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包廂裏燈光昏暗。
光線影影綽綽籠罩在尹延身上,他安安靜靜地盯着地面，不說話，也不鬧。
盛池伸手掃開桌上的酒瓶,拿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坐下,随後伸手勾住尹延的手指，聲音夾雜着氣息,低沉又性感：“小延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想要非禮我嗎？”
尹延手指很纖細，被勾住的時候,手指害羞似的蜷縮了一下。
盛池笑了笑，把人拉到面前。
尹延腦袋渾渾噩噩地一步一步朝盛池靠近，最後蹭到盛池的膝蓋，踉跄一步,整個人就要坐到地方。
但想象中的摔倒沒有發生。
因為盛池手疾眼快扶住了他,讓人順勢坐在了自己腿上。
一個極其親密的坐姿——尹延雙腿岔開,盛池雙手摟住人的腰,面對面坐着。
尹延只覺得墊在屁股下的大腿很有力量，大概是因為太暈了，他也沒覺得這個姿勢有什麽不對,反而擔心會摔倒,下一秒伸手摟住了盛池的脖子。
盛池盯着他,輕輕靠近他,距離不到十公分的位置停下,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低聲問：“小延醉了，為什麽會想要非禮我？”
尹延搖搖頭,眼睛濕潤迷離：“我不知道。”
他只是聽到腦子有個聲音，給他說，這個人好帥啊！
然後就想不由自主想靠近他。
但另外一個聲音又阻止他，說不行，他是偶像，你是粉絲，你們之間不可能的。
盛池一只手環住他的腰，把人壓近了點，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對上那雙眼睛。
輕聲哄：“那你想怎麽非禮呢？”
尹延動了動眼眸。
因為喝了酒，臉頰有淡淡的緋紅，唇瓣也比平時嫣紅，像抹了胭脂。
盛池目光落在他唇上，喉結輕輕滑了滑，又移開，覺得自己不能趁小朋友喝醉就忘了自己是人。
“因為你真的好帥呀！”尹延又喃喃。
盛池輕輕笑了，問：“因為帥就想非禮嗎？”
尹延嘴巴向下癟：“我是不是好色啊。”聲音突然委屈得不行：“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盛池沒想到喝醉酒後的尹延是個撒嬌精，眼睛彎起來：“那你喜歡嗎？”
尹延眨眨眼，愣了半晌，說：“喜歡，你是我偶像啊。”
盛池問：“只是你的偶像嗎？”
尹延用力點點頭。
盛池沒說話了，看着他，眼裏意味不明。
尹延沒感覺到盛池的情緒，呼了口氣，左右看看，皺眉道：“我好悶。”
包廂裏封閉，空氣不流通，再加上煙酒氣味混合在一起，确實難受。
盛池柔聲說：“帶你回家。”
尹延點點頭，然後就着姿勢乖乖靠進人懷裏，軟軟地嗯一聲。
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盛池在心底嘆口氣，沒有叫醒他，柔軟的發絲蹭在脖頸上，有點癢，他擡手撥了一下，而後掏出手機，給鄧等打電話。
鄧等趕來包廂的時候，就看到他哥坐在沙發上，一只手摟住懷裏的人，另一只手刷着手機。
“哥。”鄧等連忙過去，想把他哥懷裏的人抱出來。
誰料下一秒，盛池關掉手機，抱着人徑自站了起來，說：“衣服拿上，檢查一下包廂裏有什麽遺留東西。”
說完，抱着懷裏的人就走了。
鄧等：“……”
尹延迷迷糊糊感覺腳離開了地面，臀部被一雙手托住，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耳邊響起一道低啞的聲音：“不舒服？”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耳廓。
