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巨量的靈力在收回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夾雜了些雜質，突兀地回到體內，還是覺得經脈有些脹痛。

清漣緩緩睜開眼睛，蕩漾的藍色眸子底是淺淺的鵝綠，像是永遠含着一汪水，就算清漣面無表情，看起來也帶了些楚楚可憐。

彤彤的氣息确實被人為遮蔽了，但是它所遮蔽的不過是靈氣所帶來的彤彤的波動。清漣并未直接感知彤彤，她選擇的媒介是那一抹讓她有些不舒服的半人半妖的氣息。

她找的不是人質，而是綁匪。

清漣轉頭，盯向一個角落。伸手，指向那個方向：“遠處大約十五公裏，有那個妖物的氣息。”

佘隊聽到急忙打開衛星地圖，京城西南方向，據此地十五公裏，是一條十分繁華的商業街。

繁華之地多邪祟，湮然人類不可追。

但這次，絕對要查個水落石出！

重務三組急忙打開門，卻見李方博和袁娟還守在門口，匆忙說了一句找到線索了，招呼着清漣和亥癸跟上。在緊急情況時已經沒有什麽尊卑，只是确定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清漣跑步還是慢了些，急忙起身，卻還是落到了後面，被袁娟一把抓住。

年輕女人此刻精神狀況已經不是很好了，她來不及思考清漣的身份，來不及想她和顧添安的關系，只是有些歇斯底裏，但是黯淡的眼睛又顯示出一抹光來。

“彤彤是不是，是不是還活着？”

清漣被拽的一個踉跄，張嘴想要說，擡眼卻看到樓下的亥癸已經朝自己招招手。只能咽下話，說：“抱歉，我們還不确定，我們一定盡力。”

說罷一個巧勁擺脫袁娟緊緊攥着的手，直接從欄杆處翻身一躍，安穩落地，和亥癸一起急匆匆出去。

只留下袁娟整個人像丢了魂，癱坐在地上，良久，又再一次崩潰哭出了聲。

“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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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漣對于人類的感情一向理解的不是很好。長期處在弱肉強食，各種感情聯系都不是很緊密的自然界，無論是親情，愛情，友情，清漣都更偏向于一個自然動物——她從不覺得自己與海裏那衆多的生物有什麽區別。

但是當看着袁娟這樣的悲痛，她又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心中泛起一些同情與悲傷，清漣系上安全帶，再擡起頭時，眼中已經多了些憤怒。

這樣的無妄之災，這樣的突然的意外，對于任何生物來說，都是十分可惡的事情。

特管局用來出任務的車當然不是普通的車子，移形換影間十五公裏用不到五分鐘。

開車當然是劍修來開，常年禦劍飛行的他是所有人中移形換影運用的最為熟練的人。

一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佘隊就抓緊時間給清漣交代一些事情。性格一直陰冷的他沒想到說話速度也會這麽快，其中還夾雜一些奇怪的“嘶嘶”聲。

顯然亥癸也對此有所了解，清漣很少見他面色如此凝重。

“清小姐，需要提前交代的是，你所描述的這種半人半妖，據我們猜測，很有可能是屠靈教教員。”

他停頓一下，看清漣一臉懵，接着說：“時間有限，我只能簡單說一點。”

其實這不算秘密，但是卻并不是能夠随意傳播的。所有在人間界的靈師或妖怪提到屠靈教，無不自覺噤聲。它是籠罩在看似繁華且平安無事的靈界的一團烏雲，是無數妖怪恐吓小孩子的詞彙，是一個禁忌，是一個罪惡。

屠靈教的歷史并不算久，起源于近代，首領是一個所有人都叫“教主”的人，所有露面都是一席黑袍，實力深不見底。屠靈教自創建以來一直吸收教徒，綁架有靈氣的人類與妖怪進行人體改造。

他們以靈力結合科技，将妖怪的妖丹植入人類的體內，進行器官移植，創造出了一批又一批看起來人不人妖不妖的存在。

可偏偏那些人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實力強勁，而且像是源源不斷一樣，發展了無數信徒，在全世界各地建立了大大小小許多研究所，如同白蟻一般，如同蟑螂一般，潛伏在每一個黑暗的角落，成為無數人心中的夢魇。

佘隊給清漣看了幾張屠靈教教徒的圖片，他們一般陷入絕境會幹脆自爆，現存資料少的可憐。

清漣扒着前座座椅看去，手機小小的屏幕上，是一張照片。看起來是深夜，拍攝的十分模糊，細看之下遠處有一個人影，可是放大了看，才發現是一個貓頭人身的生物，脖子上有明顯的縫合痕跡，小臂與小腿都是貓的痕跡，腳趾間伸出鋒利的爪子。

表情猙獰，邪惡，完全不似貓的憨态可掬。一雙碧綠色貓瞳射來，充滿不加掩飾的惡意與貪婪。

清漣背後一寒，杏眼眯起。

這不是人，不是妖怪。

這是怪物。

汽車駕駛速度緩慢下來，往窗外看去已經到了商業街周圍，人群多了起來，有些擁堵。

這條商業街是京城比較有名的街道之一，裝修的比較複古，街道上飄着彩旗，青磚白瓦，招牌典雅。

在近幾個月新開發的，也是成了個網紅打卡聖地，年輕人好像不來這裏轉一轉就是趕不上潮流了一樣。

賣什麽的都有，兩邊店鋪有的賣衣服，有的賣吃的，還有一些小吃攤。

正是中午，飯菜的香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很誘人的味道，清漣看着，火鍋，烤肉，悄咪咪吞咽口水。

