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和親 (1)

唐敬只覺得被郁瑞含住的食指發燙,柔軟滑膩的舌頭卷着他的手指,輕輕的磨蹭,這種感覺讓唐敬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唐敬将手抽出來,複又捏住郁瑞的下巴,郁瑞迷糊的睜開眼睛,眼眶已經紅了,眼睛也氤氲了不少濕氣,微微仰着下巴,就那麽大眼盯着唐敬出神。

唐敬慢慢的俯下身低下頭來,兩個人的嘴唇碰在一起的時候,郁瑞“嗯”的嘆息了一聲兒。

郁瑞的嘴唇很燙,似乎是喝了酒的緣故,他被唐敬吻着,當唐敬的舌頭探進來的時候,郁瑞還主動張開嘴,就像方才含住對方的手指一樣,輕輕磨蹭回應着唐敬的舌頭。

郁瑞伸出手來,抓住唐敬的前襟,緊緊閉上眼睛,鼻子裏發出壓抑的喘息聲兒,唐敬感覺到郁瑞的回應,放開他的下巴,一手撐在郁瑞的耳側,一手微微用力按在郁瑞的腰上。

郁瑞立馬哼了一聲,感覺到腰上,透過薄薄的衣服,一只手正在時輕時重的揉捏着,似乎是想起了那日裏的歡愉,郁瑞的腰敏感的抖了兩下,因為感觸都轉到下身,舌頭的回應變得更加青澀了。

唐敬很清楚今兒個并沒有誰想要來算計自己,唐敬也很清楚自己身下的人并不是旁人,而是唐家的嫡子,他的兒子……

只不過唐敬收不住,一向冷靜的他不知為何,心中從來沒有如此躁動過,捏着郁瑞腰上的手要加重了力道。

郁瑞的嘴唇被封住,只能“嗚嗚”的哼了兩聲,似乎是被捏的痛了,但是并不真的反抗。

兩個人的身體貼到一起的時候,都打了個顫,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服,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燥熱。

郁瑞猛地睜開眼睛,他能感覺到自己大腿上有什麽東西頂着。唐敬已經放開了他的嘴唇,輕輕的觸吻着郁瑞的下巴。

郁瑞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腦子一漲一漲的,似乎是喝多了酒,又像是充血,郁瑞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下巴上溫柔的觸覺讓他發顫,郁瑞這會子是清醒了,卻忘記了動彈。

他從沒見過唐敬如此小心溫柔過,那人的親吻從他的下巴一路滑到脖頸上,麻麻癢癢的感覺讓郁瑞腦子放空,只能随着唐敬的親吻而喘息着。

郁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直注視着唐敬的緣故,那個人突然擡起頭來和自己對視,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酒意,有的只是強忍的欲望,讓郁瑞更覺得眩暈,雙手無力的拉着他的袖擺,一想到頂在自己腿上的物什,郁瑞的手都在微微的打着顫。

唐敬眼睛一錯也不錯的和他對視着,郁瑞的眼神仍然迷茫,卻不像之前那樣找不到焦距,唐敬能看的出來,那個人的眼睛裏倒影的的确是自己,黑白分明的眸子,這樣專注的,煞是好看。

唐敬複又低下頭來,郁瑞猛地閉起眼睛,他心裏覺着自己該躲的,該偏開頭閃開唐敬的親吻,只不過郁瑞卻只是閉上眼睛,掐住唐敬袖擺的手也更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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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良久,郁瑞都沒感覺到什麽,才慢慢睜開眼睛,唐敬卻仍然看着他,郁瑞的心猛地砸了一下,唐敬那種眼神,複雜的讓郁瑞心裏一揪,他不能明白那到底是什麽樣的眼神,似乎看透了自己已經回過神來。

郁瑞嘴角一股溫熱,唐敬最終只是親在他的嘴角處,也不加深親吻,只是停留了一瞬,便起身走了。

郁瑞側過頭去,看着唐敬走出屋去,身影已經看不到了,只聽到卡拉卡拉的珠簾響兒,郁瑞擡起手來,按在自己的嘴角上,那種溫度,似乎在慢慢升溫,慢慢變得灼熱,燒得他手直疼。

