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1)

慕容缜聽了,連忙要收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黎奇道:“诶,難道不是誠靖王這般說的麽?”

慕容缜一時被噎住了,只能抓了抓頭,道:“這話兒确實是我說的沒錯,但是……但是……”

他也不知如何說才好,而且他也不能說實話,自己就是拿唐郁瑞做搪塞來着,他縱使心腸再直,也不可能如此說。

慕容缜道:“總之……”他想了好半天,突然找到了一個好借口,道:“可是郁瑞是男子啊,我也是男子,怎麽能成婚?”

趙黎笑道:“這還不容易麽?就算以往沒有男妃,成大事又何必拘小節,而且大铖向來豪爽,誠靖王何不成此一段佳話呢?”

郁瑞聽他們這般說也有些發愣,完全不知道是怎麽樣一回事,不過看着慕容缜的樣子,似乎不是真的想要娶自己,況且自己一個男子,怎麽可能嫁人。

連赫瞥見唐敬的臉色,他素來知道趙黎的秉性,趙黎一得意就沒了邊際,于是笑道:“誠靖王想必是在佳人面前不善言辭,這件事兒也急不得,如今誠靖王見着了唐公子,一定有好些話想說。”

趙黎聽了斜了他一眼,随即轉頭對慕容缜道:“如今誠靖王住在別館,離着唐家遠了些,不如朕命人準備車轎,送誠靖王和郁瑞去別館敘話兒?朕也知道的,有些話嘛,總要悄悄的說才是呢。”

他說的暧昧,偏生慕容缜沒長這個心思,所以聽不出來,還挺高興的,一口就應了下來,唐敬瞧着慕容缜的臉色就更加不對。

元弼很快就準備好車轎,請誠靖王和唐郁瑞過去,唐敬也要退下去,結果趙黎叫住他,笑道:“唐四爺,且住且住,朕有好些日子沒見着你了,咱們也敘敘話才是。”

唐敬駐了足,回頭看着趙黎,趙黎雖然被他盯得心下發虛,但是因着想到自己才是當今天下的天子,所以梗着底氣道:“琦妃也總是說着想家,如今你好不容易進宮一趟,怎麽也要多留一會子。”

唐敬眼看慕容缜高高興興的親自推着郁瑞出了大殿,經過門檻的時候,還一手抱起郁瑞,另一手一提,就将沉重的輪椅提了起來跨過門檻,放好了輪椅之後,才将郁瑞重新放回輪椅上。

他的動作看起來很莽撞,不過卻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生怕将郁瑞弄疼了。

唐敬瞧着他們出了殿,再也看不到了,才轉回頭去,也沒有說話。

唐敬在朝廷裏做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趙黎深知道他的秉性和為人,越是平靜,就證明着唐敬越是氣怒,倘或真的把唐敬惹急了,也并不像旁的人那樣大喊大叫的發火,只是唐敬卻能讓你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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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黎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連赫,那眼神兒裏明顯有讓連赫救場的意思,連赫雖然看見了,卻沒動晃,也沒出聲兒,他并不是不想幫趙黎,他的一心都撲在趙黎身上,若是以前的連赫是為了家族的榮譽和門楣而活,那麽現在,連赫只是為了趙黎而活。

只不過趙黎的秉性總是如此,作為一個君主來說,趙黎總是專行獨斷根本聽不進去勸,倘或不讓他自食其苦幾次,趙黎必然是記不得的。

趙黎見連赫不言語,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才笑着對唐敬道:“快,元弼,給唐四爺看座。”

元弼應了一聲兒,很恭敬的親自搬了椅子給唐敬來坐,唐敬只是謝了一句恩,坐了下來。

趙黎找着話茬兒,說道:“朕聽說唐四爺前些日子去了江寧,還捐了一大筆銀子修河堤。”

唐敬語氣很平淡,幹巴巴的道:“回皇上,是。”

趙黎笑道:“朕有如此憂國憂民的百姓,真是欣慰,倘或旁的百姓也都像唐四爺似的,朕就安心了,這天下社稷也就不成問題了。”

唐敬道:“陛下錯愛,草民惶恐。”

趙黎又客套了一下,一時間無話可說,可偏生要拖住唐敬的意思,只要張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連赫也并不幫他。

唐敬突然道:“陛下。”

趙黎臉上挂的笑意都有些僵硬了,聽唐敬叫自己,道:“唐四爺有話請講。”

唐敬神色還是淡淡的,道:“陛下可曾記得,當年南安動亂的事情?”

