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隙,在濃密睫毛的阻隔之下,讓人幾乎看不見眼瞳。汗水打濕了額角略顯淩亂的的頭發,一張俊臉正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着。

葉一卿一向都覺得炎城的疼痛反射神經似乎不怎麽發達,不論是燒傷燙傷還是深可見骨的刀上,他看起來似乎都一點也不痛。而如今,痛苦已經爬滿了這張常常面無表情的臉,葉一卿的心似乎也随着炎城額角的青筋不住的抽動。

他急忙召喚出有慧,在不停歇的綠泡泡之中,炎城奪回了一點點清醒的神智。

不能說有慧的治療沒有用,只是素日裏值得自滿的有慧天生傲人的醫療速度,在炎城所受的傷害面前,所能起到的效果真是太有限了。

那些在對決中所受的皮外傷明明已經好得一點痕跡不見,為何炎城還是不斷嘔出鮮血?葉一卿拿出還真劍,給有慧做輔助,期待着當治療的速度超過炎城體內被什麽東西破壞的速度,炎城是不是,就能夠逃脫那讓人連想都不敢去想的命運。

***

有慧的法術獨特的清涼感刺激着炎城的神經,他用些力,總算能夠撐開眼皮。入眼是滿臉焦色的葉一卿,一瞬,炎城甚至覺得,就這麽死掉其實也挺不錯的。如果這裏就是結局,那麽倒也不是多壞的完結,不是麽?他甚至少有的感性了一下,想着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叫做,溫情。他冷硬單色的世界裏,想要的第一抹色彩是這個人。他的最後,眼前還有這個人,這就足夠了。

炎城猜想洛千塵打入他體內的,大約就是簾卷朱砂。他覺得自己的元嬰似乎也在被粘連蠶食,連想要元神脫殼都做不到。這等害人之藥,絕不能再被那個人得到更多了!

炎城張張嘴,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要先說什麽。是貫徹自己最後的職責,還是私心說一些關于兩個人的事。

葉一卿卻什麽也不想聽,他不需要遺言,任何一句都不想聽。

他下意識的抹了抹臉,眼眶是極幹澀的,竟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我馬上就回來,你們看好師兄!”葉一卿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也不聽人回話,轉身禦劍飛出洞府。

百科全書的系統平臺之上,有幾個東西0很多,多到葉一卿以為這麽誇張的東西自己絕壁是不會買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着急想要,卻又面臨買不起的境地。

其實這些年下來,以葉一卿對待點數只進不出的秉性,再加上做菜也算創造這個可喜可賀的bug,葉一卿着實積累了許多點數,多到連本人都有些自得,想着絕不會用完的一天。

而今天,他卻不得不焦頭爛額的看遍百科全書的角角落落,以求能找到一個讓他預先支出一部分點數的辦法。就算還債的倒計時是跟他的性命挂鈎也好,請讓他現在湊夠點數!

炎城倚靠在小藍藍胡亂用衣服卷成的靠枕上。很奇怪,他幾乎喪失了聽力,卻能清晰的聽到葉一卿最後那句話。他讓他等他,那他就等,反正他從未擰過葉一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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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不再吐血了,似乎是身體中已經沒有那麽多血液可以向上供給了。嗓子因着之前的嘔吐火辣辣的疼,炎城拒絕了高爾德的喂水,他要小藍藍給他一塊冰。

冰塊含在嗓子裏立刻就灼在了傷口上,痛得人直打顫。不過痛才好,痛才能一邊活着一邊等待師弟的歸來。

山洞內有風聲呼嘯而過,除此之外靜得不可思議。直到有急切的跑步聲由遠及近,高爾德坐在炎城的後方,看到他殷紅的嘴角似乎有一瞬,挂上了如豔陽一般的微笑。

“把他放平,你們先出去。”趕回來的葉一卿神色顯得有些不自然,他讓小藍藍帶着所有獸寵先離開山洞。其實他完全可以把大家都收回黑卡。也許是胸中躁動不安的緣故,他并沒有這麽做。他一直不是一個獨自面對一切也能堅強如斯的人,他有許許多多的牽挂與支撐,這是他軟弱的理由,也是他堅強的動力。

