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昏婚(二)
什……什麽?
她要結婚了?!沈穆要和她結婚!
這是真的假的?蘇辭又驚又疑,她實在害怕沈穆又想着別的法子捉弄她,沈穆他不僅僅是玩玩?
“你……能不能再說一遍?”蘇辭不确定的開口,如果這是真的,那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我們結婚,”沈穆不耐煩的在電話裏說道,“隐婚,不辦婚禮不告訴其他人……怎麽,你不願意?”
“沒有!”蘇辭下意識的搖頭,雖然她恨不得把電話都摔了向全世界吶喊告訴所有人這個消息,但是她還是抑制住內心強烈的沖動和喜悅,根本不在乎沈穆看不看的見,也不在乎周圍人的眼光,故作矜持的問好了時間地點,像是懷揣着小秘密一樣恥于開口,然後心甘情願的信守諾言:不告訴任何不相幹的人。
蘇辭知道不能四處宣揚,可是她還是想把自己喜悅的心情與別人分享,于是她又一次去了盧萬裏家。
時隔一年多,當蘇辭再一次來到那個有院子有菜園的房子裏的時候,那裏早已經荒廢一片,房子的旁邊還擺着幾個花圈上面落了灰,蘇辭不知所措的看着空無一人的房子,腦袋裏有些懵,向以前認識的學弟學妹一打聽,原來盧萬裏早就在一個多月前去世了,死因是胃癌晚期。
蘇辭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坐在盧萬裏家裏的竹椅子上,想着一年前她還在這裏和沈穆鬥嘴吵架,盧萬裏還是那麽開明和大度,還想着她和他像朋友一樣讨論各種問題時候的肆無忌憚,早就把他是她的老師這件事忘了個一幹二淨,這麽好的人……就這樣與世長辭了麽?
為什麽當時沒有多說幾句呢?為什麽盧萬裏的病她從不知情?為什麽這樣關心學生的老師就這樣沒了?
還是說她對身邊的人除了沈穆之外都太不關心了呢?
與其說悲傷與失落,不如說就是心裏有些不舒服,蘇辭坐在屋子裏看着野草瘋漲,不知名的愧疚不知從何而起,她一下午就在和自己過不去的時間裏度過,沒有見到盧萬裏最後一面,難免有些不舍與遺憾。
曾經豐富多彩的菜園裏的植物都已經因為無人照料而枯wei了,似乎也預示着她與沈穆可笑而蒼涼的婚姻。
蘇辭天真的以為他們會如每一位恩愛夫妻一樣相守到老,她認為相愛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沒有什麽是不可能。可是,現實卻告訴她什麽都是不可能的,除了結婚證她什麽也沒有,她滿心歡喜嫁給的不過就是幾張白紙。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沈穆是迫于家庭壓力賭氣才找上蘇辭商量結婚,如果沒有對自己的終身大事那麽輕率的草草做決定,如果……沒有如果,正因為世上沒有那麽多因果,想吃後悔藥的人才有那麽多。
說來說去,蘇辭當時只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花瓶而已。
從知道真相的那天就開始嘲笑自己,嘲笑命運,覺得生活給她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最哭笑不得的是最後的最後她自己都在嘲笑自己。
何其可悲。
沒有華麗的酒宴,沒有盛大而隆重的婚禮,蘇辭不敢奢望這些,她傻傻的以為只要嫁給那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就夠了,上天給她一個可以愛他的名分,她就可以賭上全部的幸福大好的人生,賭他終究會和她相愛,誰曾想,結果依然是滿盤皆輸心灰意冷。
原來愛情是這麽簡單,原來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生活告訴蘇辭,什麽都不比上一筆手費來的實在。
簡單的通知了雙方的父母,在結婚一個月之後,蘇辭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婆婆,沈穆的母親。
沈母坐在輪椅上,身後還站着幾男幾女,聽傭人字裏行間介紹道,她患有嚴重的腦血栓和心髒病,雙tui已經不能動多年。
蘇辭是拘謹的,來這之前她曾經想過自己要不要做準備,會不會不讨人喜歡,來到這之後她發現自己徹底想多了,因為無論她穿了多好的衣服,多麽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沈家人從來就沒有正眼瞧過她一次。
