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更】野男人

男人着一身深灰色大衣, 內裏是件黑色高領羊毛衣,身姿挺拔如松,劍眉星目, 下颌線利落。

“好不容易放假,來看看你。”

陸妄一個爆栗子敲在陸羨魚眉心, 看起來力道很重, 實則輕如羽毛, “不過聽你這話,有點不想我來?”

“當然不想。”

她沒好氣白他一眼, 放下手裏購物袋,彎腰換鞋。

陸妄垂目, 視線從購物袋掃過。

兩團深灰色毛線。

他眉尖稍揚, 咦了一聲,笑問她:“羨羨, 你這是知道哥哥要來, 還準備給我織圍巾?”

陸羨魚換好鞋,拿上購物袋往房間走, 嘴上還不忘損陸妄:“二哥,記得多吃腦白金, 補腦。”

陸妄嗤了聲:“臭丫頭。”

陸妄大陸羨魚兩歲, 兄妹兩人年齡相近, 平日相處亦是不拘小節,常逮着對方痛處損。

陸羨魚回房放好購物袋,拿出手機給季北川發微信:[我到家了,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學校?]

季北川沒回她,陸羨魚看見好友請求,瞄了一眼, 直接拉黑。

末了,還設置了不允許陌生人添加好友。

陸妄倚在門框邊,姿态懶怠,狹長黑眸直勾勾盯着她:“小鬼,聽說你眼瞎好了?”

陸羨魚收起手機,擡了擡眼,“陸妄,你嘴裏吐不出象牙嗎?”

陸妄挑眉,這小鬼變着法罵他是狗。

他說話也毒舌:“就你這張嘴,我看有誰眼瞎能要你。”

陸羨魚笑皮笑肉不笑:“不勞您操心。”

陸妄軍校在讀,又從小被家裏軍事化訓練長大,偵查能力敏銳,從陸羨魚話裏嗅到一點兒異樣。

再聯想黎彥辰那狗逼的話,以及購物袋裏的兩團深灰色毛線。

陸妄太陽穴一跳,危險眯起眸子:“陸羨魚——”

陸羨魚打小就沒怕過他,小時候第一次回陸家時,和陸妄争搶奶奶做的糕點,兩人還打了一架,雖然最後她輸了,可陸妄也被她大伯賞了一頓竹筍炒肉。

陸羨魚不耐嗯了一聲:“有話就說,我要洗澡睡覺了。”

陸妄冷冷看她:“你那毛線準備送給誰?”

“關你什麽事?”陸羨魚瞬間一級警備,推搡着把陸妄趕出去,“你快走,我要睡了。”

砰。

門在陸妄面前重重合上。

陸羨魚背抵着門,呼出一口氣:“好險。”

要被她二哥知道她和季北川談戀愛,後果比她老爸知道還可怕。

陸羨魚洗漱完躺回床上玩手機,伸手抱過占據一半床的巨型流氓兔玩偶。

季北川回了她消息:[好,我來你家接你?]

陸羨魚想到家裏某個可怕的人,立馬敲字拒絕:[不不不,我們小區外見。]

季北川同意,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互道晚安。

陸羨魚準備放下手機睡覺,陸妄消息發了過來:[明早,我送你去學校。]

陸羨魚一看,立馬沒了睡意,蔥削的指尖在屏幕上打字:[二哥,你好不容易放假,不好好休息嗎?]

陸妄:[休息,哪有我妹妹重要]

陸羨魚回了一個省略號,宛若死魚躺在床上仰視天花板。

她可以想象接下來的日子是有多麽苦逼,別說談戀愛,晚于晚上十一點回家,估計她小命就不保了。

陸羨魚扒拉過手機,給季北川發消息:[兒子,我們明天還是教室見吧。]

季北川:[?]

陸羨魚:[我二哥來我家了,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們最近小心點。]

半分鐘後,季北川發了條語音過來:“這下他媽真是要玩地下情了。”

陸羨魚:“……”

她能怎麽辦,她也很委屈啊。

翌日早上。

陸羨魚還在和周公約會,房間門被敲得咚咚作響。

“陸羨魚,起床了。”陸妄在門外叫她。

陸羨魚閉着眼在枕頭下翻找出手機,看一眼時間。

——6:31

她拉過被子,蒙住腦袋,起床氣一上來,語氣不好:“陸妄,這麽早起來做賊嗎?”

陸妄在軍校時,無論春冬,刮風亦或下雪,都是五點半準時起床晨跑。

他一圈晨跑回來才叫陸羨魚起床,這小鬼卻還和他撒脾氣。

陸妄擡腕看一眼時間,沉着聲說:“我去買早餐,回來後你還不起來,沒有早飯吃。”

陸羨魚掀開被子坐起來,哭喪着臉罵陸妄:“陸妄,我恨你。”

陸妄眉骨微擡,視作耳旁風,換鞋出門。

冬日的南城,天還沒亮,路邊商鋪亮着橘黃色的燈光,照亮黑夜。

陸妄走到一家賣豆漿油條的早餐鋪前,依着陸羨魚的口味要了半籠蟹黃包和一袋豆漿。

買完早餐,陸妄折身返回,電梯門打開,走出一個高瘦挺拔的少年。

少年顏值甚高,眉眼冷厲,偏一雙桃花眼內勾外揚,生得多情。

陸妄這人平時沒什麽愛好,就喜歡看帥哥美女,遇見長得好看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季北川被一個大男人瞧了好幾回,內心說不出什麽滋味,眉心緊蹙,嗆聲道:“看你媽呢。”