☆、章六十七 星空與吻

山洞裏再沒有別人。葉一卿低着頭,看向炎城。此時的炎城臉色已經好多了,星眸半張,散發出有如在燃燒一般異樣的微光。

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葉一卿很怕這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忙按下了百科全書之內,那個耗費了他許多個0才得到的按鈕。

(物理)時光流轉之術。

一個橘黃色橢圓型的透明光罩随着葉一卿選定了實施對象,直罩住炎城。這時的炎城還有一些意識,他不知道葉一卿這是在做什麽,但似乎心有靈犀的,他能感覺到葉一卿在盡自己的努力去救他。

原本已經做好見最後一面的準備的炎城,因着葉一卿帶來的光罩着實是暖洋洋的,他又耗費了太多體力。盡管有心繼續和他師弟對眼,實則在術式開啓不就之後,便帶着不甘願,沉沉的睡了過去。

整個術式進程十分的緩慢,而葉一卿就維持着站姿,一眨不眨的望着光罩內動也不動的炎城。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養鳥人,那鳥兒每日安逸的呆在籠子裏,養鳥人不會常常看它,而有一天,它竟然飛走了,再抓回來之後,這次養鳥人可學乖了,非得時時刻刻看在眼裏才安心。

術式進行了一整天,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一根紅色的針狀物從炎城的體內緩緩退出,随後漂浮在炎城身體之上,它越升越高,光罩似乎是想要将其排出罩外。

葉一卿忙到處找瓶子,在紅針被排出之後掉落之前收納進了玉瓶子。

這紅針其實只是針長的紅色液體,因着以細針的形态打入炎城體內,在時光流轉的作用之下便也以紅針的形态被排了出來。到離了光罩的作用,那紅針甚至連形态都無法順利保有,很快就變成了一滴紅水,還好葉一卿接的及時,不然就這麽一小滴,若掉在地上了,恐也就不複存在了。

這可是證物,哼!

葉一卿這樣想着,邊惡狠狠的将玉瓶放入背包之中細心保管。

百科平臺所購買的的時光流轉之術是物理性的将對象的身體狀況回溯到最巅峰的時刻,因而随着術式的不斷作用,炎城的臉孔也逐漸從蒼白得可怕恢複到原先極盡健康的狀态。就連一度暗淡非常的紫黑色長發,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好像是最上等的綢緞那般絲滑,這在炎城身上是從未見過的。

炎城雖然長着一張很細致的臉孔,但其實為人比較粗糙,所以從未在保養或是打扮上下過功夫,如不是玄天門制服太過卧槽,估計天天穿制服都是有可能的。他得以保有年輕貌美的狀态,主要是因為他的修行進程實在太快,遠超同齡人。而這秀發的頂級美感估計一輩子也就得見這一次了。

拔出了他體內的毒素,葉一卿總算把心放回了肚子裏。不必替炎城擔心的葉一卿才轉而開始擔心起自己。

光罩消失之後炎城并沒有立刻醒來。時光流轉之術将他體內每一個零部件都分別提升到了最佳狀态,在這種1+1……+1遠遠大于n+1的狀态下,炎城幾乎是睡了他人生之中最美妙舒适的一覺。沒有任何夢境,只有充實感、溫暖與安寧。他甚至就在這絕對健康的睡眠之中,平穩的晉升了元嬰中期,哦,這該死的半仙之體!

好在他是非常律己的個性,因而并沒有過多的沉溺于感官的舒适與進階的喜訊,剛一醒來便起身,四處搜尋之下,總算在洞內一條狹窄通路的犄角找到了抱膝而坐的葉一卿。葉一卿暫時還沒有發現他,平靜的臉上正略帶愁緒,像是在思考什麽。

炎城本想着先不打擾葉一卿,站在原地又等了等。他用眼神仔細描繪着葉一卿,戀愛中的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現在,炎城已然深有體會。

只是,他很快便發現了問題。這讓他再沒有餘裕等待,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葉一卿的面前。彼時,葉一卿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炎城抓着雙肩,又看了個仔細。

“師弟,你……”你的靈根……

炎城沒能說出口,可臉上的焦色濃郁得都快滴下來了。他不知自己要如何措辭才最不會傷害葉一卿,結果還是什麽都沒能問出口。

葉一卿一見他那糾結的臉色便知道對方是誤會了。又不是苦情女主角,葉一卿忙趕在炎城擅自腦補結束之前解釋了這一切。

事情是這樣的。葉一卿想要購買時光流轉之術用來醫治炎城,葉一卿甚至可以不信自己,但是對于百科全書的神奇,他是深信不疑的。只是這點數不夠,只能幹着急。而後,當葉一卿猛然發現定制那頁居然有個按鈕小小的寫着回收項的時候,當真是如獲至寶,真正的體會了一把久旱逢甘霖的感覺。