閉起眼睛來,郁瑞想着,也不知道那個叫慕缜的人是不是在家塾門口等着呢,今兒必定是要爽約了。

郁瑞盡想着別的,只不過思路總是七拐八拐的就拐了上來,什麽都能和唐敬聯系起來,郁瑞明明讓自己想些無關緊要的,就比如說那個有一面之緣的慕缜,但是郁瑞心裏忽然一突,那時候或許唐敬就在旁邊雅間兒裏坐着,獨屋之間只隔了一層,他們說的話必然是被唐敬聽了去。

那唐敬昨日從酒館兒出來,直接帶着自己往這邊來,竟是為了哪般意思?

郁瑞心裏猛跳,他不自覺的伸手按住胸口,腦子裏又回憶那日的歡愉,唐敬撫摸自己腰線的感覺,和那人進入自己身體的感覺,雖然疼,雖然難受,雖然腫脹,但那種讓人丢盔卸甲的快感,卻席卷了未經人事的身子。

郁瑞身上滾燙起來,混合着酒氣,他的臉蒸的發燒,郁瑞深吸了幾口氣,壓下這股燥熱,趕緊蓋上被子裝死。

時钺見老爺走了,少爺裏面半天無聲,就進來看了一眼,只見少爺已經睡着了,就不打算再去打擾他,直接退了出去。

唐敬回了房,有下人來禀報說,老宅那面,有個姓柳的公子想跟老爺求個情,說自己常年在外,近日總是做噩夢,想要回鄉一趟聊表思鄉之情。

唐敬聽了冷笑一聲,柳常秋終于在老宅裏呆的膩歪了,唐敬并沒有強留扣押的意思,揮手讓下人去了,放柳常秋走就是。

且說慕缜一個人只身來到京城,旁的小厮下人也沒有帶着,只裝了些金瓜子金葉子在身上,吃穿住宿倒是不愁,只是他為人帶直白,而且好多事兒不懂,京城裏哪個人是好糊弄的,那都是推倒了油瓶不扶的主兒,況且他只有錢沒有身份地位,嘴上又不會說話,說十句能得罪別人久居,在京城裏也不會好過。

他第二日美滋滋的往家塾門口,一直站了兩個多時辰,眼看着天色黑得透了,家塾都要關閉大門了,有掃地的小厮看見他人高馬大的往那裏一立,也不說話,只是抱着臂靠着樹向家塾裏面瞧。

于是好心問道:“這位爺,您等人呢?”

慕缜見有人和自己說話,點點頭,道:“你們這裏是不是有個叫唐郁瑞的瘸子,我就是等他。”

那小厮被他唬住了,唐家的嫡子怎麽能管他叫瘸子,雖然慕缜長相并不兇神惡煞,但是輪廓很深,身量又高,這麽直白的話從嘴裏說出來,就像是要踢館子一樣。

小厮被唬的一時都不敢吭聲兒,生怕是什麽江湖仇家來尋仇的也指不定,但又覺着不像,哪個江湖道上的人穿金戴銀的,這一副土財主的打扮,挨着窮鄉僻壤就是要被搶的。

慕缜見他吭吭唧唧不說話,皺起眉來,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那小厮顫悠悠的道:“有有!有是有的……不過今天唐少爺就沒來家塾。”

“沒來……”慕缜有點兒失落,臉上的表情一下就顯露了出來,就像被主人家扔掉的大犬一樣。

那小厮道:“這位爺,咱們要鎖門了,你還是回罷,改日再來。”

慕缜沒再多說,轉身要往回去,他在京城裏認識的人屈指可數,若說最熟悉的莫過于郁瑞了,畢竟唐郁瑞脾氣好,是第一個聽他說話的,先別管是不是真的用心聽,旁的人一聽他說話就像看呆子一樣。