人間嘈雜，汽車難行。佘隊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幹脆利落地揮手。将車子往路邊一停，所有人下車過去。

幾人一下車便吸引了十足的注意力，五個人，個個長得都不算平凡，加上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氣質，單獨放出來也是帥哥靓女，此時聚成一塊更是吸人眼球。

也有人認出了清漣，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

但是幾人都沒有時間，或者說也并不是很在乎這些。清漣輕嗅，感應了一下，滿鼻都是香氣。最後在肚子的咕嚕嚕聲中，聞出了一抹細線般的氣息。

以清漣為首，朝商業街中心奔去，雖然是中午但畢竟是周末，人潮不算擁擠但耐不住路窄，偶爾撞到行人也只來得及說一聲對不起。

終于，清漣停在了位于商業街正中心的一棟小樓前，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攥着一根紅彤彤晶瑩剔透的糖葫蘆。

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糖葫蘆，也有些懵。剛才被拽着走的時候，好像被路人塞的，自己一句話也沒來的及說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佘隊以眼神示意，清漣點點頭，猶豫着往嘴裏塞了一口。

一口下去脆脆的甜，随之是刺激舌尖的酸，果香味彌漫，酸甜可口，外脆裏軟。

好吃，更餓了。

眼前的這家店是一家火鍋店，十分熱鬧，進出往來都是年輕人，店小二招呼的聲音響亮清脆。

煙火氣十足，怎麽看也不像是屠靈教徒在的地方。

但既然清漣這麽說，幾人還是一腦袋紮了進去。

“客官幾人？裏面請~”店小二穿的也比較複古，只有一雙運動鞋看出來與時代的割裂。他招呼着，看店裏空座，準備将這幾位看起來與衆不同的客人引過去。

“诶，等一下，不着急。”亥癸恢複了社交模式，笑眯眯的像只狐貍，衆人裏最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的。

清漣嚼着糖葫蘆，左右看了看，朝一個角落伸手。那裏有一個門，看起來十分不起眼，藏在熱火朝天的店的角落，一般人打眼過去恐怕就覺得是個雜物間。

店小二表情一僵，帶了點疑惑。他好像不知道店裏有什麽，只是疑惑這幾個客人好像來者不善。

但是這幾個人，長得都這麽好看，總不會是壞人的——

卻見這幾人旁若無人地往那個門口走去。

還沒等他阻止叫人，經理正好從樓上下來，他來這裏打工一兩個月了，從沒有見過經理這麽緊張的樣子，一個快步從樓梯上沖了下來，略顯臃腫的身體抖三抖，頗具動感，十分靈活。

“幾位客人，包間在樓上，這是我們的雜物間，不允許進入的。”經理擦擦額角的汗，眼睛被兩頰的肉擠成一條眯眯眼。

周圍吃飯的不在少數，見到此情此景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往這裏看過來，有人還在偷偷拍照。

“我們就要去那裏。”佘隊從兜裏掏出來兩個證件，看了一下，又揣回去一個。

“警察。”将一個警察的證件朝經理一照。

經理一看，眼睛胡亂轉了幾下，額角又流下來一滴汗。“抱歉啊警察同志，那什麽，先去樓上包間等一下好不好，我我馬上！馬上叫我們老板過來！”他瞪大眼睛，有些祈求地說道。

說話間，只聽身後一聲吱呀聲，整個人一驚，回頭看去，那個漂亮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到後面去了，将最後一個糖葫蘆塞進嘴裏，鼓鼓囊囊的，門已經打開了。

經理整個人一顫，藏在身後的手摸出手機哆哆嗦嗦地發消息。佘隊等人沒空理他，直接進入屋子。

掉在最後面的亥癸輕輕一笑，順手捏起他的手機，按滅屏幕，重新塞回他的兜裏，輕輕拍了拍經理的肚子。

屋子很小，堆滿了雜物，一側是一個架子，上面放着一些打掃的工具，看起來确實是一個雜物間。

等亥癸等人都進入，劍修随手将一直別在腰間的劍一撈，抱在胸前，堵住門口。

他長得個子高，板着臉，雖然長得清秀，倒也挺威嚴。

經理在門口緊張但仍裝作若無其事地看着，不時問一句，“警察怎麽了呀？我們小本經營，從來沒有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啊。”

其餘顧客已經在讨論中腦補出了人肉火鍋，殺人滅口什麽的，飯也吃不下了，但也都賴在原地不肯走，勾頭探腦地看看到底怎麽了。

清漣還在把玩這簽子，她已經帶到了路，擡頭觀察一下，最後鎖定了腳下。

佘隊使一個眼色，那個狼妖少年會意，從随身帶的包裏翻了翻，找出來一個小儀器，巴掌大，對着屋子的各個角落掃了一遍。

最後，朝佘隊點了一下頭，挪動架子上的一個小盆子，輕輕轉動，架子從中間翻轉，後面的牆體啪嗒一聲打開，露出裏面深邃而不可見底的空間。

看起來是個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