趙黎臉上僵了一下,随即笑道:“朕自然記得,當年南安王作亂,唐四爺已經不在朝廷為官,還仗義的披甲上陣,替朕解除心頭大患,當時朕就許下願,只要是朕力所能及的,你提出來,朕會答應你一回,那時候唐四爺可是回絕了的,怎麽?如今可想好了要些什麽?”

唐敬道:“草民并不是向陛下讨債來的。陛下想一想,當年朝廷內憂外患,草民何曾多說一句?草民何增有一絲異心?不知陛下有沒有接到奏本,江寧連年大雨,河堤失修,災民堆積沒有飯吃,朝廷撥下的赈災糧被層層克扣,七成銀換成了三成銀,數是沒變錢卻少了,大米被偷梁換柱的換成了發黴的米,災民喝的赈災粥還不如馊水,陛下可曾知道這些?戶部尚書收受銀錢私下賣官,陛下可曾知道這些?草民已經不在朝廷,不管赈災也好,還是談生意也好,從不收一貫黑心錢,憑的都是良心。如果陛下想問的,唐敬都答完了,那麽一會兒草民還有生意要談,商人除了命,就只有信用最重要,恕草民無禮,先行退下了。”

說着拜了一下,不等趙黎反應,轉身出了大殿。

趙黎眯着眼,等唐敬走出好久,才一砸龍椅的扶手,起身往大殿裏面去了,連赫嘆口氣,趨步跟上去。

趙黎一面往裏走,一面道:“水患的事情是怎麽和朕說的?河堤堵住了,災民吃得飽穿得暖?現在呢,唐敬說了什麽!元弼。”

元弼一聽提到自己的名字,趕緊應聲,趙黎又道:“可還有折子沒送過來?”

元弼道:“回陛下,沒有了,全都送來了。”

趙黎冷笑一聲,道:“那就是想要欺君了?朕撥銀子不是養蛀蟲的,一年六千兩養廉銀,都喂不飽這些蛀蟲!還有,唐敬說的戶部尚書是怎麽回事。”

連赫這時候道:“回陛下,戶部尚書私下賣官的事情,據微臣聽說,并不是頭一次了,只不過這位大人收銀錢的時候很幹淨,一直沒有抓到什麽把柄。”

趙黎冷哼了一聲,笑道:“幹淨?确實做的挺幹淨的,若不是唐敬奚落朕,朕還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呢!”

趙黎雖嘴上發了一通脾氣,但還是立馬找人去查江寧和戶部尚書的事情。

慕容缜推着唐郁瑞出來,換了車轎,慕容缜扶他上去,并不坐車也不乘轎子,翻身上了馬,也是馬背上出來的人,并不習慣出門搞這些。

別館離皇宮并不太遠,行得不多時便到了,慕容缜下了馬,搶着去扶郁瑞出來,因着趙黎的那些話兒,所以随行的這些人都以為誠靖王真的對唐家的嫡子有那種意思,一個個都抱着看笑話的心思,雖顯得恭恭敬敬的,其實都在暗笑。

慕容缜将郁瑞從車上抱下來,放在輪椅上,又歡歡喜喜的推着郁瑞往裏去了。

進了別館,慕容缜拉着郁瑞到了茶室內,命人給郁瑞倒上好茶,這才讓衆人都退了出去,他一向不習慣別人伺候,而且身邊兒都是別館裏下人和內侍,也不是他熟悉的人,讓慕容缜更不适應,所以他住下的這幾天,都不會叫人留在屋裏,而是外面侍候着。