尹延覺得有點癢，卻更加忍不住朝人貼近，如藤蔓纏住一顆樹，毫無縫隙。
過了會兒，尹延察覺有人掰自己的手，似乎是想把自己弄下去，還聽到說話聲。
“哥，你把人放下來，這樣坐着不舒服。”
尹延皺眉。
下意識的把人抱得更緊了。
嗯？
是說我嗎？
為什麽要把我弄下去啊。
盛池也感覺到懷裏的人摟住自己的動作，笑了笑，對鄧等說：“沒事，開車吧。”
“……”鄧等欲言又止地緩緩發動車，他擡頭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座的兩人。
男生蹲坐在他哥腿上，雙腿跪在座椅上整個人沒骨頭似的趴在他哥懷裏，他哥也不嫌煩，手還緊緊摟着。
鄧等收回視線，心想：我哥這是要把人寵成什麽樣啊。
回到少公館。
尹延已經在車上睡着了，盛池彎腰将他放在沙發上，剛碰到沙發，懷裏的人醒了。
他說：“乖乖在這兒，我去給你倒水。”
見人要走，尹延連忙抓住他的衣擺，望着他，可憐巴巴地哼：“你要去哪兒？”
盛池坐在茶幾上，看着尹延的眼睛，聲音輕柔：“給我的小寵物倒一杯水。”
尹延眨巴眨巴眼，猶豫地問：“你的小寵物是我嗎？”
盛池眉眼一彎：“你說呢？”
說完，起身，去了廚房。
剛拿出水杯，突然客廳裏的人大喊了一聲。
“啊”
盛池偏頭，見沙發上的人站了起來，把手攏在嘴邊，朝着自己喊：“你在幹什麽？”
盛池嘆口氣，耐心道：“給你倒水。”
話音剛落。
尹延身體搖搖晃晃道：“謝謝，你給我倒水，那我也給你表演一個我的絕招。”
盛池挑眉。
“我給你表演。”尹延旁若無人地說：“一秒脫衣。”
“……”
盛池沒忍住低聲笑起來：“酒醒了後，你會後悔的。”
尹延皺眉：“不會。”
盛池：“你會。”
尹延：“我沒醉。”
“……”
不跟醉鬼辯論，盛池“強行”給人灌了半杯水，把人弄到了客卧裏面。
大概是真的暈，尹延躺在床上就安分了，外套已經被他在客廳裏就脫掉了。
盛池給人掩好被子，剛要起身，他的衣服就被人拽了一下。
尹延閉着眼，呢喃：“一秒脫衣，扶我起來，我還能脫。”
“……”
“改天再給我表演好不好？”盛池耐心哄。
尹延像把話聽進去了，哼了一聲。
……
尹延這一夜無夢，睡得很香。
以至于他早晨睜開眼看清陌生環境的時候，內心毫無波動，複爾阖上眼，拉過被子捂住腦袋，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房間重新陷入寧靜。
但很快，床上的人動了動，一秒，兩秒，三秒……
尹延呆滞地坐了起來，伴随着宿醉的頭疼令他感到茫然。
我誰？
我在哪？
我為什麽會感覺這個房間好熟悉？
散亂的記憶紛至沓來。
腦子裏閃過一副熟悉的畫面。
昏暗的包廂，滿桌的空啤酒瓶，沙發上的吃瓜群衆，和站在包廂裏高大帥氣的男人以及……一個傻子。
“……”
尹延瞳孔驀地放大。
他記得昨晚自己喝多了，先像個傻子似的抱着盛池不撒手，而後又把人推開，接着他隐隐約約聽見盛池給誰打了電話，最後他被抱上了車。
到這兒就跟斷片了似的，腦子裏的畫面模糊不清。
尹延趕緊拍了拍腦袋，用力回憶自己昨晚在車上有沒有做大逆不道的事。
不過，幸好的上車後他睡了過去，再睜眼就到了盛池家裏。
尹延松了口氣，喃喃：“還好我沒有做出……”
聲音一頓。
等等，不對，中間還有一段。
是回到盛池家裏的時候，他被放在沙發上，盛池給他倒水的時候，他好像如同一個智障似的給人表演了一個“一秒脫衣。”
……
啪！
卧室裏，晌起一聲清脆的，利落的不大不小的巴掌聲。
尹延給了自己一巴掌後，閉上眼，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沒有十年腦血栓做不出那樣的事。
