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游
穆惟的眼神深邃而迷人,但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內心裏在想什麽,他只是靜靜地、靜靜地看着木瑾之,然後很自然地退開了一點點,眨眨眼睛,壞壞地笑着說,“怎麽?這邊眼睛要不要也來一下?瑾之不能厚此薄彼呀!哈哈!”
調侃完木瑾之,穆惟便大大方方地退開了,沒有絲毫尴尬,似乎完全沒把木瑾之突如其來的暧昧親吻當回事兒,自然到連木瑾之的都開始懷疑親人眼睛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好吧,不正常地應該是穆惟而不是他,但木瑾之此時也不想多問什麽,因為他覺得時機還并不成熟,他并不準備現在就表白,和穆惟進一步發展,剛剛那只是意外,他還是希望和穆惟以朋友的身份再多多接觸、加深了解,等完全确定了心意後,再展開更直接明了的追求。
穆惟帶木瑾之來的是一間還算地道的廣式茶餐廳,讓木瑾之這個想念家鄉廣式早茶的人終于能一解嘴饞,好好兒的滿足一次口腹之欲。
綠茶鮮蝦餃、蟹黃燒麥、煎炸石斑、龍陽蝦餃皇、蓮藕酥、木質木瓜酥……木瑾之将想吃的每種小點心都點了一小碟,還讓茶藝師給沏了一壺普洱,瞬間茶香四溢,沁人鼻息。等各種小點心上上來,木瑾之忍不住先嘗了一口綠茶鮮蝦餃,吃到嘴裏酥軟嫩滑,口感極佳,再喝上一口茶水,瞬間他不由樂得半眯起了眼睛,享受着點心順着茶水慢慢滑進腸道的快感,真是神仙似的感受啊!
看木瑾之吃得高興,穆惟也慢悠悠地品嘗起來,他其實算是半個美食家,吃東西習慣慢慢品,所以他的動作很斯文也很優雅,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
“老師,你要不要吃個東西都這麽……風騷……”木瑾之其實上輩子吃東西也是穆惟這種勁兒,但是這輩子他也漸漸抛棄了那種過于優雅緩慢的進食動作,碰到好吃的他也會大快朵頤,不顧形象,但此時見穆惟這麽文雅的樣子,他也不由緩下了動作。
“吃東西慢慢品、慢慢嚼、慢慢咽才能将美食每一種味道都嘗盡,這是作為一個美食愛好者對于美食的執着。”穆惟說的頭頭是道也太過理直氣壯,倒讓木瑾之不好去反駁,畢竟這只是每個人的習慣不同,他沒必要去過多幹涉。
“對了,老師剛剛在車上說的網游代言是怎麽一回事兒?能仔細講講麽?”木瑾之喝了一口茶,問道。
“我們公司開發的這款網游,是以妖仙魔為背景的,裏面會有各種人物,主要就是三大類,妖精、仙人和魔,妖王、仙帝和魔王都需要一個代言人,妖王我們請的是個女明星,魔王暫時保密,我想請你代言的是仙帝。”穆惟條理清晰地大致解說了一遍,再問道,“怎麽,有興趣嗎?報酬方面你不用擔心,一定不會虧了你。”
“為什麽找我?很多男明星的古裝都很好啊!我又沒拍過廣告,哪裏有演藝圈的人專業。”木瑾之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不由還是覺得奇怪。
“我也不是沒找過,只是現在當紅的一些男明星要麽就太Man,要麽就太娘,不适合仙帝這個角色,仙帝角色的設定既要氣勢強,能有君臨天下的風範,但身形也要修長如玉,翩翩儒雅如貴公子的感覺,再加上是仙帝,所以必須得有那種飄渺仙氣的感覺,這種氣質飄渺的女明星倒是有不少,像演過小龍女的那種都可以,但男明星實在很少,男明星穿白衣服的要麽太潇灑,要麽太冷漠,要麽殺氣太重,所以人一直人沒定下來,但我想你穿上仙帝的服裝一定很合适。”穆惟還有沒說完的話藏在了心裏,因為其實這套仙帝的衣服是他以前思念穆瑾之的時候親手設計的,所以這世上也只有穆瑾之,也就是現在的木瑾之能穿出味道。