唐郁瑞瞧着這個慕容缜,雖然是大铖的王爺,不過心思實在太簡單了,連個花花腸子都沒有,直着根本不打彎兒,也知他并沒有奚落自己的意思,而且那日他雖然只是搪塞的答應下第二日見面,卻不想被唐敬半路接走了,依着慕容缜的秉性,不知等了多長時間。

郁瑞心裏過意不去,先開口道了歉,慕容缜搖手道:“我當時确實有些不高興,後來才想到你可能是有事絆了腳,也或許是出了什麽事兒,如今見着你沒事兒才放下心來。”

慕容缜先是笑,一張刀削斧砍的臉上有些孩子氣,随即表情突然轉變的有些失落,道:“我也知道我這個人秉性不好,總是惹人厭煩,我在家中的時候就是如此這般,別看他們都供着我大哥,若不是有大哥,我早被人叫着野娃子了。好多人都不信我只是來京城裏走走,其實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還有就是來瞧瞧你這個不得了的嫡子,你我都是被撿回去的,結果我就這般招人厭煩。”

郁瑞苦笑一聲,道:“你別這樣說,你的秉性并不壞,很直爽,總比旁的臉笑心不笑的人好太多了。而且你還有個大哥照應着,我連個血親都沒了,別的人以為我混跡的好,其實也是提心吊膽的。”

慕容缜一聽他提起大哥,笑道:“我跟你說,我大哥是真真兒的厲害的,他不像我這樣沒頭沒腦的,而且樣樣都比我強。”

慕容缜說着,突然想象到了什麽,撓了撓頭,道:“其實……其實那也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大哥。”

郁瑞笑道:“那你是走了什麽運,叫他這麽照看着你?”

慕容缜道:“我母親只是個村婦,小時候我以為自己沒爹,後來有人來接我們,我才知道我是個皇子,好像很厲害。只是接進了宮裏,突然覺得皇子還挺多的,那麽好些人,一點兒也不厲害,後來……後來沒兩個月,母親就糊裏糊塗的死了,正好皇後娘娘之前死了一個女兒,父親就将我放在她身邊兒養,讓我做他的兒子,可是皇後是有兒子的,女兒和沒有血親的兒子怎麽可能一樣兒,她并不待見我,大哥也不待見我。那些時候連我自己都相信,我就是野娃子。大哥生的不像我這樣五大三粗的天生就是鄉下德性,大哥生的好看,從小父皇也重視他,而且他不僅文行,武也不輸給旁人,我是連一個小指頭尖兒都不如的……再後來因為奪嫡的事情,我不受待見,沒人注意我……”

慕容缜說着,似乎陷入了回憶裏,那張深刻輪廓的面容變得嚴肅起來,先前那些呆氣傻氣仿佛只是幻覺,竟有幾分武将的風采。

因為慕容缜天生不受待見,當他帶兵包圍了整個大殿的時候,所有奪嫡的皇子們都傻了,當時大铖先皇的靈位還停在殿上,奪嫡的皇子們撕毀了傳位與慕容盛的诏書,準備哄搶皇位,有人偷偷換掉了宮裏的守衛,準備關閉殿門斬盡殺絕,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還有慕容缜這號人物。

慕容缜那時候因為不受寵,有一些小兵,被調遣到邊關去,他接到慕容盛的書信的時候,帶着一隊人馬連夜日夜兼程的趕回京去。

邊關的兵不像皇宮裏的侍衛們,這些侍衛們都是王公大臣的親戚,身份有地位有,在宮裏當侍衛完全是為了在皇帝面前混眼熟,而慕容缜手上的這些兵,那都是曾經上過戰場,真真正正殺過人見過血的。

