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胖次。”幾十年來,葉一卿和影武者培養出來的少數默契,便是葉一卿教會了影武者聽懂“胖次”這個源自異世界的詞彙。每當葉一卿故作嚴肅的說出這兩個字。打碼的影武者縱使不情願,也還是會穿回他金光閃閃的大短褲。
“我拒絕。”再不只吐出意義不明的吼叫聲,現在的影武者聲音低沉,頭腦清晰,說話的腔調不緊不慢,真是格外的……氣人。
歷史總是一再重演的的東西。影武者以曾經的自己無法比拟的高速移動閃身來到炎城身前,身前那模樣暴躁的玩意兒也随着主人的移動在空中劃下一道道殘影。
而炎城沒有讓影武者失望,他還是那個毫不含糊的炎城,一拳就将來勢洶洶的影武者揍趴,鑲嵌在了石板地上。
重拳落在了臉上,讓影武者那張因着智商大幅提高,級別也跟着上升了好幾個層次的帥臉扭曲了許多。
在清醒的狀态下再次感受了炎城的強大,也許是個抖m的影武者嘿嘿嘿低聲直樂,明明挨了揍,表情氣息卻無一不訴說着自己的滿足。那畫面,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成功挽救了影武者智商的任森擊中了謝耳朵的心,它開始纏着任森做他的下一個患者。
只是任森的臉上卻不見欣喜之色,反而是困惑不已。
謝耳朵到底是何種生物,饒是行走世間經驗豐富的任森也是甚為撓頭。
謝耳朵就把當年葉一卿告訴他的再補充點靠譜不靠譜的,一并講給任森聽。
比如他們海豹就是海裏的豹子什麽的,好在任森并不知道他從前生活在湖裏,也就沒有反駁他。
可對于幫助謝耳朵擺脫化形失敗的現狀,任森只是表示說,目前他還沒有自信。
全新的影武者與葉一卿一行人可算是磨合了一陣子,他性子頗為不羁,讨厭束縛,還頗有些惡趣味。将自己的皮毛化成衣物明明不會有什麽束縛感,偏生人家就是不樂意。
好鬥的本性倒是與智商沒有多大關系。如今的影武者身手更添技巧,越發纏着炎城了。
如果炎城不願意搭理他,人家也有辦法,只要纏着葉一卿舉止暧昧一些,不一會兒便收獲甕中一只鼈。
……雖然總帶着一只人形野獸有時候是挺麻煩的,但是換做一只妖精,好像也沒有愉快到哪裏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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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葉一卿會對影武者實施“強制回黑卡領域”之刑,那之後只要自己偶爾探查黑卡之中的狀況便會收獲影武者一籮筐不着邊際的該死的情話,于是,刑期便只好繼續延長了。
***
任森在得知葉一卿在尋找凡人世界傳說中的奇獸,頗為見多識廣的他也給葉一卿提供了幾條線索。
其中也有他非常感興趣的,比如夏輝朝最南端有個小國名為雲。
其實雲國的土地并不狹小,因着其十分之九的領土都籠罩在劇毒的濃霧之中,便僅有十分之一可供生存居住。因着人口稀少,便是這十分之一,其實也并不擁擠。是以雲國小便是小在人口總數之上。
只是可不能小看這雲國人。雲國雖小卻讓周邊國家乃至遙遠的鄒國都忌憚的,便是這使毒的本領。
據說雲國人日夜守着那不能踏入的領土,時間久了,竟是有那膽子大的去收集了霧氣拿回來研究。本意是想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破解之法,好讓他們的男兒可以進去廣袤的土地打獵或是放牧。
只是破解之法是沒研究出來,卻一代一代的,以這霧氣為啓發與藥引,成就了使他國人聞之色變的使毒文化。
