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個吻

楚天長從藥房取來噴劑,正看外包裝的說明,幾個值班小護士一窩蜂似的從他身畔湧過,正互相推舉着什麽。

“你去。”

“哎你去嘛!”

“你不是說,辛辛回複過你的評論嗎?也算是神交過。”

“不,不行啊,你看我,我現在都開始結巴了。”

三言兩語中的信息,點明巨星辛池此刻也在這家醫院就診。面色潮紅的護士們前腳邁進電梯,楚天長後腳也跟了進去。

輸液室人很少,靠窗的東南角被淺藍色屏風隔起來,一名高壯的保镖坐在外圍。楚天長偷眼旁觀,見一個承載衆人希望的小護士畏手畏腳地上前,沒被保镖攔住,倒被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助理厲聲喝退,潑辣堪比男版王熙鳳。

“簽名?沒看手紮針呢嗎?懂不懂規矩,等會我就找你領導去!”

随之而來的,是一把清冷的嗓音:“別,年紀這麽小,都不容易。小妹妹,今天我身體不舒服,下回再給你簽。”

小護士沒有收獲,卻幾乎感激涕零,捂着臉溜回姐妹之間,跳着腳壓低聲音嘶喊:“好帥!比電視上還帥!”

楚天長注視着藍色屏風後影影綽綽的人形,許久後才如夢方醒,握緊手中的噴劑。

辛池和他的助理,經常并肩上熱搜。大概是助理實力護主,辛池實力寵粉之類。一看就知是包裝和人設,但粉絲偏偏吃這套,而且還不讨厭助理,評論常有“替我們照顧好辛辛”,“助理哥哥也很帥呀,背那麽多東西辛苦啦”,“給助理漲工資吧”。

幾個小護士還沉溺于偶像的溫柔中,楚天長想返回去告訴她們:辛池是不會愛粉絲的。他不愛任何人,只愛他自己。

岳小川蓋着皮夾克,頭垂在椅沿外酣睡着,打起了貓似的小呼嚕。他今天武戲多,為了吊威亞舒服點,午飯又只吃了兩口,此刻是饑寒交迫、困累交加。

楚天長在那微張的薄紅唇瓣上盯了幾秒,随後一把将他推醒,“怎麽睡着了,走啊。”

岳小川整理着亂蓬蓬的短發,跟在楚天長身後,微微踮着腳。此地離賓館只有1公裏,岳小川嘴上說要步行,卻又眼巴巴地看着楚天長,目光狡黠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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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讓我背他,可楚天長假裝沒看出來,用肩膀架起他胳膊。回頭一看,醫院附近已是長槍短炮,密集的火力等着拍辛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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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岳小川在房間內緩緩走動,噴藥後又把加壓繃帶戴好。還絲絲地疼,但不那麽腫了,幸好沒傷到半月板。

楚天長跟執行導演商量,改了他的通告,硬是挪出1天休息時間。他感動得心頭開花,認定楚天長算是個暖男,本就滿漲的好感,直接溢出心房。

買回素餡包子和豆漿做早餐,他邊吃邊看微博。熱搜中有一條是:辛池昨夜緊急入院輸液。看過詳情得知,原來是偶感風寒。粉絲們撕心裂肺,哀聲遍野。岳小川不禁幻想,自己發條微博說:哎呀腿疼,然後瞬間湧入千言萬語的安慰:川川我們來替你疼啊啊啊!保護我方川川!川川要勞逸結合!川川麻麻愛你!

岳小川偷偷爬上楚天長的床,将口鼻埋進枕套裏深深呼吸,随後真的發了條微博:哎呀腿疼。

很快,幾條評論湧入。

小川應援團團長:南方濕冷,把那條綠色的厚線褲穿上,帶了吧?

小川應援團團副:過年我給你做一副護膝。

小川應援團政委:啥時候上春晚啊?