少一年都不行。
尹延絕望地抓了抓腦袋，
然後下意識看了眼陽臺。
開始考慮從這兒到地面的距離，會半殘？還是直接圓寂？
啊啊啊啊真的沒臉啊
他發誓，以後再喝酒就是狗。
尹延滿臉凝重地下了床，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
08：12。
希望盛池沒起床。
尹延穿上外套，準備溜之大吉，過兩天在給盛池道歉。
他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悄悄探出半個身體。
“……我知道。”
兩秒後。
尹延關上門，縮回半個身體。
盛池懶懶地坐在沙發上，雙腿随意岔開，隐約聽見樓上傳來極輕的聲音，他下意識擡眸，看了眼緊閉的客卧房門。
嗓音自然壓低，淡淡道：“不清楚他是什麽想法，好像是真的單純把我當偶像。”
大早上被許薄言電話吵醒，先是為昨晚的事道歉，随後便不知道怎麽讨論到感情上來了。
昨晚盛池沒睡好，原本以為快要摸透小朋友的心思了。
卻好像一點沒摸透。
許薄言在電話那頭嘆口氣：“你想好吧，偶像和粉絲之間的感情很複雜，聽過洛系極限嗎？”
盛池眸色淡淡，薄唇輕掀：“你說。”
“就是指行星和衛星會因為萬有引力不斷靠近，他們之間有個最短的安全距離，一旦超過安全距離，潮汐力就會把那顆衛星撕碎。”許薄言深有體會道：“這也就好比偶像和粉絲之間，一旦粉絲離偶像私生活太近了，久而久之，就會“撕碎”一方。”
盛池沉默。
許薄言續道：“尹延是你的粉絲，你能确定他對你的喜歡到底是愛情？還是崇拜？或者說，他喜歡的人是歌手盛池，還是盛池呢？”
好友的靈魂質問讓盛池頭疼。
其實盛池心裏比任何人都懂，偶像和粉絲之間的微妙關系。
就好比現在。
尹延可以為了“盛池”大筆一揮，想也不想簽下一年婚姻協議。
也可以為“盛池”坐近六個小時飛機，就說一句生日快樂。
能随叫随到，從不拒絕。
然而在這些基礎上，有一個必要條件，那就是“盛池”是他的偶像。
因為是偶像才會有偏愛。
才會有毫無底線的喜歡。
如許薄言所問，尹延真正喜歡的人到底是歌手盛池？還是盛池？
盛池深吸口氣，向後倚靠沙發，左手指微彎撐着頭，輕阖上眼，聲音輕飄飄的，帶着自嘲：“你說如果他發現偶像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會如何？”
“兩種結果。”許薄言言簡意赅：“接受你，脫粉，或者永遠不見你。”
“……”
盛池沉默了。
良久，許薄言的聲音重新響起：“要不，你試探一下。”
盛池睜開眼，淡淡道：“怎麽試探？”
許薄言想想道：“你試探他是不是直男，萬一他彎了呢？彎了就有機會啊。”
盛池沒說話。
許薄言覺得感情真麻煩：“嗐，如果我是你，就先利用偶像身份把人得到了再說。管他有沒有以後，當下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不愧是“樂器流氓”，就連想法也非常流氓。
盛池被這話弄樂了：“我可沒你那麽禽獸。”
許薄言笑：“難道你心裏就沒想過這個法子。”
“……”
盛池承認，他是有……想過。
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不僅僅是現在，也不僅是短暫的一年。
“算了。”許薄言見他不說話：“你自己掂量着辦吧，哦對了，小師妹要回來了，她給你聯系沒？”
盛池：“沒聯系我，還以為她一月份回來。”
許薄言：“XX衛視的跨年演唱會邀請名單上有她的名字，昨晚老鄭給我們看了XX衛視的邀請名單。”
盛池嗯一聲，表情沒什麽波動。
挂了電話後。
盛池看了眼時間，覺得可以去叫人起床了。