作為神醫,解毒也是一項分內的業務工作,是以任森對那塊土地還是挺好奇的。
“那你怎麽沒去過呢?那毒該是對修士的影響沒那麽致命才對啊。”何況你還是吊命見長的人參,葉一卿默默在心裏添了一句。
“我是不怕那毒素,可是我怕穿過了毒素,裏面的猛禽猛獸我吃不消啊!如此神秘的地帶,誰知道裏面有多恐怖?沒準就算是凡人的地界,也有那話本裏活成了精怪的野獸也說不定啊!”一番膽小的發言,給任森說得坦蕩蕩。能被凡界禽獸吓唬住,以後出門別說你是從芒天界來的啊。
任森既然敢開口蹿撮葉一卿跟他一起去雲霧林,便是有葉一卿感興趣的話題可供告知。
原來,任森雖然沒有進去過雲霧林,但并非沒有去過雲國。只是随着時代變遷,雲國的毒藥已經自成一套體系,再不需要取用毒霧了,是以任森去偷師,卻沒得到那個他最好奇的部分的答案。
不過有關于雲霧林,倒是流傳着不少稀奇古怪的傳說。
傳說的真實度已經是無從考察了,也許只是因着雲國人一代代對雲霧林的敬畏之心與向往之意而編造臆想出來的也未可知,不過種種的傳說至少可以證明,濃霧的裏側該是別有一番景象才是。
“說到奇獸,雲國倒是流傳着一個異想天開的傳說。說那雲霧裏的深處有一只巨大的猛獸,名為珍珑。傳說,這只猛獸狂奔所流下的汗水會結成鮮豔的紅寶石。每到雲國勘探出紅寶石礦的時候,這個神話傳說便會被不厭其煩的重新提起。說這能産紅寶石的礦,過去必定是珍珑栖息過的土地。當然,這話是全無根據的。芒天界沒有珍珑,不照樣有紅寶石。鄒國沒有珍珑的傳說,還不是照樣能開采出紅寶石。
不過這故事也許是杜撰的,但類似的猛獸,興許雲霧林內真的存在呢?怎麽樣,還是有去一趟的必要吧?”
來到凡人地界對他們這些修士而言就是遠離了殺伐,盡管惬意得很,卻也打從心底裏覺得缺了點什麽。也許修士就是這麽賤皮子的生物,日子過好了也是一種鬧心。是以偶爾來點小探險小刺激什麽的,也算平淡得過頭的日子之中,一點小小的調劑。
是以葉一卿将雲霧林探險一事講給衆人聽,當即就得到了許多積極加入的小夥伴。更有甚者覺得,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不久之後,某一天的夜裏,所有人、獸、植均坐上了炎城的飛劍。巨大的飛劍在深夜的高空之中疾速飛行。
盡管早已學會了兩條腿也走得踏實,有過那樣一段血淚史的有慧還是對乘坐炎城的飛劍有着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抱膝将巨大的身軀勉力蜷縮在一起,只恨胸肌太鼓不能讓他縮得更渺小。
與他一起哆嗦的還有一向潇灑的任森。這位年輕的老人家見多識廣,但其中并不包括坐元嬰真君全速前進的飛劍。
若是鄒國想要與雲國打起來,從集結軍隊到兩廂能夠遇上,恐怕小半年就沒了。可對芒天界的修士而言,夏輝朝所在的世界實在是太小了,小到都沒有給任森适應高速飛行并找回自己顏面的機會,便已經踏入了雲國境內。
在任森的帶領下,炎城的飛劍繞過了人口密集區,悄無聲息的降落在距離雲霧林不遠處。
如此深重的霧氣連黑夜都不與之融合,仍是突兀兀的停留在眼前。因着夜晚影響了距離感,見到的霧氣還比實際上的要更接近。葉一卿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實在是那霧氣厚如雲,怎麽看怎麽都有點像工業污染排出的廢棄。
夜晚的雲霧林風聲詭異,氣味也不大對勁,不過對于這一班藝高人膽大的修士而言,全然不算什麽。
只是夜晚視野不怎麽樣,總是修士耳聰目明,畢竟也不到能把黑夜看成白晝的程度。這也是自然的,修仙原就不能一味逆天,多是順勢而為。如果黑夜日日有如白晝,那黑夜的意義又在哪裏呢?