慕缜平日裏在家中,是被衆人捧着的料,他早些年被父親找回去,只知道以後有的吃有的穿了,結果仍然沒人疼沒人愛,差點因為奪嫡的事兒被牽累死,父親去世的時候慕缜竟然沒有一點兒悲傷的感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心太黑了。如今哥哥是掌了權,對他也算不錯,好些下人們也見風使舵的巴結奉承他,只是慕缜覺得沒意思,來到京城裏所有人又覺得他是天生的呆子,一臉鄙夷的不去理他。

慕缜獨自走在街上,他那匹馬也叫人騙走了,慕缜還不知道那是個騙子,還道自己好心救助了旁人。

慕缜也不知道去哪裏好,想着今日在和郁瑞聊聊,沒成想卻沒見到面,說實在的,別看他人高馬大的,其實也有些孤單了,畢竟這裏人生地不熟。

他走到酒館兒外面,就想獨自一個人進去,前腳剛進,後腳就有人道:“慕公子,請留步。”

慕缜轉過頭去,來人并不是他識得的,但是瞧起來并不是什麽壞人,不笑的時候相貌溫潤,唇角薄薄的,一般唇較薄的人面上會挂着刻薄相,只不過這人卻沒來由的叫人親近。

連赫一身常服,顯然不是剛從宮裏出來,他叫住慕缜,一面往酒館裏走,一面笑道:“沒想到今日有緣得見慕公子,不如咱們小酌一杯如何?”

慕缜雖不認識他,但是一向疏于防範的慕缜自然不會推拒,反而很歡心有人主動和自己說話。

兩人要了雅間兒,慕缜闊氣的邀請他喝酒吃飯,對于慕缜的熱情,連赫處理的十分好,這讓慕缜更是覺着他親近。

連赫笑道:“幾年前連某有幸得見慕二公子一面,當真三生有幸,不想今日又見,也算是有緣。”

慕缜瞪大了眼睛,道:“你怎知我排行老二?”

連赫說話仍然溫和,笑道:“我還知道慕公子并非姓慕,而是複姓慕容。”

慕缜更是驚訝,連赫道:“不必擔心什麽,我并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只因前幾日正聽聖上說起,如今就瞧見誠靖王進京來,莫非是為了和親之事麽?”

慕容缜一聽“和親”二字,連忙搖手,道:“不不,我并非是為了和親來的。”

連赫“哦”了一聲,随即道:“那王爺是為何來的?”

慕容缜嗫嚅道:“我也并非惡意,到京城來也不是想要探聽什麽機密,只是覺着……有些無趣,便出來走走。”

連赫雖然點頭,但他從來心思重,如何能相信一個別國的王爺只是為了覺着無趣就來別人的京師重地走走。

連赫從酒館兒出來,回府換了官服,就準備往宮裏去,下人直道:“老爺,這麽晚去?宮門要閉了。”

這時候趙黎已經處理完折子,趕巧今日清閑,元弼請他翻牌子,趙黎這些日子沒去過琦妃那裏,就算為了拉攏唐家也不能冷落了琦妃,就想着今日往琦妃宮裏去。

這時候有內侍趨步進來,道:“陛下,丞相連大人求見。”

趙黎一口氣提在嗓子眼兒上,頓時不上不下的梗着,也不知連赫到底是不是成心的,只要他一想着寵幸琦妃,連赫必然過來插一杠子,今天也沒意外。

趙黎讓內侍去将連赫傳進來,還想奚落他一番,哪知道連赫進來,并不與他說笑,只是道:“陛下,微臣方才在集市上遇見了誠靖王。”

“誠靖王?”

趙黎的聲音都拔高了不少,冷笑道:“你沒看錯麽,誠靖王敢跑到朕的眼皮底下來,難不成朕不給和親,還要搶個公主娶回去麽?”

連赫道:“這是奇了怪的,微臣套了幾句話,那誠靖王說自己并不是為和親來的。”

“朕又不是三歲的孩童,會信他的話麽?”