尹延在房間聽到上樓的腳步聲，慌得抓頭。
怎麽辦？
真的沒臉見盛池啊！
他忙脫掉鞋，鑽進被子裝睡。
完全無顏面對昨晚智障一般的自己。
門被打開。
盛池緩步走進來，看了眼床上的人，輕輕坐在床沿。
尹延感覺床鋪沉了下去。
盛池看着床上的人，目光瞥了眼空無一物的衣帽架，又盯着尹延顫顫巍巍的睫毛看了幾秒，低聲。
“……再不睜開眼，就非禮你了。”
嗓音低緩，含笑。
尹延：“……”
盛池看着小朋友白皙的臉頰慢慢地、一點一點紅透，撇開頭笑。
尹延眼睛緊閉着，聽見輕輕的笑，就更臊得慌了。
啊啊啊！我是個傻x吧！！
我為什麽要裝睡！！
還把臉露出來！！
盛池看着越來越顫的睫毛，好一會兒，唇角笑意加深。
小朋友估計是醒來想起昨晚的事，慌忙穿上衣服結果逃匿未遂。
盛池也不戳破，給人留足面子。
他站起身，溫聲道：“樓下有早餐，起了就吃一點，一會兒我要去公司一趟。”
說完，便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尹延慢慢睜開了眼，他坐起來，崩潰地錘了錘床。
因為太沒臉面對昨晚的自己和盛池，尹延在卧室等到盛池出門，才從房間出去，然後馬不停蹄地奔回了學校。
回學校就躺在了床上自閉。
一直到中午，才無精打采下床。
他呆呆地坐在書桌前。
腦子裏全是“我該怎麽面對盛池面對智障的自己幸好我沒做什麽對不起盛池的事啊”的混亂念頭。
要不給盛池道歉吧，昨晚給人添了麻煩。
他拿起手機，剛打開。
看見屏幕上推送了一條熱門消息。
有盛池的名字，他想也不想點了進去。
是樂章發的解約聲明。
聲明一發，兩個話題迅速占領了熱一、熱二。
#盛池解約#
#樂章聲明#
應了圈內一句話，标題越短，事件越大。
粉絲們直接沸騰了，先是不可思議，接着便是狂歡。
盛池後援會群裏面更是普天同慶。
【啊啊啊啊啊啊熱搜，姐妹們，快看熱搜。】
【看見了看見了，我好激動，池哥終于離開了樂章！接下來池哥是不是要準備工作室了啊？】【總算等到這一天了，樂章給爺死嗚嗚嗚。】
【樂章給爺爬！鄧佩青給爺爬！我崽崽從今以後獨自美麗！】【但凡樂章對我哥做一點事，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麽開心。】【我算了一下，自從盛池簽約到樂章五年，五年裏接了多少廣告、上了多少采訪，什麽爛節目都讓盛池上，又給樂章帶新人，從頭到尾沒有一點對不起樂章的……我只想長嘆一聲，盛天王，你自由了！】【嗚嗚嗚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池哥以後可以安心創作了，不用接一些爛廣告爛節目了，接下來我等我池哥工作室官宣了。】【等工作室官宣+1】
【等工作室+2】
……
雖然早知道盛池會與樂章解約，但真正看到樂章發出聲明的那刻，尹延還是不免有些激動。
尹延抿了抿嘴，打開微信，準備借機給盛池祝賀，順便道歉。
【我看見熱搜了。】
盛池剛從會議室出來，就收到了消息，眼睛彎了彎，手指敲了敲屏幕。
sc：【醒了？】
尹延：“……”
尹延慢慢敲着屏幕，回複。
【那個……昨晚上對不起啊，我沒給你添什麽麻煩吧？】不用猜也知道小朋友現在臉色有多凝重。
盛池笑了一下，正要回複，突然一個電話彈了進來。
來電：師妹。
“師兄，恭喜！”唐甜在那頭道：“你怎麽瞞得這麽緊，我不看熱搜都不知道。”
“現在不是知道了嗎。”盛池聲音不鹹不淡：“你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說事。”
