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啊啊
丘惘沒想到丘啓真的回來的,當下人前來彙報的時候他還有一瞬間以為是哪個膽大之徒拿他消遣,頓時心生怒意,剛要發作便見那人緩緩步入大堂之中。
丘惘站在原地,眼眸中閃動着莫名的情緒,好似化不開的濃霧,叫人捉摸不清。
片刻,待那人走進,丘惘才仿若剛看見一般,臉上的表情化開來,一時間喜悅、擔心、欣慰一時間如電影般在他眼中和面容中播放。
就連立在身旁的下人們都深刻地感受到老盟主的激動。
不愧是父子情深。
衆人心中暗道。
丘啓心思百轉,最後歸于沉寂,雖然早有定論,但看見自己的親生父親眼中沒有任何情感的情緒,胸腔中早已歸寂的麻痹感再次襲來。
唇角彎起,一出父子情深的戲,自是少不了他的配合。
“啓兒,可是你回來了?”驚疑不定的語氣再加上微微顫抖的手,被含淚的眼睛注視着,丘啓幾乎要拍手叫好,自己之前怎麽就沒發現自己的好父親有這麽好的演技,真是自己瞎了眼。
“爹,是孩兒。”從前對這個人有多少期待,今日就有多厭惡,丘啓壓下心頭的不快和惡心,視線交彙之間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啓兒你可有受傷?自你離去,我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可來自他派的壓力讓我不得不委屈你,好在你安全回來了,不然我可無法跟你娘交待。”丘惘說地沉痛,好似是衆人把刀壓在他的脖子上讓他舍棄自己的親生兒子,,“自我拿得盟主這個位子之後,各大門派有多少眼睛盯着我,就期盼我做錯些什麽好落入他們的眼中,這個位置從來不是那麽容易坐穩的。”
“你是不是怪我對你太過嚴苛?”周圍的下人已經全被遣退下去,大廳只剩下父子二人。兩人就坐,丘惘看着丘啓的眼睛問道。
“孩兒心知父親的嚴苛是孩兒所幸,不敢責怪。”丘啓垂首,何止是責怪,從小的忽視,讓他在這個沒有愛的家中一步步成為現在的他,難道是他自作自受嗎!
“哎,我心知你……也罷,都已經過去了。只是易清歡對你影響極深,今天若不将真相告知與你,指不定又要胡思亂想。”丘惘轉過頭望向門開,眼神追思,不知望了多久才開口,“當年我和易清歡的父親易水寒也算是同門師兄弟,自小一起長大,也算是兩小無猜,所以對于易家家事還是略知一二。當年易家勢大,我猜想必然有許多獨門秘籍,心中有了試探之意。每次回想我都會心生愧疚,若不是對功法如癡如醉,我定不會對易家秘籍起心思,也不會讓水寒走上那麽一條路。”
“後來經過一系列打探,真從易水寒口中得知易家确有一本鎮宅之寶,只不過只傳給嫡長子,想當年易水寒父親去世之後定是交給了他,我深知這寶物不可傳給他人查看,可當年年輕氣盛,心性不定,終究是起了好奇之心。”丘惘眉頭緊鎖,似是痛苦萬分,饒是丘啓心中還有不快,見自己的父親這般模樣也是不忍。
終究是太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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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爹無礙,只是思及往事有些傷神罷。當年為了一窺易家至寶,于是偷偷潛伏在易水寒的書房,可是,萬萬沒想到,我聽到一個驚天大秘密。”丘惘神情痛苦,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可是當年……”
“正是,我聽到的确實是與魔族勾結之事,我自是不忍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做出此等龌龊事,待魔族走後我找了個時機勸慰水寒,可是他不但不聽反而想……想殺人滅口。”似是說道難以忍受之事,丘惘閉上眼睛,“最後我受傷逃走,本想天地之大不參與這紛擾之事而選擇雲游四海,可這易水寒不放過我……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不得已才……”
“爹!你做得對,易水寒那狗賊狼子野心配不上爹你的赤子之心,若當年是我我也會和爹一樣。”
欣慰地看了一眼丘啓,後者被他看得頓時信心大作,一時間忘記了之前的憤懑和不快。
“後來水寒也死了,易家也滅了,可這本傳說中的秘籍卻也跟着消失地無影無蹤,所以我懷疑這秘籍不是我們日常所見的書。”
“那是什麽?”