連赫笑道:“微臣勸皇上還是信了罷,因着誠靖王還有後話。他說了,若非要和親,只想娶唐家的嫡子,唐郁瑞。”

趙黎本端起茶盅來,一面掀蓋兒,吹葉兒,喝了一口熱茶,一面優哉游哉的等着聽什麽騙孩童的話,結果聽來的卻是這句,當下一口茶噴了出來,嗆得他眼睛直發酸。

趙黎撂下茶盅,道:“這誠靖王是真傻還是裝傻,他還能不知道唐家的嫡子是個男人不成?”

連赫道:“男子女子有什麽差別,和親的事兒,只要誠靖王高興,陛下又能作壁上觀,何樂不為呢。”

趙黎瞥了他一眼,“數你最陰險,連赫啊連赫,倘若有一天,你反了朕,你說朕該怎麽辦?朕該将你怎麽辦?”

連赫垂下眼,半天沒說話,只是掩在寬大袖子下的手不自主握了握拳,連赫自然知道,作為一個君主,居高思危是無可厚非的,可他在趙黎身邊十幾年,什麽都沒能留下來,用人不疑趙黎做不到。

過了半響,連赫只是突然微笑了一下,挂着一貫溫柔的笑意,道:“皇上能讓微臣有利可圖,微臣自然忠心皇上,誰會和權和錢過不去呢?”

趙黎被他這句話氣的瞪大了眼睛,其實趙黎只是嘴上不饒人,三句話非要刻薄別人一句才會舒坦,可偏偏連赫就是那種死心眼兒的人,倆人對在一起,心思難免對的偏頗了去。

趙黎狠狠的瞪着連赫,他身邊兒可信的人并不多,而連赫竟然這麽明明白白的說自己是為了利益才盡忠的,趙黎心裏自然不舒坦,可這話也對。

趙黎轉過頭,不去再看他一眼,只是冷淡的道:“連卿退下罷,朕今日和琦妃約好了要過去。”

連赫擡頭看了他一眼,真的就道了乏,一句話都沒多說,恭敬的退了下去。

趙黎沒想到今兒個連赫就這樣走了,氣的一揮手将桌案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一旁的侍女內侍們吓得直哆嗦,每次連大人都會招惹皇上不高興,不過連大人的地位一直這麽金貴着,旁的人不知道趙黎和連赫的關系,只覺得連赫可能是功高震主,皇上動不得他,所以只能生悶氣。

唐敬和郁瑞呆了兩日就回去了,一下車,峤襄就迎了上來,道:“老爺,少爺,陳老板來了。”

唐敬聽了一頓,随即道:“人在哪裏?”

峤襄道:“在正堂呢,正在和老夫人說話兒。”

唐敬聽了道:“送少爺回院裏休息,我換個衣裳就過去。”

峤襄應了,自有一衆下人簇擁着郁瑞往郁兮園去,唐敬就在回廊處拐向了對面,峤襄伺候他更衣。

唐敬道:“陳老板來了都說了什麽?”

峤襄回道:“也沒有什麽別的,就說是來京城裏談生意,不過來拜訪不成體統。”

唐敬沒再多說,換好了衣服,往正堂去了。

正堂上太夫人正在和陳老板說話,陳仲恩雖然在生意上手段狠了些,但是也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老太太再厲害,如何能是他的對手,沒幾句就将老太太哄得團團轉。

老太太本身對陳家的大小姐還是有些偏見的,哪家的千金小姐會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和旁的男人私定終身贈送信物的,憑着這一點兒,老太太就不甚喜歡。

但如今不同了,陳仲恩都沒說幾句話,老太太就愛見的不得了,覺着有這麽一個叔父,那陳姝必定不會差到哪裏去,也算是差強人意了。

唐敬進來,老太太正和陳仲恩談的高興,老太太道:“瞧瞧,剛說到你,你就回來了。”

