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2·無預謀,不驚心

訣踩在莫雨桐的肩膀上,一只爪子緊緊地扒住他的頭發,布滿雜毛的臉上看不清表情,但一雙圓丢丢的眼中卻滿是擔憂。

毒哥的身影在寂靜的密林間起起落落,周身缭繞着紫色的蝴蝶和光華,不過片刻便在訣的指引下落到了地面上。

前面是一處被藤蔓遮蓋了的山洞,才有半人高,成人須得彎了腰才能通過。

除了目力之外,莫雨桐的聽力嗅覺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因此毒哥很輕易地就嗅到了空中漂浮着的淡淡血腥,仔細看着洞口前面,即便已經刻意掃了地面的泥土以作掩飾,但倉促之下還是留下了痕跡。

蹙了眉頭,料想梵廉師傅此時應該受了不輕的傷,可莫雨桐一路仍是小心翼翼,只怕周遭有敵人刻意埋伏在黑暗當中,訣也察覺到了莫雨桐的謹慎,十分懂事地從莫雨桐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瘦小的身子彎下腰來,盡量将自己隐藏在夜色當中,跟在莫雨桐身邊,四下轉着頭打量着左右。

莫雨桐一邊提了清氣,轉動了下手中的笛子,一邊不斷的tab着周圍的目标,直至他走到了山洞門口,拂開了垂落在洞口的藤蔓,也未見有什麽額外的危險。

率先放下了一半的心,莫雨桐正要探頭進去,卻見訣蹭地一聲鑽進洞中,如利箭一般奔向洞穴深處,他頓了一下彎下身也跟着訣進去,卻見洞中地上正繪着一個符箓,若是不注意定要一腳踩上去。

莫雨桐看了看,撿了塊石子丢了過去,見符箓驟然蹿起一團火,可火勢衰弱得好似被風一吹便會熄滅一樣。

莫雨桐見此,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明顯起來,方才訣哀求他救救師傅的時候他就急忙選了召請,可對方卻一直沒有任何反應,他心急如焚,強自鎮定下來,跟着訣來到了此處。

現下見了一地的血跡和這根本就不堪一擊的防禦陣法,梵廉出事便十有八.九了,忙一矮身鑽進洞中,再顧不得其他,一路磕磕絆絆地奔至洞穴深處。

這條通道越走越寬,而充斥在整條通道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走了百餘步,莫雨桐已經能直立而行,通道盡頭是一處不大的洞穴,洞頂破開一處空隙,有淡淡的清冷月光映射進來。

整處洞穴空空蕩蕩,無一遮掩,莫雨桐只一眼便看到了靠在石壁上,一身是血的梵廉。

“師傅!”莫雨桐驚叫道,忙撲了上去,只見梵廉周身衣服已經絲毫不能用來蔽體,不知被什麽抽打成片片碎布挂在那滿是傷痕的身體上,有的已經跟外翻的皮肉粘連在一起。

梵廉兩側手臂皆都被齊肩斬掉,斷口露出森森白骨,被月光照得一片慘白。

他發絲淩亂地靠在牆壁上,不住地喘息着,待看到訣的時候,染滿了鮮血的臉上微笑,可因這狼狽的形容顯得如同兇煞一樣可怕,“傻猴兒,你既逃了出去,你又何必回來……天命如此,我梵廉今日便要死在這裏了,只可惜仍是沒有尋到我那徒兒……但願……他還平安……”

話音方落,他便聽見一聲熟悉的呼喚,渙散的意識又聚攏了少許,梵廉強自振作起精神望向聲源處,見來人竟是莫雨桐時,喜不自勝,竟是有回光返照之象:“沒死,你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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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來便天煞孤星,師傅與徒弟皆都慘死,絕望之時便遇到了莫雨桐,原以為能避開這段命運,卻不料又使得莫雨桐遭了災難。他本就一心惦記着莫雨桐,現下見他平安無事地出現在面前,忙要掙紮着站起來,再仔細看看對方,卻不料雙腿已經無力支撐,只得微微擡起了這已是窮途末路的身子,随即便因失力而重重地跌了下去。

“師傅。”莫雨桐上前扶住梵廉殘損不全的身子,觸手所及是一片粘滑,新流出來的血液跟已經被風幹了的都黏在了一起。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想着叫梵廉到不辍殿後山碰頭,又怎麽會害得梵廉如今的下場?

竟是傷得這樣的重……

莫雨桐沉了眸子,忙切了補天,根本就顧不得此時若是被梵廉發現自己這獨特的能力會有什麽後果,給他套上了蠱惑衆生就開始跳千蝶吐蕊。

腳底浮現出一個幽紫色的光圈,周圍點點藍紫光芒纏繞着,莫雨桐腳尖一點整個身體便漂浮在空中,升騰的黃色光柱将莫雨桐包裹在中間,有無數的紫蝶從足下湧出,在毒哥的指揮下飛向梵廉,于其殘損的身體周圍不停的盤旋着,翅膀上的粼粼紫光灑在梵廉的每一處傷口上。

那些大大小小的痕跡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着,就連梵廉斷掉的雙臂也正在以一種神奇的方式重新組建着骨骼和肌肉。

