,才慢悠悠地去竈屋喝了杯溫開水,開始吃早餐。

動作慢悠悠的,魏向南聽着都覺得心急。

吃過早飯,黎粟順手把自己吃過我碗給洗了,在院子裏轉兩圈,看看她從山上黎下來的花草,澆點水。

不時擡手擡腳,拉伸身體。

魏向南伸着脖子往外看的時候,黎粟正在往左側舒展,腰彎下去露出細瓷潔白的嫩腰來。

“……非禮勿視!”魏向南仿佛被燙到一樣收回目光,可重新拿起筆,卻不知道要寫什麽。

在院裏轉了兩圈,黎粟去竹林裏走了走,因為她不喜歡雞滿地拉屎,現在魏家的雞都被圈養在小竹林裏。

撿了幾個雞蛋出來,黎粟洗幹淨擦幹放到魏奶奶房間床底下的甕裏,這是家裏存雞蛋的地方。

等她晃悠完,已經快十一點多了,沒多久,魏林溪她們就該中午放學回家了。

“咦,你在家啊,怎麽沒出去玩?”黎粟邁步進書房,才發現魏向南耳尖通紅地在看書。

怎麽又紅了?

黎粟懷疑地看過去,“你不會是偷看我的書……沒有哦,看數學書也能看到臉紅?”

“……!”魏向南。

好在黎粟只是說說,看到他在書房裏,她也沒呆,直接又轉身出去。

她就這麽直接出去,魏向南心裏長松了一口氣後,莫名又有些空落。

她出去沒一會兒,果然魏林溪她們就背着書包回來了,魏寶然一臉委屈地跟在魏林溪身後。

家裏頓時就變得吵鬧起來,魏向南也不看書了,出去看魏林溪訓魏寶然。

黎粟盯着他呢,發現他只是看着,不打算插手後,挑了挑眉,繼續悠閑地曬太陽。

等魏林溪訓完魏寶然,給她重新換了身幹衣服後,魏寶然紅着眼睛期期艾艾地去找魏向南了。

這可是他回家以來,小妹第一次親近他。

魏向南頓時受寵若驚,準備好好安慰掉金豆豆的魏寶然。

就見魏寶然明明是向他走,眼睛卻咕嚕着盯着黎粟,“二哥,小多不是故意要玩水的,你讓小黎姐原諒小多好不好,小多保證以後都會乖乖的!”

魏·傳聲筒·工具人·向南,“……”

“小多,幾天沒挨打啦?”黎粟冷笑一聲,問。

魏寶然掰了掰手指頭,舉起兩根手指,委委屈屈,“三天。”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兩天不抽皮肉發馊!

黎粟歪着腦袋問他,“那這回你是打算挨手板,還是打算長大後替姐姐洗衣服呢?”

“挨手板,還要替姐姐洗衣服。”魏寶然撅着肉嘟嘟的嘴,認錯态度十分良好。

說完,魏寶然自己左手打右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三個板子。

魏向南,“……不用竹條啊?”

他就是純疑惑地發問,并不是要黎粟打魏寶然的意思。

這話黎粟懂,然而魏寶然不懂啊,她立馬委屈地看向魏向南,那模樣,比剛剛被她姐訓還要委屈。

停下的眼淚立馬又湧了出來,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正好魏奶奶和石頭奶奶推着幾根長長的芋頭杆子回來,黎粟和魏向南忙起身去接。

然而魏寶然跑得比他們更快,“哇,奶奶,二哥要揍我!”

“?”魏向南。

要說慣魏寶然,除了上頭幾個哥哥姐姐,最慣她的,自然就是魏奶奶了。

老人心疼她還不知事就沒了爹媽,又是最小的孫女,自然會多偏疼幾分。

但魏奶奶有一個好,就是再心疼,也不會拉偏架,就是在吃的上會偏心一點,愛偷偷給魏寶然塞口吃的。

不過這個毛病也被黎粟給扳過來了,魏寶然現在每天就吃定額定量的糖果、餅幹,每天都有,自然不像以前十天半月才吃一次那麽饞了。

但不得不說,黎粟管教魏寶然的時候,有時候是真的狠心,魏奶奶都不忍心看,心疼。

現在魏寶然跑上來告狀,魏奶奶本來是習慣性準備不管的。

結果看到滿院子裏的人都笑眯眯地看着,就是魏向南也是一臉無奈,魏奶奶就知道又是魏寶然耍寶了。

立馬拿起拐杖在魏向南身上虛虛地抽了兩下,“叫你一回來就欺負妹妹。”

魏寶然立馬得意地沖魏向南做了個鬼臉,然後笑嘻嘻地跑去給魏林溪折菜/搗亂,魏林溪跟魏念北也跟着笑起來,就是黎粟,都覺得好笑。

“……!”魏向南。

只覺得這個家裏,他生存的餘地越來越少了。

看魏向南一臉憋悶地坐在那裏,黎粟伸手捅了捅魏寶然,“去哄哄你二哥,他要自閉了。”