唐敬過去給老太太問安,又和陳仲恩互相見了,陳仲恩笑道:“我來京城一趟也不容易,剛拜訪的時候還聽說四爺不在家裏,以為這趟想必是無緣相見,哪知道說什麽來什麽。”

老太太聽了,叫他以後常來走動。

陳仲恩又道:“再者,我來叨擾還為了另一件事兒,那就是我那沒規矩的侄女兒。”

陳仲恩頓了一下,道:“我那侄女兒被我嬌慣壞了,一向不知輕重,心裏有主見着呢,打定了注意,旁人說什麽也不曾聽的,如今就來了事兒,我聽家裏的丫頭回禀說,我那侄女兒偷偷送了信物,還盼着太夫人別當了真。”

老太太一聽哪裏同意,道:“這可不行,我就是當真了,你來的晚了一步,我已經派人準備齊妥,上江寧提親去了。”

陳仲恩一臉為難的道:“不瞞您說,太夫人愛見那是陳家的榮幸,但我那侄女兒實在不成體統,怕嫁過來惹得您老人家不痛快,倒成我的不是了。”

老太太笑道:“無需這麽謹慎,我瞧陳老板的為人就沒什麽不妥,你教養出來的,那必然是大家家兒的風采,你侄女兒嫁過來也是過日子,有我在這呢,如何能讓她受了委屈去?再者,唐家的正室嫡妻,誰敢欺負了去不成?”

陳仲恩這時候才一臉受寵若驚的道謝,唐敬自然看出來了,陳仲恩定是聽說陳姝私定終身的事兒,怕老太太不高興,人的秉性就是如此,從來都是得不到的真真兒好,越難到手越是寶貝稀罕物,陳仲恩只是略施小計推诿托詞了幾句,老太太就上鈎了。

這會子老太太估計還欣喜着,竟能得到這麽一個好兒媳。

老太太道:“這事兒咱們可就說定了,接下去走走過場,不過陳老板放心好了,唐家明媒正娶的媳婦,自然要辦得越隆重越好,至于陳家的小姐,那就放妥了心,打扮的齊齊整整兒的,等着八擡大轎罷。”

因着是傍晚了,老太太又高興,就讓丫頭去告訴廚房一聲,晚上擺宴,要宴請陳老板。

郁瑞回了郁兮園,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芷熙有兩日沒見着少爺了,怕時钺不細心,伺候不好少爺,又好奇他們去哪裏頑了,纏着問了好半天。

郁瑞道:“并不是頑去了,而是習學去了,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事兒。”

芷熙驚喜道:“少爺跟着老爺習學生意了?那豈不是老爺認可了咱們少爺嘛,這敢情好呢!”

衆人都是服侍少爺的,少爺的境況好了,他們也跟着沾光,自然長了臉子,少不得為郁瑞高興。

只不過正說話間,有個丫頭進來,道:“少爺,老夫人請您過去用膳呢,說今天宴請陳老板,叫少爺也過去。”

郁瑞聽了,并沒有馬上接口,只是道:“老夫人的原話是怎麽講的。”

那丫頭踟蹰了一下,道:“回少爺,老夫人的原話奴婢可不敢講。”

郁瑞道:“你且說,我是那不分青紅皂白的主兒麽?只是叫你學老夫人的原話兒,又不是你說的。”

那丫頭才道:“老夫人說了,少爺也真是越發沒個成算,沒個體統了,越來越不像個樣兒,人家陳老板大老遠的來京城裏一趟,虧得還準備了給少爺的表禮,結果呢,少爺進家門這麽半天了,也不見來打個照面兒的,如今擺了宴席,還需要叫人去請去迎,真真兒是好大的架子,好大的譜子。”

丫頭說完,忙又補充道:“奴婢……奴婢也記不太清楚了,難免有幾句說錯的,少爺莫怪。”

郁瑞聽了笑了一聲兒,似乎早就料到了,道:“不怪你。”

他是想到了,陳仲恩那口才那手段,把老夫人唬得一楞一楞的還不容易?如今唐敬還沒有娶妻子,自己就變成了這樣下作的主兒,若要是唐敬真的迎娶了陳姝,不用等生下兒子來,就算是個女兒,自己的地位也夠艱難的。

時钺道:“那現在怎麽辦?”