慕容缜帶兵沖進皇宮,包圍了大殿,将慕容盛奉為新皇,其他幾個兄弟雖然不甘心,卻見大勢已去,只能服軟認輸。

慕容缜讓人将先皇的棺木擡出去,因為大殿上見了血,不吉利,先是擺放在離大殿較遠的空殿,然後傳令将所有的皇子召集到大殿上,讓他們來朝拜新皇。

慕容缜每當回憶起這些,心裏也不只是什麽滋味,他的兵殺過人,他也殺過人,卻沒殺過自己的親人,雖然這些人對他并沒有親情,總是看不起他,罵他是野孩子,還罵他已經死去的母親。

那天夜裏,皇宮火光沖天,他依稀能記得喊叫聲,嘶啞的喊叫聲,咒罵聲,和絕望的呼救聲,還有火燒盡房屋的氣味,和燒焦了什麽的灰燼味兒……

慕容盛不像慕容缜那麽仁慈,他最仁慈的事情就是讓人擡走了父親的棺木,再讓慕容缜跟自己一起去偏殿換衣服,然後關閉了殿門,上了鎖,一把火,将所有的大患一次鏟除掉。

那件事之後慕容缜病了好久,還差一點一命嗚呼,後來慕容盛震怒之下,終于有人查了出來,其實是所謂的餘孽給慕容缜下了毒,慕容缜差一點點就因為奪嫡丢了性命。

或許是慕容盛看到在生死邊緣掙紮的慕容缜,也或許是慕容缜幫他登上了皇位,新皇帝開始對自己這個弟弟變好了,還封了他的爵位,只不過,慕容缜從此沒了兵權,只在京城裏被人供着捧着吃喝玩樂,什麽游手好閑的事情都可以做。

看得出形勢的人都知道,新皇雖然感激這個幫助他登上皇位的弟弟,可終究不是親弟弟,到底是要防着的,皇帝的嘴就像是鳥嘴,只能共患難,不可同享福。

慕容缜也不知為何,這些事兒埋在他心底那麽些年了,一直藏着,如今卻對郁瑞說了出來,說完之後頓時心裏輕松了不少,深深嘆了口氣。

慕容氏是北面馬背上出來的民族,一向野性難馴,這些郁瑞都是知道的,因為皇位你死我活這些郁瑞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知道和親耳聽人講是不一樣的,這些真實的經歷和細節,讓郁瑞有些震撼。

郁瑞以往覺着自己很難,掙紮在唐家裏,沒有一個好糊弄的人,全都是等着看自己笑話的人,全都是推倒了油瓶子不扶的人,只是現在想想,原來還有更難的,若慕容缜不是這種大咧咧的性格,恐怕也很難活到現在了。

郁瑞也嘆了口氣,無論是自己,還是慕容缜,真的是有共同點的,都是只希望有些真正的感情、親情,但是這些在普通人看來很簡單的東西,在他們來說就是奢求。

郁瑞心裏聽得難受,似乎有石頭壓着,不上不下的,他想着親身經歷過這些的慕容缜必定更不好受,只是一時間又找不到什麽安慰他的話兒。

過了好半天,郁瑞才道:“誠靖王也不必過于傷心,好在如今你還有大哥不是麽,我覺着你大哥也不是真的對你防備,若是那樣,他不必故意支開你救你一條命,也不必為了你的事情大發雷霆。”

慕容缜不好意思的道:“唉,我只是嘴快,嘴又不牢靠,總想找人唠唠嗑,你聽了就當耳旁風罷,不必當真的來安慰我,我大哥總說我沒心,真的,一會子我轉身就忘了,吃飯還能吃三大碗呢!”

郁瑞笑了出來,道:“王爺不是無心,王爺是太好心了。”

慕容缜被誇獎了,摸了摸臉頰,真麽大塊頭一臉赧然的樣子,瞧得郁瑞直忍着笑。

郁瑞道:“誠靖王要是在京城這些天想找人唠嗑,随時都可以找我,随叫随到。”

“真的?”慕容缜道:“你才是好人,從來沒人想聽我說話,那些宮女太監又怕我怕得要死,我也知道自己長了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可這也不是我的錯……”

