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騎馬行進了一段後,鳶尾才明白為何這段這能騎馬,這裏只有馬道,林間遍布水窪,最近阿爾泰這裏雨紛紛,導致很多水窪都很深,有的甚至都沒過了馬小腿,還有很多都是齊腰深的灌木叢,沒有路,靠徒步走是完全不現實的。

林中風景很美,開始大家還很新鮮的到處看,到了後來就沒這個力氣了,因為有好多上下坡,盡管馬兒走得很慢,可是對于新手來說,走上下坡實在是很難掌控的事,鳶尾總覺得馬鬃滑不留手,每每上坡的時候,她整個人兒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越是怕就越是死命的抓着馬鬃,這麽折騰來折騰去的,沒多久她就手腳俱是酸痛了。

不知走了多久,林中出現了幾頭正在吃草的牛,鳶尾聽到隊伍最前面的向導喊了聲:“馬上就到了啊!”這話對于此時的鳶尾來說簡直就像是黑暗裏的一道曙光,她就差立刻舉起雙手歡呼了!——可惜惜命的她不敢~只敢緊緊的抓着缰繩,在馬背上傻笑。

其他人也和鳶尾一樣,自從上馬後一直緊繃着的神經在聽到快到目的地時都松了下來,可老祖宗教過我們:越是在這種快到勝利的時刻,就越是不能掉以輕心。這是絕對有道理的,只是放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多少人會在自身經歷中把這個道理記進心去。

忽然,鳶尾聽到前頭一陣馬兒的嘶鳴,一匹馬兒跟瘋了似的直立起身甩掉了身上的人,向她這邊沖了過來,眼看着就要撞上來了,鳶尾眼睛都瞪起來了,身子卻僵掉了似的一動都動不了,身下的小母馬明顯比她反應要快,只是倫家也被同伴驚着了,磕了藥般的開始亂竄,完全沒有了溫順。

臨死關頭人的潛能總是會被激發的,鳶尾在身下的小母馬竄起來的那瞬間,潛意識裏就俯下身,胸口緊緊貼着馬背,雙手死死抓緊馬鬃,然後閉上眼,将腳從馬镫裏脫了出來,抱了随時都會墜馬的準備。

她的第一反應為她的自救和被救争取了時間,就在向導和當地的幾個村民沖過來準備控制住鳶尾身下的馬時,她聽到前方葉罄的聲音,“我數到三,放開馬鬃,直起身子。”

鳶尾心想:我找死啊!還放開馬鬃…

可是随着他的“三”落下,不知怎的,鳶尾就松開了手,胸口也微微離開了馬背,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被攔腰抱了過去,一個緩沖落在了另一匹馬的馬背上,讓她睜開眼的是身後的一聲“嘶”。

鳶尾扭頭,看到了葉罄略扭曲的表情,然後發現他一手攬着她的腰腹,一手扶着腰。

“怎麽了?腰扭傷了?”鳶尾有點着急的問道。

“嗯,有點。”葉罄擰眉回道,“誰讓你這麽重。”

鳶尾:“……是因為馬向前沖的慣性!”

葉罄不語,雙腿一夾馬腹,他們身下的馬兒就開始往前走,一看就是老手…他不說話讓鳶尾把不準他是不是真的傷得很重,心裏就很擔心,不停的想要回頭去看他。

“別動,你一動我就痛。”葉罄在她不安份的扭身好幾次後,無奈的說道。

鳶尾不好意思的抿嘴道:“對不起,我不動我不動了,我帶了熱帖,專門貼腰的,待會兒我給你送去。”

Advertisement

葉罄把下巴擱在她頭頂,哼了聲:“嗯。” 鳶尾縮了縮脖子,覺得頭皮都麻了。

等他二人下馬的時候,又是一道風景線,剛才葉罄英雄救美一舉已經讓一衆同事們驚得跌破眼鏡,他們在馬上首耳相貼的模樣更是讓人想入非非,現在誰都想問卻誰都不敢輕易問他倆的關系,但這無疑已經成為大家心裏最好奇的事情了,從他們八卦的眼神裏就看得出來。

鳶尾之前還在意,還想要避嫌,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她想通了,反正她也是臨時來做替工的,非正式職員,她和這些人也就一面之緣,何必為了他們就委屈自己做作呢,她和葉罄本來就認識,要她做成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的樣子來,扮一兩次還好,久了她真的做不到,更何況,在突發狀況前,最能體現一個人的真實面貌,而她和葉罄的關系,在剛才的驚馬事件後,早已曝露在衆人面前了,那麽就順其自然吧。

“怎麽回事?傷到了嗎?”老曾上前問道。

畢竟葉罄下馬的姿勢太奇怪,任誰都能看出有問題。

“嗯,腰有點挫傷。”葉罄點頭道。

老曾瞥了一眼鳶尾,意味深長的笑道:“不容易啊,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葉罄理所當然的回道:“嗯。”

“小林也一起去休息吧,壓壓驚,反正你也沒什麽要準備的。”老曾對着鳶尾說道。

鳶尾頓時臉就紅了,她不像葉罄這麽厚臉皮,她可以從別人的話裏聽出好幾層含義來,而老曾的話裏本來就有幾分調笑的意味,作為被調笑方,她無法高貴冷豔的回一句“嗯”,窘迫堆滿了整張臉。

