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哥不聽話,打他!……

江省, 至臻百貨,黎晚春大包小包地拎着好幾個包裝袋回店裏。

同事好奇地看了一眼,還以為是哪個有錢老板給黎晚春買的禮物, 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各種廉價的化妝品, 立馬不甚在意地移開了視線。

等等,化妝品?

黎晚春難道想學化妝, 她要是學會了化妝, 那還有她們什麽事!客戶都得被黎晚春搶走了!

“晚春, 你這是買的什麽呀?”同事提着心上前詢問。

黎晚春把大大小小的包裝盒往一個大鞋盒子裏裝,“化妝品呀,我妹妹寫信過來, 說需要這個,我給她寄點過去。”

也不知道黎粟要幹什麽, 讓她買這些東西郵回去, 還說普通的全面一點就好。

這一周, 黎晚春陸續收到了黎粟寄過來的兩封信。

看到黎粟跟她說,她和魏向南統一了口徑,跟魏家和村裏都說她是去外頭打工, 黎晚春的心情非常的複雜。

心裏既怪黎粟多事,又莫名有些想哭的沖動,難受的同時, 又松了一口氣。

黎晚春是喜歡魏聞東的, 不然以她的性格,再娃娃親又怎麽樣, 她說不嫁就不會嫁。

但喜歡魏聞東,并不代表她喜歡魏家這個沉重的負擔,魏聞東在的時候, 她當然沒有什麽可說的,魏家是魏聞東的責任,她願意幫他分擔。

但魏聞東都沒了,她又憑什麽留在魏家。

至于魏聞東賠償所得的錢,黎晚春咬了咬牙,她是魏聞東的妻子,那些錢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運輸隊領導找她和魏向南去談這些的時候,也告訴了她,以後每個月他們可以去單位領補貼,直到魏向南成年,有能力撐起家庭為止,她帶走屬于她的,沒問題。

其實黎晚春争取過,問領導能不能讓她頂魏聞東的職位進運輸隊,但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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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絕後,黎晚春才生出離開的想法的,比起勞心勞力照顧魏家幾年再走,還是拿着錢直接走,黎晚春選擇了後者。

反正她總是要當那個壞人的,早一點或是晚一點,又有什麽區別。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但讓黎晚春萬萬沒想到的是,黎粟居然不聽她的話了。

當時那種情況下,黎晚春自然是氣了個半死,到江省落腳後,都不願意回想起黎粟來,想到就生氣。

還是她自己這裏境況好起來後,心裏才慢慢消了氣,覺得那畢竟是自己的妹妹,還能真不管她的死活,主動跟她寫了信。

現在再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黎晚春也有些後悔,她這個妹妹雖然有點傻,但卻是一根筋,只認對錯,她應該提前跟她商量好的,也不至于當時鬧成那樣。

也不知道魏家人有沒有為難她,想到魏家那老的老,小的小,黎晚春就心疼起黎粟來,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怎麽能照顧這麽些人。

事情陰差陽錯走到這地步,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如果帶了那些錢出來,她不會去發廊裏工作,也不會遇到蘇筱筱,不會見到更廣闊美好的世界,有了新的人生目标,而如果不是黎粟留下,她現在在老家怕是人人喊打的角色了。

雖然黎晚春急于離開那個貧窮又落後的地方,但真正離開以後,她才知道,那個小山村是她的根,是她在外頭一無所得,也能回去的地方。

她本來已經丢了自己的根的,現在黎粟替她保留住了那塊淨土。

“你對你妹妹可真好。”聽到是給妹妹買的,同事松了一口氣,又有些不屑,買這些廉價的化妝品,能有多好。

說到黎粟,黎晚春笑起來,“我就這一個妹妹,不對她好對誰好?”

難道對狠心的後娘和爹好?對那傻逼繼兄好?後娘生的妹妹還小,看不出來品性,但她是後娘生的,反正黎晚春不喜歡她。

除了發妝品,黎晚春還準備給黎粟買兩身衣服,再寄一點錢回去。

以後每個月都寄一點錢回去吧,黎晚春想。

就當是花錢買安心了。

黎粟那麽辛苦在村裏替她撐着,她怎麽着也不能拖黎粟的後腿才是。

反正她現在工資挺高的,一個月頂魏聞東以前三個月,住的地方不用花錢,她自己做飯,能攢下不少。

不過見的世面多了,黎晚春也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她不可能站一輩子櫃臺的。

這次黎粟來信也給她提了個醒,她雖然是長得漂亮,但漂亮無止境,她又去報了個化妝班,不是那種便宜普通的,是很貴的那種。

黎晚春給黎粟寄東西的時候,還給她寫了封信,表示以後每個月都會寄點錢回去,讓她不要虧待自己,另外還說了自己打算要複學的事。

一般人這種事在沒有成功之前,是不會跟別人說的,但黎晚春對自己很有信心,她既然打算要複學考大學,那就肯定會考上,不存在考不上的事。

自然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

怕黎粟傻乎乎地在魏家給魏家人當牛作馬,黎晚春在信裏強烈建議黎粟去讀書。

以前那小破山村裏,黎晚春壓根就沒有知識改變命運的想法,村裏牆壁上是刷了标語,但那也只是一條标語,沒用。

現在出來見了世界後,黎晚春的想法改法了,黎粟只比魏向南大一點點,憑什麽魏向南上學,黎粟在家照顧一家老小。

讀書去,學費她來出。

黎粟收到黎晚春的信是哭笑不得,她現在已經提前進入養老生活,可不想再去學校裏讀一回書了。

上輩子已經讀得夠夠的了。

信來得比包裹快,知道化妝品已經在路上了,黎粟挺高興的,她想了想,把信遞給周末回來,現在坐在一邊看書的魏向南。

魏向南看完信,鼻子哼了兩聲,沒說話。

“信你看完了,咱們站在公正的角度,來談一談這事。”黎粟把信拿回來,伸手在上面敲了敲。

今天周末,不光魏向南回來了,屋外還有一屋子人呢。

不光有孩子,還有大人,家長裏短叽叽喳喳特別吵鬧,不然黎粟也不會躲到書房裏,跟魏向南呆着一起看書。

屋外有不少鄰居大媽,最愛瞎琢磨瞎傳話的,沒聽到沒事,聽到了就不得了,說話得注意一點兒才行。

魏向南視線沒有從書本上移開,“不談!”