不過葉一卿對于點數的使用向來是很吝啬的,盡管不論是系統定制的還是平臺購買的都在可回收範圍內,他手上所有的可供回收換點東西卻并不多,只有之前的變身套裝并上僞裝靈根的玉牌算得上大頭,餘下吸鐵石什麽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一共也沒幾個子兒。盡管還有個兩個容瓶,不過其中一個還裝着他軟娘親的靈魂,是絕對不能動的。

好在當初花費了大半積蓄的玉牌在回收項裏着實賣了個好價錢,并着變身套裝,再加上全部的點數積蓄也就勉強夠了。

只是葉一卿一直感覺很不好,莫名其妙的忐忑、憂郁。因而擠在一個小角落,總覺得這樣比較利于思考。明明絕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變化,僅僅是揭開了一個小僞裝而已,對葉一卿而言卻好像是沒穿衣服就暴露在人前一樣,感到不自然,會過多的意識所有人投射過來的目光。這麽多年來他已經有點入戲太深了,盡管時不時的還會用其他系的法術,卻太久沒有直面“自己五靈根,與身邊的所有人都有很大的不同”這個事實了。倒不是如今就自卑了,只是畢竟是要面對自己多年前就開始撒的謊,這感覺真的是很有些別扭。

心中默念三遍“我是純爺們”,葉一卿裝出理直氣壯的樣子粗略的給炎城講了講自己其實是個五靈根,,水木雙靈根只是僞裝,現在僞裝失靈了。

他沒法解釋清楚百科全書,因為那還涉及到穿越or重生的問題,放到現在來說只會愈加促進問題的增加而已。

另外他也不想炎城知道僞裝玉牌是為了救他而用掉的,他知道炎城一遇到他的事情就有些先人後己,該是很難面對葉一卿略微巨大的付出的。

葉一卿的解釋磕磕絆絆,不是有的地方不通就是很明顯另有隐情,不過炎城并沒有刨根問底。他心裏很清楚,葉一卿一定是為了救他付出了什麽代價,不再遮掩得住的靈根,便是首當其沖的那個。

他當然覺得愧疚與歉意,不過更多的是高興。活着才能一直與師弟在一起,活着才有更多的時間去彌補。

随後,他又問了另一個頗有些在意的問題。在嘲風秘境遇到葉一卿的時候,他明明還是築基中期修為,并且一看就是剛進階沒幾年,還頗需要一些時間去夯實打磨。怎麽從他暈過去到醒來才一天一夜的功夫,葉一卿竟是進了階,現在已經是築基後期修為了。再加上如果葉一卿真的是五靈根,那麽不過30便有築基後期修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這回,炎城可是問着了。

葉一卿最開始還有點沒聽明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只見他試用了各種聰明的愚笨的直接的迂回的方法,最終得出了和炎城一樣的結論。那就是,他進階了。

只是比起炎城的略顯好奇,葉一卿自己則是驚訝到詭異的地步。

他抱頭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自己好想是喪失了一小段記憶。連忙把可憐的一直在外晃悠的契約獸們叫了進來。

其實,炎城給的時間點是有一些小錯誤的,葉一卿并非是在洞中他暈過去之後進階。只是重傷之中的炎城感官已經極為不敏銳了,也就沒顧得上“築基期的修為進一階”這種微小的變化。

高爾德已經糾正了搶詞的說話方式,正一板一眼的給葉一卿回顧他當初是如何的大殺四方,連洛千塵都被他打得落荒而逃。其中說到了從遠處源源不斷飄來的金葉子,就這點而言,炎城比葉一卿了解的還要多一些,畢竟他自己可是一次都沒有清醒的看到,到現在也沒有這是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的實感。

又講到他在敵人撤退時候突然就栽倒在地上,到小藍藍他們找到了山洞,放下葉一卿的時候就發現他的修為已經變成築基後期了。因着之前被金葉子的氣息所充滿,高爾德他們也并不能确切的說出葉一卿到底是在哪一刻進階的,總之該是和突然變厲害了有關系才對。

葉一卿默默的點開頁面,望着那依舊灰突突的,鈣片一樣圓滾滾的寫着森羅字樣的按鈕,滿腦子的問號。他記得從前他能夠熟練運用洞悉也是在拓書館失去意識之後,那時據說也是類似的場面,難道還真是什麽被動技能?