到天色略略擦白,被夜露沾染得衣衫微潮的一行人紛紛站起身來。那兇惡的霧氣沒了黑夜的遮掩,向來者展現了它的全貌。
“這……這也太……”葉一卿不敢置信的指了指五米開外紫灰色的霧氣。
“太直白了。”衛斜陽習慣性的接上了葉一卿的話。
早前聽任森說雲國的古人收集了霧氣,還想着是要如何收集呢,畢竟霧是非常虛無缥缈的東西,難道還有儀器能夠将他們液化麽?
事實上葉一卿真是太天真了!
這哪兒還需要液化啊!這分明就是固體啊!
紫灰色的,雲霧林軟綿綿的包圍網,與其說是霧,不如說是一團團肮髒的黑心棉。
這黑心棉還散發着像是甜又像是苦的一股奇怪味道,傷害着修士們靈敏的嗅覺。
任森真是太敬業,面對這髒兮兮的壓力網,他沒有退卻,反而拿出了匣子,想要割一塊帶回去研究。
只是霧畢竟是霧,看上去再凝固,一刀割下去,還沒拔.出來,最上面的刀口就無影無蹤了。
不信邪的任森還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把調羹勺,想要摳挖分離黑心棉。
這回倒是分開了,只是收集晚了一步,被挖走的紫灰霧轉眼就消散了。
這分離出來的紫灰霧揮發在空氣中,熏得人腦仁直疼,衆人不得不各自設了屏障,以保神志清明。
還是葉一卿看不過去了,摸出個窄口的透明水晶瓶往黑心棉堆上捅,愣是擠壓了一些紫霧進去,又趕在沒跑光之前密封好遞給了任森。
就這樣,那紫霧在瓶子裏還眼見着便稀薄了許多。
總不能讓人兩眼一抹黑,就這麽推着霧氣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進去。炎城示意所有人後退,又讓人各自做好屏障。
炎城随便一道劍氣,若是沒有太過給力的阻擋,直射.出幾百米遠是沒有問題的,眼前是介于有形與無形之間的濃霧,自是沒有劈不動的道理。
只是也和之前的狀況師事出同源。那劍氣一深入,最近處被激散了的霧氣便很快又恢複了原裝,讓人連劍氣到底走了多遠都是無從知曉。
面對這沒有手感的東西,炎城像是情緒也不高。一劍無用,在想不出辦法之前也不再劈第二劍了。畢竟這霧氣确實不怎麽好聞,胡亂破壞只會讓霧中毒氣揮發得更快而已。
“我們上去看看吧。”說着,衛斜陽突然禦劍垂直升空。
衛斜陽的思考回路是正确的。我們無從知道濃霧的厚度,卻大約可以知道它的高度。除非這雲霧林名不副實到只有雲完全沒有林,不然在頂端的濃霧之下,一定會有空間存在。一步步向未知邁進還不如像顆炮彈直接砸進去,方便快捷,防護做好了還沒污漬呢!
