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痛斥 你在教我做事?&灰頭土臉的兄嫂……
這天, 程馳譽和林英突然接到程母的電話,讓他們立刻趕回程宅。
盡管程母語調平靜,但二人還是心中一驚。
程母在電話裏叫了他們的全名。她一般只有在非常生氣的時候, 才會連名帶姓地叫人。
夫妻倆心情忐忑地趕回老宅, 到書房等待程母。
期間,林英眼尖地看到了書桌上的産業轉讓協議。她不由得走上前去翻看, 發現下面還有小部分的股權轉讓書。
這些資産加起來分量不小, 但管理難度不算太大, 很适合讓剛接觸家族事務的年輕人練手用。
林英心中的忐忑立刻變成了喜悅,她轉頭對着程馳譽,語調輕快地說道:“你說這是不是爸為我們家小路準備的?”
說着, 她還有些不滿:“之前在老爺子那裏磨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有份合适的産業, 結果他轉手就給了小野。這一定是爸媽為了補償我們重新安排的。”
程馳譽正滿心不安地思索,自己到底是哪裏惹了程母生氣。他聞言不耐煩地說道:“你管這個做什麽?你快回來, 別亂翻媽的書桌!”
林英眉毛一豎:“我管什麽!我還不是為了你們父子倆!本該是小路的産業被搶走,爸媽難道不該有所表示嗎!”
她話音剛落,程母就推門而入。
林英一手還搭在桌面的文件夾上,被看了個正着,不由得有些讪讪。
程母冷笑一聲:“這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林英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難堪,程母很少這樣不給她臉面。
她慌忙收回手,快步走到程馳譽身邊,剛打算坐下,就聽程母語氣嚴厲地說:“你還有臉坐!站着吧!”
這下連沙發上的程馳譽也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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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母慢慢走到書桌後坐下, 看着惴惴不安,并排站立的二人,緩緩說道:“你們猜的不錯, 這些産業,原本是你爸整理出來,打算交給小路的。”
林英緊繃的神色立刻緩和了。她帶着幾分喜意笑道:“媽……”
程母打斷了她:“可現在,我和你爸商量之後,決定把這些交給小野。”
林英笑到一半的臉頓時僵住了。她一口氣沒忍住,語氣強硬地問道:“憑什麽?”
程母面無表情,靜靜地看着她。林英沖動之後驚覺自己語氣不對,她僵硬地扯出一個笑臉,在程母的視線中繃緊了肩膀。
程母合上桌面被翻開的文件夾,語氣平淡:“你在教我做事?”
林英讷讷不敢言:“不是……媽……”
程母不搭理她,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被晾到一邊的林英越發尴尬。
半晌,程母才繼續說道:“你爸看老爺子給了小野資産,怕你們心中難受、埋怨,這段時間就加班加點地整理出這些。”
“他想讓你們高興,甚至都把自己累病了。可我覺得你們不配拿他這份苦心。”
她面帶愠色:“知道前兩天我在慈善晚會上見到誰了嗎?”
林英臉漲得通紅,眼中尤帶幾分不服:“是……是元初說了什麽嗎?”
程母勃然大怒:“你還有臉提元初?你以為她會來找我告狀嗎?我告訴你,她才不屑做這種事!我遇到了秦茂!”
在慈善晚會上,秦茂裝模作樣地問候了她,然後假裝看不懂她不歡迎的臉色,硬是坐在那裏東拉西扯,最後狀似無意地說了一些話。
說什麽之前程馳野身邊有一個小姑娘,好像是因為跟林英沾點親,被安排進光夏做助理的。聽說長得很漂亮,結果被姜元初誤會了。
姜元初從此心裏記恨林英,所以這次就跟着靳家胡鬧,與林家打擂臺。
他還假惺惺地道歉,說自家女兒不懂事,一點小事就上綱上線的,鬧得親戚間不愉快,請程母見諒。
話裏話外,他都在暗示姜元初性情善妒,眼睛把男人盯得死死的,做不成一個“賢惠大度”的好妻子。
還暗指姜元初小肚雞腸,為了些不上臺面的小事跟自己未來的妯娌翻臉,絲毫不顧及丈夫的顏面立場,會把婆家鬧得家宅不寧,不是一個合格的好兒媳。
同時,他未必沒有看程家兄弟相争,“妯娌”失和笑話的意思。
程母當時面上不顯,心中卻暗藏怒火。
先不說秦茂怎麽知道程家兄弟最近不愉快的事,她立刻看出來,他這是在明晃晃地把她當傻子看,當槍使,想利用她來打擊元初。
小人見人皆是小人。
他喜歡出軌獵|豔,搞出些私生子來,難不成就以為所有男人都貪戀美色,總想着偷腥了嗎?