炎城想的還要更深一些。那時的葉一卿很明顯是完全沒有反應的,炎城有在近距離守着他,自然最清楚不過。而如今聽高爾德不無自豪之感的解說葉一卿當時是如何的酷酷的問話又酷酷的不需要人家回答就開揍,這又和當初大不一樣了。

小藍藍倒是和炎城不樂觀到一起去了。毫無反應的契約,強勁到逆天的實力,性格大變的葉一卿,這一切都太詭異了,詭異到就算糊裏糊塗的打贏了對手他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還有,對這麽擔心葉一卿的自己,小藍藍也感到很憋氣,難道自己已經奴性這麽強了?!猶疑中,小藍藍默默的給自己點了一個蠟。

***

這天夜裏,把山洞留給吹了一夜冷風的契約獸們睡覺,轉為炎葉二人在外吹吹冷風排排坐。

葉一卿尴尬得幾乎神不守舍。才帥氣的拒絕了人家沒幾天,就差點沒同生共死,這是怎麽個窮搖節奏?難得自己有機會救一次師兄,其實真的不必上來就走這以身相許的路線!

炎城本就長相犯規,又這般近距離的含情脈脈,這讓人如何吃得消!

啊啊,沒錯,他是反悔了,果然在好好活着面前一切都是浮雲。比起在他不熟的女人身邊生生死死,還是他倆相互湊合着,過一天是一天吧。

這樣想着,葉一卿暗自深呼吸提滿了一口氣,突然表情嚴肅的轉頭沖向炎城。炎城習慣性的也轉向葉一卿,卻被粗暴的一巴掌推了回去。

就在炎城的視線被推回前方小樹林的時候,一個溫暖柔軟的觸感突然貼了他的臉頰一下,很快又消失了。

炎城擡擡眼,天上是極為大顆的星星,大得讓炎城覺得有些晃眼。

盡管在做之前就已經有了自覺,不過做下這等蠢事,葉一卿此刻只覺得心髒都快從嘴裏吐出來了。他忙站起身,走到炎城身後坐下,改成了背靠背的姿勢。

夜風中,兩個人卻都覺得很溫暖。

炎城是還在回味那個吻。盡管他不太理解這種事情的用意,不過至少是表示親近,到這種程度他還是能夠理解的。盡管他還什麽都沒做師弟就回心轉意了,讓他有點不勞而獲的不踏實感。此刻,他的腦子正被區區兩個大字就塞滿了——道侶。請原諒一個純情處男的思考深度,他真的盡力了。

而葉一卿,非常破壞氣氛的說,他其實是在燥熱。

當然,之後還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鄙視之中。盡管這種自我批判并不影響他繼續燥熱,也不影響小兒子想要擡頭的個人追求。

葉一卿本以為他真心不是個基佬來着。

他以前天天和雲翩這種完美男人、邪羊這種禍水系、郎金這種讓同性異性老人小孩都超有安全感的以及楚天闊這種狗狗系的男人混在一起,結果不也只培養出階級友誼?

就算是要搞基,他也有着遠大的志向,想着一定要做在上面的那個。看他平時對桑大美人的包容力,他覺得自己絕對是可以的,有前途。

轉過頭來結合實際,現在正依靠着的這個脊背寬廣而溫暖,直害得葉一卿的遠大理想都變孬了。

他可不真的是情窦初開的小孩子,而是個(失敗的)經驗豐富又空窗太久的老男人。冷不丁的得到了一直很對胃口的大美人(盡管性別略霧),略微嘗了一口還挺可口,擡頭什麽的……這是難免的,對吧?人之常情啊!