兩人也沒說什麽,一直在唠嗑,慕容缜講了講北面大铖的風土人情,郁瑞也講了講自己以前的事兒,當然了,在慕容缜面前說些上輩子的事兒,沒有什麽負擔,也不怕慕容缜別有居心,也不怕說漏了些什麽。

一直到中午時候,有內侍過來問傳膳的事情,慕容缜才推着郁瑞去吃了午膳,回來因為時間尚早,慕容缜舍不得郁瑞這麽早回去,就留他多坐一會兒。

吃過午飯回來,茶室的茶已經換成了新的,桌子上還擺了一個香爐,香氣很淡,這種香也很常見,讀書的時候提神醒腦多半會燒這個。

元弼見趙黎中午用膳也悶悶不樂的,一臉奴才相的巴結道:“皇上,因何不高興呀?要不要請琦妃過來,解解悶兒?”

趙黎現在哪有這個心思,雖然這幾天他都沒翻牌子,也有好久都沒和連赫做過了,但是他現在心情不好。

元弼道:“皇上不高興,那奴才說一件讓皇上高興的事兒罷。”

“你說。”

元弼應聲道:“皇上,那铖國的誠靖王,可是個難纏的貨,這次和親的事兒,又百般推诿,可見其實就是想要難為皇上。如今誠靖王和唐家那嫡子在別館裏,奴才就鬥膽揣測了聖意,叫人在他們燒的爐香裏加了些小料,這香啊,普通時候提神醒腦,只不過用量大了,就是催情的功效呢。”

趙黎聽了,頓時将手裏的折子“啪”的一聲砸在桌上。

元弼本是想讨好趙黎,沒成想變成這樣。

趙黎騰地站起來,喝道:“你揣測聖意?你是夠鬥膽的!你哪只眼睛瞧出來朕讓你這麽幹了?唐郁瑞是誰?他是唐敬的兒子!你要讓誠靖王把他怎麽着了,唐敬有能耐拆了朕的寝殿!”

“這……這……”

元弼趕忙跪下扣頭,道:“皇上開恩,饒了老奴罷!老奴也是想為皇上分憂,和親的事情誠靖王推三阻四,擺明了不想讓皇上舒坦,而且皇上不是要将唐家那嫡子指給誠靖王麽……奴才只是……”

趙黎啐了一聲,一腳将元弼踢翻,喝道:“糊塗!朕什麽時候說将‘唐郁瑞指給誠靖王’了?朕看你是在朕身邊兒太舒坦了,是老糊塗了!朕只是拿這件事兒敲打敲打唐敬,吓唬吓唬唐敬,還當真要弄個男人給誠靖王麽!”

“老奴……”

元弼還沒說話,趙黎又踹了他一腳,道:“還不快滾,滾去別館,朕不管你怎麽辦,要是唐郁瑞少了一根頭發,朕就扒了你的皮,讓你死之前再被閹一次!”

“是是!是!”元弼趕忙連滾帶爬的跑出殿去。

這面郁瑞和慕容缜在說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剛開始只是心跳有些快,郁瑞身子弱,心跳快了會發慌,所以感覺很靈敏,慕容缜身強力壯的,這些小小的異樣自然感覺不到,只是覺得有些熱,還道是水土不服,不适應這麽熱的天氣,專門起身推開窗子。

夏天沒什麽風,吹不散桌上的爐香,郁瑞再坐了一會兒,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他瞥見桌上的爐香,登時明白了,頓時心裏慌了神兒。

所幸慕容缜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既不知道爐香有問題,又沒發現郁瑞的不對勁兒。

郁瑞若是像以往那樣,沒經過人事兒,此時也還好些,只可惜他的身子初試雲雨,已經嘗試過那種滋味兒,此時便有些坐不住了,卻不想讓慕容缜發現自己的尴尬。

郁瑞深吸了兩口氣,壓住身子裏的燥熱,道:“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若是再不回去也不好,若是誠靖王想找我唠嗑,去唐家的家塾便好。”

