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偷雞不成…… (1)
陳姝在堂裏喝了三碗茶,也不見什麽唐家的嫡子出來,心裏不禁覺着好笑,還道是唐郁瑞怕了她。
因着陳姝在家裏的時候,陳仲恩從來懶得管她,又總是出門四處經商,但兄長的囑托不能不聽,就吩咐下人好生侍候小姐,也就将陳姝嬌慣了去,仗着陳家的家底兒豐厚,就覺着自己與別的人不同,其他人又怎麽能趕得上自己?
陳姝并不将唐郁瑞放在眼裏,她也是大門大戶出來的,自然知道大門大戶那些不成文的規矩,臉面子比什麽都強,一個瘸子而已,還真的叫他總是坐在這把交椅上了不成。
丫頭又上來給陳姝添茶,這回陳姝倒不喝了,只是揮手将丫頭的手打開,丫頭手一顫差點轍翻了茶盞,陳姝一面冷笑,一面道:“大少爺這是怎麽着了,我都喝了三盞茶了,還叫我喝死不成了。”
丫頭趕緊拿布巾抹着濺在桌子上的茶水,賠罪道:“奶奶您再等等,稍等等,少爺馬上到了,只因着昨夜裏少爺犯了腿疾,一宿睡得不安寧,今兒個才起得晚了些,老爺昨晚還來瞧少爺呢,叫奶奶等了真是對不住。”
陳姝聽着那丫頭賠罪,不說還好,一說什麽“老爺昨晚還來瞧少爺呢”,雖然丫頭說着沒什麽心思,但陳姝就覺得心裏膈應着,是這丫頭誠心給自己不好瞧,新婚之夜本該行周公之禮,結果新郎跑去看自己的兒子,這叫她的臉子往哪裏頭放。
陳姝剛要再說些冷嘲熱諷的話兒,就聽裏面有丫頭的聲音說道,“少爺來了。”
緊跟着簾子被打了起來,芷熙推着郁瑞從裏面過來。
陳姝并不是第一次見郁瑞,上一次見面是在江寧,陳家的別院裏,那時候陳姝殷勤的給唐敬獻酒,也看到了所謂的唐家嫡子。
只不過因着那時陳姝一門心思都在唐敬身上,而且她心裏發虛,畢竟是要算計唐敬,雖然裝的平靜恬靜,但是哪還有什麽功夫去瞧瞧唐家的嫡子生的什麽樣子。
這時候陳姝不禁仔細打量起唐郁瑞來。
唐敬給郁瑞量身裁的那件大紅衣裳不能穿了,先別說上面濺了那麽些狼狽的物什,單單是郁瑞失神的時候就已經把衣裳攢吧的不成樣子了,褶的褶皺的皺,需拿過去好好漿洗一番才能再穿,所以今兒就換了衣裳,雖沒有昨天的明豔,卻顯着幾分通透的溫潤。
郁瑞一襲杏色的束腰寬袍,因為身形瘦弱,身子罩在衣裳下面,自有一股風流的氣韻,是旁人打扮的再體面也比不得的。
郁瑞眉眼清秀,卻不呆板,溫潤之中隐露着通透之氣,乍一眼看去雖然身子羸弱了些,但比同齡的人要有氣度的多,事實也确實如此,郁瑞是活了兩輩子的人,自然比同齡的人看得多想得多,出落的也就不一樣了。
陳姝瞧着,心裏覺着也就那麽回事兒,并不是如何超塵脫俗,還不是瘸子一個,坐在輪椅上,終究是比所有人都矮了一頭。
郁瑞進來之後,丫頭送上茶來,他呷了一口,才氣定神閑的笑道:“郁瑞不知大曱奶奶會先來這裏,叫奶奶等了,實在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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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姝不必他大幾歲,自然不想認他這個便宜兒子,聽她叫自己“大曱奶奶”,覺得正合了心思。
陳姝冷嘲熱諷的道:“不礙事兒,新婚之夜老爺都巴巴的跑過郁兮園來,我這個剛過門兒的生人,等半個時辰算些什麽?只因我聽說你病了,所以就過來瞧瞧,不要嫌棄我唐突才是呢。”