等說服了自己,幹脆向後伸伸手,連小手都拉上了。

炎城剛被時光回轉調理得比小姑娘還嫩白,連該有的便于握劍的老繭都給整沒了其實是有點卧槽的。不過倒是便宜了葉一卿,他側頭靠在炎城的肩上,臉側是黑夜中泛着月光的炎城柔滑的長發,掌心裏則是剛剛完整了的他的世界。

呼吸,漸漸變得綿長了。

東想西想全都太健康以至于也沒個進展的炎城一回神,發現葉一卿已經睡着了,他輕輕調轉了身子,将人摟進懷裏。

當這個動作被賦予了特別的意義,竟是格外生澀了起來。還好,能夠嘲笑他的,只有籠罩而下的,輕柔的月光。

連兩天的時間都沒有,人生竟是可以上演如此失與得的大反轉,這樣想着,炎城竟是從自身經歷中得到了啓示,就着不變的動作,居然默默的開始吐息了起來。

随着通天自帶引氣訣的運轉,炎城兀自進入了無聲的玄妙之境。因而他并沒有發覺,通天的游走竟是默默的帶動了葉一卿體內靈力。葉一卿所習天通引氣訣竟是也跟着運轉了起來。不比天通周期過長,通天的引氣訣行進迅速、霸道,比尋常引氣訣還快上三分有餘。如果葉一卿的天通引氣訣需要用一個“推”字,那麽通天恐怕就要用一個“灌”字了。如今通天竟是帶領着葉一卿體內的靈氣,頭一次高速的運轉了起來。

葉一卿并沒有因此而醒來,只是不适應的靈氣走速,帶給他一點酥麻麻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呻.吟出一點點聲響。

高爾德好少年本來有點擔心他二人在外面會不會很冷,要不要回山洞去,可才走到可以看見人影的地方,望着那黏在一起的背影,聰明睿智的好少年決定還是不要去管了吧,會被馬踢的。

搖搖頭,又轉頭回了山洞,步伐一跳一跳的。才剛化形,他還沉溺于雙腿走路的快.感之中,恐怕還得适應一陣子呢。

***

翌日,炎城、葉一卿、小藍藍并着高爾德,四人找了最近的旅店住了下來,其他獸則不幸回了黑卡領域。

炎城待葉一卿安頓好,便揣着葉一卿收集的裝有紅針的玉瓶,禦劍回了玄天門。

葉一卿此時不能回去。門主的記名弟子其實是作假入了玄天門啥的,那真是天大的醜聞。然而不論是那紅針的正體還是洛千塵的真實實力,都是必須回禀宗門的大事件。因而炎城先行回去一趟,再盡快過來同葉一卿彙合。以炎城的速度,如果不被炎清拿事情絆住,估計沒幾天就能回來了。

倆人現在的關系就如同酸奶瓶上那層紙,拿着小吸管捅呀捅,都快捅爛了就是還沒下狠心捅破它。盡管還沒喝着酸奶,不過已經确定是自己的了的這種滿足感,這種還純潔着的男男關系,葉一卿自認為是被炎城傳染着,也跟着純潔了一回。這讓他略有些自豪,悄悄的給自己點了個贊。

天知道其實他是很想摸摸胸肌摸摸腹肌啥的,可惜炎城不是雲翩,他怕自己摸得太不純潔了,再給炎城吓跑了。……處男就是這點比較煩人,天知道他們那一套一套的完整夢想與幻想啥時候倒頭?哪一步不按套路來是不是就會傷害人家脆弱的玻璃心?

葉一卿躺平在旅店的床鋪之上,頭枕胳膊,翹了個頗講究腰力的二郎腿。空閑的那只手虛虛的敲着并沒有實感的界面主板。炎城在走之前對葉一卿說了一個他的猜想,他覺得那銀銅花也許是一個丹爐,要像煉丹那般将材料高溫融合,才能還原以劍的形狀。這和煉器步驟差不多,有些小型的法器是會在丹爐裏錘煉的。

空閑下來的葉一卿想要嘗試着組合這些材料。只是在見識過他們分別的威力之後,他有些懷疑自己能否駕馭得了。

先說這“丹爐”。

葉一卿從背包裏摸出銀銅花。他嘗試着往裏面注入靈力,可是全無反應。按理說,若炎城的推理是貼邊的,不該像尋常法寶那般漲大開來麽?實際上,炎城最開始研究這幾樣東西的時候沒少燒燒燙燙,也有注入過靈力,一樣的毫無反應的。

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該割手指滴血認主啥的……汗,上輩子真是網絡小說看多了,芒天界可沒聽說有這種套路。要滴也是精血,只是精血他可舍不得。葉一卿默默的推了推額角的汗,對自己這種魚唇的發想,咬咬牙也還是沒能下得了手去嘗試。