郁瑞道:“自然是去吃飯,還能怎麽辦?”

芷熙氣憤憤的道:“太夫人也真是的,陳家的小姐還沒嫁過來呢,就算是嫁過來了,她是唐家的奶奶,那咱們少爺就不是唐家的嫡子了?老爺還叫少爺習學生意呢。”

郁瑞道:“多說無益,你今兒也就是在屋子裏唠嗑。倘或走出屋子一步,就在這郁兮園的花池子邊兒唠嗑,都沒準兒被旁人聽了去,誰的不是也變成了你的不是,你的不是就是我管教的不好,倒不是我覺着你牽累我的意思,只是你若為這個被旁人算計了,倒也虧不虧?”

芷熙聽了點點頭,老實的不再說話。

“正好剛換了衣裳,也算體面。”郁瑞道:“這就過去罷。”

時钺就推着郁瑞往郁兮園外面去,穿過接連着郁兮園和唐家的大門,因為天氣熱的緣故,太夫人叫把宴席擺在花園子裏,一來太陽偏西之後涼爽,二來也惬意。

唐家的宅邸在京城裏也算的上數一數二的大,制備齊全,而陳仲恩又是江南的地頭蛇,老夫人也是想讓陳仲恩瞧瞧,唐家這些奢華,是不是他陳家能比得上的。

郁瑞過去的時候,丫頭下人們已經擺上了桌兒,山珍海味倒是齊全,看得人眼花缭亂,實則在席的也只有三個人,加上郁瑞就是四個人。

郁瑞過去給太夫人請安,因為是晚輩,又見了陳仲恩,這才省過唐敬。

自從那日裏兩個人對視之後,郁瑞覺着唐敬似乎故意疏離了自己,一共倆人也沒說過十句話,不過正好遂了郁瑞的願,他也正尴尬着不知如何是好。

那晚上唐敬走了,他在床上一個人難受的厲害,因為小腿不能用勁兒,連自己纾解都費勁,最可怕的是,郁瑞覺着,只單單是如此遠遠不夠,他腦子裏竟不自主的回憶起那天夜裏。唐敬的種種樣子在他腦子裏閃現,郁瑞覺着有些難過,似乎因為回憶起了那時候的感觸,越發的覺得幹涸,這些遠遠不足。

那天郁瑞發洩出來的時候,竟有一種心驚,他是一面想着唐敬,一面做這些龌龊的事情,就算自己并不是那個人的兒子,但這個身子也是,而且那個是要娶妻的,多少人窺伺着唐家正妻的位置,無論是出于太後皇上還是太夫人,都不可能讓這個位置空缺太久,就算陳姝不來坐,還有許許多多手腕狠心思重的人想要窺伺,所以郁瑞能理解,畢竟這是唐家,唐家需要一個風風光光的女主人……

這些都讓郁瑞後脊梁發涼,他竟然想着一個将要娶妻的,管對方叫爹爹的人,洩了身……

郁瑞自然夠冷靜,只不過看着唐敬,心思裏難免躁動起來,他一面不能理解自己在想什麽,一面本能的躁動着。

“瑞兒,過來這面坐。”

郁瑞沒想到唐敬會出聲,他避了自己一天,竟然讓自己坐在他的旁邊。

老太太要給陳仲恩引薦郁瑞,陳仲恩笑道:“唐少爺我早些見過,聰慧伶俐,以後必成大器。”

老太太以為陳仲恩是擡舉郁瑞,因笑道:“你不用奉承他,他再成大器,能比得過陳老板?”