☆、章八十四 雲霧之中
将所有的獸寵都收回黑卡,雲霧林外便只剩下五個人了。
小藍藍十分看不上這個決定,他自認為在這些人之中,除了炎城之外,就屬他實力最強,如此安排,絕對稱不上明智。只是這幾人倒沒把毒霧真當回事,小藍藍的抗議便是無效。
看着略有些躊躇的任森,葉一卿還拿獸寵契約誘惑逗弄他。不願意玩這把刺激的?好呀,來做我的人吶。
好在任森是有尊嚴的人參,只略考慮了一下就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其實他實力這麽弱,跟着葉一卿未嘗不好,只是那日子就可就沒法像現在這麽自由了,實在有違他的理想和初衷。
五人禦劍來到雲霧林上空,未免霧層太過深厚,便盡量往該是腹地的位置前進。
葉一卿拿出許多沒有印記的防禦類法寶一人發了一個。這些都是炎師傅二次加工過的精品,在他們做自由落體的時候擋擋毒氣還是綽綽有餘的。
郎金與衛斜陽也不推辭,他們與葉一卿之間的情誼,未必就比炎城差了,真就和一家人差不了多少。
倒是任森,他平素連上品法器都難見到,如今見葉一卿發法寶跟發銅錢似的根本不當一回事,心中倒是隐隐冒出一點點後悔的情緒。這一刻,他簡直要仇富了。
入侵雲霧林的過程比想象中還好玩得多。也不知是何種自然現象,那頂上的霧團竟是比周圍的還密實些,人跌上去頗有點如墜雲端的感覺,耳邊還有任森斷斷續續的驚叫聲,偶爾還有一兩聲衛斜陽清淺的嗤笑聲,真給葉一卿一種在坐跳樓機的感覺。
也不知是過了多少米,當有限的視野範圍之內不再一味的被紫灰色占據之後,五人像是剛出了機艙的跳傘員,急速的下墜着。
炎城是元嬰真君,早就可以自在飛行不依靠任何人。是以他迅速穩住了身形,還飄到了葉一卿的所在地一把将人撈進了懷裏。
其他人可就沒這個待遇了,只能忙抽出飛劍止住下墜的趨勢。
其中任森因着凡人的日子過多了,禦劍技術大不如前,拿出飛劍之後不僅沒站上去,反而失手弄掉了。
這飛劍也是劍啊,是開了刃的,就這麽幾千米開外自由落體,還真難說下面會否有承受無妄之災的倒黴蛋。
是以衛斜陽薅住了停不下來了的任森,郎金則快步拿回了飛劍。真是好一出美救狗熊,英雄惜劍。
葉一卿卻是暫時顧不上那邊了,他正呆在溫暖的熱源之中,跟炎城鬧脾氣。
按說他都準備得好好的了,如何在高空中轉正了身子,如何屈膝踏上飛劍,再如何潇灑的淩駕于空中,此番動态影像在腦中也已經演練的好幾遍,稱得上是成竹在胸了。
結果一切都被炎城破壞了,兩個大老爺們沒事在高空之中倒是相擁個什麽勁兒啊!要玩我們回烈焰峰的竹林再玩好麽!到時就算是要繞圈圈,要啊哈哈哈,他也奉陪啊!
可炎城對付葉一卿的武器也挺犀利的,為了抵抗這種攻擊,葉一卿采取了完全不與其對視的防禦機制。
炎城看他的眼神從來都讓他覺得,除了他葉一卿,整個世界全不在他的眼裏。
葉一卿對此情緒很複雜。有時候,他會因被愛意淹沒而心潮澎湃,這時的葉一卿比炎城還要更加的旁若無人,現代人的情話水平簡直可以甩炎城十八條街。
不過更多的時候他還是要清醒得多,他會擔心許多。
比如炎城的愛洶湧熱烈,會不會像是火箭升空,連地心引力都無法阻擋,但是燃料沒了之後還不是很快墜落。
又比如如此純粹的情感也會讓他感到自卑。
真邪門,差距巨大的天賦與門第并不能讓他感到自卑。也許是因為他的生命是由李爍然和葉一卿共同組成的,屬于李爍然的部分對屬于芒天界的現實差距對比還是比較嗤之以鼻的,畢竟在上輩子,論家室有幾個人是他李少配不上的。若論狂妄他簡直可以論斤賣了。
可也正因為有着不可消滅的屬于李爍然的部分,他才自卑。
他覺得自己早被另一個世界的感情觀污染了個透,如何努力也提純不出足以回報炎城的剔透情感。
熱愛、恐懼、失望。三種情緒組成了一個三色環,葉一卿就在這其中不停游走變換着顏色,也沒個穩定。