幹脆,銀銅花丢到一旁,葉一卿盤起腿來開始打坐吐息。那銀銅花因着金屬質感,在一旁叮叮咣咣晃了幾圈才停穩當,這聲音特別耳熟。對,很像是以前傑克遜拖它的小碗弄出來的噪音。哦,順便解釋一句,傑克遜是李爍然上輩子養的阿拉斯加。

雖然葉一卿并不知道其中內情,不過自從那天被炎城的通天勾起自身靈力運轉,葉一卿再吐息的時候,連天通都行進迅速了許多。他雖然不記得有那種事情,但是卻還記得那種舒适的感覺。于是他最近變得越發愛練功,就是再也找不到那種舒爽的感覺了,不上不下的,吊得葉一卿抓耳撓腮的。

葉一卿閉眼凝神,沉浸于靈力游走的感官世界。這時,狗盤子,啊不,銀銅花沾染了葉一卿身上四散的天通引氣訣的氣息,竟是顏色逐漸深了起來,它自顧自的微懸于空,正靜靜搖晃着,逐漸形成如捏制陶塑一般的自轉。

☆、章六十八 适用之說

葉一卿察覺到銀銅花的變化,是因它自轉帶來的微風。葉一卿第三個周天結束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小罐子在身前轉悠。比起小酒壇要更豎直一些,上下的粗細差距較小。上手摸摸還是那金屬質感,仔細看就會發現,壇身是銀銅花的花瓣翹起抻長形成的,摸上去還有一棱一棱的對接。

葉一卿端着小壇子,将信将疑的把劍柄與三塊晶體都丢了進去。欠手的晃了晃,裏面既有金屬相撞的咔咔聲,也有水晶質地與金屬相撞的脆響。

先給自己下了幾個防護,葉一卿才在壇下點上丹火。

由于葉一卿自身還未結丹,又偶有涉獵煉丹術,所以他有個三品幽藍丹火供其煉丹。人家真正的丹修,一般丹火都是自己獵的,屬性品種溫度都是有講究的。趕上龜毛的還要一二三四五六七,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集全乎了。三品幽藍已是尋常能買到的丹火之中最為昂貴的了,從這點上來看,葉一卿當真是無處不土豪。

雖然不指望點火就化,不過三品幽藍燒不熱爐底啥的還是很棘手的。葉一卿想着也許這還得哄着來,他不再專注于丹火,只讓它自顧自的燒着,自己則在旁邊繼續閉目凝神回轉天通引氣訣。

銅花壇子喜歡這股氣息,像是點對了燃料,整個壇子随着火燒,顏色愈來愈深。

葉一卿吐息的時候不敢分神注意銅花壇子,只能在每完成一個周天之後睜開眼看一看情況。還好現在天通引氣訣運行速度變快了,不然葉一卿覺得自己都快變成念經的老和尚,只差沒原地紮根了。

到第12圈,已經轉成純黑色的壇子在丹火的炙烤之下開始改變自己的形狀,像一灘漆黑的膠,隔空于火上,随着火勢形狀不停的變換着自身的形狀。

葉一卿見這不成樣的狀态,很是有些擔心,沒聽說煉丹還有把爐子煉沒了的,就算煉器也沒有吧?下意識就聚集了靈力推向黑膠,試圖去保護這自己為了它沒少遭罪的破玩意。

那黑膠卻像是活了一般,很快變成一條沒有眼睛的小黑蛇,順着葉一卿傳來的靈力,竟是攀爬上了葉一卿的手腕。

葉一卿吓了一跳。往常怎麽求小藍藍他都是不肯玩這種play的,冷不丁的卻要被奇怪的物質爬上來,葉一卿下意識就抖了抖手,想把馬上就要蹭上來的東西甩下去。這時候倒也顧不上這灘黑泥很珍貴之類的問題了。