岳小川嘆息一聲,悶聲悶氣地跟家裏語音:“媽,你把評論删了。還綠線褲……啥啊別損壞我形象。”

“又不朝外穿。”

“你都說出來了,這不跟朝外穿一樣嗎?告訴我舅媽,我還得過幾年能上春晚。”

“以後少演西門慶這種道德有瑕疵的人物,演武松嘛。”

“輪不到我來挑啊。”

下午有影棚突發火情,雖然很快解除,但景區還是把附近兩個劇組疏散。楚天長提前收工回來,剛進門就見岳小川趴在自己床上,挺翹的臀部在空中劃出一道誘人弧線,像從茫茫宇宙中回望地球家園。

岳小川的勾引總是有意無意。在床邊坐了幾分鐘,見他沒有醒來的意思,楚天長擡手朝他屁股拍下去。

手感真t好,像一大塊皮凍,還顫了顫。

“哎我去——”岳小川猛然驚醒,睡眼惺忪地回眸。

“誰讓你上我床的?”

“抱歉,我就是想試試兩張床有沒有區別。”岳小川悻悻地滾回自己的地盤,忍不住說,“您這麽講究,何必跟我住一間?”

楚天長微瞪他一眼,把枕頭翻了個面。

傍晚時分,楚天長在畫分鏡,岳小川倚在床頭讀《故事會》,紙張的脆響此起彼伏。一陣叩門聲,原來是武松,也是懊特慢的武替。

“小川,我知道一家東北菜,你應該會喜歡。”

“嗯……好吧,”岳小川想了想,回頭喊道,“楚老師,您想吃什麽,我打包回來。”

楚天長頭也不擡,“你看着買吧。”

飯後走在街上,武松的大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岳小川肩頭,若有似無地捏了兩下。他們在套招中套出幾分微妙的情愫,但岳小川明确表示沒有想法。快回到房間時,武松還不死心,把岳小川抵在消防栓邊上,輕吻他頸側。

“我很棒的,保證你一次就忘不了。”

“你是健腦口服液嗎?”岳小川躲避着頸部的麻癢,笑中帶怒,“哥,你再這樣我可削你了。”

“那就削呗。”武松故意模仿他。

岳小川的餘光瞥見有人,随後确認是楚天長,大約是正要去導演房間讨論分鏡。

“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他一掌劈在武松後脖頸,将其擠開後提着餐盒追過去,像剛剛化緣回來的小和尚,“楚老師,你要的飯!”

“放着吧。”高大背影冷冷丢來一句話。

第二天清晨,岳小川爬起來時,那兩盒飯菜還原封不動地受着冷落。他沒說什麽,借用賓館的微波爐,加熱後吃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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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酒柱高高地噴濺而出,金色液體和綿密泡沫淋了衆人一身,岳小川也跟着開懷大笑。因為腿傷,他額外收到一個紅包。

不到一個月,粗制濫造的《懊特慢大戰潘金蓮》殺青。他和其他跟組演員坐一桌,大家已經混成表面朋友,有一對還結為炮友,說漂泊在外互相照應。

楚天長照例爛醉,岳小川把他背回房。他醉了很安靜,不吐不鬧,像一具有溫度的屍體。經過一個月的“親密接觸”,楚天長酗酒的重大缺點顯露無疑,可岳小川還是傾慕他。

“怎麽可能一點缺點沒有呢,又是搞藝術的。很多時候,靈感之花都是用二鍋頭澆灌出來的,對吧。你還有什麽缺點啊楚老師?我覺得我都能接受。”岳小川自言自語,用溫毛巾給楚天長擦臉。一遍又一遍,擦得人家肌膚泛紅。

岳小川又用手代替毛巾,感受胡茬搔過掌心時的美妙觸覺,随後情難自已,俯首吻上。剛把舌尖探進去,只見楚天長內雙的褶皺微動,随後掀開一道縫隙,冰冷的眸光刺出來。

媽呀……岳小川靈機一動,捏住他鼻子,開始往他嘴裏渡氣。

那張小嘴就像個鼓風機,肺活量驚人。楚天長被吹得喉嚨發癢,側頭推開他,聲音被酒精拉扯得綿長:“好了……人工呼吸不是這樣的,你當我是……車胎嗎?”

“楚老師,您以後少喝點吧,”岳小川用手背輕蹭嘴唇,“您剛才差點猝死知道嗎?多虧我。”

楚天長沒拆穿他,舔舔嘴唇,一絲甜蜜。回想起視線模糊前,看到他在大吃飯店的免費軟糖和果凍,就像過年時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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