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清漣失蹤這件事很快，特管局就知道了。
畢竟是S級危險度的特殊物種，還沒有來到社會半年，連正式身份證明都沒有拿到。
一旦脫離視野，會發生什麽事情，誰都無法想象。
“科長！”檢測科的一個人一口氣跑進辦公室，連門都沒敲，喘着粗氣，出了一層汗。
“科長，出事了！”
項科長從數據中擡起頭。
“清漣失蹤了！”
“什麽？！”
項科長眼睛閃過一道精光，她拍案而起，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緊抿。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但是整個人好像都在噴發着火焰。
“我就知道，果然是這樣……”她喃喃自語，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掌心，在辦公桌前踱步。
“在哪裏失蹤的？”不久，她回頭，鋒利的目光看向那個人。
“在胥氏集團總部。”
“有什麽線索嗎？”
“暫時還沒有，治安組已經去了，顧添安還在胥氏，應該會幫忙尋找。”
“外派檢測一組也去現場，一定要盡快找到清漣的下落！”項科長雷厲風行地做指令，她知道，這件事情不會只是一個失蹤這麽簡單。
“是！”下屬應道，走路帶風，轉身下去吩咐。
那頭，治安組已經趕到了胥氏集團，封鎖了現場，拿着探測儀在會客廳掃來掃去。
所有普通人都被驅散了，胥氏這邊只有胥昱和小王還在，顧氏同樣只有顧添安與李秘書，還有秦助理。
“顧總，我真的忘記了……我記憶一片空白，我真的不知道清小姐去哪裏了……”李秘書靠着牆，看起來有些憔悴。這種徹底空白的記憶，讓人覺得十分的惶恐，好像是身體不受控制了一樣。
她擡手想要用力敲敲自己的頭，胳膊卻被一把抓住。
秦助理握着李秘書的小臂，只停頓了一秒，就放了下來。
“不是你的錯。”
秦助理輕輕搖搖頭，轉頭看向身旁倚牆而站，垂着頭看不清神色的顧總。
顧添安表面上看起來依舊十分冷靜，但是，他知道，清漣出事了。
清漣不可能不告而別，就算真的有什麽急事，也會留個信息，她總是不讓人為她擔憂。
而且就連手機都沒有帶在身上，再加上李秘書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睡着，且失憶。
顧添安垂在身側的手握緊，骨節分明，青筋暴起。
他看了一眼在旁邊一臉擔憂的胥昱，眼神流露出一絲殺意。
“顧先生，确實殘留了清小姐的氣息，但是實在是感應不到去了哪裏。清小姐修為高太多了，如果她故意隐藏，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追蹤到的。”這次派來的治安組不是經常見到的周洋，而是一個陌生的人，說話也很客氣。
“你的意思是清漣自己走的？”顧添安反問。
“這……并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治安組組長回答的很老實。
顧添安緊抿薄唇，深吸一口氣，用力捏了捏晴明穴。
還沒說話，走廊又傳來一陣聲音。
衆人看去，是一隊穿着白大褂的人，只有四五個人，來的風塵仆仆，都帶着大包小包的。
特管局檢測科。
“诶，你們怎麽也來了？失蹤是歸治安組管呀。”治安組撓撓頭，不解地看着他們。
檢測科的小隊長與在一旁空氣一般的胥昱點頭示意，之後和顧添安握手，“顧先生，你好。”
這才轉身向治安組說道：“項科長覺得不只是失蹤這樣簡單，就讓我們來協助調查了。”
治安組成員互相對視一眼，聳聳肩。
也不怪他們，特殊物種失蹤案件實在不算稀奇，以前可能還會朝兇殺上面去想，但後來發現大部分都是受不了人類社會不自由，回老家去了。
先不說失蹤的并不是更在重點保護的顧添安。
那還是清漣，那是誰，S級靈物，就算自己這小組加起來恐怕都打不過，又怎麽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她綁架？
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大企業，到處都是人，都有攝像頭。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自己走了。
如果是她，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并不算稀奇。
但既然項科長這樣說……恐怕還真有別的可能。
這頭治安組正在整理現有的線索，那邊檢測科已經開始掃描了。
“顧先生，你有沒有什麽清小姐随身攜帶的東西？最好是有她的靈氣殘留的，或許可以試一試追蹤過去。”
顧添安一愣，猶豫了一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有些簡陋的錦囊，遞給那人。
接過，入手軟滑而細膩，隊長一愣，更加慎重了一些，雙手打開。
濃厚的水的氣息撲面而來，浩瀚的靈氣彌散開，帶着殘留的威壓與神秘的味道。
“這是……”
“清漣的鱗片和一縷頭發。”顧添安如實回答，他随意地向旁邊看去，正好和胥昱的視線撞在一起。對方朝他笑了笑點頭示意。
“太好了，有這個，應該能夠查到一些線索。”
