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瓶琴酒

用異能化身成貓觀察這座城市,提前預知并阻止危險發生,這就是實現三刻構想後隐退的夏目漱石每天的日常。

以貓的視角,能看到很多掩藏在富麗浮華表象下的污垢殘渣。

今天距離他撿到,或者說被加賀谷撿到剛好十年整。那個夜晚身上傷痕累累的少年突然出現在公園裏,手裏提着把危險的大家夥,看到蹲在長椅上的流浪貓時卻露出了清澈笑容。

“家裏太空了的我不想回去,可以陪你在這坐一會嗎?”

剛開始夏目漱石是抱着試探的心思接近,逐漸了解并知曉了這是個默默守護這座城市的好孩子。

他見證着對方從一開始的蹒跚學步逐漸變得游刃有餘,從少年長成一個成熟的男人,也見證了那段錯誤的戀情和一段人生的終結……

暗中保衛這座城市的無名者,因為一次失誤被追殺,最後死在自己曾經的愛人手裏,像小說一樣充滿戲劇性。

三花貓徘徊在墓園附近,他總感覺那個孩子還沒離開。

貓身靈巧地從樹上躍下,蹲在那堆被随便遺棄林中的衣物前,渾圓貓眼開合讀懂了什麽——悲劇結局已被改寫。夏目漱石身影拉長變回人形,捋着自己的小胡子,臉上慈祥的笑容無奈又寵溺。

“真是粗心啊,和也。”

供水都無法保證的廁所裏,加賀谷把大有就這樣住下來照顧他的夏目貴志趕回東京後,費勁自己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忽然透過縫隙看到外面有只黃白黑三色的毛絨生物。

臉一黑爬上馬桶蓋,拉開生鏽卡頓的窗戶:“你還有什麽指教嗎,貓咪老……”

他聲音突然拐了個彎,“夏目?”

加賀谷愣愣看着面前脖子上還戴着印有他聯系方式項圈的三花貓,感慨貓果然是種很有靈性的動物。

三花貓在看到主人此刻的體型後也僵在原地,發出一聲短促的“喵”。

加賀谷仿佛有在這長住的打算,去附近便利店買了些保質期不短的食物和水,吃力地提着袋子回來,接下來幾天就都窩在了令人發腐的破舊小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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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突然大了一個號的世界,身體退回六歲階段的孩子要想獨自生活确實很不容易,不過他做不到的很多事可以讓碣幫忙,另外就是……

白天召喚加特林特訓,努力适應武器,與其進行新一輪磨合,忽然窗戶又傳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準時準點,絕不缺席。

加賀谷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做理會,尋找承受後坐力最小姿勢的動作不停。

外面催促着再次敲響玻璃,他看看浮在床邊因為太過無聊半邊頭發已經編成麻花辮的碣,嘆了口氣妥協,一手拎着加特林浮起來,一手給今天也為這個家付出努力的貓開窗。

三花貓靈活地後腿一蹬直接跳到桌子上,放下嘴裏叼着的東西,仰頭叫了聲。

那是個檔案袋,鼓鼓的還挺沉,加賀谷爬上椅子撿起來打開,看到裏面的東西眼角抽搐一時停不下來。

前兩天還只是叼回糖果或者讀物,今天倒好直接上紙幣了。

黑發男孩困擾地撓着頭,試圖跟面前的三花貓講道理:“說了好幾次,不要随便把別人的東西帶回來,你還記得這個原本放哪嗎,算了一會給失主送去失物招領處……”

三花貓好像聽懂了他什麽意思,走過來讓他取出夾在自己項圈間折疊的紙。

加賀谷挑眉,攤開那張一邊很毛糙,應該是從筆記本上扯下的紙頁。

[祝安康。請讀下去,敝人并沒有惡意,也沒任何侮辱輕視的意思。

事情起因經過太冗長,便不多贅述了,總之敝人與這只三花格外有緣,但念及它已有主人,不忍奪君所愛,卻又每夜夢起放心不下,故出此下策。

敝人只是太想替它和它的主人您做些事情,希望您不要介懷,随意使用。

順祝生活幸福工作順利。]

用詞羅裏吧嗦,字跡卻是非十分流暢一氣呵成,如果森鷗外在這一定能認出這是誰的筆跡。

“……”

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奇葩的人嗎?

有些懷疑的加賀谷死魚眼,好歹生活消費需要的錢解決,不用一直麻煩貴志了。

三花貓不動聲色地看着正在讀信的男孩,因為緊張尾巴尖下意識掃動,好在最後他還是收下了這筆資金,并且朝空中某個方向喊了一句晚上加餐。

這是幾天接觸下來,加賀谷表現出除了身體縮小外另一個奇怪的地方:他好像能看到奇怪的東西。

不過這不是首要,夏目漱石更擔心加賀谷的身心健康,尤其在看到他每天把弄着等身加特林,一出去就是一晚上,總是天亮時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來後。

這孩子臉色一日比一日沉郁,都快有皺眉紋了,原本的身份已登記死亡,他的身體又離奇變小諸事不便,想必是在為未來發愁。

很快日月輪轉,這間照不到陽光的房間愈發涼意逼人。

秋天快到了吧?

