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真是一個極為憂傷的故事,何家老祖就在言語不通的情況下,被一群武林人士車輪戰了一番,還不太敢回手。

因為一是衆人對他沒有殺意,二是他……好不容易能見着真的人,心情實在是激動大于其它任何的情緒,完全不想制造意外破壞自己的情緒。

論戰鬥力來說,東方不敗算是站在在場所有武俠人士的頂尖之位了。

然而當他面對何家老祖的時候,發現,何家老祖不愧是“升仙”的境界,他的任何攻擊,都會被何家老祖用奇奇怪怪的姿勢閃過去。

這難分輸贏的比鬥,雙方都沒用盡全力,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哪怕何家老祖體力不支,被揍了好幾下,可他是真正的高手。

那是一種來自于本能的充滿野性的戰鬥力。

小根剛開始不忍直視,最後也被這場啼笑皆非的比試吸引了注意力。

等見到何家老祖身上起了層薄汗,雙眼發亮,氣息卻喘得漸漸不穩,他終于開口:“好了,客棧可不是這樣招待客人的。”

再打下去這客棧不用開了……東西都被毀完了。

小根看着大廳內亂糟糟的滿地狼藉的樣子,頭疼。

段譽淩波微波笑嘻嘻送上了茶水。

何家老祖見衆人在小根的話後紛紛退下,明白小根就是頭頭了。他一口飲盡了那杯茶水,朝着小根露出了一個頗為傻氣的笑容。

無情輪椅裏的暗器都幾乎扔光了,正在到處收集回來中,瞥見何家老祖那笑容,不禁搖頭:“何家兄弟兩人,竟然一點都不像自己的祖宗。”

“大概……吧?”這笑容着實是太過樸實了。

“咦,客棧怎麽這麽鬧騰?”何邦一進門就拿過段譽倒的另一杯茶水一飲而盡,“唔,這野人是誰?”

“這飲茶的方式倒是挺像。”宮九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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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老祖聽着聲音,看向了進門的何邦。

此刻的何家老祖比剛掉下海裏的時候還要狼狽,頭發淩亂,渾身是汗,卻又充滿了奇異的異域風情。

也不知道這千年是經歷了點什麽,當年如此狂放的裝扮,到了如今都變成了正兒八經的着裝,就連那何家老祖身上那奇特的圖騰,小根都沒在四大世家任何一家中看到過。

何邦忽然眯細了下眼,走進何家老祖:“唔,怎麽覺得這身上的紋路那麽眼熟?”

楚留香去過四大世家不少隐秘地方串門,對四大世家了解遠超常人:“不會吧,我沒在你家看到過這個紋路啊。”

何邦敏感抓到了關鍵詞:“我家?他和我家有關?他是誰?”

“他是你家老祖宗。”小根表示。

……這句話聽起來挺像罵人的。

但是何邦跟着小根他們,已經把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自動默認為可能發生的了。他瞪大雙眼看向何家老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沖過去:“zhuji,¥……%¥……#?”

小根:“……??!!”

為什麽何邦會說這種千年前的話?!

他們兩個兄弟莫不是為了升仙,準備工作充分到就連古語都已經好好學習了吧?一路飛仙!

就見這姓何的兩人,叽叽呱呱用衆人都聽不懂的語言,大庭廣衆之下就聊了起來。

小根一會兒見何家老祖興奮的樣子,一會兒見他一副吃驚的樣子,到後來難過的樣子……神态轉變起來真的那是相當的自如,相當的快。

何邦講了半天,才恍然周邊還有一群人圍觀,他笑眯眯扭頭跟小根說道:“啊,小老板,我也沒想到有一天還真能見到我家祖宗。那個,我能帶走麽?何家的人總歸和何家的人住一起比較好。反正都在新世界,小老板你找我們很方便的。”

這人放在客棧這裏也沒用,反而很可能随時引發一場□□。

小根大手一揮:“帶走帶走。”

本來來串門玩的何邦就這麽興致勃勃帶着自家老祖宗走了。

見沒事了,客棧裏衆人也就紛紛散去。

……

無情将所有的暗器全部裝回進輪椅,他慢悠悠準備離開,卻看見了不遠處客棧延生的小亭子內,宮九在向他招手。

他輕松帶着輪椅一起用輕功上了小亭子,面朝宮九問:“宮九不跟着小老板,找我什麽事情?”