相處多年，唐甜早知道盛池是什麽性格，也不介意，她笑笑：“那個……我是想給你說一件事，但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唐甜頓了頓：“就是12.31號XX衛視跨年晚會，給我當幫唱嘉賓吧，我報上去的歌是男女合唱，原先定好的男歌手當晚趕不到XX衛視。”
“換一首個人單曲。”盛池建議。
唐甜：“已經報上去了，而且你現在解約了，去XX衛視合跨年也不算違約，幫我這一次吧，我把我的新De摸給你聽，這次寫的新歌絕對王炸。”
搞音樂的對音樂真的沒法拒絕。
盛池想了想：“好，你給我弄一張XX衛視跨年晚會的門票。”
挂斷電話。
唐甜立刻把新de摸發了過來，又問他要門票幹什麽？
盛池沒回答，只點擊保存了de摸，随後點開了置頂聊天框……
12.31號當天。
尹延出門前，季臨趴在床上，滿心滿眼的羨慕嫉妒：“真好啊，可以去XX衛視看跨年晚會現場。”
簡亦鳴：“誰讓人家有門票啊。”
尹延穿上鞋，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以後，再有什麽類似的演唱會，就拜托盛池多拿兩張。”
“別。”
“算了。”
舍友們異口同聲。
尹延睜大眼，不明所以：“？”
季臨：“你和盛池約會，我和老簡當什麽電燈泡啊。”
簡亦鳴：“我可受不了你們親親我我，估計十分鐘就想走人。”
兩人說得言語暧昧。
尹延再次解釋：“我和他不是約會，就是他剛好就……想到我吧。”
不知為何，以前信誓旦旦的話，現在尹延說着卻有些沒了底氣。
他懶得在和舍友們周旋，拿起手機，出門了。
今天是十二月最後一天，晚上十二點一過便是新年，為了應景，馬路上到處張燈結彩，有些除夕的味兒了。
尹延根據盛池發來的位置，打車直接到了XX衛視的跨年會現場。
然後給盛池打了電話，最後是一名工作人員拿着盛池的手機出來接他的。
工作人員問：“是池哥的朋友吧？”
尹延舉着手機，眨眨眼，連忙點頭：“嗯。”
工作人員：“你跟我來，池哥現在在做妝發。”
XX衛視今年跨年直播晚會邀請到了各路明星嘉賓，什麽新生代流量，當代小花，音樂大咖……陣容十分強大。
尹延到了後臺，便看到好幾位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明星，他緊跟着工作人員。
很快，就到了貼着“盛池”名牌的房間。
“池哥，接到人了。”
盛池此時正面對化妝鏡坐在凳上，長腿随意交疊，左手裏拿着一張節目單，身旁站着一位男化妝師，捏着蘭花指給盛池做舞臺妝容，化妝師百忙之中擡眸看了眼尹延。
“喲。”化妝師眼睛一亮：“哪兒來的小帥哥。”
盛池從鏡子看了尹延一眼，眼神看不出是什麽情緒，只示意讓他到面前來。
尹延：“……”
尹延腦子麻了一下，慢吞吞地走過去，前天晚上的醉酒後的記憶折磨了他兩天，一看到盛池，臊得更狠了。
我怎麽能在偶像面前展現自己的智障行為。
“等我一會兒。”盛池說。
尹延點點頭。
盛池已經做好了頭發和底妝，他膚色白，五官深邃，無論是眉形還是眼型不用過多修飾，但畢竟是上舞臺，多少的程序是要走的，再加上今晚上是男女合唱，男女雙方不止妝容還有服裝必須要搭。
尹延看着男化妝師在盛池臉上拍拍打打，又在眼皮上弄，忍不住好奇：“這一步是在幹嘛？”
男化妝師拖着語調：“上眼影，小帥哥，等我忙完一會兒給你也畫個妝。”
尹延連忙搖頭：“不用。”
男化妝師笑着說：“哎呀，你化妝好看的，我最喜歡給小帥哥化妝了。”
尹延被男化妝師的熱情弄愣住，不等他拒絕，盛池已經輕掀薄唇打斷這場對話：“化你的妝。”
男化妝師抿了抿嘴，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他轉身拿出另外一盤不同色系眼影出來。
尹延看見，皺眉：“不是已經畫了眼影嗎，還要畫？這幾個顏色不是一樣的嗎。”