夏目漱石看着男孩進入死角消失的位置,決定出手幫他做些什麽。

橫濱,死角空間。

感受不到時間流逝的世界今天很不對勁,要問具體原因,當然是這些妖魔鬼怪居然相安無事地聚集在一個地方——港黑五座大樓附近——交頭接耳開會。

要知道被陰郁空氣影響時化的妖魔,會被原始的殘暴意志支配,只懂殺戮、掠奪和破壞。

走進仔細看才發現這些妖魔身上代表時化狀态的密麻眼睛是瞌起來的,織田作之助越發覺得迷惑,一般來說神明消減時化後會順帶把它們封印回黃泉。

妖魔群中央似乎有什麽存在,被裏三層外三層圍着擠不進去,他走到一只複式樓房高形似八爪魚的妖魔身邊,敲了敲它盤起的觸手詢問:“打擾一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大多天生暴脾氣的妖魔對這些同屬比良坂的公務員還是比較友善的,八爪魚擡起自己粗細不一強迫症看了會很頭痛的觸手比劃。

“大人,不一樣,好!”

織田作之助眨眨眼,“對不起,能具體一點嗎?”

“嗐,城太郎說話都不利索,你問他沒用。除了閻魔大人麾下那幾位,這些塊頭大的都是吞噬過度把腦子擠沒了的傻大個。”

被叫城太郎的妖魔頭頂趴着體型較小的妖魔相對智商就健全多了,模樣也更像人類,搖着手指幫織田翻譯:“這座城市是有守護神的,手持一把會冒鬼火的神器所向披靡,半月前突然死了一次,回來後容貌性情大變。不再消減完時化就把我們驅逐回比良坂,開始傾聽我們說話,還替我們解決問題……”

它說着前頭的魔物群有動靜,像摩西分紅海一樣自覺退開,給裏頭那位讓出一條通道。

為織田作之助解釋的妖魔停下來,腦門上的三只眼睛炯炯有神:“來了,你一會可不要沖撞到大人,雖然是人類,但他發起火來連神明都揍呢!”

“人類?”

織田作之助微愣,聽描述是位受尊敬的前輩,他收起收割亡靈的鐮刀,站直望向魔物們開辟出道路的盡頭,“我會注意的。”

三眼滿意地點頭。

因為地獄環境極差資源貧乏彼此吞噬,妖魔長相大都随心所欲,此刻盤踞城市一角,猶如末日異種入侵。

配合上安靜過頭毫無人氣的世界,橫濱似乎已經淪陷,這讓生前一直生活在這裏的織田感到些許不适。

不久,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自恐怖深處緩緩飛出,沒被周圍形态不可恭維的醜陋魔物吓哭,反而沉靜接受了它們的臣服叩拜,他細嫩小手裏拿的如果沒看錯,應該是加特林……

織田作之助平日有點面癱的臉上表情複雜,最後形成一片空白的茫然。

雖然知道是人類,但為什麽還是幼崽?

五官細看還挺眼熟,是認識人的孩子嗎?

妖怪群裏紅發的人形太紮眼,加賀谷也看到了出現在死角的鬼使,飛身上前打招呼。

“這幾天分身乏術來不及告知,實在抱歉讓你白跑一趟,我複活了。”

“……”

織田作之助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你啊。”

加賀谷微笑點頭,看出他對這個世界和妖魔的疑惑:“這裏是我異能力制造的空間,也與它們做了約定只要不作祟,就不把它們遣送回比良坂。”

“大人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一個尖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緊接着一只很像傳統認知裏的大腦袋光頭順着觸手滑下來,因為腦袋太重摔了個狗啃泥。

加賀谷忍俊不禁,“你說話挺溜的嘛。”

三眼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不好意思地咧嘴。

地獄來的生物大都懼怕日光,智商高能正常交流的妖魔也很少見,加賀谷多問了一句:“你白天出現會受影響嗎?”

三眼自豪地說:“我母親是常住人間的妖怪,完全沒問題。”

小孩子模樣顯得雙眸比例很大的加賀谷眼睛一亮,讓織田稍等,自己拉着這只混血妖去一邊詳談。

時化其實可以理解成是人類過強的陰暗念頭影響了心思單純的妖魔,如果白天就收集好信息,提醒大家規避那些位置,或者可以讓他在第一時間趕到消減,必能省去很大功夫。

安排好一切,加賀谷看着手裏的加特林,感慨自己過去簡直都在虛度時間。

妖魔這裏問題解決比預想中順利了不知多少倍,倒是人間的計劃遲遲無法推進,讓加賀谷非常頭疼,他先解除死角送鬼使回人間。

“那個……我有一個問題。”

織田作之助突然出聲,加賀谷擡頭看去歪頭提問。

外表稚嫩可愛行為卻很成熟的孩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這個動作有多大殺傷力,對孩子沒有絲毫抵抗力,甚至在黃泉比良坂也收養了好幾個無家可歸孤兒的織田作之助擦了下鼻尖。

“你為什麽要把聚集地選在港黑大樓?”

加賀谷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回頭看向遠處似有黑氣萦繞的五棟建築,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無害笑容:“一點不成熟的小報複。”

明天可能發生的那些小意外,他完全不知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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