慕容缜雖然舍不得他走,不過他知道郁瑞身子不好,也就沒有攔着,讓人去準備轎子。

慕容缜要抱他上轎,郁瑞此時忍得艱難,哪肯讓他碰自己,說不麻煩誠靖王,讓內侍扶着他坐進了轎子。

轎子簾一垂下來,郁瑞不用強裝着鎮定,頓時有些癱了,後背發軟,靠都靠不住,斜斜地倚在轎子裏。

郁瑞喘着氣,随着轎子微微的颠簸,身子難耐的躁動着,他臉上發燙,因子領下的脖頸似乎也要燒着起來,郁瑞顫着手解開領子。

他全身發軟,解開領子這種小小不言的動作,仿佛耗盡了他的全力,郁瑞顫抖着手解了好半天,在解開的那一霎那,雙手癱了下來。

郁瑞的喉頭幹涸,滾動着喉頭粗喘了幾口氣,胸膛也急促的起伏着,他身上沒勁兒,想要自己纾解也沒辦法。

郁瑞只好仰起頭向後靠着,盡量讓自己放平和,閉起眼睛來,一吐一吸的平靜下自己的呼吸。

只不過這些都是徒勞,元弼為了邀功,香爐裏的量放的不少,郁瑞和慕容缜又在屋裏坐了那麽長時間,慕容缜還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奈何郁瑞身子本身就弱,多這些敏感了點兒。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郁瑞咬住嘴唇,生怕擡轎子的轎夫聽到什麽動靜。

若是唐家的嫡子身名掃地,唐敬都不需要娶妻子,自己現在的地位一定保不住,到時候落井下石的人不會少,郁瑞似乎能回憶起上輩子那種處境,讓他燥熱的身子驀地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郁瑞覺得非常煎熬,他的身子在發熱,渴望纾解,但他的兩手發軟,根本什麽都做不了,而此刻他的心裏卻冰涼的,怕被人發現這幅樣子。

後背出了一層細細的汗,郁瑞能感覺到汗珠兒順着後脊梁滾下去的感覺,只是這種輕微的瘙癢感,都讓郁瑞“嗯——”的一聲呻吟出來。

他連忙咬住嘴角,狠狠的咬了自己舌尖兒一下,疼的他一激靈,這才覺得清醒了一些。

也不知煎熬了多長時間,郁瑞只覺得晃悠悠的轎子突然停了,似乎是落了轎,有人道:“唐少爺,到了。”

郁瑞聽到聲音,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外面的人聽不到唐郁瑞的聲音,又提高嗓門喊了一聲,“唐少爺,到了!”

郁瑞這才猛地一激靈,一張嘴卻是濕熱的粗喘,和顫巍巍的呻吟,郁瑞調整了半天的氣息,才勉強用正常的嗓音說了一句,“不要撩開簾子。”

外面的人有些面面相觑,到了唐宅門口,難道不下轎子麽?

等了一會子不見郁瑞吩咐下轎,唐宅看門的下人也面面相觑,有激靈的跑進去,準備請老爺示下。

那下人剛進去就瞧見峤襄過來,趕忙與峤襄說了,峤襄又折回正房,道:“老爺,少爺回來了。”

唐敬正在練字,練字是心平氣和的一件事兒,只不過唐敬練了幾張紙的字,都是龍飛鳳舞的,好看是看好,就是戾氣太重,如今聽見峤襄說,少爺回來了,毛筆尖兒頓時一顫,一幅好字多了一個大黑疙瘩的敗筆。

唐敬擱下筆,道:“問少爺晚飯吃了麽,沒吃就傳飯罷。”

峤襄道:“老爺,不是這個事兒,少爺的轎子到門口了,只不過少爺不下轎,讓人不要撩開簾子,也不知是出了什麽事兒。”