聽他那意思,是在撺掇她這個做母親的,為兒子多安排些“豔遇”和“房裏人”,并應該為元初趕走了攀附小野的女人而感到不滿。
先不提事情到底是不是他說的那樣,大清都滅了多少年了,他以為他是誰!還一臉理所當然地想着“三妻四妾”,簡直荒謬!
程母對秦茂跑到自己面前說這些,而感到匪夷所思。
她跟圈子裏的那些花瓶太太們可不一樣。
她不是靠生兒子立穩腳跟的,自然也不會想着依靠插手兒子們的婚姻和感情,來顯示自己當婆婆的威嚴,彰顯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
她跟着程父風裏來雨裏去地打拼這麽多年,秦茂要是把她當成眼裏只有兒子的無知婦人糊弄,可就大錯特錯了。
其實秦茂跟程家人确實不相熟。姜泠還在的時候,程家就不怎麽看得上他。姜泠去世後,他就更不會湊上前去自讨沒趣了。
雖然因為入贅姜家,他跟程父程母成了同輩人,但實際上,他也只比對方的長子大了那麽幾歲。
他還年輕的時候,也曾聽說過程母淩厲風行的手段和作風。可等他熬死了姜老爺子,真正融入世家圈子,漸漸手掌大權後,反而很少聽到程母的事了。
年過半百後就藏起鋒芒,逐漸隐于幕後的程母自然猜不出秦茂的想法。
尤其是秦茂後來聽說程母當年是程父的秘書,本身并不是世家出身。他又想到平日裏對自己勾勾搭搭的那些“小秘”,心裏頓時不怎麽瞧得上程母了。
他想着,女人嘛,能有什麽能力,還不是靠着程先生,靠着出賣美色才爬上去的。當年情意濃的時候,自然由着她出風頭,現在年老色衰了,哪還有那個耐心扶持她做事。
他自顧自地認為程母現在之所以還能在程氏集團身處高位,不過是占着年輕時的情分和這些年算計來的資本。
嗯,大概還因為生了三個兒子,程父總得給孩子們充充場面。
所以他相當志得意滿,對自己一箭多雕的計策很有信心。
這一下挑撥了程母和姜元初,姜元初不忿之中再把林英撕扯進來。
而且他不信這個老婦人在知道二兒媳越俎代庖,在小兒子身邊安插女人後,能心平氣和地對待她。林英的下場,還能順便給蔣青一個警告。
三個女人一臺戲。她們就該在家裏撕扯這些小事,這才是女人的天性和本職,總想跑出來跟男人争是怎麽回事。
程母閱人無數,雖然因不了解內情,猜不出他全部的心思,但也能把秦茂的目的看出個七七八八。
她心中十分厭惡秦茂。
程母很清楚程老爺子的手段,小野身邊要是有什麽不三不四的人,早被打發走了。
秦茂說元初為了一個女人吃醋而針對林家,程母對此嗤之以鼻。他這個當父親的,不為女兒做打算就罷了,居然還來碎嘴八卦,污蔑孩子,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個集團的掌舵者,一個要幹大事的人,竟然喜歡用些小女人争鋒玩心計的內宅手段,可笑至極。
難怪這些年姜氏在他的領導下每況愈下。
不過秦茂的挑撥雖然拙劣,但他不會無的放矢。
程母琢磨着這些真真假假的話,想起林英最近總是若有若無地,跟她說些姜元初和靳樓關系十分親密的話,不由得警惕起來。
她可不是秦茂以為的那種無知婦人,只能被動地從別人那裏接收似是而非的消息。所以她花了幾天的時間去查證這些事,結果讓她大吃一驚。
雖然消息已經被洗得很幹淨了,但程母是何等人物。她通過自己多年來的信息網絡和一些蛛絲馬跡,很快推出了真相。
林英居然和蔣青合作!用不入流的手段污蔑姜元初,一邊為林家謀取利益,一邊挑撥程馳野的感情,破壞他和姜家的聯姻,達到在兄弟之間打壓他的目的。
程母看不起秦茂,可她沒想到,自家兒子兒媳也能行出如此卑劣之事。
她面含薄怒,掃視着眼前垂頭做鹌鹑狀的二人,一字一頓地說:“我坦坦蕩蕩活了一輩子,第一次被那些髒心爛肺的小人,當面指着鼻子看笑話。這可都是拜你們所賜啊。”
“程馳譽,”她臉色沉沉,“我先說你。當年我們确實商量好,你弟弟不會繼承家族核心産業,但你是打算讓他什麽都沒有,光板兒分家?”
