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偵查
文森特斯捂着臉坐在穆木身上哭,他不由想到了他懷孕的那段日子,一開始是幸福的,之後便陷入了黑暗的地獄裏,超出兩個月的孕期讓每個人都相信他懷的是個死胎,最後就連洛林都讓他把孩子流了。
文森特斯從來沒有那麽無助過,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站在河流的對面,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這邊,孤立無援。
大概是因為懷洛桑時太過痛苦了,亦或是他是他今生僅有的一個孩子,因此文森特斯把洛桑看得非常重要,甚至不少人和他打趣,說不知情的,還以為洛桑是他的第二個伴侶呢。
“你不要讨厭我兒子……”文森特斯抽噎着哀求穆木:“我知道他對不起你,但你給他個機會好不好?至少別說的那麽絕對。”
穆木抿直了嘴唇,面對這樣一個深愛孩子的爹爹,他依舊硬着心腸說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文森特斯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洛桑制止了他,他閉着眼睛替文森特斯拉上衣服,然後平靜的睜開了眼睛,把文森特斯從穆木身上拉了起來。
“爹,你進屋。”洛桑輕輕推了推還在掉淚的文森特斯,文森特斯不願意,洛桑的語氣便嚴厲了幾分:“聽話。”
文森特斯這才一邊委屈的用衣袖抹淚,一邊耷拉着腦袋往屋裏走了。
洛桑看向穆木,穆木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正在撿散落在地上的黑果粒,臉上沒什麽表情。
洛桑蹲下去幫他撿,嘴裏淡淡的說道:“以後想罵想打都沖着我來,別傷害我爹,他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其實比你我都來得單純。”
“我傷害他?”穆木笑了,他把手上的黑果粒甩到洛桑臉上:“是他傷害的我!”
“那麽我替他贖罪,可好?”洛桑抹了一把臉,黑果粒的汁水弄到了他的臉上。
“你是指你可以任我打嗎?”穆木笑的輕蔑。
洛桑點頭,下一秒穆木就面目猙獰的縱身撲到他身上了,兩手握成拳頭就往洛桑的臉上揍,洛桑沒有躲,深邃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穆木,臉上接連挨了穆木三拳,卻連晃動的痕跡都沒有。
洛桑的體質實在是太強大了,穆木又是屬于纖細型的男生,他的拳頭落在洛桑的臉上注定無法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穆木打了三拳便手疼了,反看洛桑,小麥色的肌膚都沒有出現紅痕,穆木切了一聲,陰着臉從洛桑身上起來了。
打洛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洛桑從地上坐起身子,“氣消了?”
氣消?老子是那麽容易善罷甘休的人嗎?穆木目光不善的眯起眼睛,一個反身擡腳,對着洛桑的胯下狠狠的踩了下去,恨不得一腳踩爆他的蛋蛋,然而洛桑只是身子僵了一下,繼而兩只眼睛看了看穆木踩着他重要部位的腳,又看了看穆木的臉,竟然……
硬了。
穆木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黑。
“變态。”穆木罵了一句,趕緊把腳收了回來,越來越覺得他不能直接用身體去打壓洛桑,事實證明傷害總會反射到他自己身上。
端着木碗大步進屋,穆木覺得他有必要去搞一把刀來。
……
夏爾帶着希爾回部落,他們的家在東部落的西區,希爾依舊跟父親和爹爹住在一起,為了确保雌性的安全,雌性永遠不會一個人單住,未結伴前跟家人住,結伴後跟伴侶住。
夏爾是個正義感和使命感爆棚的人,他早已決定接替父親的西區酋長之位,所以只要西區有人需要幫忙,他總是第一個伸出援手。
而東區理論上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但若東區有人需要幫助,尤其是雌性,他同樣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現在,夏爾發現有一個弱小的雌性需要他,那就是穆木,洛桑從外頭帶回來的神秘伴侶,身世不詳。
夏爾懷疑穆木是洛桑拐來的,可能性僅為10%,但只要有1%的可能性他就會去證實,所以當他把希爾安全的送回家以後,他立馬過橋去東區偵查,并經過訪問,得知不少人看到穆木剛被洛桑帶到部落那會曾經神色慌張的從洛林家裏出來,但很快就被洛桑捂着嘴拉回了屋裏去。
可疑!非常可疑!穆木是洛桑拐來的可能性上升到30%。
獲得重要情報的夏爾當即趕往洛桑家附近繼續偵查,很湊巧的看到穆木撲倒洛桑并揍了他三拳,之後又擡腳踩他的胯!表情猙獰的恨不得殺了洛桑!
可疑!非常可疑!穆木是洛桑拐來的可能性上升到50%!