可炎城這人就是死心眼,他認準了的,再如何他都能包容、回護。對于葉一卿的陰晴不定,他也不覺得厭煩。因着絕不會拿葉一卿與他人比較,亦是因為在這方面并沒有可以拿來比較的,他甚至從不覺得葉一卿脾氣不好。
有時葉一卿甚至都替他慶幸,好在他喜歡的是自己,要是趕上了工于心計的還不定如何把他師兄利用個底兒掉呢。自己雖然偶爾孬一孬,作一作,好在是絕不會壞心的利用炎城的。唔……這樣想一圈,葉一卿突然又對自己挺滿意了。
想着炎城有可能是不樂意葉一卿把私定終身的事情蠻得嚴實,這才當着衆人就下手的吧?葉一卿便也把早先的不樂意團吧團吧都丢了,還偷偷跟炎城嘴兒了一個,算是小別扭和好的信號。
其實從頭到尾葉一卿都想得太多了,炎城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出于習慣性的擔心與照顧,完全不存在怨氣或是揩油之類的高端情緒。
至于熱切專注的眼神,這也是炎城面對葉一卿的通常配備。只是葉一卿的好夥伴精蟲一旦不在線,如此頂級的配備就像度數過高的眼鏡,常晃得葉一卿有點眩暈。
倆人在人生地不熟的高空之中迅速的經歷了鬧別扭——和好——升溫——察覺不是地方——勉強降溫之後,葉一卿說服了炎城将他放開。于是乎,葉一卿總算能夠潇灑帥氣的自行遨游與天地之間了,他背手迎風,頗有些倜傥,可惜有限的觀衆也都理他有點遠,也就只能留着孤芳自賞了。
***
在落地之前,俯覽這霧中的世界,給葉一卿最大的感覺便是,不愧是占據了南國的十分之九的土地。一眼望去,這裏廣袤得倒是有些像芒天界了。芒天界之地大物博,像是時時不忘提醒修士們,他們是如何的渺小。而這所謂的雲霧林,若是讓這世上的凡人見了,恐會震撼得久久說不出話來吧?
當然,随之而來的便是貪欲與争奪,越是渺小便越是渴望征服。
贊嘆過後,葉一卿感到的卻是一點似曾相識。
雲霧林之中天高地遠,并不因其特殊的封閉性着而讓人感到逼仄。濃霧明明該是徹底遮蔽了太陽,而生存在其中的生物卻正常的照耀着日光,盡管确實是不見太陽的蹤影,藍天白雲以及若有似無的紫外線照射倒是一點不差。
砂石泥土腳下淩亂的路,高大的綠樹拔天而起。入眼有幹燥的黃也有深翠的綠,耳邊有猛禽的尖利也有走獸隆隆。明明只是些凡獸,聲勢卻是不輸芒天界靈獸的。
看着眼前整體型號略微大了一些的場景,明明是自然環境卻能使人感受到其中的恢弘意味。葉一卿身在其中,怎麽都有點穿越侏羅紀的感覺。
說是林,可這裏卻并非只有一種地理環境,幹燥的荒原潮濕的雨林,略微靜谧些的地帶以及血腥吵鬧些的地帶。俯覽的時候感受到的有如孩童得到得到巨大拼圖的興奮感,在五人紛紛落地之後,則轉化成了對未知世界的謹慎與敬畏。
他們五人首先落腳的是靠近雨林地帶的位置。明明被毒氣包圍着,這裏面的空氣卻清爽宜人,闊葉的熱帶植物連綿成片,種種天然屏障的後面,一雙雙懵懂卻警醒的視線目送着葉一卿五人。
葉一卿原以為這裏是樂園,可見小動物們如此乖覺的樣子,倒是自己樂觀了。
走了許久也沒個人影,葉一卿便将一衆獸寵全都放了出來。顧忌着道極思膽小,倒是留在了黑卡之中。
轉了性的影武者沉穩了許多,一直抱胸跟在略後方,倒是高爾德最為興奮,他外形是個小男孩,性格也有點孩子氣,對許多事都很好奇。
謝耳朵也有些激動,他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找到同伴的機會,到目前為止已經指鹿為馬,睜眼說了許多瞎話了。最開始葉一卿還猶豫着要不要戳破打擊它,到後來已經全無壓力了。
***
葉一卿站在略遠處,耳邊是紛亂而巨大的踩踏聲,并着長鳴與塵土。葉一卿有些激動,卻不是為了眼前的激烈。
原來,他們路過兩只長毛象在決鬥。長毛象這種動物在葉一卿以前所在位面早已經滅絕,而他也是從小男孩長到大的,也憧憬與向往過這種模樣奇特的龐然大物。
沒想到,人生換個賬號重頭再來,居然還能見到長毛象。這算是奇獸不?算吧?算吧嗯?
