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夜的樹林中一片詭異的寂靜。原本應該潛伏在暗處的動物們現在卻連根毛都找不着,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像是因為忌憚這樹林裏什麽強大的東西而躲了起來。

一片黑暗中,趴在石頭上的貂突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眼中似乎有紫光一閃而過。

貂活動了一下睡僵的身體,剛想爬起來,就聽身邊的小孩兒哼唧了一聲,不安地扭了扭,扯着貂尾巴的手把貂抱得更緊了。

“吱吱!”嘶!放手!扯疼了!

“吱吱吱!”誰給你的膽子?!我堂堂貂王的尾巴都敢扯!不要命了嗎?

莊澤小心地把自己的尾巴從小孩兒手裏一點點抽出來,蹲在石頭上居高臨下地望着縮在石頭邊睡熟的小孩兒。

他是貂族的新任貂王,這次回到老家靈山來接受傳承,沒想到竟會走漏了消息,遭到叛徒襲擊。接受傳承的時候是他最容易受傷的時候。他雖然成功完成了傳承,卻也受了重傷,帶來的屬下都全軍覆沒了。他好不容易化成原形逃到這個靈山山腳下的小村莊,就撐不住陷入了昏迷,身體被迫進入了保護狀态。原本自我修護的時間應該更長的,幸好有新繼承的傳承之力幫助他修護了身體裏的內傷,這才能很快醒來。

只是沒想到,他這一醒來,竟然發現尾巴被個人類幼崽給揪着!他堂堂貂王的尊嚴往哪裏放!

莊澤惡狠狠地磨着牙,剛要擡起爪子,就感覺背上黏糊糊的沾了什麽東西。莊澤努力轉頭往後看,就見自己後背上的傷處都被仔仔細細地塗上了厚厚一層草藥,現在已經幹了,和之前的血凝在一起,散發出一股古怪的臭味。

莊澤嫌棄地皺了皺鼻子,身上一片紫光閃過,就見原本髒兮兮還打結的皮毛瞬間恢複了柔順光澤,就連之前深可見骨的傷口也都消失不見。

“冷......媽媽......冷,好冷......”莊澤正蹲在石頭上舔爪子,就聽見石頭邊上的小孩兒哆哆嗦嗦地喊冷。或許是因為失去了熱源,只穿着一件薄薄單衣的小孩兒已經凍得縮成了一團,嘴唇凍得發紫,要是就這樣不管,怕是活不到明天早上了。

莊澤糾結地看了好半晌,一陣紫光閃過後,原本只有小臂長的貂竟變得和身邊的小孩兒差不多大小。變大了的貂這才終于慢吞吞地纡尊降貴踱步到小孩兒的懷裏,立刻就被本能追随熱源的小孩兒死死抱住。

......就看在這小孩兒還幫他敷藥的份兒上吧......雖然這藥也沒啥用......

莊澤幽幽地嘆了口氣,把自己修長的身體攤開,盡力将小孩兒整個裹進懷裏。

他就是為了報這塗藥之恩罷了......才不是因為這個人類幼崽長得好看呢!

......也不知道人類怎麽會這麽殘忍,這麽可愛的小幼崽兒都舍得丢掉!這幼崽才出生沒幾年,這麽一小只怎麽獨自活下去?

啧啧啧,這得是幸虧遇上了他,看在這幼崽這麽可愛的份兒上,他就留在這幼崽身邊保護他一段時間吧,等給這幼崽找到人類飼養員之後再離開。

蘇易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灑進山洞,外面雪已經停了。

蘇易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手裏摸到什麽毛茸茸的東西,下意識捏了捏。

“吱吱吱!”放手!本王的尾巴豈是你個人類可以随便捏的!

蘇易剛睡醒還有些發懵的腦袋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着蹲在自己懷裏瞪着豆豆眼和自己對視的紫貂,驚喜道:“你醒了?傷還疼嗎?”

貂在小孩兒醒過來之前就已經恢複到之前的大小,聽着小孩兒問話,不屑地哼道:“吱吱吱!”這麽一點兒小傷口算什麽!

蘇易聽不懂貂在說什麽,伸手小心地觸碰着昨天的傷口處,卻發現竟然一點兒受過傷的痕跡都沒了:“诶?怎麽回事?昨天明明還看見身上有傷口的啊!這個草藥的效果這麽好嗎?”

忘了在身上僞造傷口的貂王十分心虛地趴在小孩兒懷裏,伸出爪子踩住小孩兒到處亂摸的手,裝聾作啞不回答。

蘇易雖然非常疑惑,但現在顯然不是一個追究的好時機。今天大年初一,村裏的人昨夜鬧得太晚,早上不出意外肯定會晚起。他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回一趟家裏,把事先就藏好的東西給偷偷取出來。最重要的是,爸爸媽媽臨終前托付給他讓他一定要保護好的匕首還在那家裏呢。