唐敬聽了皺眉,雖然他不知出了什麽事兒,但是一瞧就不是什麽好事兒,當下寒着臉,出了房門,往大門去了。

唐敬走的非常快,峤襄幾乎跟不上,到門大門口,果然看見了一乘轎子,旁邊站着轎夫,可能是別館的。

唐敬走過去,那些轎夫看出他的身份,給他請安,跟他說唐少爺在裏面呢。

郁瑞聽見外面的響動,知道唐敬來了,心跳傳到耳朵裏,頓時就像要砸漏了他的耳鼓,砸的他頭腦暈乎乎的,一片空白。

郁瑞仰着頭靠着,深深的呼吸着,他不知唐敬一撩開簾子是什麽反應,也不知這撩開簾子,其他人會不會看到自己的笑話,總之郁瑞的心一下沉到了底兒。

唐敬走過去,一把掀開簾子,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光景,郁瑞斜斜的靠坐着,衣裳有些散亂,領口全解開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鎖骨來,臉頰卻是不正常的潮紅,一直紅到耳朵根子。

他雙手癱軟着,嘴唇下意識的張開了喘息,紅豔豔的舌尖兒,因為郁瑞想要保持清醒,被咬的還帶着血絲兒,幹涸的小血絲兒還挂在郁瑞的唇角上。

唐敬臉色頓時比方才還要陰森,他馬上放下了簾子,因為自己身子擋着,那些轎夫又本分的站着,所以并沒有人看到郁瑞這幅光景。

唐敬放下簾子,動作快極的脫下自己的外衫,然後又掀起簾子,探身進去,将郁瑞用外衫胡亂的裹上,确保別人看到郁瑞這幅模樣,将他抱起來。

郁瑞的手沒有力氣的垂下來,臉卻緊緊壓在唐敬懷裏,因為害怕被人看到自己這幅樣子,全身都在打着顫。

唐敬似乎發現了他的顫抖,将于瑞抱得更緊,快步的走進大門,命下人關閉大門。

那些轎夫看不到郁瑞的臉,身子又有衣服當着,看不出什麽不妥,雙手無力的垂着,還以為唐少爺病了,都大驚失色怕被牽連,不過好在唐敬沒功夫理他們。

峤襄追上來的時候就看見老爺懷裏抱着什麽,快步的往裏走,雖然用衣裳遮掩着,不過峤襄一眼就看出來了,老爺抱着的不正是少爺麽。

峤襄道:“老爺,少爺這是怎麽了?要叫大夫麽?”

唐敬寒着臉,步子沒有放慢,只是道:“叫大夫在郁兮園等着,過一會子給少爺診脈。”

“是。”

峤襄應了趕緊往反方向又走,一路跑着去找大夫去了。

唐敬并沒有把郁瑞抱回郁兮園,他能感覺到郁瑞的害怕,如果這麽叫大夫看了,指不定要把流言蜚語傳成什麽樣子,到時候都不用別人算計,郁瑞嫡子的身份定然土崩瓦解了。

唐敬抱着他一路往正房去,“砰”的一聲踹開房門,因着他臉色不好,旁的人也不敢接近。

唐敬将正房裏時候的丫頭小厮一并攆出去,下人們出來關上了門,也不敢打聽些什麽,老爺雖然平日不茍言笑,但從來沒這麽可怕過,都怕殃及無辜。

他把郁瑞放在床上,郁瑞眼神迷離着,嘴唇一張一合的,喉頭滾動着,單薄的胸膛随着呼吸急促的欺負。

唐敬如此看着,雖然下腹有一些沖動,卻更加的暴怒起來,他不知發生了什麽,也不知是誰敢對自己兒子使詐。

郁瑞躺在床上,試着伸手握住自己那塊,卻是徒勞,手酸軟的沒有力氣,一面喘息着,一面隐約着哭腔,他似乎也被逼瘋了。

郁瑞搖着頭,汗珠子從臉上滾下來,嘴裏輕聲呢喃着“難受”。

唐敬有些不忍心,為他擦了擦滾下來的汗,郁瑞這時候身上燥熱,只覺着唐敬的手心溫度正好,貼在自己臉上非常舒服,他沒力氣,卻用臉費勁的磨蹭着唐敬的手,一面磨蹭,一面伸出舌尖兒來,親吻着唐敬的手心兒,滾燙的小舌頭就像火蛇一樣,帶着滑膩的水漬,撩撥着唐敬。