郁瑞聽了她的話好笑,其中的酸味兒在場衆人都聽得明明白白,怨着唐敬去郁兮園而沒跟自己行曱房。郁瑞不禁想了,若是讓陳述知道昨天夜裏,唐敬到郁兮園做了些什麽,只怕陳姝還不氣死過去。
想到這裏,郁瑞不免想到昨夜的極盡纏曱綿,臉上竟不自主的泛紅起來,趕緊收住心神。
郁瑞兩撥千金的笑道:“昨日是郁瑞腿疾犯了,又錯得爹爹關心。”
陳姝聽着,心裏更是醋溜溜的,假裝關切的道:“現在腿好些了麽,不要逞能,不只老爺關心着你,我可也是關心着呢,若是再生了病,可要急死人喽。”
她說完了,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又換上一張笑臉,道:“唉,你身子不好,我又是剛剛過了門的,本該多憐惜着你一些兒,只不過這偌大的唐宅裏,好些年沒有奶奶了,一些本該女人拾到的事兒呀,全都交給了管家,如今我來了,自然要撿回來管管,也好叫老爺放心,是不是?聽說老爺分給你兩間鋪子,也有一個月了,月例送來了麽?若是來了,賬目記上了麽?若是沒送來,你可要多多管教着鋪子的人,總也該有着成算不是?今兒頭一天,我也得歇歇身子不是,明天一早,我就坐在抱廈裏,可勞煩大少爺将月例送過去了。”
她說了一大通,郁瑞也算是聽懂了,原來陳姝一進門就想管唐宅的內務事,其實女主人打理這些內務事,本身也是分內,哪裏用幾個丫頭幾個小厮,哪裏支取銀錢,哪裏需要添置物什,或者哪裏又送來了例錢,這都是需要管管的,有了規矩才行。
如今陳姝一進門,頭一件事兒就是想把唐家的家底兒握在手裏,聽說郁瑞手裏有鋪子,就想讓他将月例交上來,畢竟作為唐家的嫡子,名頭可是有了,若是再有了銀錢,還不翻出天去,早晚會不服她的管教。
時钺也是聰明人,自然聽懂了,不禁道:“鋪子的事兒,老爺之前說月例不用入庫。”
陳姝橫了他一眼,冷笑道:“哪來的野種,主子們在說話,由得你吭聲兒?”
說着又朝郁瑞道:“瞧瞧,這就是家中沒有奶奶的不好了,這幫下人奴才們,都缺乏管教,你們這些爺們兒啊,心思都這麽粗,又經常在外面忙,哪能管教下人呢,由得這幫不成器的奴才們在一旁唧唧歪歪,成何體統啊。”
時钺聽陳姝這麽說,心裏有火往外拱,只是他不願給郁瑞招惹麻煩,不然依着時钺的秉性,偏要和她比嘴皮子,還不将陳姝罵哭了去。
郁瑞笑道:“确實是這麽說的,我這院子裏都是些不成器的,這我心裏也清楚着呢,只不過我勸着奶奶一句,千萬別和老爺跟前這麽說道,不然定然吃悶棍,畢竟這院子裏的人,可都是老爺身邊邊兒的,只因着我後來住在郁兮園,爹爹才将自己身旁的人送來院子裏給我差使。畢竟了,奶奶也看到我腿腳不靈光,行動也麻煩,還要些靈力的下人們才行。爹爹肯割愛,做兒子的自然只有感激的份兒了,哪還能挑三揀四的說道,如今奶奶這一說,我也這麽覺着了,但仍然不敢多置喙什麽。”
陳姝聽得臉上青了紫紫了青的,那顏色是相當耐看,她并不是聽不懂話兒的人,郁瑞的潛意思就是說自己身邊兒的人都是唐敬精挑細選,費了心思揀來的,說明唐敬重視這個嫡子。
陳姝已經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大曱奶奶了,缺的就是這麽個受重視的兒子,聽郁瑞的話心裏一把火兒就燒了起來,她自然沒有郁瑞冷靜,當即道:“這話兒說的,既是老爺的人,犯了錯兒,我就不該說道說道了麽?我就不能說道說道了麽?在陳家裏從不見這麽野的奴才,若叫我瞧見了,頂打他十幾個耳刮子才算完,如今我既然到了唐家,做了唐家正正經經兒的大曱奶奶,該整頓的就要整頓,就由不得什麽人撒野,就算老爺眼下站在跟前兒,我這話還是這些!”