現實的回答來得還真快。就在葉一卿以為眼前這兩頭暴躁公象激烈卻不痛不癢(雙方血都太厚)的對決永遠不會結束的時候,随着大地的震顫,一群長毛象踩踏着花草甚至樹木,并着躲得太慢了無辜遭殃的小動物,以千軍萬馬之勢踏血而來。
呃……還挺多的啊……
雖不知這決鬥的兩只長毛象之間有何恩怨,不過确實是在這個時間點上,其中一頭長毛象被頂得飛了出去。
也許是因為被逼穿上了坎肩短褲,情緒一直不太高昂的影武者此時一個閃身向前,推了一把将那要砸在他們面前的長毛象。
獸身也許可以痛快一戰,但是人形的影武者可比長毛象要瘦弱不知多少倍。
只見他人形手掌輕輕一推,就好像那只長毛象其實是顆彈力球一般,竟是就這樣被影武者反推了回去。還遠比那頭決鬥勝者要推得更遠,竟是就那麽直奔着象群而去了。
長毛象體型龐大,如何能迅速躲閃,是以象群之中落入如此巨大的炮彈,本來緊湊的隊伍被攪得一團亂。被直接砸中了的倒黴象生死未蔔,旁邊被砸傷了也有好幾只。
這是葉一卿才猛然發現,甭管這些生物長得多麽的得天獨厚,他們并非看上去那般孱弱的人類,在修士的靈力面前,長毛象和小皮球的區別也只在于長毛象彈性比較差而已。葉一卿一時間被這種“遠古”生物的強悍美所震撼了,倒是着相了。
美麗的窗戶紙被捅破了,現在長毛象給葉一卿的印象已經完全變成虛弱笨拙又不環保的代名詞了。童年的美好回憶又被打碎了一樣,葉一卿不禁幽怨的瞪了影武者一眼。
炎城錯誤的解讀了這個眼神,兩步上前隔開了這種凝望。
告別了這些倒黴的長毛象,只見不遠處有一群介于狼和柴狗之間的動物,它們在圍獵一頭有點像豬,卻十分醜陋的動物。
那動物渾身粉撲撲的也沒幾根毛,頭臉十分醜陋,身上的皮也不甚平整。雖然身上幾乎是一水兒的粉色,臉上卻黑一塊黃一塊的,再加上多餘的皮肉,形容頗是慘烈。
有種可愛叫做醜乖醜乖的,反正面前這種動物肯定是跟這個詞不挨邊。
那花臉賴皮豬倒是個頭不小,沒有牛那麽高,可卻比葉一卿認識中的一般家豬至少大一倍。若是單挑,與它的敵人相比還是挺有體格優勢的,奈何此時已然被圍攻,它的人生便也只好就此落下帷幕。
誰知這個時候,從草叢哪頭竄出來一只大花豹,大花豹一躍而起猛的咬住了花臉賴皮豬,奈何賴皮豬皮太松了,一口咬下去還真找不到死穴,只捅穿了多餘的一部分皮而已。大花豹咬的滑稽,葉一卿看着膈應。
一口沒咬準這大花豹也是惱了,在花臉賴皮豬掙紮間,竟是一口咬斷賴皮豬的一條腿。
此時那些狼狗的境地就比較微妙了。是上還是不上呢?