蘇辭很禮貌的向沈母問好,接過傭人手上的茶端到沈母面前。
“嘩——”沈母毫不留情的把茶碗打翻,滾燙的茶水灑在她的手腕上,一陣尖銳的疼痛讓蘇辭收回纖細的雙手,茶碗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沈母年近花甲,頭上已有白發,聽說她是老年的子,一向對沈穆視若珍寶,平日裏也驕縱的多,盡管發了這麽大的脾氣,依然舍不得對自己的寶貝兒子下手,只好拿蘇辭撒氣。
看見沈母惡狠狠的表情,蘇辭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把紅腫的手背在後頭,連忙鞠躬道歉,沈穆倒是把手cha在口袋裏,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平靜的等待着家裏的暴風驟雨。
沈母似乎也意識到除了家人還有外人在場,閑言碎語難免傳出去對沈家的形象大打折扣,說她對人百般刁難,便用讓人轉動輪椅走到蘇辭身邊,不怒自威的告誡道:“在什麽地方,就要知道什麽地方的規矩,你還不是沈家人,自然沒人歡迎你進沈家的門。”
蘇辭把頭埋的更低了,沈母說的話她似懂非懂,可是她看出來了,屋子裏的氣氛不好,大家對她都充滿了敵意和嫌棄的眼神,她這下算是明白了,沈穆就是挖了一個坑讓她往下跳。
這樣醜媳婦見公婆的戲碼,蘇辭實在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好,她只知道她不受待見,在這個家幾乎是沒有任何地位可言,至于這是為什麽,還得好好考究一番。
“你今年多大了?”沈母換了一種語氣問道,布滿皺紋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沈穆,眼中飽含着深深的責備與憤懑。
“我二十二歲,剛剛大學畢業……”
“你有沒有問過我兒子多大了?”沈母用放在一旁的拐杖敲着桌子,每一下都敲進了蘇辭的心裏,“他都快三十的人了,竟然還和你一個黃毛丫頭在這瞎鬧騰,把結婚當兒戲想氣死我麽?”
“這場婚姻,我不承認!整個沈家都不會承認的!”
“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沈穆臉上的陰霾似乎又加深了:“她,您不滿意,這是個大學生您總滿意了吧?”
“你這個不孝子竟然還敢ding嘴?”沈母怒不可遏的将拐杖錘的“咚咚”響,“你說說,你在外面創業這麽多年都做了什麽?還不是靠吃沈家的老底過日子?在外面風風光光的,為家裏人又做過什麽?沈家的繼承人可不止你一個!”
沈穆抿着唇不發一言,老太太身後的一個年輕男人發話了,他似笑非笑的道:“賢侄多聽聽長輩們的話嘛,你看看家裏人說的多在理,要我說啊,與其找一個這樣無論家庭身份地位都不入流的媳婦,還不如上次那個楊欣呢,至少人家要什麽有什麽,嫂子這是氣,你也就認個錯把這位‘大學生’送出家門吧!”
說道“楊欣”兩個字的時候,沈穆的表情發生的明顯的變化,蘇辭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楊欣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她的直覺告訴她,楊欣和沈穆肯定非同尋常的有關系。
事實證明蘇辭的直覺果真不假,這也可能是因為同是女人,同樣有第六感。
“那我真是要謝謝小叔關心了。”沈穆氣急敗壞的看了一眼那男人,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眼:“當時把阿欣趕出家門的好像也是你吧?沒想到這次又不合你的意,要不我就把她送到你門下?”
蘇辭沒想到口不擇言的沈穆竟然說出這番話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蘇辭自認不是那種随随便便的女人,為了沈穆上刀山下火海什麽事都幹過,可這樣一句話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是個人都會被寒了心。
沈穆,你娶我回家是為了什麽?難道就是因為我一心一意比較好騙?我蘇辭作賤自己和你在一起,但是我還沒無聊到去作賤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