郁瑞早就知道陳姝并不是什麽成大器的人,要不然怎麽想到下曱藥這麽蠢的法子,只可巧了自己栽進了她的坑裏,現在聽了這些話兒,更是覺得好笑,這樣兒一點就着的人,還想在唐宅裏坐這椅子。
誰不知道唐宅的當家人是唐敬,想在唐家裏混跡的好,讨好老太太是個法子,更要讨好唐敬,得了唐敬的心思才是正經兒的道理,然而陳姝卻明目張膽的說唐敬的不是,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郁瑞方想說話,就聽一個聲音冷笑了一聲,道:“我的人在你眼前頭撒了野,那還真是對不住了。”
他這話一出,堂上所有人都愣住了,陳姝先是大愣,随即睜大了渾曱圓的杏眼,剛剛還洋洋得意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蠟白,“噌”的站了起來,連忙向外瞧去。
只見唐敬身後跟着誠恕并着幾個小厮長随,從外面走了進來,一撩下擺跨過門檻,來到了堂裏。
衆人見了老爺,趕緊給唐敬請安,陳姝定定的看着唐敬半響,嘴唇哆嗦了兩下,腦子裏回想起方才唐敬冷森森的話來,頓時心口涼了一半兒,扯着嘴角笑道:“老爺來了,跟老夫人說過話兒了?”
陳姝本身是知道唐敬在老夫人那裏,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找茬子的,沒成想他這麽快出來了,還是到了這郁兮園裏。
唐敬只是微睨了她一眼,什麽話兒也沒說,而是上前走到郁瑞面前,擡手探了探郁瑞的額頭,畢竟上次郁瑞承歡之後,因着是第一次,而且他有些粗暴了,弄的破了也沒來得及清理,之後發熱了好久,所以唐敬有些後怕郁瑞這次身子也禁受不住。
郁瑞被他一摸,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唐敬的手心兒熱熱的,有很寬大,摸在郁瑞的額頭上,讓他無端端不自主的想到了昨夜裏的瘋狂。
一想到昨夜裏自己竟然坐在唐敬的身子上,郁瑞就覺得臉上砰的燒着了,而且滾滾的燙意一直蔓延到耳根子,再向下蔓延到脖頸子。
唐敬微微彎着腰,一手撐在郁瑞的輪椅扶手上,一手探着他的額頭,兩個人距離并不太近,但唐敬一說話,郁瑞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掃在自己臉上,癢癢的。
唐敬道:“身子有不舒服麽?”
郁瑞趕緊乖巧的搖了搖頭,唐敬這才将手拿下來,又問道:“早起用飯了麽,吃了飯才能喝藥。”
郁瑞這次搖搖頭,畢竟他還沒起床,陳姝就來發下馬威了,一門心思對付陳姝,哪還有吃飯的功夫。
唐敬道:“那就擺飯罷。”
芷熙聽了唐敬發話,應了一聲,連忙出去叫人擺早飯上來。
陳姝站在一旁,一直被忽略着,剛開始有些提心吊膽的,畢竟自己那麽放肆的說唐敬的不是,雖說她說了“就算老爺眼下站在跟前兒,我這話還是這些!”但她只是說說罷了,真沒有這種膽子,旁人一直傳着說唐敬面冷心冷,見過這幾面唐敬也都是不茍言笑,自有一種威嚴,陳姝怎敢當面說他不是。偏生自己圖着嘴上舒坦說了些不知邊際的大話,全讓唐敬聽去了。
後來陳姝才發現,唐敬進來,除了第一句話跟自己說的,再往後好像這個廳堂裏就根本沒她這個人存在似的。
唐敬的眼裏滿滿的全是那個瘸子,噓寒問暖的,幾乎無微不至,雖然唐敬仍不見笑意,但這種溫聲軟語,就連陳姝這個正室妻子也不曾見過的。
陳姝心裏泛起了酸意,這樣子的軟語難道不該和自己的妻子說的麽,而唐郁瑞只不過是個長到十四歲才被撿回來的兒子,說白了是不是唐敬的種還是一回事兒呢。
陳姝一直拿眼瞪着郁瑞,唐敬什麽警惕性,怎麽能不知身後有人一直瞪着這邊兒,回頭道:“夫人若是無事,就回房休息去罷。”
唐敬這“夫人”二字冷冰冰的幹巴巴的,雖是如此親切的字眼兒,本該舉案齊眉的字眼兒,竟無端端讓陳姝打了個顫。