若是已然獵到了賴皮豬再被奪食,那它們也許會憤慨得多,奮起而攻奪回失物,現如今倒是不上不下了,便有些猶豫。
“影武者。”葉一卿臉上對醜的厭惡突然一掃而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去把你那個同類幹掉。”
“……你才同類!”被拿來與花豹子攀親戚的化形靈獸黑風豹,臉色頓時像是踩到了運氣一般難看,但還是聽話的上前,一個風刃就結果了花豹子的性命。而後,他又随手揮了幾個風刃,吓唬跑了野狼狗。
那頭被咬斷了一條腿的醜東西竟是還不放棄,只有三條腿也掙紮着逃命。影武者該是也很厭惡這東西的長相,竟是沒有結果它,還任其拖着血痕慢悠悠的逃跑。
只是葉一卿如何能讓他逃跑,之所以好好一頭花豹子死于非命,還不就因為葉一卿突然對這頭香饽饽起了興趣。
他絕不認為那豹子與那些狼狗有仇。兩相對上,豹子該是也落不着好的。偏生它還是想要搶走這醜東西。
那這為的就肯定是利益。
深山野林裏一頭智商有限的豹子能有什麽愛恨糾葛,無非就是吃飽肚子。
就走這一路看來,葉一卿敢肯定這裏絕不是食物貧乏的地方。那麽花豹子劫下了賴皮豬,恐怕不是因為腹中饑餓,而是……
以一個廚子的直覺,他認為這醜東西一定很好吃,也許還很稀有,讓豹子吃過一次之後就惦記上了,偏生不容易碰到,是以花豹子不惜用奪的也要把這餐美味搞到手。
也因此草草丢了性命。
被小藍藍捶打鍛煉過了的葉一卿早就不是那個嬌氣的李少爺了,盡管那玩意越是靠近了看越是慘不忍睹,他還是忍耐着雞皮疙瘩一茬一茬的炸起,決然的走了過去。那頭豬已經跑走了幾十米了,卻被葉一卿一掌拍死了過去。
而後葉一卿撥皮卸肉之果敢利落,真是生生吓壞了任森,腦子欠忍不住拿自己模拟了一下,随後便覺得自己不是這裏疼就是那裏癢,總歸身上沒有一處是不難受的。
那刀一切下去,葉一卿對自己的猜測便又有了三分信心,好的肉質,手感也是與衆不同的。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猜想,他草草的架起了烤架,連柴都沒分配人去撿,直接動用了自己的備用柴禾。肉也先不腌制,只切成大而薄的片狀,略微烤一烤撒上薄薄一層鹽,就擺盤放在人面前。
“我們來開試膽大會!誰敢第一個吃掉這玩意?”葉大廚顯然不具備神農嘗百草的崇高品質,盡管香味已經撲鼻了,他還是決定先征募一個試吃的。
郎金、邪羊、藍少、影武者不約而同的指向了任森,炎城和高爾德指了指自己,任森則是同謝耳朵一樣還幹愣着沒有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票數最高了。
“你們這是排擠!”任森語氣極為憤慨。
“你是人參啊,抗毒性比較強。”衛斜陽表情認真的忽悠着任森。
“我……我吃素!”
“平常可沒見你少吃肉!”