陳仲恩和老夫人客套着,郁瑞自覺着無趣,唐敬就坐在自己旁邊,郁瑞只一微微的轉頭,兩個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随即都很淡然的移開,仿佛他們都僞裝的很在行。

太夫人在場,郁瑞本不敢任興喝酒,而且他也不擅長喝酒,這個身子對酒太敏感,一喝就醉,而且身子弱,禁不住喝,只不過郁瑞心裏就突然覺着今天想喝。

郁瑞拿着酒杯,不由自主想到,若是那天自己醉的不省人事了,也不必尴尬,他這樣想着,忽然臉上紅了,竟想到那處去。

若是自己醉了,唐敬除了親吻和撫摸,或許會再做些別的,做些那天夜裏做過的事兒罷。

郁瑞拿着酒杯的手都顫了一下,酒水灑出一些掉在他的衣服上。

本身只是灑了一點兒酒水,根本不礙事兒,而且郁瑞也不是如此講究的人,不過唐敬卻注意到了,道:“瑞兒衣服髒了,我帶他去換一件來,陳老板不要客氣,只當這是自己家便是。”

陳仲恩笑道:“唐四爺請便,我和太夫人聊着也是一樣兒的。”

郁瑞不想去,而且換衣裳什麽的,根本是丫頭來就行的,唐敬是唐家的老爺,親自帶他去換件衣裳,這算是什麽回事。

唐敬将他推到屋子裏,并不自己動手,而是背過身去,叫峤襄給少爺換衣服,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任性飲酒,今日不用再過去宴席了,早些休息。”

唐敬說完了,不等郁瑞換完衣裳,就推開門出去了,估摸着是又回宴席卻了。

峤襄看着郁瑞望着門出神,那處已經沒有了唐敬的身影,不禁咳了一聲兒。

郁瑞這才收回目光,擡手撫了撫自己額頭,嘆道:“我是醉了。”

峤襄道:“少爺,您別怪奴婢多嘴,這是鬧的哪出呢?”

郁瑞笑道:“峤襄姐你在說什麽,我不懂。”

峤襄搖頭道:“好好兒的出去,怎麽的回來就如此生疏了些。少爺,奴婢知道有些話兒不該說,但奴婢實在是為了少爺好,您就将就聽聽……老爺有時候霸道了些,那也是因為早些年征戰沙場留下的秉性,少爺您脾氣好,性子也軟,跟旁的丫頭小厮都和和氣氣的,怎的見着了老爺,倒不露個笑臉兒了呢?如今……如今家裏又要多一房奶奶,少爺您再不服軟兒,可就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郁瑞這時候兩手放在腿上,只是盯着袖擺上的花線,開口道:“那你說,我該怎麽做才好?”

“這些事兒,奴婢可不敢說。”

峤襄道:“但是奴婢知道,老爺是疼少爺的,若是少爺在老爺眼裏不值什麽,老爺也不用什麽事兒都帶着少爺一把了,這些個奴婢跟在唐家這許多年,多多少少能看清楚的。少爺……您做幾件讓老爺歡心的事兒,老爺這麽愛見您,這隔閡自然而然就沒了。”

郁瑞聽着峤襄的話,讓唐敬歡心的事兒,心裏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那晚的颠鸾倒鳳,郁瑞覺着自己真的是醉了,搖了搖頭。

峤襄不知這兩人為的什麽這般疏離,看着着急,其實郁瑞也着急,他上輩子是嫡子,可最後死了,死的那般凄慘,他不想重蹈覆轍,不該是自己的他從來都不想強求,只是已經到了自己手裏的,他也不想讓別人搶了去。

若是不能讨好唐敬,陳姝一進家門,自己這個嫡子就算是頑完了,唐敬是他的救命稻草,而郁瑞心裏有些複雜,唐敬這兩次對自己的動作,似乎有些偏離郁瑞的計劃,他本想是做個乖巧孝順的兒子,不成想卻變成了這樣。