有些無語,木瑾之聽到這個“氣質飄渺”,不禁下意識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禁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有這種飄渺的感覺,我真心覺得我沒有,你還是找別人吧!你的形容詞太可怕了。”
“好吧,那算我說錯了話,我換個詞,就是冷漠中又不失溫情的感覺。”穆惟想了想,繼續道,“就好像你平時不笑的時候,別人會覺得你清高不好接近,但其實你的氣質很溫和,并不是那種過于清冷的人,而我就是想找這種類型的仙帝。”
“還是不要了吧……”木瑾之還是覺得糾結,實在是他并不覺得自己是穆惟口中說的這樣,他覺得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哪裏飄飄欲仙了,說得他瘆得慌。要說上輩子的他嘛,可能還有點兒,畢竟天天就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太監宮婢也不敢和他說話,他氣質不清冷才怪了。但這輩子,他覺得他早就接地氣成凡人了,再讓他去扮那種高貴冷豔範兒,他覺得自己都會被自己雷到。
“你別急着拒絕,要不這樣,周四下午你沒課,我帶你去試試鏡怎麽樣?如果你換上衣服還是覺得不好,那就算了,我也不會逼你。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可以嗎?瑾之。”穆惟說到後面,雙眼直直地凝視着木瑾之的眼睛,眼神深邃而執着,盯得木瑾之再也說不出一個拒絕的字,只能點點頭應了。
“太好了,謝謝你,瑾之。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穆惟松了一口氣,對木瑾之笑得特別妖孽、特別風騷、特別性感,直把木瑾之迷得暈頭轉向的才說道,“為了感謝你,等十一假期的時候我請你去泰國旅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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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木瑾之眼睛一亮,很是期待,因為他以前準備去卻還沒去過。
“嗯,我想了的,十一國內肯定到處人都很多,還不如出國去玩兒,泰國這幾年旅游業做得不錯,曼谷、芭堤雅島、普吉島還有清邁,有現代化的、有海邊風光、有佛教寺廟文化,還有那種周日市場,都不錯,各有各的特色,值得去一次。”穆惟明顯是去過的,說出的話很具有說服力。
“好啊好啊!”一說到旅游,木瑾之就興奮了,不過以前他都是一個人背着包到處去玩兒,和人約着一起,這還是第一次,不過因為這個對象是穆惟,他還是很期待,“那我的簽證怎麽辦?現在辦還來得及麽?”
“這你放心,既然是我帶你出去,我自然會幫你吧事情都安排好,你收拾好行李,再把你自己捎上,就夠了。”穆惟微微一笑,眼睛裏的神色很迷人,也很讓人心動,他看木瑾之沒再吃了,便問,“吃好了嗎?吃好了,我們就買單,然後去國家博物館。”
點點頭,木瑾之準備說他來付賬,穆惟卻以他是學生沒賺錢為由拒絕了,還說道,“要是你代言了我的網游,賺了錢,再請我吃也不遲。”
無語地看了眼穆惟,木瑾之心想,這穆惟還真是時刻不忘游說他答應網游代言的事情,真是太敬業的老板了。
國家博物館人有點多,但這并不阻礙木瑾之興奮的心情,因為果然如穆惟說的那樣,他看到了很多只能在歷史書上才有機會見到的珍品。
藏品是按朝代分的,從奴隸社會的夏商周一直到民國時期,每個時期最珍貴的藏品都展示了出來,實在讓人目不暇接,看都看不過來。木瑾之不禁感嘆:真是不虛此行!