…………
……
半真半假的吵鬧間,炎城已經割開了那片肉(匕首君又見戲份),還不忘分給高爾德,畫面和諧的就像是一對慈孝的父子。
兩個膽大的吃貨将肉塞進嘴裏,突然間一起定住了。
那邊見試吃已經開始,也忙結束了打鬧,等待一個結果。
這時,高爾德突然誇張的直愣愣倒地,一只手還捂住自己的臉。
“怎……怎麽了?還真有毒?”葉一卿本意只是讓人試試看好不好吃,沒覺得這玩意有毒,被高爾德的态度吓的,反而慌了神。
“卿卿……”高爾德充滿朝氣的少年音此時盈滿了撒嬌,捂着臉的手卻沒有要拿開的意思:“太好吃了!好想哭!!!”
一群餓狼哄搶而上,也不管盤子是不是在炎真君手裏,忙搶奪盤中剩下的肉。
葉一卿自己悠閑的又割了一塊,沒等那邊搶出個結果就烤好了。
肉汁口感像水一般清淡,味道卻十足濃郁。肉感細滑,卻有着貼合的嚼勁。說它軟嫩,偏還有點脆脆的感覺,可說他是脆生的,不必過多咀嚼人家就化了!
只是略有一點鹽味而已,卻已然是好吃得無以複加。與靈獸相比倒是的的确确不蘊含靈力,但是這種刺激味覺帶來的幸福感,一瞬就俘虜了在場的所有人。
包括對獸肉不感興趣的謝耳朵,竟也跟在葉一卿身後大快朵頤。
這時葉一卿才覺得,沒把道極思放出來真的是很明智啊,不然擁有一副确實不能吃制的道極思,不就太可憐了麽!
有郎金、炎城、影武者這樣的大食量,那一頭賴皮豬不說有剩,反而是根本不夠吃。不得已葉一卿只好将一旁的獸骨頭剁開,一邊拿高湯蒸了米飯,一邊又炖了一鍋濃湯出來。
其實本來那頭花豹子也是可以吃的,影武者一點都不介意。只是這賴皮豬實在太過美味,包括葉一卿在內所有人都不希望再吃進去什麽別的東西來沖散這種美好了。
***
雲霧林的夜晚也是有着淡淡月光的,星星倒也不少,只是不如外面的大顆。這裏的夜晚并不平靜,也有許多飛禽走獸偏是在夜裏才行動。
葉一卿他們也禦劍飛行于空中,期待着夜晚的雲霧林又有何不同之處。
明明算是同一片領土,雖不說有四季之分,每個區域之間卻也氣候差異巨大。因着不像棋盤幽谷那般有着明确的分界線,所以也不乏風格混亂的交界處。
穿過了荒原的邊界是一馬平川的沙漠地帶。也許因着霧氣封閉,比起旁的沙漠,這裏還沒有那麽幹燥。白日尚且不知,這黑夜則是實打實的冷。好在葉一卿他們都是修士,這點寒風與幾千米高空之上的凜冽,終究還是沒法比。
“喂!你看那邊!”任森像是發現了什麽,在伸手難見五指的漆黑的夜裏,還努力的給葉一卿指着。順着任森所指的方向,葉一卿使用了明眼。于是他看到了,足以天地翻轉的美景。
☆、章八十五 珍珑巨獸
漆黑的平原之上,繁星點點的并非是天上,而是地下。
那閃光一個一個雖不耀眼,卻也因着連綿不絕,自成一番美景。
離得近的地方還只是星點閃爍,越是遠處,白茫茫一片微小的光源惑得人心癢。
葉一卿和任森幾步來到光源的最近處,卻見只是塊石頭反射那微弱的夜光。
是塊晶瑩剔透,一掌可握的紅寶石。
“找到了!……居然找到了?”任森自己糊弄葉一卿來,結果自己反倒是最難以置信的那一個。
比起礦山中的原石,葉一卿手上這顆要規整純淨得多,如果不是有那樣一個傳說,倒是會讓人以為是有商隊在這裏面迷了路遺落下的。
葉一卿一行人禦劍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分成了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