而郁瑞聽着“夫人”二字,也不知是為何,心底裏就是有些不舒服,郁瑞想要克制住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但越是克制,這種感覺越是洶湧,一直兜頭砸來,憋得郁瑞喘不過氣來。
唐敬在郁瑞邊兒上,立馬就注意到郁瑞的反常,那人雖還是靠在輪椅上,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卻攥起了拳,也不知在克制什麽。
唐敬道:“怎麽?哪裏不舒服。”
郁瑞聽他問自己,沒想到自己這樣微小的情緒也被注意到了,那種微妙的不舒坦減少了一些個,但心裏又開始別扭起來,郁瑞想了想,覺得這種別扭好像就是個麻繩兒打得結,粗糙、剌手、無端的委屈。
郁瑞從睜開眼,知道自己變成了唐家的嫡子開始,就一直讓自己冷靜,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重蹈覆轍,雖不掙不是自己的東西,卻要圖口氣,不能被人瞧癟了去,這樣子的情感讓郁瑞一直壓抑着自己,溫潤、溫和是郁瑞的表象,如今聽着唐敬關切自己,竟然忍不住任性一把。
郁瑞心底裏有些複雜,癟了癟嘴角,聲音有些弱,在旁人聽來軟軟的,道:“兒子心口憋得慌。”
唐敬聽他這樣說,立馬俯下曱身來,有些緊張,心口憋又不是發熱,也不能摸出來,唐敬竟然有一絲不知如何是好。
轉過頭對誠恕道:“快找大夫。”
誠恕方要去請大夫,郁瑞已經拉住了唐敬的袖子,道:“不必了,或許是天兒太熱,悶得喘不過氣,一會子就好,讓時钺給我瞧瞧就行了。”
唐敬趕緊讓時钺去給郁瑞請脈,誠恕道:“想來少爺身子弱,天氣又悶熱,不如早飯用些荷葉冰粥去去暑。”
唐敬點點頭,誠恕這才轉身出去,往廚房去囑咐加一碗冰粥。
陳姝看着他們忙道,手上的手帕子都攥的皺了,一面撕扯,一面咬着自己嘴唇。
後面的楊嬷嬷輕輕拍了拍陳姝,陳姝這才收回目光來,又不想讓唐敬冷落了自己。
陳姝一方面确實是看上了唐家的豐厚家世,另一方面,唐敬是唐家的家主,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勝,而且還上過沙場打過仗,這樣的人如何能不讓陳姝這個女兒家動心的。
陳姝覺得自己是陳家的千金,和唐家門當戶對的,有本錢傾心于唐敬,就想讓唐敬也傾心于自己,哪甘心這麽灰溜溜的回房去。
于是笑道:“老爺,少爺既然身上不舒服,妾身怎麽忍心自己圖個舒坦就回去了,不如妾身也留下來罷,就算是用飯也有個照顧着的。”
唐敬連頭也沒擡一下,只是淡淡的道:“送夫人回房休息。”
陳姝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她沒想過唐敬這麽不給她臉子,自己好歹是千金小姐,從來沒有人不巴結着自己,頭一次受這樣的冷遇。
楊嬷嬷見老爺臉色不好,趕緊上前來扶着陳姝,賠笑道:“奶奶,您看天兒這麽熱,老爺是怕人太多,更熱的慌,萬一奶奶也病倒了可怎生是好,我扶奶奶歇歇去罷。”
姒燕也趕緊扶着陳姝,她是早就聽說唐家的當家人不好惹,從來說一不二,若讓他說第二遍,那可就有的受了,趕緊好勸歹勸着小姐回去。
陳姝沒受過這樣的冷臉子,回了房裏,将門一關,屋子裏只要能砸的全都砸的一幹二淨,甭管是多值錢的擺設,一地兒的瓷片渣子。
院子裏的下人們也是頭一次見這場面,他們都是留在唐家很久的人,早就知道唐敬的脾氣,如今來了個大曱奶奶,趾高氣昂的不說,還這麽發脾氣,下人們都知道自己管不着,不過總有一天有管得着的人。
楊嬷嬷和姒燕跪在地上,就差抱着陳姝的腿求她別砸了,陳姝一面哭,把妝容都哭花了,一面嘶聲力竭的尖叫,“去,滾去和太夫人說,就說我過不下去了,唐敬他不僅新婚之夜沒動我,現在還為了個瘸子給我臉子看!”