一直在國家博物館逛到下午四點多,木瑾之才漸漸感覺到累和餓,午飯他和穆惟都沒吃,只買了點兒零食和水解決了,而之前看展覽太興奮,沒感覺到餓,此時終于逛完了,身體的疲憊和胃部的饑餓感就都顯出來了,于是兩人出了國家博物館,就近找了一家餐館,解決了肚腹問題。
“剛剛那個金縷玉衣,實在太精美了。還有張旭的狂草,寫得真好!懷素的也好,有種灑脫的禪意。”木瑾之一邊吃飯,一邊還是忍不住回味感嘆,然後他甚至還在想,不知道他的墓裏頭會不會也有金縷玉衣這種東西,不過他也就随便想想,并不是真感興趣,畢竟他不可能跑去挖自己的墓穴來印證這個事情,而且據他所知,他的墓已經被人盜過了,要不然龍吟也不會落到官銘父親手裏。
好吧,得知自己的墓穴被盜,還真是一種神奇而新奇的感覺。
“呵呵,如果你喜歡,改天再陪你來看看,這樣的機會不多,值得多看幾次。”穆惟笑了笑,建議道。
“那倒不用,這些東西看看也就過了,去第二次就沒有新鮮感了,我也不是什麽古董收藏愛好者。下次我們可以去別的博物館,比如軍事博物館,肯定很有意思。”說到這裏,木瑾之的眼睛又變得閃亮亮的,他對任何沒見過的東西都感興趣,但是見過的也就見過了,沒什麽太執着不放或是去占有的心思。
“好,都聽你的。”穆惟的聲音依舊溫柔而低沉,眼神裏那種專注也特別打動木瑾之的心,讓木瑾之覺得,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進/入到追求的下一步——表白了!實在穆惟這種人太迷人,誘惑力真是很強。
吃完飯到元大都公園走了走,穆惟才送木瑾之回了學校,而木瑾之回來的時候,李坤和官銘也從家裏回到學校了,官銘一見木瑾之就暧昧地眨眨眼,說,“我看到你和輔導員老師一起回來的喲?”
輕輕挑挑眉,木瑾之淡淡道,“是啊,你還不是和李坤一起回家再來學校的,有什麽值得多問的嗎?”說完,木瑾之也不管官銘被噎住的樣子,收拾了洗漱用品就準備去澡堂洗澡。
“哎!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官銘見木瑾之出了門,連忙收拾了東西追上木瑾之,一起去了澡堂。李坤則掃了一眼一臉莫名的陳放,轉身繼續溫習他準備修的雙學位功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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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捉了個蟲...我心裏想的是簽證,打字打成了護照...感謝月下狂想曲童鞋O(∩_∩)O~
番外:穆龍軒的前世今生
九零一年冬,穆龍軒出生于戰争之中,也是歷史上相對混亂、諸侯割據的一個時期,後來史稱五代十國的時期。其父穆王成于九零九年,也就是在他八歲的時候,自立為帝,定國號為“穆”,都城為“穆京”,距離古都西安不遠。穆國國土則與黨項、岐、後梁毗鄰,被這三個相對大國團團包圍住,占地很小,只能算是一般的諸侯國,但由于穆王成雄才大略、治國有方,又擅長外交,所以穆國雖小,卻也算繁榮安定。
九一一年,穆龍軒十歲,其文治武功皆在一幹皇子之上,得到穆王成的賞識。一年後,他随父出征,第一次上戰場,以奇計擊退//黨項大軍,被立為太子,後來他又借刀殺人,一并除去皇長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坐穩太子之位。但他也懂得鋒芒太過畢露會招來穆王成的猜忌,他便适時交出大部分兵權,幫助穆王成鞏固皇位,終于得到穆王成的完全信任。
同年秋,穆龍軒微服出游,在穆京郊外騎馬捕獵時,路過一處貧寒農家,突聞得一聲嬰兒啼哭,竟不由握緊缰繩,勒令止住馬蹄,然後他翻身下馬推門而入,卻見那戶人家裏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女人正輕哄着一個哭鬧不休的小嬰兒。
小嬰兒長得白白嫩嫩的,很可愛,一點也不像個山野村夫家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小嬰兒一看到穆龍軒竟然奇跡般地止住了哭泣,并開始咯咯直笑,笑得穆龍軒的心都化了。
“我能抱抱他嗎?”穆龍軒從來不是喜歡小孩兒的人,更何況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可他就是覺得第一眼這個小嬰兒就特別合他眼緣。
那女人聞聲轉過頭,卻見穆龍軒身穿上好絲帛,手握長弓,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不由下意識地彎腰行了禮,恭敬道,“小兒哭鬧,惟恐污了公子衣裳。”
穆龍軒不喜歡有人忤逆質疑他的話,表情不由立刻冷了下去,命令道,“把孩子給我。”
“是。”階級之間的差距,讓女人無法再推拒穆龍軒的要求,只得低着頭走上前将孩子遞給了穆龍軒。
小心翼翼地将嬰兒抱在懷裏,穆龍軒覺得在他懷裏對他吐着泡泡笑着的小嬰兒特別惹人愛,而這種軟軟的新生的觸感竟也讓他的心變得柔軟起來,連帶他臉上的表情也稍稍溫和了一些,“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多大了?”