“哈哈!葉罄,你這小林挺有意思。”老曾拍拍葉罄的肩,大聲笑道。

葉罄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嘴角卻挂滿笑意,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默認,而鳶尾忙着低頭找金子沒看到。

土別克村是當地牧民的冬牧場,多年來也就只有不到十戶人家,所以他們這一大群人的寄宿就成了問題,和當地牧民商量了很久,最終還是只能騰出一間小木屋,給同行的女同胞們住,男同胞們只能繼續紮帳篷,幸好此時的天氣還不是特別冷,再過一個月,紮帳篷就不是那麽惬意的事兒了。

由于這條線很少會有游客以及攝制組進來,所以牧民們看到突然而至的賓客們都很驚喜,熱情的帶他們看草場、看牛羊,接待他們的男人名叫巴特爾汗,聽得懂漢語,會說的卻很少,向導就在邊上做翻譯。

一圈逛下來,鳶尾發現這兒就是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地方,沒有電、沒有信號、沒有自來水…就像是一個從未被打擾過的地方,純淨得讓人心折。

主人家為了招待他們一行人還特意殺了一頭羊,在這兒,牛羊就是財物啊~鳶尾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擡眼就看到葉罄轉身吩咐了什麽,她就放心了,她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另外一種補償牧民們的方法,葉罄回過頭正好對上她的目光,點了點頭,鳶尾一愣,他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而且剛才還好似在告訴她:放心吧,我辦好了。這種感覺很怪異,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讓人心跳加速的怪異。

到了晚飯時刻,女主人将一整頭烹饪好的羊端上了桌子,連羊頭都保存良好…鳶尾見這羊的擺法好似還有講究,就好像家裏爺爺奶奶做祭祀時一樣,每一盤菜的擺位、朝向都是有講究的。她有點好奇,目光中星星點點的,落在某人眼裏,就成了獨一無二的風景。

談笑間,巴特爾汗拿起一把小刀,從羊頭開始慢慢的切肉,先切了羊臉,他用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叽裏咕嚕的問了向導一串話,向導聽了指指葉罄,于是那一小塊,卻是最珍貴的羊肉就被遞到了葉罄的面前。

羊臉,代表了臉面。

鳶尾心裏咯噔一下,想:葉罄好像有點潔癖,特別是吃不來別人給夾的菜,更別提這位兄弟是用手把肉遞給他的呢……可是少數民族有規矩,主人家給的就必須要吃完…不然就是不尊重…

老曾好像也知道葉罄的這點臭脾氣,剛想要出口挽回什麽,就見葉罄坦然的接下了…然後,衆目睽睽之下,他把那塊羊臉夾到了身邊鳶尾的碟子裏,道:“吃。”

鳶尾:“……”

巴特爾汗見了一愣,後馬上反應過來似的大笑着說着什麽,看着鳶尾的目光是了然又暧昧,這會兒再夾回去或者解釋什麽不是太矯情了麽?她只知道,越自然越好…于是她就淡然的(ying zhe tou pi)把那羊臉肉吃了。

繼續分肉後,鳶尾被分到了一塊最肥的肉,巴特爾汗依舊雙目晶晶亮的等着她一口吞了,鳶尾笑眯眯的看着這塊肥得滴油的肉,然後夾起它,放到葉罄的碟子裏,體貼的道:“你吃吧,我看你今晚都沒怎麽吃東西。”

反正都洗不清了,幹脆就把水攪得更渾~還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鳶尾在心裏叉着小蠻腰,仰天長笑,她都看到葉罄額角突起的青筋了,幸災樂禍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美好了!

鳶尾以為葉罄會找借口躲過,以他的本事完全做得到,而且可以做得非常不着痕跡,卻沒想到,他老老實實的低頭把肉吃了…這下換她瞪眼了,桌上的其他人倒是都一臉的“我們了解的啦~”

然後她看到巴特爾汗看着他倆感嘆了句什麽,向導調侃的翻譯了出來:“他說你們小夫妻真恩愛~”

鳶尾:“……”-O.O-

葉罄:“謝謝。”

鳶尾側頭:What!Σ(っ °Д °;)っ

這還不夠驚悚的,更驚悚的是,到了晚上睡覺時,葉罄當着衆人的面和鳶尾說:“木屋本就很擠了,待會兒你和我睡一帳。”

千萬匹草泥馬在鳶尾腦中奔騰而過。

有好多女同事們在葉罄走開後都靠過來陰陽怪氣的說道:“鳶尾啊,你瞞得可真緊啊~開始還裝不認識,誰曉得你竟然是總編夫人,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的啊?看着都這麽年輕呢。”

鳶尾笑呵呵,不承認,也不否認。要是說了還沒結婚人家還會追問,進展到哪步啦等等,她可不想應付她們,反正也是無關緊要的人,她們八卦也不是出于關心她,那她何必拿自己的私人感情來娛樂她們呢。

她現在有她要頭疼的終身大事,她已經确定了葉罄的心思,可他這麽悶騷的來,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鳶尾不解,不解中還有點不安……

人不能做虧心事,做了,就忘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