黎粟沒有回答,等了又等,黎粟還是沒有說話,魏向南放下書本,看向黎粟,發現黎粟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魏向南,你不想談,可以看着我的眼睛說不想談,但你這是什麽态度!”黎粟板着臉看他。

之前怎麽沒發現魏向南有這樣的小毛病呢?

魏向南看完信後,心情本就不好,黎粟一開口,心裏就更不好了。

他嗤笑一聲,覺得黎粟是因為黎晚春的信有了底氣,才無端挑起他的毛病來,“我就這樣的态度,怎麽了?”

“二哥。”魏林溪腳都跨在門檻上了,卻不敢跨進來,臉上滿是惶然不安,“你在跟小黎姐吵架嗎?”

“……”魏向南,“沒有,我們鬧着玩的,黎粟?”

黎粟沒理他,溫和地對魏林溪道,“沒事,你哥犯錯了,小黎姐在這教訓他呢,你該幹嘛幹嘛去!”

“?”魏向南。

魏林溪立馬松了一口氣,沒吵架就好,二哥犯錯了,小黎姐訓他是應該的。

她進屋拿了本作文書,“歡歡來找我借作文書,我拿給她。”

“你記得登記一下,讓她看完按時還回來。”黎粟提醒了一句,現在來家裏借書的孩子有點多,不登記一下不行。

魏林溪點頭,家裏的書她都愛惜着呢,不光要登記,她還得叮囑歡歡要小心地看,不要弄髒弄壞了才行的。

她拿了書出去,書房裏頓時陷入沉默,屋外傳來說話聲。

“屋裏怎麽啦,怎麽聽着像吵起來了?”魏奶奶問。

魏林溪語氣輕快,“沒事奶奶,我二哥犯軸呢,小黎姐說他來着,我去歡歡家啦。”

“……”魏向南看了眼黎粟。

黎粟也挑着眉看他,她覺得魏林溪的總結挺到位的,可不就是犯軸麽。

魏向南咬了咬牙,壓了壓心裏的火氣,準備開口。

結果才張嘴,在外頭玩的魏寶然噠噠噠跑了過來,她站在門口沒有第一時間進來,而是扶着門框,看了看魏向南,又看了看黎粟。

大眼睛滴溜一轉,也不知道那小腦瓜子在想什麽,噠噠噠跑進書屋裏,去黎粟的縫紉機那裏,摸出尺子。

“小黎姐,給你。”魏寶然獻寶一樣地把盡子遞給黎粟,臉上是□□又隐秘的興奮,“二哥不聽話,你打他!”

“……小多!?”魏向南瞪眼看向魏寶然。

魏寶然縮了縮脖子,拿小手捂住嘴巴,又噠噠噠地跑出了書房,然後扒着堂屋大門的門框,探出個腦袋跟魏向南說,“小黎姐說啦,打了才能記住教訓,我每次都記住了的!”

所以二哥也能挨打才行。

想到挨打這事,魏寶然也是有些憤憤不平的,她姐每次都是被誇,三哥被教訓的次數特別特別少,家裏就她挨訓挨打最多,太可憐啦!

現在她二哥也要挨打了,想想就很高興呀!

“魏寶然!”魏向南可真是,被自個親妹妹氣得,臉都青了。

見二哥生氣,魏寶然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就跑了。

黎粟笑,但憋着,憋得嘴角都抽抽了,好不容易忍住,她敲了敲桌子,“幹嘛呢,小多才幾歲,你幾歲了!”

話音一落,屋外又傳來細碎的笑聲,魏向南一聽就知道是他奶奶和叔奶奶的聲音,發像還有幾個鄰居嬸娘的。

黎粟繃不住也笑了出來,魏向南臉色頓時更黑了。

“行了行了,你氣性怎麽這麽大呢!”黎粟笑完,擺了擺手,“我跟你說認真的,我覺得這事可以放下了,畢竟她原本也沒有義務。”

“她當時是想把家裏的……”魏向南反駁。

黎粟安靜地看着他,“那只是意圖,我不都給留下了嗎?人都有思想拐錯彎的時候,你得給人機會,不能揪着一個錯,就無限放大。”

“你這是歪理。”魏向南冷哼。

黎粟氣笑了,“怎麽就是歪理了,你這意思,一個人活着,一點錯也不能犯是吧?那我當時不也還想……想走了嘛!”

最後幾個字,黎粟壓低了聲音。

魏向南扭開臉,“那不一樣!”

反正在他心裏就是不一樣,黎晚春是真的改過嗎?并不是,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在這裏給她搭好了橋,她順勢過了河而已。

而且她信裏信外的意思,都是教黎粟自私一些,想讓黎粟離開他們家。

黎晚春是沒有直說,可她讓黎粟去省城,讓黎粟去上學,打的什麽主意,這都明擺着。

最讓魏向南難受的是,他心裏也覺得,去省城去上學才是對黎粟好的。

她這麽聰明,只要去上學,肯定能考上大學,不必受他們的拖累,埋沒在這個小山村裏。

某種程度上來說,魏向南覺得自己跟黎晚春一樣。

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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