“必然是可随身攜帶之物,所以我一直懷疑這東西在易清歡身上。”
“所以爹你才待他那般好?”丘啓反笑,自己一直耿耿于懷的偏心竟是因為一本很有可能子虛烏有的秘籍。
丘惘點頭,看向丘啓的目光多了些心疼,“你爹我老了,我們家根基薄,我也拿不出什麽留給你,所以想得到這本秘籍,可萬萬想不到這易清歡還真是随了他爹。易清歡叛出之後,我原本想尋個機會讓你拿下這等功勞,也讓大家看看我丘惘的兒子也是有實力的,可不想魔教之徒這麽猖狂,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江湖之事。遣你去烙川,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哼!”丘啓拂袖站起,臉上已經被怒氣爬滿,就因為這個就因為這個字十多年的憋屈仿佛就像是笑話一般,“那易清歡我早就看不順眼,可爹你就是願意慣着他,可是現在呢,人還不是早跑了,害我進入那兇險之地,并差點喪命。莫不是我運氣好得到了金縷玉衣,還不知能不能活着回來。”丘惘很巧妙的長篇大論不僅讓易清歡替自己拉去了仇恨,更是套出了丘啓嘴裏的話。
聽到金縷玉衣,丘惘眼睛一亮,但随即消散了。
“該得到的那是你的機緣,這次你前去烙川,我想開了許多,那虛無缥缈的至寶就讓它随風而去吧,今後只要我們一家健健康康的就好。”
“不,我丘啓不會就這麽放過易清歡,實不相瞞,我在烙川境內竟然也碰見了易清歡,還有他那只狗。”一番推心置腹之後,丘啓已經基本相信他爹的良苦用心了,于是碰見易清歡的事情也全然告訴了丘惘。
丘惘抓着茶杯的手一頓,眼中騰然躍起的殺氣出現一瞬後又消失,後是像不經意般問道:“你可看真切了?”
“那是自然,爹莫不是信不過我?”心中有金縷玉衣和雷霆*相佐,在丘惘面前多了幾分底氣。
“爹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那烙川可是兇險之地,易清歡怎的?”
“哼!定是丘善言幹的好事!”誰讓丘啓不好過,他自然是有機會就诋毀之,可轉念一想,這丘善言當初救下的流浪狗若是洗洗幹淨不就是易清歡手裏的那只嘛!丘啓神情激動,好像看見了丘善言和易清歡勾結一般,語氣堅定道:“當初丘善言便是抱着易清歡手中的那只狗逃跑的,我記得真切,他們一定背地裏有勾結,怪不得這易清歡能自由出入烙川,想必是的了我那好叔叔的好處。”
聽了丘啓一番說法,丘惘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但面上還是呵斥丘啓注意分寸,別冤枉了好人,更何況那是還是他的叔叔,丘啓自然是不屑,面上恨意更顯。丘惘默然,便不再說話,心中卻思量起來。
無論易清歡是不是和丘善言勾結,這兩種情況都讓他不安,易清歡拉攏無望,那麽只有一條路了……
一番冰釋前嫌之後,丘啓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臉上的感動已經蕩然無存,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雷霆》,雖然對父親的隔閡有所消減,但在人情上吃了不少苦頭他還是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這便是雷霆。關于烙川之行,他只交待了金縷玉衣,畢竟能活着從烙川回來就已經讓人遐想不已。
收好《雷霆》,丘啓一時間有些怔愣,難道父親真的有苦衷?可這麽多年的苦難道就白白受下了?丘啓不甘心,最後這份不甘心絲毫不漏地落在了易清歡的頭上,既然爹不能錯怪,那麽就是易清歡的錯了。
搖搖頭,當下最重要的就是提高自己的武力,才能讓當□□自己上烙川的人自食其果,不得好死。
順小沐毛的易清歡絲毫未知自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造了這麽多孽,也不知自己就這麽被人惦記上了,而且還是兩個人。
“小沐,明天我們就要上路了,今天記得早點睡。”說着就輕輕碰了碰沐長生的眼皮,沐長生下意識閉上眼睛。
這一幕落在易清歡眼中,像是找到新的玩具一般,易清歡考慮片刻之後還是沒忍住伸出修長的手指撫上沐長生的眼睛,沐長生再次閉上眼睛,手拿開之後繼續睜眼。
而後易清歡繼續撫上。
沐長生繼續睜眼。
易清歡……
【夠了!】沐長生用眼睛拒絕,然後手指附上來之後眼睛一閉,信息傳送失敗。
最後沐長生動了動爪子,還是忍住了,兩眼一閉,怎麽都不再睜開了,一場鬧劇才算結束。
易清歡看着閉上眼睛的小白團,臉上疑似露出可疑的遺憾,薄唇似吐出一聲輕嘆,随後被冰冷覆蓋就似一直沒有出現過一樣。
目睹一切的許耿睜大眼睛,僵硬地轉過頭,默念我什麽都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後抱着易阿呆回到自己的卧房,明天還要趕路,希望不會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