唐敬看着郁瑞主動的模樣,忽然眯起眼來,一把捏住郁瑞的下巴,郁瑞頓時疼的冷汗直流,唐敬臉上的表情并不溫柔,這樣的撩撥并沒有讓他歡心。

唐敬盯着郁瑞的眼睛,聲音雖然很輕,卻很怕人,“你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誰麽。”

郁瑞順從的仰着臉,雙眼也盯着唐敬,只不過郁瑞的眼睛因為躁動而變得濕潤、迷茫,噴在唐敬手上的氣息都是濕熱的。

郁瑞瞧着他,身子難耐的厲害,他并不是沒有意識,怎麽可能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唐敬似乎以為他沒有意識,所以才要逼迫他看着自己,問他自己是誰。

只因為郁瑞知道對方是唐敬,郁瑞才更加說不出口,他說不出口他渴望唐敬的溫存,他渴望那天夜裏的感覺,且不說他們都是男子,他的這幅身子,還是唐敬的兒子。

郁瑞身上本就燥熱,如今這樣想着,腦子裏頓時亂哄哄的,看着唐敬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唐敬不知為何,他竟然從對方的眼神裏讀出來一種似乎和自己的心思一樣的複雜,還有委屈……

唐敬的心猛的被狠狠的砸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何郁瑞會對着自己露出這幅表情來,或者對方沒有意識,随便對誰露出這幅表情來。

唐敬這樣想着,他征戰沙場這些年來,早就養成了鐵石心腸,卻突然軟了,郁瑞的樣子讓他不忍再執着什麽。

只是這個時候,郁瑞卻用微弱的聲音,嘶啞的叫了一聲:“爹爹……”

唐敬本身挪開的目光又立時轉過去,郁瑞被他捏住了下巴,兩瓣兒嘴唇張的更開,紅色的舌頭因為燥熱而微微抖動着,帶着一種水亮的柔光,讓唐敬腦子裏轟的一下。

郁瑞喊了一聲“爹爹”,随後就只是呢喃道:“唐……唐敬……”

唐敬猛的放開郁瑞的下巴,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嘴唇。

郁瑞似乎渴望對方的親吻,兩個人的嘴唇剛剛碰到一起,郁瑞立馬伸出了舌頭,主動描摹着唐敬的唇線,和唐敬親吻在一起。

郁瑞因為爐香的緣故,身子敏感的要命,就連這樣子的親吻也讓他幾乎受不了,郁瑞一下一下弓起腰身來,雙手顫抖的抓着身下的床單。

他起初還忍着喘息聲,生怕別人聽了去,只是郁瑞高估了自己的鎮定,在唐敬面前,他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一切的風輕雲淡全都不見了。

郁瑞只能粗重的喘息着,唐敬撫摸着郁瑞的脖頸,平日裏嫌熱的手掌,此時竟然讓郁瑞感覺到舒服,他深深的嘆息了一口。

唐敬的手順着郁瑞的脖頸到鎖骨,抓住領口,粗魯的将衣服并着裏衣順着衣領子扥開。

郁瑞的皮膚裸露在空氣中,唐敬還沒有碰他,就敏感的微微發抖起來。

唐敬低下頭,在郁瑞的鎖骨上親吻、厮磨,郁瑞“嗯——”的一聲嘆息,嘴裏只能呢喃着唐敬的名字,或許唐敬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唐敬聽他一直喚着自己的名字,心裏早就躁動起來,親吻從鎖骨往下,一路慢慢的往下劃去,在胸口打了個轉兒,轉而在小腹上畫着圈兒。

“嗯……嗯!”

郁瑞揚起脖頸來,似乎是受不了這樣的親吻,腰也抖動着,使勁兒墊起腰來,讓唐敬退下他的褲子。

唐敬将郁瑞剝幹淨衣服,讓他一絲不挂的躺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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