雖然不知道自閉是什麽意思,但魏寶然知道她小黎姐是讓她哄她二哥。

“那我就勉為其難吧!”魏寶然拍了拍手,也不知道她從哪學到的這個詞,居然還用上了。

黎粟一愣,差點直接笑噴出來。

魏向南臉叫一個黑呀,等魏寶然噠噠跑到他跟前,一把便把她捉在腿上,撓她的胳肢窩,只撓得魏寶然又笑又叫。

“二哥,我錯啦!……二哥,我最喜歡你啦……哈哈哈哈!……”

自從父母過世後,魏向南從來沒有覺得,哪一天的天空像今天這樣晴朗過,讓人從心底感覺到心情舒暢。

那些看不見,無端叫人沉重的陰霾,在妹妹這清脆的笑容裏,都散得一幹二淨。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黎粟的緣故。

黎粟正要那裏跟魏林溪提要求呢,感受到魏向南奇怪的目光,只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有病啊你!”

“!”魏向南。

誤打誤撞,一定是誤打誤撞!

吃過午飯,魏林溪和魏念北休息了一會,就去上學了,下午還有一兩節課得上。

黎粟則是吃完飯,拿着了就去了何春梅家裏,她才懶得跟魏念北在家裏大眼瞪小眼。

看着她走遠,魏向南也沒在家裏多留,他跟魏奶奶說了一聲,便出了門。

“向南,你回來啦?”楊著剛吃過飯,拿了鋤頭準備去地裏看水,剛出門走沒多遠,就遇到了魏向南。

魏向南是特意來找他的,“著哥,聽說黎粟被人襲擊是你在附近,我特意來謝謝你的。”

楊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有什麽,就是可惜沒有抓到打黎粟的人,要是被我知道是誰,非得好好揍他一頓!”

而且他準備的草藥也被楊姜給打翻了,這幾天地裏活多,他一直沒有什麽機會上山,也不知道黎粟的傷好些了沒有。

他有心想問問魏向南,又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聽了他的話,魏向南皺了皺眉頭,楊著這麽義憤填膺地幹什麽,“我就是來謝謝你,順便還想問問,你看沒看清那人的長相。”

楊著搖了搖頭,把當時的情況仔細跟魏向南說了一遍。

目标明确,發現有人立馬就跑,魏向南真沒辦法說服是瘋子打人,難怪黎粟會問他,是不是家裏得罪了什麽人。

謝過楊著後,魏向南并沒有回家,而是一個人去了鎮上,他先去了趟運輸隊。

不管怎麽想,魏向南都覺得他父母不可能得罪人,他大哥的身世也不可能是黎粟被打傷的理由,唯一的可能,是他大哥在運輸隊的時候不自覺中得罪了人。

可他大哥的品性跟他們爸一個樣,向來和氣,爽朗大方,他大哥就是個普通司機,也沒升遷,不至于攔別人的路才是。

難道是上次事故的原因?

他哥是出車途中,遭遇搶劫出的事,不止他哥一個犧牲,還有另一名司機也沒了,帶隊的副隊長重傷。

據說那些劫匪的頭頭,就是他哥制住,兩人打鬥中無意間跌下山崖的。

魏向南懷疑是那些劫匪報複。

“不能吧,出事的地方可是在外省,離咱們這裏一千五百多公裏呢,他們還能找到這裏來?”陳隊長從大卡車底下鑽出來,表情凝重。

魏向南覺得不能排除這個可能,知道他大哥死訊的時候,當時他真的恨得想找去劫匪家裏殺人放火。

“這麽粗的棍子,照着黎粟的腦袋去的,沒有生死之仇,誰會下這樣的狠手。”魏向南心裏覺得非常歉疚,覺得黎粟是代他們受過了。

對方一定不知道,黎粟并不是他們魏家的人,她只是被他抓住同情心,強留下來的人。

陳隊長點頭,他是帶魏聞東的師傅,對自己的徒弟十分了解,魏聞東是個十分有人格魅力的人,為人謙遜誠懇,待人真誠,滿腔熱血,上頭的領導也很賞識他。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魏聞東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運輸隊裏魏聞東不可能跟任何人結仇,可能還真是那邊的親屬前來報複。

“我打個電話去那邊問問。”當初辦這案子的時候,是陳隊長和另外一位領導去那邊跟當地公安一起協商解決的,還有聯系方式。

魏向南連忙感激地點頭,“謝謝陳叔。”