郁瑞不知道唐敬喜歡的是什麽,是這張過于羸弱的皮囊?唐敬是霸道的人,是沙場上下來的人,若是他喜歡征服的感覺,這副皮囊确實能如他所願,這般羸弱,這般不敢折磨。

若只是這張皮囊,郁瑞嘆了口氣,那他還有幾分頑下去的把握呢。

郁瑞被峤襄這一番話說的有些通透了,但仍然有幾分困惑,或者說是心裏的坎兒太高,他的腿又不靈便,邁起來自然費些力氣。

郁瑞想了很多,也就睡下了。

第二日本該去家塾的,但早早兒的,宮裏來了人,一個內監騎馬而來,說着唐家嫡子唐郁瑞進宮陛見。

今日唐敬也在家裏,自然不會讓大家亂了套,這次來的內侍并不是元弼,所以也要忌憚着唐敬幾分,唐敬有話,內侍自然必答。

唐敬道:“不知道皇上着犬兒進宮,是有什麽事麽?”

那內侍笑道:“唐四爺您別多慮了,似乎是好事兒呢,一個故人想見見令公子,而且皇上似乎還要給令公子說門親事呢,那是大喜事兒!”

唐敬聽着“親事”二字,突然眯了一下眼,他不知道郁瑞聽到自己要娶親是個什麽心情什麽反應,但是此刻,唐敬知道自己心裏是個什麽反應什麽心情。

皇上親自給撮合親事兒,常人都該高興的跟什麽似的,只不過現在唐敬并不高興,若不是他一貫喜怒不言語色,此刻該是冷着臉子的,他心裏升起一陣不快,總覺得是自己的東西被其他人窺伺了,這種感覺非常不好,他已經三十而立了,活了這許多年,從沒有過這樣的不快,心裏發堵,無處宣洩。

而唐郁瑞,則是一臉淡然,也不見高興,也不見不高興。

唐敬自然知道一口回絕皇上的好意是萬萬不能的,但是郁瑞的淡然态度,讓唐敬心裏有些複雜。

唐敬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很怪異,畢竟那是自己的兒子。

那內侍道:“皇上還準許唐四爺一并進宮去。”

當下唐敬和郁瑞各自回自己屋換了衣服,外面準備好兩乘大轎,唐敬坐在前面,郁瑞坐在後面,一前一後的往宮裏去了。

這回趙黎沒有在禦花園見他們,而是召到了大殿上陛見,郁瑞還是頭一次往殿上去,這種隆重的感覺就不一樣。

殿上沒有什麽人,只在一旁站着連赫。

唐敬和唐郁瑞給趙黎請安,趙黎笑着虛扶唐敬,轉而對郁瑞道:“今兒朕找你來,是有個故人,說很想見見你,一時間又找不到你,這不,朕就做了個老好人,替他将你召進宮裏來了。”

他說着,轉頭對元弼道:“去請誠靖王。”

唐敬聽到“誠靖王”三個字,擡頭看了趙黎一眼。

當年四處征戰的時候,北面的慕容家族骁勇善戰,雖然人丁不多,但是後來慢慢凝聚,也成了小國家,定號為铖,打仗都是父輩時候的事兒,如今天下太平,趙家的天下還和慕容氏做了姻親。

唐敬雖然沒見過這個誠靖王,但是也聽過他的名頭,他的兄長是如今大铖的國君,名叫慕容盛,唐敬在年少的時候還和這個人在沙場上交過手。

元弼出去沒多久,一個穿着錦衣華服的人就走了進來,他莽莽撞撞的,一面跑進來一面道:“是郁瑞來了麽?”

郁瑞一見,不禁有些驚訝,那個人仍然穿的金貴,只不過沒了先前那樣俗氣,合身的衣服趁着高大挺拔的身量,輪廓深刻的面容很是俊氣,一身的貴氣。

正是之前的慕缜,郁瑞那時候就猜到了,這個人并不是中原人,不過也沒想到竟是大铖的皇族,還是個王爺,姓慕估計是化姓,該是複姓慕容的。

那日裏連赫不信慕容缜是來京城頑的,慕容缜一時無奈,順口就道,我真不是來選姑娘的,若是娶親,我也只娶唐郁瑞一個。

他的意思是郁瑞是男子,也不可能嫁,不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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