想着,蘇易立刻抱着貂從地上爬了起來,理了理皺巴巴的衣服,将貂裹進衣服裏向外走去。

一夜的積雪足足有小孩兒小腿高。蘇易深一腳淺一腳,走了足有大半個小時,才終于艱難地走回了位于村子邊緣的家,曾經的家。

果然如他所料,村子裏依然安安靜靜,沒有人活動的動靜。

蘇易看了看緊鎖的大門,悄悄繞到牆根處,把厚厚的積雪和雜草刨開,露出了個洞,大小剛好夠他鑽進鑽出。這可是他這一個月半夜起來偷偷做的準備。

蘇易揣着貂靈巧地從洞裏鑽了進去,趁着院子裏沒人,悄悄溜進了位于廚房旁邊的儲物間。自從這個家被舅舅一家強占了去後,他就住在這裏,他偷偷整理好的財産也都藏在裏面。

蘇易從牆角的一堆柴火後面摸出了個小包裹,裏面不僅有那把匕首,還有他偷偷藏起來的兩百塊錢和五個饅頭。小時候爸爸帶他去過的,他記得翻過靈山,後面就是個小鎮,這五個饅頭應該夠他到達小鎮之前吃的了。

蘇易把包裹背在背上,剛走到院子裏,就見主卧的房門開了,和還穿着睡衣起來做飯的女人撞了個正着。

女人一看見小孩兒就變了臉色,再一看小孩兒背上還背着包裹,立刻尖聲叫喊起來:“你個小雜種還敢回來!還敢偷我家東西!看我不打死你!”說着,女人抄起門邊的掃帚就朝小孩兒打過來。

蘇易剛想往邊上躲開,卻忘了腳已經陷進了積雪裏,一不小心摔倒在雪地上,正好被女人一棍子打在背上。

女人一把揪住小孩兒的頭發,另一只拿着掃帚的手高高揚起,剛要對着蘇易一頓狠揍,就見眼前閃過一抹紫色,揪着蘇易頭發的手就被利爪狠狠一撓,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啊!”女人吃痛地放開了蘇易的頭發,捂着手瞪着地上的紫貂,惡狠狠罵道:“你個畜生!還敢撓人!果然狗雜種養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吱吱吱吱吱吱!”罵我們崽子是雜種!還敢罵本王是畜生!你是不想活了!

莊澤炸起了一身的毛,一個猛撲直接撲到了女人的臉上,幾爪子下去,就見女人臉上頓時血流如注。

“啊——”被毀了容的女人單手捂着臉尖叫,另一只手還試圖去抓面前挑釁地吱吱叫的貂。

莊澤剛要再撲上去補幾爪子,卻突然被蘇易從背後抱了起來,扯着包裹就往外跑。

“吱吱吱!”你跑什麽?有本王不怕的!

蘇易聽不懂貂的話,也沒空回答。這只貂還挺厲害,替他省了頓揍,要不是有貂,說不定爸爸媽媽留下了的匕首就保不住了。但是照女人這種尖叫法,用不了多久整個村的人都會被她吵起來,到時候就跑不掉了。這只貂再厲害,難道還能把整個村子的人都撓了嗎?

蘇易不知道這貂還真能,只能抱着貂和包裹頭也不回地往山裏跑,一直跑到昨天過夜的小山洞才敢停下來歇口氣。

“呼......現在我們得趕快走了,不然一會兒他們循着腳印找過來怎麽辦?”蘇易坐在石頭上喘着粗氣,看着雪地上這一溜的腳印發愁。

“吱吱!”怕什麽?本王在呢!

莊澤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本來以為這幼崽兒是哪家走丢了才會睡在這兒的,結果看樣子怕是個無家可歸的小崽子,怎麽就這麽招人心疼呢?

啧,對了,小崽子剛才還挨了打,背上的傷怎麽樣了?

紫貂從蘇易懷裏跳下來,爬到蘇易的後背上,拿爪子拍拍蘇易的肩膀:“吱吱吱!”把你背上的衣服撩起來給本王看看!

“嘶——”被貂不小心碰到傷口,蘇易疼得渾身一抖,這才想起背上的傷,慢慢地把背後的衣服撩開,小心地探手到背後去檢查自己的傷口。

啧啧,人類怎麽能這麽狠心?對這麽可愛的幼崽都下得去手!

莊澤看着小崽子纖瘦的背上青紫的傷痕,又心疼又氣憤,卻又無可奈何。他不能暴露身份,不然早給這小崽子把傷治好了。

“對了,你怎麽樣?爪子撓那麽重,有沒有受傷?”蘇易突然想起,連忙抱起紫貂,抓着紫貂的爪子仔細查看,卻驚訝地發現貂的爪子不僅完好無損,甚至連點血跡都沒有沾上。

這......怎麽可能呢?女人臉上那麽多的血,怎麽可能爪子上一點血跡都沒有?

這樣想起來,還有昨夜看到的那些傷口,明明睡前看到還止不住地在流血,一覺醒來就完全愈合了,一點受過傷的痕跡都沒有,甚至連塗上去的草藥都不見蹤影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貂也太不對勁了吧......怎麽辦?那還要不要繼續帶着貂上路呢?

紫貂完全沒發現自己已經快暴露了,心裏滿滿都是對小崽子的心疼,聽見小崽子還記得關心他,更是老懷欣慰,兩只爪子抱着蘇易的手安撫道:“吱吱吱!”放心,他們怎麽可能傷的了本王?

蘇易垂眼看着抱着自己手的兩只毛爪子,熱乎乎暖融融的,像個小暖爐一樣。

算了,就現在來看,這貂對他沒有惡意,不如先帶着吧。

這冰天雪地的,他也不想一個人走。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會比較慢,畢竟要等小崽子慢慢長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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