“不必,你哥畢竟是我徒弟!他現在不在了,我有責任照拂你們。”陳隊長拍了拍魏向南的肩膀。

拉着他問了下家裏的情況,知道黎晚春去南邊打工賺錢賺他們上學,家裏也被照顧得井井有條後,陳隊長十分欣慰。

其實魏聞東出事後,陳隊長跟隊裏争取過,給黎晚春一個職位,但單位裏的位置太多,只要空出來一個,立馬就有人盯上填了進來。

好不容易安排了個食堂的活,黎晚春婉拒了,可別的職位,黎晚春只有小學學歷,實在是沒法安排進來,這事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約好明天再來等結果,魏向南便離開了運輸隊,去了鎮裏,他也沒什麽東西要買,只去肉攤上割了點肉,然後拎着肉在巷子裏走來走去。

可惜,并沒有人準備打他暗棍。

魏向南拎着肉回來的時候,魏林溪已經放學在家跟村裏的幾個孩子一起打羽毛球了,魏寶然在一邊眼巴巴地看着,等着自己上位。

“小多,黎粟呢?”魏向南問魏寶然。

魏寶然排不上位只能在一邊撿球正郁悶呢,聞言雙手叉腰看他,糾正,“是小黎姐!你小,你要叫姐姐的,不能沒有禮貌!”

“……”魏向南,“好,小黎姐呢?”

“小黎姐在做衣服。”屈服得太快,魏寶然一點也沒有成就感。

魏向南去書房門口一看,黎粟果然在做衣服,那麽大一張書桌上,都是她打版用的紙和布料,地上也落了不少。

這次訂出去的衣服有點多,上次買的布料已經不夠用了,黎粟打算把手頭的做完,明天再去趟縣裏。

見她頭也不擡,魏向南沒有進去,先去廚房把肉放了,就拿了柴刀上山砍柴火去了。

家裏的柴火雖然還有不少,但他明天就得返校,還是多備一些,弟弟妹妹雖然包攬了家裏的部分家務,但黎粟也并不是一點活也不幹的。

像這種砍柴的活,黎粟應該會自己幹。

想到她那片淤青的肩膀,魏向南目光暗了暗。

但願明天陳叔那邊會有确切的消息,不然他就算是去學校,也放心不下家裏。

這一上山,魏向南砍到天黑才回來,拖回來兩大捆柴。

黎粟忙了一下午,把手頭的布料都剪裁好,只等明天開縫紉機縫制了,結果一出門,就見竈屋邊,魏向南拖了不少柴火回來。

“你下午砍柴去了?”黎粟問。

魏向南點頭,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黎粟沖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默默了點了點頭,準備進屋。

什麽意思?魏向南正準備追問,就看到村裏和大爺挑着捆柴往他家這裏走,已經到院門口了,“?”

那些柴堆得高高的,和大爺的腰被壓得彎彎的,根本沒有擡頭的餘地。

黎粟嘆了口氣,本來想這事就這麽抹過去算了,誰能料到和大爺正給送柴火來呢,她趕緊迎上去,準備幫着把柴火卸下來。

魏向南愣了愣,身體反應比腦子快,“你別動,我來。”

把柴火卸下來,和大爺才擡起頭來,他正笑呵呵地要說話,就看到旁邊魏向南才擔回來不久的柴,“小南回來了,這是打了柴了吧……唉,那我背回去吧。”

和大爺是村裏的五保戶,上無父母下無妻女,村裏旁的五保戶還有近親可以照拂一二,他只有兩個早不來往的遠親,還不在一個村裏。

獨自一人過得孤苦伶仃,雖然鎮府有給補貼,但也就是夠吃口稀的,平時連病都不敢生。

人老了也種不了地,也能平時撿點廢品賣,但這時候哪有那麽多廢品給他撿,黎粟跟他說請他幫忙撿柴時,和大爺別提多高興了。

這是人家的一番好心,他也不能倚老賣老,這柴他還是留着自個慢慢燒吧。

“別,大爺,這柴您留下。”魏向南忙攔住,然後目光看向黎粟,示意她趕緊說話。

黎粟無奈地看他,誰叫他要去打柴也不跟家裏說一聲的,不然也不會有這烏龍事了。

“和大爺,這錢您拿着,我說的請您拾柴,哪有讓您再給拖回去的道理,柴這東西不嫌多。”黎粟跟着攔下,把準備好的錢塞到和大爺手裏。

不多,才八毛錢。

現在就是這個市場價,勞動力幹一天的力工,才五毛錢呢,黎粟完全可以去請村裏人幫忙砍,半天就能砍夠量了。

和大爺滿是皲裂的手接過錢,看看黎粟又看看魏向南,“這怎麽好,這怎麽好!”