只是那黑蛇卻是不受阻礙,很快攀絞上葉一卿的手,進而是胳膊。盡管只是虛虛的攀圍着,那熾熱的能量就幾乎灼傷葉一卿的皮膚。

那黑蛇自有他的乖覺。沒等葉一卿忍耐不了,它便退了下去,身體圍疊了三個粗粗的圈,繞着葉一卿的手轉動。

轉動逐漸變得十分緩慢,黑蛇也肉眼可見開始鼓起。很快,鼓鼓的黑蛇散發出刺眼的白光,葉一卿側過臉,隔着自己的手指也只能看到黑蛇的形狀又有了一些變化。

待白光散盡之時,葉一卿腳下的地面上多出了一把劍。

劍柄瘦長黝黑,長方形帶蓮花刻文的護手則是銀灰色的。修長而略帶彎轉的劍身前頭那一節直插在旅館的地面上,劍身黑如墨玉,又透亮如水晶,隐隐散發着銀白水霧光澤,開刃的那一段則寒意非常。端的是——非常酷。

哦也!師兄你看……

葉一卿第一反應并不是去拔下那柄酷哥劍,而是雙手握拳、向下用力、雙腳騰空——興奮得做了一個看上去頗有些幼稚的“哦也”的姿勢。他側頭剛想對炎城炫耀,卻撲了個空,很快就反應過來,哪裏有什麽炎城呢,他不是剛走了麽!

也不知是偶然刷新了自己的認知,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麽的依賴炎城這點比較至郁,還是想要分享自己的愉悅的時候炎城卻不在更加郁悶。總之早前的興奮是揮發得差不多了,葉一卿緊握的雙拳也很快放了下來。

這種戀愛中的蠢貨偶爾發瘋的小情緒,來得迅猛,去得也快。葉一卿上前拔出嘲風劍,很快就被這種極致的手感與契合的重量所虜,莫名的負情緒什麽的,早就忘到了腦後。

敲一敲劍身摸一摸劍背,姿勢帥氣流暢,就好像他很懂行一樣。其實他只是因着被這種大幅增加帥氣值的潮流單品給俘獲了,不自覺就有點模特魂上身。

他也是男人,男人就算不是劍修也喜歡寶劍,這就是為什麽桑葉衆盡管職業很分散,卻人人都有把劍。得了此等神兵利器,饒是葉一卿也覺得有點腳下飄忽。

不過他沒敢嘗試揮劍,一個晶片威力都那麽大,何況手裏這是三個的集合體,光是賠償腳下這個劍洞也就算了,由于葉一卿的富二代生活習性,這次選的旅館還是挺貴的,他并不想賠償給店家一大筆修理費。

“嘲風劍帥氣歸帥氣,只是如此鋒利的寶劍卻沒有一個配套的劍鞘。”葉一卿并不敢注入哪怕一點點靈力,邊輕緩如打太極一般演練着華麗的花架子劍招,邊在心裏嘀咕着。

心中的話音還沒有落地,手上的寶劍嗖的一下,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左腕上一個墨黑色的手镯,比女性使用的要略寬一些,在陽光下看,好像還雕刻着蓮瓣一樣的暗紋,十分的精美。除了漂亮到有些女氣之外,簡直找不到缺點。光是看它現在的形态,任誰也不會想到,這美麗的飾品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嘲風秘境裏最重要的寶貝了。

***

炎城的歸來比想象中要遲一些,一星期之後,炎城回到了旅館。

葉一卿剛想上去炫耀(彙報)自己的新“飾品”,一擡頭卻發現炎城怎麽神色有點扭捏。他決定好好用腦容量收藏這個珍貴的表情,便站在原地專注的看着炎城。

只見炎城雖然神色有異,動作上卻依舊是果決的炎城。他幾步上前,将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極近,随後迅速的親了葉一卿臉頰一記。退回去之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複又上前迅速擁抱了葉一卿一下。這個擁抱極為敷衍簡短,就像他擁抱的不是自己追求來的戀人而是一口滾燙的大鍋。

勉強完成了任務之後,退出去幾丈遠的炎城開始耳根發紅,眼神在葉一卿和頂棚之間來回飄。真是特別青澀可口,簡直把持不住!

葉一卿明白,現在是該感動羞澀的時刻。對手是這種老處男,應該輕柔的配合對方的節奏。只是原諒他此時有點出戲。他十分真相的暗想,肯定又有誰給他灌輸什麽了!十有八.九是他那人模狗樣不着調的師父!

葉一卿正飛速的運轉着大腦,因而表情就停留在怔楞中帶着一點戲谑這種最真實的狀态,未曾來得及帶一點修飾。

這讓炎城更害羞了,淺紅色從耳垂一路爬到了臉頰。

真不知道他到底被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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