“剛滿月,男孩兒。”女人依舊微垂着頭,十分恭敬。
“也就是說他還不會認人?”穆龍軒心裏此時已經有了一個想法,不由出口問道。
“僅對賤婦熟悉,他父親服了兵役,至今未歸,生死不明。”女人說到這裏,聲音已經有了些哽咽。
微微眯起眼,穆龍軒一雙狹長的鳳眼此時顯得愈加銳利而邪氣,他微勾着唇說道,“這孩子我帶走了,作為交換,你的丈夫我會派人幫你找回來,并晉升他為這一方州縣長官,但若不幸他已戰死沙場,我便賜你黃金百兩,并為你尋戶好人家托付終身。”
驚愕地猛然擡起頭,女人這下才不管穆龍軒是王孫還是貴族,撲過去便要搶回自己的孩子,但穆龍軒已經得到手的怎麽可能還讓人搶回去,他長弓一擋便将女人推倒在地,然後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女人,冷冷道,“若答應孤,孤便承諾你下半輩子的錦衣玉食,若不答應,孤便強搶了你兒子,你又待如何?孤是這大穆的太子,也是這大穆未來的天子,莫說孤要你的兒子,就是孤要你全家性命,你也得雙手奉上。”
此時的穆龍軒眉宇間透着威嚴,那種處于人上人的氣勢也讓女人下意識地彎下腰去,誠惶誠恐道,“太……太子?賤婦拜見太子。”
随後穆龍軒再未曾說一個字,徑自抱了那婦人的兒子便離開了,然後他翻身上馬,抱着小嬰兒大大方方地直接回了皇宮,一路将小嬰兒抱回了太子東宮。
後來,穆龍軒為小嬰兒取名瑾之,意為美玉,對瑾之的事情,他事必躬親,像是養兒子,又像是養親弟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養他未來的皇後、一生的伴侶,這一點早在他決定将瑾之抱走的那一刻,他便已經單方面決定了瑾之的這一生,只為他而活的這一生。因為他只相信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完美伴侶。
這一年,穆龍軒十一歲,而瑾之還只是個世事不知的小嬰孩兒。
九/一/八年,穆龍軒十七歲時,穆王成病危,下旨傳位于太子。同年九月,穆龍軒即位為穆國第二任皇帝,年號仁佑,取義“仁德治國者,天佑之”。
仁佑二年初,穆王成駕崩,穆龍軒昭告天下、舉國哀悼,之後黨項和岐趁此時機舉兵入侵,穆龍軒傾舉國之力,禦駕親征,又借後梁之勢,擊退//黨項和岐聯軍,于混戰中為穆國臣民贏得一片安寧,自此一役,穆國上下莫不尊崇新帝仁佑皇帝,讓穆龍軒徹底坐穩江山,贏得民心,贏得穆國這片美好河山。而這一年,瑾之才不過七歲,卻已經知書識禮,隐隐有了幾分小小貴公子的氣質。
打完勝仗而歸,穆龍軒回宮的第一件事,便是來到後宮看瑾之,彼時瑾之正在琴師的指導下練習七弦琴,一曲《幽蘭》彈得有模有樣,雖然還沒有古人的風骨韻味,但曲子卻也還算流暢動聽。
“瑾之。”等瑾之彈完一曲,穆龍軒走上前抱起瑾之,親了親瑾之的側臉。
驚喜地伸手抱住穆龍軒的脖子,瑾之睜大圓圓的眼睛,甜甜喚道,“太子哥哥!”