宮九瞄了眼客棧方向,坐下:“随意聊聊。”

無情摸着把手:“誰都可能和我随意聊聊,宮九可不大像是會跟我随意聊聊的人。”

宮九笑道:“客棧裏的人,都這麽聰明可也是個令人頭疼的事。”

“頭疼麽……呵,現在最讓小老板頭疼的,恐怕就是宮九你吧。”無情調侃。

如今的無情已經和剛來的無情不一樣了,他對于客棧的歸屬感,已經随着時間慢慢增加了。

但有些情感,只要當事人稍微有點動作,別人就能看出來,尤其是像宮九這樣,了解了情況的人。

“你想回原來的世界麽?”宮九單刀直入。

“什麽意思?”無情反問。

“我的意思很明白。”宮九回他,“何家老祖既然能夠破開一次屏障,又能夠促使世界的融合。無情你難道不會心動麽?客棧裏有不少人甘願在客棧裏過新的生活,而不是回去。但你不一樣。”

很多人孑然一身,在江湖上各種游蕩,在哪一個世界都一樣。

君子之交淡若水,他們能夠結交新的朋友,偶爾懷念舊的朋友,對于改變的大環境只會不時間有一種悵然。

無情不一樣。

無情挂念的人太多。

哪怕知道或許在那個世界裏已經有一個無情順着那個故事繼續走下去,繼續代替他關心着守護着那些“家人”一般的存在,可他就是放不下。

無情放不下,客棧裏有幾個人或許也放不下。

“我是不一樣,但是有些事情,我是不會做的。”無情看着宮九,“如果什麽事情都能做,我與我當年抓的那些人,又有什麽區別?”

這天下聰明的人很多。

這天下聰明而又有野心的人很多早安,上校大人。

這天下聰明而又有野心,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幹出讓生靈塗炭的事情的人也很多。

宮九愣了愣:“即使再怎麽想,也不會去做?”

無情看向宮九:“不能理解麽?噢對,你表現得太過正常,都忘記了你失憶了。”

失憶的宮九如今最缺的,看來是一個指引者,無情心想。

宮九問無情:“就算我有記憶,我只要想做的,就會去做。他人與我何幹?”

無情搖頭:“并不是這樣的。”

宮九心情略有煩躁,不明白即使他用武力壓迫,無情的決定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那該是怎麽樣的。”

“宮九是怎麽看待小老板的呢?”無情問。

“……小老板就是小老板。”這還能怎麽看,宮九有些迷糊。

“我看到小老板手中多了一樣東西,是專門打造的新彩绫吧。宮九你找人去做的?”無情的觀察能力驚人,只是剛才那一會兒時間,他就已經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是。”宮九點頭。

“是為了自己的某個目的,還是單純的想要對小老板好一點呢?”無情說了兩種只有細微差別的選項。

在宮九的想法裏,他這樣做是為了某個目的,也是想要對小老板好,這兩個選項根本不沖突,以至于面對無情這個問題,他回答不出來。

無情見宮九還是不理解他的意圖,嘆了口氣:“大概是身在其中,才會看不透的吧。”

宮九不說話。

“你曾經親眼看到過自己母親的死亡。”無情說道,“所以後來你幹了很多事情,比如謀害自己的父親,比如想要奪得皇位,比如殺了無數的人。在你的認知裏,只要能報複,所有的抉擇只要不排斥,都可以放在一起去完成。”

難道不是麽?

無情見宮九還是不明白,決定更加通俗直觀一點:“小老板現在是活着的,可他是正常的人麽?不是!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會随時導致他被別人一聲令下就直接自我毀滅。”

宮九:“我成功了就不會。”

無情用詞犀利起來:“那是如果,世上如此多意外,你能有幾個如果?即使你成功了,小老板的态度會是什麽?他雖然才誕生了沒幾年,可他心中的是非觀念早已經固定了。你想做的事情只有一個可能,與小老板分道揚镳,直到你們兩人中必死一人。”

宮九:“……”

無情似有嘲意:“別自視甚高了,你現在最應該搞清楚的是,你到底要的是什麽?不是什麽東西都能唾手可得,再聰明的人,也有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客棧裏不少人身後都是故事,你若是了解得多了,恐怕就不會再那麽想了。”

宮九思維很混亂,他俊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不符合他自己往常狀态的表情。他失憶至今的時間很短,對于客棧裏很多故事确實沒有深挖。

與其說是沒深挖,不如說是現在失憶的他還太過單純莽撞,太容易被衆人看透。

無情看到宮九的反應,在心中暗嘆,看來小老板在如今的宮九心中,地位并不簡單。

如果失憶的宮九真能夠有所改變,那大概會是最好的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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