程馳譽的臉一下燒了起來:“媽,不、不是……”
“那你是在幹什麽!”程母一拍桌子,劈頭蓋臉地責問他,“你摸着良心告訴我,他現在手裏的産業,在程氏集團中分量算大嗎?”
程馳譽張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慚愧地低下頭。
程母剜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忿老爺子寵愛小野,可他老人家難道不疼你?他費心教導你成人,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就是為了讓你今天拿來對付自家兄弟的是嗎?”
程母用力呼吸,平了平心中的氣:
“我跟你父親,對你們寄予厚望。你當年成人禮的時候,你爸直接把家族股份進行了分割。你訂婚後,家裏給你撥過去的幾個公司,哪個不比小野的強?”
“小野也像你這樣憤憤不平了嗎?你們活了半輩子,越活眼越窄。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攥在手裏,你是能帶到地下還是怎麽的,就如此斤斤計較!”
程馳譽耷拉着腦袋,脖子都羞紅了。年過四十的人了,還被母親這樣訓斥,真是恨不得鑽到地裏去。
看着二兒子滿臉的羞愧之色,程母喝了口茶,給他一點反省的時間,又轉向林英。
“林英,你不光眼越來越窄,心也越來越大。你是覺得我跟你爸都老了,是不知所謂的老糊塗了,這個家該你們來當了是吧?”
林英臉色發白:“媽,我怎麽會……您別這樣想……”
程母垂眼攪拌着茶,手裏的茶匙突然碰到杯壁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林英也跟着打了個激靈。
程母眼神冷漠地微笑:“我不該這樣想嗎?你看看你做的是什麽事。我還沒死呢,你就唆使着馳譽把小野欺負成這個樣子。我要是死了,你們豈不是直接把他趕出家門!”
想到林英的目的,程母對她失望至極:“你嫁到程家這麽多年,我自認為我這個當婆婆的是仁盡義至,連重話都沒對你說過幾次。今天,我把事情給你掰扯清楚。”
“馳譽是個耳根子軟的,最容易被人慫恿。當年給他定親,我們都想着找個有能耐的,能幫他定住小家庭的大方向不出錯。可我是為着你能幹才選的你嗎?不是!”
“當時老爺子就不太願意你。你不想想你們林家那一攤子污糟事,圈子裏誰願意碰。我們馳譽雖然是次子,可以程家的地位,什麽樣的好女孩兒找不到?條件比你強的一抓一大把!
“我那是可憐你!見你一個女孩兒苦苦支撐,看你是個孝順母親,友愛親弟的,才讓馳譽娶了你。
“你這些年挖程家的牆角補貼林家,你當我和你爸不知道嗎?我們是覺得你不容易,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們體諒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娘家兄弟是親人得幫扶着,夫家兄弟就可以随意糟踐了是吧!”
“我兒子是什麽人我這個當娘的最清楚。他心裏本來一點兒火氣,被你不斷澆油,三分也給挑成七分了!早知道你是這種挑唆兄弟不睦的人,我當年費那個功夫說服老爺子是為了什麽!”
林英眼前一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她晃了幾下,向後退了兩步扶住旁邊的書櫃。這真是把她的臉皮徹底扒下來了。
但程母并沒有輕易放過她:“你跟蔣青那種人合作,簡直令人恥笑。更可笑的是被她利用了都不知道。秦茂為什麽跑來跟我說這些?他也是在找你的麻煩!”
林英有些震驚地擡起頭,程母冷笑道:
“我和你爸尚且不敢随便摻和別人的家事。你真是有能耐,姜家什麽情況,秦茂是什麽樣的人都沒搞清楚,就敢一腳踩進去,被人當槍使了還覺得是自己占便宜,愚蠢至極!”
程母看着眼前面紅耳赤,局促不安的夫妻倆,毫不客氣地罵道:“這會兒知道慚愧,早幹什麽去了。”
她十分心痛地捂着胸口:“有件事我一直忍着沒說,因為我覺得說出來是在打你們的臉。”
“小野在跟元初訂婚後不久,就跟我們商量,将來他的孩子想直接姓姜。”
程馳譽猛地看向程母。
程母目露譏諷之意:“你們就是仗着他心軟。當年鬧的那場,把他逼得為了自證決心,孩子都不敢姓程了。”
“現在還不肯放過他,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當哥哥當到這份兒上,讓整個圈子都看程家的笑話,你們可真是臉上有光!”
迎着程母痛心失望的眼神,程馳譽渾渾噩噩地聽完了母親的斥責。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書房,林英想挽住他的手,卻被他一把甩開了。
程母站在窗口,看着兩人激烈地争吵着往副樓去了,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
她又打通了姜元初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