陸妄從小在大院長大,除了家裏一衆人,無人敢惹他,可謂是大院兒小霸王,哪怕上了軍校後,亦是以暴制暴,從而穩坐校內無人敢惹名單榜首。

倒是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和他嗆聲,陸妄揚了揚眉尖:“兄弟,長得挺帥,脾氣怎麽這麽沖。”

季北川:“……”

他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嗎,遇到一個神經病。

季北川急着趕去學校訓練,沒打算理陸妄,與他擦肩而過。

陸妄想到家裏還有個小祖宗,聳聳肩進了電梯。

家裏陸羨魚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洗漱,等陸妄開門進來,她還在房間裏收拾書包。

陸妄擱下手裏早餐,沖她房間喊了聲:“陸羨魚,吃飯。”

“喊魂呢。”陸羨魚背着書包出來,拉開椅子坐下,因為沒睡好,起床氣還沒消,“吃什麽?”

“蟹黃包配豆漿。”

陸羨魚拿起桌上早餐,吃了兩口,咬着吸管含混着聲音:“二哥——”

陸妄正在打游戲,聽見她稱呼,不爽挑眉:“叫哥。”

陸妄母親,也就是她現在這位大伯母是大伯二婚妻子,陸妄從小就和陸行舟不對付,在叫兩人哥哥這事兒上,更是勒令陸羨魚只許叫他哥哥,不許叫二哥。

陸羨魚哦一聲,說:“你準備在我家待多久?我爸媽人呢?”

陸妄擡了下眼皮,回答她:“叔叔嬸嬸有工作飛國外了,我放假五天,剛好來照顧你。”

只有五天。

陸羨魚松了一口氣,他走那天正好是聖誕節。

堅持過完這五天就好。

陸妄打完一把游戲,拿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垂眼看着陸羨魚:“吃完了嗎?我送你去學校。”

“好。”

陸羨魚拿上書包,跟在陸妄身後出了門。

陸妄開的是她爸在南城買的代步車,出門較早,路上沒有堵車,陸羨魚來南城九中第一次在八點以前到了學校。

她解開安全帶要下車,陸妄叫住她:“晚上幾點放學?”

陸羨魚內心警報再次拉響,謊報了一個時間:“十點吧,我晚上要排練舞蹈,所以放學較晚。”

陸妄點頭:“下車吧,我回去了。”

“再見,二狗子。”

陸羨魚揮了揮手,從車上跳下來,踩着霧蒙蒙的光,跑進學校。

晚上排練完,陸羨魚拿過手機看一時間,晚上九點二十。

距離晚自習下課還有十分鐘,今天已經勉強教完《彩雲之南》所有動作,幾個女生都是累得不想說話。

陸羨魚:“今晚就到這吧,我們明天中午抽時間跟着音樂跳完舞蹈。”

其餘幾人皆是附和,各自穿上外套,拿着書包出了舞蹈教室。

陸羨魚和向芊芊走在最後,下樓時,向芊芊問陸羨魚:“馬上就要到聖誕節了,你圍巾織的怎麽樣了?”

陸羨魚苦哈哈一張漂亮小臉:“針都還沒有起。”

“你這也太慢了吧。”

向芊芊頭頂問號看她,陸羨魚把陸妄在自己家,還跟監視犯人一樣的事告訴向芊芊。

向芊芊拍了拍她肩:“羨羨,加油,革命一定會成功的!”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體育館一樓,樓梯間燈光傾灑而下,少年倚牆而站,修長手指夾着只冒着猩紅的煙頭。

煙霧袅繞,少年下颚收緊,線條利落流暢。

季北川看見下來的陸羨魚,撚滅煙蒂,丢進垃圾桶。

他自然拿過她書包,松垮背在肩上,和向芊芊颔首打招呼,攬着人向外走。

冬夜寒風瑟瑟,陸羨魚半張臉縮在圍巾下,聲線凍得發抖:“你們…今天這麽早就結束訓練了?”

“嗯。”季北川握住她一只手放進兜裏取暖。

兩人走出校門,學校旁邊的奶茶店燈火通明。

陸羨魚有點兒饞奶茶,放在季北川衣兜裏的指尖戳了戳他掌心,軟着聲撒嬌:“季小川,我想喝奶茶。”

她指甲修整圓潤,輕輕撓過他掌心時,像羽毛拂過,勾得人心癢。

季北川喉結滾了滾,應下:“我去給你買。”

奶茶店裏全是學生,季北川去排隊,陸羨魚就抱着熱水袋,縮着腦袋裝鹌鹑在原地等他。

她四處張望,忽然看見一輛甚是熟悉的車牌停在對街。

陸羨魚心裏咯噔一下。

衣兜裏的手機同時響起,來電顯示“二狗子”。

陸羨魚:“……”

完了。

她幾乎是顫抖着手接通電話,心虛的放柔聲音:“哥…哥——”

“十點放學?”陸妄冷笑。

陸羨魚慫,讨好道:“我不是怕哥哥你凍着嗎?”

“別給我撒嬌。”陸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是我過去陪你們聊聊天,還是你自己帶着那個野男人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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