“哈哈哈寶貝。”男化妝師哈哈笑起來：“你好直啊。”
尹延被“寶貝”兩個字弄得一怔。
同時，盛池也掀起薄薄的眼皮，不動神色地看了尹延一眼，眼底情緒不明，兩秒後，又合上。
化好妝後，化妝師被工作人員叫了出去。
房間剩下兩人，盛池睜開眼就看見尹延目光毫不掩飾盯着自己的臉，他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尹延目光一頓，緩緩向上，對上盛池的深邃明媚的眼眸那一瞬間。
尹延僵硬地瞥開了視線。
“頭還疼嗎？”盛池忽然問。
尹延一愣，兩秒後，反應過來，意識到是問他喝酒的事。
他連忙搖搖頭：“不了。”
盛池笑。
大概是因為化了妝的關系，那雙眼睛笑起來比以往更勾人，活脫脫的一個妖孽。
一道深深的雙眼皮平衡拉直眼尾微挑，雙眸似醉非醉，燦若星辰，仿佛帶了電流，直擊心髒，酥酥麻麻的從心底竄到了指尖。
幾秒後，尹延臉色微紅的移開了雙眼。
心底只剩下一句話：好！他！媽！的！帥！啊！
他沒忍住，又緩緩把視線移到盛池臉上。
這回，盛池嘴角的笑意擴大，他似乎天生懂得怎麽利用一言一笑來勾引人，當然，他可能并沒有勾引的意思。
“你，”氣氛太過安靜，尹延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清了清嗓子，問：“今晚唱什麽歌啊？”
盛池彎着眼，緩緩報出歌名：“《許諾》”
尹延在腦中想了一下。
這首歌他聽過，是首情歌，原唱是唐甜。
他想到剛才進來的工作人員說唐甜老師，應該是兩人今晚要同臺演唱。
盛池站起身，走去角落裏，從紙箱裏拿出兩袋零食，而後走到尹延面前，垂眸，伸手勾開他的兜，把零食放進去。
“我上場到後半場去了，你餓了就吃點東西。”
尹延無意識用手摸了下衣兜，眼睛卻直勾勾盯着盛池。
盛池回視他，兩秒後，眸光動了動，想起之前化妝師說的那句“你好直啊”。
薄唇輕啓，溫聲：“看出我今晚有什麽不一樣嗎？”
尹延張了張嘴。
目光在盛池臉上流連了好幾秒，盛池五官簡直沒得挑，鼻骨挺直，嘴唇瑩潤泛紅……
和平時……平時……
耳邊突然安靜下來。
聽到胸腔某處傳來噗通噗通的聲音。
見他不說話，盛池眉梢輕佻了一下：“看不出來嗎？”
尹延忍住心跳，只覺得今晚盛池格外不一樣。
至于哪兒不一樣，他也說不出來。
正當他将要被那雙眼睛看得無處可逃時，一道嗓音解救了他。
“師兄。”
門忽然被推開。
尹延吓了一跳，連忙看過去，見一個拖着行李箱，穿着米色大衣模樣靓麗的女人進來。
盛池回頭。
女人沒看見尹延，看到盛池她笑起來：“你果然在房間裏，我就知道。”
說完這句話。
女人才看到尹延，疑惑地眨了眨眼，以為是工作人員。
尹延認出了她——天後唐甜，人美歌甜，嗓音幹淨透亮，無論是抒情風還是大氣遼闊風都駕馭得游刃有餘，不僅本人謙遜低調，感情上也從未和任何男藝人傳過緋聞，是廣大宅男女神。
像找到借口似的，尹延忙道：“那我先去前面找自己的位置。”
說完，就逃也似的跑了。
出來後，尹延沒急着離開，而是背倚着牆，松了口氣。
偏頭，看了看門上“盛池”的名牌。
剛才怎麽回事啊？
為什麽感覺今晚上盛池和以前都不一樣。
尹延擡手按在左胸口，感覺那顆心在不規則的跳動。
……是因為盛池化了妝的原因嗎？
不然為什麽僅僅看着盛池都能心跳加速啊？？
沒有分開幾個月，也沒有喝酒，按道理說，不應該啊。
我的心難道是壞掉了嗎？
……我肯定是壞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延崽，你給我開竅啊啊啊你偶像在等你非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