“這是您該拿的,您以後還是半個月給送一次啊。”黎粟笑眯眯的,沒去看魏向南的眼神。

送走和大爺,魏向南悶不吭聲地收拾自己砍回來的柴,和大爺的柴倒是不需要收拾,雖然都是路上撿的,但老人家折得整整齊齊,大塊的也都砍好了。

“生氣了?”黎粟看魏向南那表情,就知道他不對勁。

魏向南沒說話,背過身把整柴撿出來,準備砍柴,黎粟轉到他正面,魏向南看了她一眼,默默轉了個方向。

啧啧啧!黎粟才懶得慣他,不理就不理,扭頭就要走。

看她要走,魏向南才吭聲,“我知道你讓和大爺撿柴也是好心,可林溪和念北一學期的學費才多少錢!”

願意說話就好,黎粟最不喜歡生悶氣搞冷戰了,讓人心煩還傷感情,有什麽說開難道不好。

黎粟語氣放軟,“林溪和念北還小,我總不能讓他們上山去砍柴吧,給和大爺的錢是我做衣服掙的錢,不從存折上出。”

他是覺得錢不應該從存折上出嗎?他難道還能惦記她做衣服賺的錢?

魏向南臉一下憋得通紅,他剛剛是鬧別扭,這下是真的生氣了,黎粟怎麽榜樣誤解他呢!

“我每周都能回家,砍柴的事我做就行,我沒有讓你補貼的意思!”

黎粟縮了縮脖子,直覺不好,魏向南這是炸毛了,得好好哄,“可是你上了一周的學,多累啊,好不容易周末回家,我也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不得不承認,聽到她明顯帶着關心的話,魏向南的火氣飛速消了下去。

黎粟趁熱打鐵,“沒有什麽可是,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努力考上大學,平時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就可以了,砍柴這種體力活,等你高考結束後再做也不遲。”

魏向南點了點頭,心情好了不少,想了想又悶聲道,“錢你從存折上出,你自己的錢是你自己的錢,你留着自己花。”

“行,我知道了,你不生氣了吧。”黎粟忍住笑,側身去看他的表情。

魏向南扭開臉,不讓她看,“我本來也沒生氣。”

“那你等會把這些柴都碼好收拾好呀。”黎粟沒忍住,笑起來,見他這裏應該算是哄好了,就高興地往魏林溪那裏去了。

她這半天就沒怎麽擡過頭,肩膀僵得難受,“你們誰輸了,讓我打兩局。”

“我”、“我”、“我……”

“小黎姐跟我打!”

小姑娘們都踴躍舉手,魏寶然也舉手,“我我我……”

“你就算了,等你長到你姐那麽高,再來跟我打。”黎粟揉了揉魏寶然的腦袋,接過魏林溪遞過來的拍子,就跟村裏的小姑娘打起來。

魏向南站在那裏看了一會,抿了抿嘴。

前一刻還說他學習太累,周末要好好休息,下一秒,就安排他把活全幹了。

“啪!”魏向南一刀劈開一根大腿粗的幹柴,聲音吓了黎粟那邊一跳。

“我哥怎麽了?”魏林溪好奇地回頭看了眼。

黎粟擺擺手,目光盯在飛過來的球上,“不必管他,你哥上學光廢腦子了,難得回家得做得體力活,均衡一下全面發展,省得到時候頭腦發達四肢無力。”

魏林溪同情地看了眼她二哥。

……

第二天,因為黎粟提前說了下午要跟他一起去縣裏,魏向南上午就去了運輸隊。

“陳隊出車去了,估計得兩三天後才能回,對了,他給你留了張條。”

魏向南接過紙條,上頭是陳隊長給他留的話,他已經聯系過那邊,那邊的公安回複說,近期那邊村裏沒有人員流動。

而且那個劫匪頭子在村裏,本來就沒有什麽親人了,他一死,老婆就帶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最大的孩子才七八歲,不可能私自跑到這邊來。

魏向南皺着眉頭從運輸隊離開,既然陳隊長這麽說,他暫時打消了是別人尋仇的可能,可心底的懷疑,卻怎麽也打不消。

……

江省,至臻百貨,黎晚春目不轉晴地跟着蘇筱筱到了她所說的高檔男裝櫃臺。

說是櫃臺,其實是間超大的男裝店,店裏燈光明亮,一塵不染,外套、襯衣、領帶、袖口……都有不同的分區,且每個區都很大。

店裏負責招待的也個個都是合體的西裝制服,帶着白手套,笑容長久保持。

“這店是……”黎晚春說不出話來,她以前以為的高級,在見識過這些後,一點都不高級。

蘇筱筱十分滿意黎晚春的表情,她笑容清淺,“這店是我開的。”

不止是這一家男裝店,她名下還有女裝、美容、餐飲、房産和股票,身家加起來比他爹要多好幾倍。

畢竟是重生的人,她手裏本就有母親留下的遺産,不過是随便做點投資,分分鐘身家翻倍。

上輩子她明珠蒙塵,歷經艱難卻又英年早逝,這輩子說是天道的親閨女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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