姒燕吓得都要哭了,楊嬷嬷趕緊道:“哎呦奶奶呦!奶奶您可別瞎嚷嚷,這話兒哪能和太夫人說!奶奶要去太夫人面前告狀,告的還是他的親兒子,您剛進了唐家的門,孰親孰生,奶奶還看不透麽,縱然奶奶說的有道理,那也成了不守規矩不知三從四德的人。奶奶可別為了這些小事兒給自己毀了,可別可別。”
陳姝又将椅子拽倒,叫道:“不能說!不能說怎麽辦,難道叫我一輩子受氣!”
楊嬷嬷道:“奶奶如何想不開呢?何必一輩子受氣,您就放軟了脾氣,老爺是那種強硬的人,您就順着老爺的意思,什麽都是老爺對的,日子久了,就奶奶這姿色,這教養,如何能不打動了老爺?打動了老爺,還怕生不得兒子做唐家的嫡子麽!如今咱們到了唐家裏,凡事兒可不比在自個兒家,有個什麽被笑話了去哪成。”
陳姝聽楊嬷嬷說的有道理,漸漸才止了淚,抽抽噎噎的道:“若叫我生了兒子,我一定打斷了唐郁瑞的兩條胳膊,叫他不僅不能走,連東西也甭想拿!”
她這樣說着,姒燕本身膽兒小,被吓得跪在地上一抖一抖的,楊嬷嬷雖然冷靜,畢竟年歲大了,禁不住陳姝這樣小姐脾氣,小姐脾氣也就算了,竟說這麽狠的話兒,幸好屋子裏沒旁的人,若叫別人聽去了,不止陳姝就完了,從陳家跟來的下人們也都被牽連。
只不過唐家這麽大的宅子,陳姝住的院子又這麽好些下人,怎麽可能沒什麽眼線,太夫人雖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她也不是老糊塗,有好些事情她都是不放心的,早就在陳姝的院子裏安插了幾個會來事兒的丫頭。
那丫頭聽着了動靜兒,自然要去給太夫人回話,一字不漏的傳給了老太太。
陳姝走了之後,郁瑞也漸漸冷靜下來,覺得方才自己真是失策,唐敬這樣明擺着拒絕陳姝,這筆賬還不算在了自己頭頂上,平白無故的替唐敬背了這筆債。
芷熙很快就擺了早飯來,還有一碗被冰拔着的荷葉冰粥,唐敬剛在太夫人那裏吃過了早飯,所以只是看着郁瑞吃。
天氣太熱,冰粥透着淡淡的清香味兒,郁瑞本身看着很有食欲,只不過一直被人盯着,而且這個人不是伺候自己的下人,尤其這個人昨夜裏還那麽瘋狂的壓着自己,在自己的身子裏進出,這讓郁瑞再怎麽想吃,也吃不下了……
郁瑞沒吃兩口就放下了,唐敬拿了布巾給他擦嘴和手,道:“這就吃好了?”
“嗯……”
郁瑞點點頭,應了一聲兒。
唐敬揮手叫下人将早飯撤下去,道:“倘或困,再去睡一會子。”
郁瑞道:“不了,兒子今天還想去鋪子看看。”
唐敬道:“若是身子受不了,今兒先不要出門了。”
郁瑞聽着,臉上有些發燙,他從不想提起那些荒唐事,而唐敬則如此平靜的提出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唐敬是有差距的,畢竟唐敬能混跡到如今的地位,自有他的本事,只不過郁瑞不甘心這種差距,為何對方就能如此平靜。
唐敬看他發呆,又放溫和了嗓音,道:“心口還憋悶麽?”