隊長帶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清漣的鱗片取了出來。
盡管是多年前蛻下的，卻仍然像是浸泡在水中一般，銀白色帶着微妙的偏光，流光四溢，好不漂亮。
他們說這些話時，完全沒有避諱周圍的那些普通人。
胥昱也罷，他作為胥家的現在掌管事務的，應該多多少少對這些事有些了解。
秦助理從開始就知道清漣是鲛人，對于這些應該在接受範圍之內。
李秘書雖然精神有些恍惚，但是畢竟是秦助理一手教出來的，知道什麽場合說什麽話，就算驚訝，疑惑，也喜怒不形于色。
倒是那個小王，還是委屈巴巴的樣子，嘟着嘴，雖然表現出了一些好奇，但是……
顧添安垂眸，将一切思索藏進眼底，現在最關鍵的事情是先找到清漣的下落。其他的……自己勢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隊長拿着鱗片往屋裏走，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沒走出去一步，又重新退了回來。
“顧先生，麻煩您跟我來屋裏面一下。”
顧添安跟着進屋，隊長向治安組做了個顏色，反手将門關上。
他請顧添安做到沙發上，自己則坐在了旁邊。
“顧先生，使用器械不可避免會對鱗片有一些損壞。我想到，既然您與清漣同吃同住了這麽久，應該對她的氣息有一定的感應。況且您……的時候，也是清小姐為您梳理吸收的靈力，或許，您可以試一試自己來進行感應？”
隊長看起來十分文質彬彬，當然整個檢測科都彌漫着一股知識的味道，但是能當上隊長的，在整個三族中都算出挑的。
這下倒是把低氣壓的顧添安問愣了，就算他現在實力不錯，但是畢竟是由一個普通人突然變化來的，對于靈力的使用還算不上靈活，比不得他們這些妖族，幾十上百年，融于意識的操作。
但是他并沒有猶豫，向隊長簡單詢問方法之後，顧添安将鱗片握在手心。
深呼吸，閉眼。靈力在體內流轉，手心的鱗片很涼，但是當自己用靈力将它包裹的時候，又滾燙的驚人。
隊長在一旁看的直搖頭。
破案了，科裏一直對顧添安靈力的複蘇到底是什麽誘因讨論個沒完，現在終于知道了。
這成天帶着一片鲛人鱗片在身上，無時無刻不受着靈力的熏陶，就算來個天賦最差的，也能給熏陶出個靈師。更別說顧添安本身身體中就蘊含着巨大的能量。
像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點星星之火點燃了整個草原，他不被喚醒誰被喚醒？
但正因為如此，顧添安的靈力幾乎可以說是被清漣所引出來的，要問現在現場誰更能用靈力找到她，那必然也是顧添安了。
倒是不知道該說這個鲛人是好心辦壞事還是怎麽了，但是又不得不對顧添安多了幾分羨慕。
這什麽好運氣啊，去度個假都能撿條鲛人。
但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私人小島，一時間又無語凝噎，淚千行。
跑神間，顧添安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無法感應到現在清漣身處何方，好像一層霧一般籠罩在他的感知之上，被人為地進行了幹擾。
但是，他卻能夠感受到剛才，在這片清漣的靈力殘留的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切，戛然而止在清漣吃完一份冰激淩之後，恍恍惚惚地看到小王依舊在笑着的臉。
顧添安深呼吸，但是眼中已經翻騰起怒火，手握得咯吱響。
“顧先生……您？”
還沒問完，顧添安一個箭步沖出去，将門推開，猛獸一般的眼睛掃視一圈，鎖定在依舊和胥昱站在一起的小王身上。
小王渾身一抖，好像有些害怕，清秀樸實的臉上有些畏縮。
顧添安幾步上去，一把将小王拽出來，在她的一聲驚叫和胥昱的質問中，拽着她的衣領将她整個人舉起，抵在牆上。
“清漣，在哪？”
顧添安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的一般，他一向冷靜的表情此刻失去了控制，橫眉怒目，充滿殺意，像是要直接将小王殺死一般。
從清漣失蹤到現在壓抑忍受太久的惶恐與無措，此刻像是火山一般噴發而出，一直帶着的面具終于破裂。
顧添安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而一直沉甸甸擠在心口的疼痛好像終于有了一個發洩口，他所爆發而出的不是憤怒，更多的還有後悔，害怕，還有幾乎将人淹沒的無助。
“顧添安！你把我的員工放下！你有沒有把我這個胥氏集團總裁放在眼裏！”胥昱好像也生氣了，對着顧添安厲聲喝道。
顧添安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對着小王，又重複了一遍：“清漣，在哪？”
“顧總，我，我不知道呀——”小王臉憋得通紅，淚水從眼角溢出，坑坑巴巴地說。
“清漣在哪！”顧添安偏執地又重複一遍。
小王好像有些呼吸不上來了，兩手無助地扒拉着顧添安的手。
但是突然，她停下了掙紮。
治安組一愣，還沒有沖上去，就看到小王的眼睛中雖然還有些紅血絲，卻完全不像剛才那樣委屈絕望，而是充滿戲谑與惡意。
她湊近顧添安的耳邊，聲音很輕，用氣聲說。
“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