伸手揮退了琴師,穆龍軒抱着瑾之走回寝宮,一邊寵溺地說道,“都說多少次該改口了,還不記得。”
不過穆龍軒雖是說着責怪的話,語氣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縱容的味道很濃,所以瑾之也當沒聽見,只抱緊穆龍軒的脖子,将腦袋放到穆龍軒的脖子上,滿是依賴地撒嬌,“太子哥哥,瑾之好想你,你去打仗,去了好久。去的時候才剛剛過新年,現在都快過下一個新年了!”
穆龍軒沒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瑾之的腦袋,寵溺的感覺溢于言表。
後來,穆龍軒勵精圖治,在九二三年時,與李存勖合作,建立聯軍,滅掉了後梁,并幫助李存勖建立後唐。緊随其後,岐國國君為自保,主動向李存勖上表稱臣,岐地終歸于後唐領地,穆國再次于混戰中保得一方繁榮安定。
五年後,瑾之十六歲,穆龍軒的皇長子也是唯一一個兒子已經七歲,穆龍軒的後宮卻依舊冷清,群臣上表冊立皇後宮妃,穆龍軒卻在此時下了冊立男皇後的旨意,有反對意見者,殺無赦。
“魏王與龍陽君同船而釣,漢有哀帝為董賢斷袖,陳蒨亦有韓子高相伴,朕何嘗不敢立一代男後,創前無古人之盛舉?”穆龍軒在朝堂之上便大發雷霆,一本本群臣上表要他三思的奏折全被他扔到大臣面前,然後他抽出自己的龍吟劍,冷冷地下了最後通牒,“若再有膽敢阻攔朕者,殺、無、赦!”
在此之後,穆國再無一人敢置喙穆龍軒娶男後一事,畢竟穆龍軒也有了皇長子,用無後為大這種理由阻攔穆龍軒已經不管用,再加上穆龍軒強硬的态度,群臣為了自保,也就漸漸默認了穆龍軒娶男後的事情。
九二九年春,穆國國君大婚,以隆重之禮迎娶皇後,穆國上下普天同慶,其男後甚至被冠以國姓“穆”,也就是後人所知的穆瑾之。
大婚那天是穆國群臣第一次見到穆瑾之真人,也是唯一一次,他們只記得穆瑾之身穿一襲大紅色曳地長袍,烏黑的長發随風飄揚,芝蘭玉樹的面容,卻又偏生的氣質有些清冷,顯得高貴凜然,與穆龍軒執手站在一處,如同一對登對的璧人。
昔有周小史,月下穆瑾之。傾國亦傾城,佳人難再得。
也是知道這一刻,群臣才知曉為何穆龍軒會那麽執着于迎娶一個男後,因為恐怕天下間再也找不出一個比穆瑾之更适合站在穆龍軒身邊的人了,那樣渾然仿若融為一體的氣場,已經絕非僅僅登對二字可解。
洞房花燭夜,穆龍軒那天喝了很多酒,是喜酒。而他心心念念用十幾年心血養出來的穆瑾之,終于在名分上屬于他了,成為了他前無古人,或許甚至會後無來者的一代男後。
“瑾之……瑾之……”穆龍軒在和穆瑾之喝完合卺酒後,便抱起穆瑾之上了布置得鮮豔喜慶的大紅色龍床,他一邊喚着穆瑾之的名字,一邊将腦袋蹭到穆瑾之脖頸處嗅着獨屬于穆瑾之的那種清冷氣息,然後他醉了,醉在了醇香的喜酒裏,也醉在了暖玉般的溫柔鄉裏。
“皇上……龍軒?”穆瑾之摸了摸穆龍軒的頭,卻聽到穆龍軒嘴巴裏嘟囔了一句“瑾之”後便呼出了小小的鼾聲,原來竟是已經醉死睡過去了。
忍不住一笑,穆瑾之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将穆龍軒的鞋子、衣服都脫了,并将穆龍軒擺到床上,為他蓋好被子,這才走過去吹熄了紅蠟燭,然後褪去自己的衣服、鞋子,爬上床,拉下床帏後,與穆龍軒一起蓋上了繡着龍與鳳的錦被,在新婚之夜,單單純純地睡在了一處。
而這一睡就是整整三十年。