在沒有百分百确定之前,夏爾不會輕易打草驚蛇,免得驚動洛桑這個嫌疑犯,眼見着天色要暗了,夏爾并不願意回去,他想早點弄清真相,好早點讓那個可憐的雌性脫離苦海。
夏爾在附近悄悄的繞了一圈,然後将視線落到了那棟精致的白色木屋上,那個木屋有一個窗戶能看到洛桑的家,而且似乎角度還不錯。
夏爾想了想,他推開了被喇叭花纏繞着的白色栅欄,穿過百花綻放的漂亮庭院,盡管他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住宅了,但每一次看都會驚嘆,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獸人一手打造出來的家,實在是太……娘炮了。
擡手敲響木門,夏爾一邊等着一邊警惕的打量四周,就怕被人看見了然後影響他的偵查。
屋內傳來很輕很慢的腳步聲,夏爾豎起靈敏的耳朵聽着,明白那個獸人正在悄悄的接近木門。
木門上有一個小孔,夏爾聽到了那人輕輕的呼吸聲,他微微蹲下往小孔裏面看,便看到了一只冰藍色的眼睛。
那人似乎沒想到夏爾也會透過小孔來看他,他被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涼氣并後退了幾步。
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夏爾站直身體禮貌的對裏面的人說道:“你好,我是西區酋長夏洛克之子夏爾,我有事找你,能開一下門嗎?”
過了一會,木門慢慢開了一條小縫,一個膚色極其蒼白的青年露出了半張臉,青年身高兩米,身型消瘦,背有些駝,灰白色的頭發遮掩了他的大半張臉,讓人看不全他的容貌,只能看見他那張顏色淺淡、微微蛻皮的嘴唇。
獸人菲利普,一個可悲又可憐的獸人,他爹爹懷胎9月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把他從肚子裏摔出來了,因為月份比普通的獸人少了3個月,所以他先天發育不良,各個方面都大大的不如一般的獸人,只勉強比雌性強一點點。
他爹爹和父親因此特別關照他,卻因此引起其他兄弟的不滿,背地裏總是欺負他,菲利普膽小自卑,也不敢告狀,只是越來越沉默寡言。
好不容易挨到15歲成年,菲利普按照規矩離開家門獨自生活,他自知自己在狩獵方面比不上其他獸人,所以發憤圖強的蓋了這棟精致漂亮的小屋,然後牽着一頭好不容易抓來的小豬仔去向部落裏的一位聾啞雌性求婚,結果被那個聾啞雌性的父親用棍子趕走,菲利普無地自容,自此再沒有在人前講過一句話,整天龜縮在家裏,到如今已成了高齡宅男。
夏爾原先聽說過菲利普,但見到本人還是第一次,因為害怕被洛桑看到他,所以夏爾不請自入的進了屋。
菲利普連忙退到牆邊躲開與他的肢體碰觸。
夏爾把門給關上了,菲利普靠着牆站着,遮蓋着半張臉的頭發縫隙間隐約透出兩只冰藍色的眼睛,很美麗的色澤,像冬日裏透着藍的冰塊。
“我想在你家暫住一晚。”夏爾問的客氣,但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菲利普把手指放到嘴裏咬,不做聲。
夏爾等了一會都不見他回答,便當他默許了,他朝菲利普點了點頭:“謝謝。”
菲利普更用力的咬自己的手指。
夏爾記得那扇能看見洛桑家的窗戶是二樓盡頭的房間,于是順着螺旋狀的樓梯往樓上走,菲利普趕緊咬着手指跟在他的身後,另一只手伸出來想拉住夏爾,但伸到一半便停在了半空中,然後悄悄縮了回去。
菲利普在建這房子時花了心血,上層一共有三間屋子,中間的屋子只有一扇窗,兩邊的屋子各有兩扇,其中第三間朝北方向的窗戶面對洛桑的家,也是菲利普的房間。
夏爾推開房門以後才發現這間是菲利普的卧室,只見一張雙人大床靠牆角放着,一個不大的衣櫃同樣放在牆邊,房間右邊的空地上擺着一張桌子,而窗邊則立着一個畫架。
畫架上有一個白木薄畫板,板上才用炭筆畫了寥寥幾把,隐約能看出一個男人的身型,是背影來着,暫時還看不出來畫的是誰。
“我能進去嗎?”夏爾客氣的詢問菲利普。
菲利普依舊咬着手指不說話,夏爾于是走進去了,他直接到窗邊往外看,果然這個窗戶能很好的觀察洛桑的家,夏爾還驚喜的發現洛桑卧室的窗正好對着這裏,他都能看到洛桑那張超級大的黑色大木床了。
菲利普看着站在窗邊的夏爾,他不動聲色的走到自己的床邊,把床底下那個露出一角的畫板踢了進去。
床底下,整齊的疊放着數百個薄畫板,而被菲利普踢進去的那個畫板上,畫着兩個糾纏在床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