整個窄小的洞穴都被耀眼的光芒充盈着,将一個千蝶吐蕊的條讀完之後,莫雨桐近乎脫力了,落于地面的時候還踉跄了一下,可他只抿了抿唇,在蠱惑的buff狀态還沒消去的情況下,又給梵廉丢了冰蠶和醉舞,給傷勢還未恢複完全的訣也治療了一下。

一套治療技能跳完之後,莫雨桐的體力已經耗盡了,他頹坐在梵廉對面,靠着一側的牆壁不住地粗喘着,方才給夏溪風退燒便跳了除了千蝶以外的所有治療技能,現在又給梵廉做了個全套的,實在是累得不行。

而梵廉在接觸到千蝶的一剎那時便失去了意識,等到意識回籠的時候,那些覆蓋了整個身子令他疼到已經散失知覺的傷痕全都神奇得消失不見了,就連雙臂也再生了出來。

他動了動手臂,靈活如初,雙臂上的肌肉甚至比以前更為結實而又有彈性。

全身湧起了無限的力氣,梵廉恨不得仰天長嘯一聲以纾胸懷,恢複了健康的訣也在一旁蹦跳着,被妖獸生生撕裂下來的右耳也重新長了出來。

莫雨桐見此,心中的愧疚稍減,望着活蹦亂跳的訣欣慰一笑。

梵廉盤坐起身子,望向莫雨桐,眼神中閃爍着複雜的神色,兩人對望良久,莫雨桐原以為梵廉要盤問自己時,卻見梵廉忽然嘆息一聲,說道:“你救我一命,我雖好奇你方才的秘術究竟是哪派的招式,但此時此刻,卻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說罷神情一凜,眉眼冷厲起來,“從雲臨都集結了大批的妖獸先正盤踞在不辍殿的後山裏。你我需得想辦法逃離此處,将此事報予塵鏡掌門亦或梵丘師兄。”

莫雨桐低呼道:“這裏有大批妖獸?”

梵廉重重地點了點頭:“對。”繼而解釋道:“外面設有重重禁制,現今的後山,進山容易出山難。我方才用紙符小人試探過,即便是從這處洞口往東西南北四向任一方向行去,不過百步便有十餘重詭谲的禁制。更別說……”想起白日的慘烈戰況,十餘只大妖将他團團圍了起來,他能留有一口氣逃脫至此已是僥幸,“藏在這林中各個角落的妖獸了。”

莫雨桐不解地道:“師傅不是曾經說過,妖獸一旦築基,清氣便會帶上一股妖味,頗有修為的人便可以嗅得到這個妖氣。既然有如此龐大數量的妖獸,又怎會無人發現呢?”

梵廉被這一聲“師傅”叫得心裏一軟,說道:“事實的确如此,可這些妖怪身上都帶有隐匿蹤跡的法寶,想來是早有準備,早就盯上了我們如微閣。”

莫雨桐沉吟片刻,說道:“師傅,若是這些妖獸和前次襲擊我們的妖獸歸屬于同一個勢力之下的話,那麽……他們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野軌。”

梵廉驚叫道:“野軌?!”

莫雨桐回道:“嗯,我聽先前襲擊不辍殿的黑狼妖獸所言,他們此次前來全是為了救援野軌,在某個人,或者說某一批人的指使下。”

梵廉臉色沉了下來,說道:“野軌是最近千年以來九州尋獸圖裏放出來的最厲害的妖獸。凡夫俗子根本不能與之相處片刻,即便是站在對面也會因其妖力的影響而驚吓得肝膽俱破。妄想将野軌納入麾下,那必然要練至貫通的大境界!更何況……”

他頓了頓,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前來襲擊他的妖獸都集中要攻擊他持號的右手,即便在後來再遇妖獸之時,它們也瘋搶着他另一只殘留的手臂。

在禦獸師與妖獸的對抗中,除了禦獸師本身的境界以外,樂器的節奏與音調是最為關鍵的一部分。一旦那人收伏野軌的過程中,自己在場,憑着他如今的功力雖然不能禦使野軌,但足夠擾亂他征服野軌的樂音。

梵廉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一場無聲的陰謀竟然已經悄然逼近到如此地步!

如果真是為了野軌的話……

一旦野軌從未迷林中出來的話……

那麽,整個如微閣便要被徹底颠覆!

梵廉瞳孔一縮,頓時心急如焚,可外面的重重禁制叫他實在是無可奈何,此番恨不得自己能夠回到百年前,再跟師叔們學習一下陣法。

莫雨桐的氣色恢複了少許,他發現從梵廉身上恢複得氣血都會折合成一定的比例再反饋到他身上,救好梵廉的一瞬間,自己的血條轟的一下掉了足有五分之三有餘,這才讓他一陣頭暈目眩,四肢發軟。

這個世界的平衡……果然是無處不在啊。

莫雨桐扶着牆壁站了起來,對滿面焦急的梵廉說道:“師傅,徒兒有一計。”

既然已經暴露了這麽多了,不如再暴露得更徹底一些,大不了最後破罐子破摔!

莫雨桐看着神行千裏的地圖上,去過的須彌極境已經亮了起來。

又想起那個清冷如蓮的連耀和那個與人截然相反的溫柔懷抱,莫雨桐微微嘆息一聲,斂了心神,對梵廉說道:“師傅,相信徒兒,待會兒空中若是浮現了字跡,你千萬要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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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大姨媽來襲……最近幾章都會短小一些。。_(:3」∠)_我爬上去跟熱水袋纏綿去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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