九五八年,穆龍軒五十七歲,已經病入膏肓,他在穆瑾之四十六歲生辰那天,親手結束了穆瑾之的性命,與穆瑾之一同踏上了黃泉之路。生同衾死同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一世糾纏,終究到此為止。
然而,穆龍軒不知道是否是他執念太深,他死後竟沒有消散在這世間,也沒有去到黃泉,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依舊存在于這世間,但任何人都看不到他,也觸摸不到他,因為他發現那些察覺到他與穆瑾之都駕崩了,而急匆匆趕過來的太監宮女竟直接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這時,他才明白,他是死了,但是他的靈魂卻依舊不曾離開。
之後,穆龍軒為穆瑾之守了七天的靈,再靜靜地看着他的兒子按照他的旨意将他與穆瑾之葬在了一處,那時,他看着棺木中的自己依舊緊緊拉着穆瑾之的手不曾放開,不由微微勾起唇笑了,然後他想:瑾之,既然我沒有消散,那麽你也一定還在,是嗎?我會找到你的,你說你下輩子想要自由,我便陪你一起自由,如何?你不喜歡霸道的我,那我就溫柔待你,溫柔到讓你無法離開我。
不知在墓穴裏待了多久,當穆龍軒仿佛遙遙聽到了刀劍相接的铮铮之聲,他終于離開了墓穴,然後他眼睜睜地看到他的國家被後來建立于九六零年的宋所滅,他卻無能為力,而此時的他其實也不在乎了,因為什麽國、什麽天下,在他心裏都不如一個穆瑾之重要,所以他斷然離開了已經國滅的地方,去尋找他的穆瑾之。
在天地間晃蕩了很久很久,久到穆龍軒覺得他被這世間所遺忘了的時候,他遇上了天雷,然後他的靈魂撕裂了一般痛,再然後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實體。他伸手摸摸自己的的手,是一雙養尊處優的小孩子的手,然後他從床上坐起來,卻看到了與印象裏任何地方都不同的房子,牆上挂着的畫鮮豔無比,人物像也逼真到像是刻上去的,地上鋪着柔軟的紅色地毯,屋子顯得極為華貴。
回頭去看,穆龍軒看到連枕頭也是柔軟之極、色澤鮮亮無比,掀開被子,他看向自己的衣服,卻見到身上穿着的衣服褲子也與穆國服飾差距特別大,而就在此時,有人推門而入了,對他說,“Master, it is time to get up and have breakfast.”
沉默地聽着這完全陌生的語言,穆龍軒擡頭看到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決定暫時不說話裝啞巴,再來慢慢适應這略顯詭異的地方。但不管怎樣,他已經獲得新生,那麽,總有一天,他會重新找到屬于他的皇後,他的穆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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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交代了一下穆龍軒的事情,撒花~~我還是高中時候學過歷史...所以,如果杜撰的有什麽大的錯誤,請考據黨輕拍...
PS:昨兒去約會,本來以為至少花前月下神馬的,結果事實是這樣。
醫生童鞋:啊,你很久以前推薦的電影我去看了。
若兮:啊?
醫生童鞋:就是你說的那個《我的女友是腐女》
若兮:哦...好看麽?
醫生童鞋:啊,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