郁瑞下意識的搖搖頭,不甘心的又點了點頭。
此時芷熙撤好了桌子,剛進來就瞧見少爺在“耍小性子”,老爺又溫聲軟語的,于是大着膽子開玩笑道:“老爺您給少爺揉揉就不憋得慌了。”
芷熙說的沒有什麽特別所指,只不過郁瑞和唐敬已經有過兩次親近的關系,自然心裏發虛,聽着芷熙的話耳根子都燙了。
郁瑞板着臉擡眼瞪了芷熙一眼,芷熙笑哈哈的退出去,自己跑到外間兒去了,郁瑞能聽到芷熙在外間兒和時钺說道:“別進去,咱們跟外間兒伺候就行了,老爺正給少爺揉心口吶!”
唐敬也聽見了芷熙的打趣,就見郁瑞的頭幾乎低在了桌子上,耳朵尖兒都紅了,細白的脖頸從領口裏露出一大片來,那種細膩的白色讓唐敬忍不住想起了昨夜裏,身下人的觸感,滑溜又有彈力的身子,那種感覺讓唐敬癡迷。
忍不住伸出手來,唐敬輕輕捏了一下郁瑞的耳朵尖兒。
郁瑞沒有防備,也沒料到一貫不茍言笑的唐敬竟然搞這些小動作,只覺得耳朵尖兒一緊,手掌的溫熱度,讓他想起了昨夜裏,那人含曱着自己耳曱垂兒的濕濡感。
郁瑞沒忍住“啊”的哼了一聲。
唐敬只是想捏一下,哪料到郁瑞反應這麽大,整個身子都抖了一下,露出來的脖頸很快爬上來一片細小的顆粒,顯示着對方的身子有多麽敏感。
唐敬頓時有些口幹,嗓子眼裏發緊,看着郁瑞的眼神也變了變。
郁瑞下意識的擡頭去看唐敬,與唐敬的眼神對在一起,那種露骨的眼神,讓郁瑞心裏都在發顫,但他也不知自己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地兒,眸子竟然一轉不轉的唐敬對視。
郁瑞清楚的能看到唐敬眼神的變化,那棱角分明的眼睛裏染上了一股濃重的欲曱望,單單是這麽看着,郁瑞就覺得有一種酥曱麻的感覺蹿了上來,直擊的自己腦袋發木,身下還在火曱辣辣腫曱脹的不自主的收縮着,就好像回憶起對方那時候抵在的熱度一樣。
郁瑞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那人與自己的距離在慢慢的變小,唐敬雙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似乎将郁瑞整個人都圈了起來,慢慢的,極其緩慢的低下頭去,郁瑞能感覺到那人微微粗重的呼吸掃在自己的臉上,與自己壓抑的呼吸交纏起來。
喉頭發緊,郁瑞看着唐敬近在眼前的嘴唇,下意識的抿住了自己的唇曱瓣,用牙齒輕輕曱咬住自己的下唇。
唐敬的嘴唇幾乎和郁瑞的嘴唇貼在了一起,那種微不可見的距離讓郁瑞心跳猛地加快了,突突的砸着,幾乎砸聾了自己的耳朵。
唐敬只是保持這個距離停了一會子,就在郁瑞以為他要起身的時候,唐敬忽然說話了,微微張合的嘴唇打破了這種細小的距離,兩個人的唇曱瓣刷在一起,那種癢癢的觸覺,讓兩個人都有些難耐。
唐敬只是用沙啞的聲音道了一句“瑞兒”。
郁瑞心裏面兒那個答案又猛的跳了出來,只要說出口才舒坦,只是他知道,自己根本頑不起。他不知唐敬是不是只圖了新鮮,如今自己的身子柔弱,還不似男子那樣硬氣,園子裏的兔兒也不過如此,郁瑞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自然也知道有些人喜歡頑兔兒,若是再過幾年,自己的身子拉開了,不像現在這樣柔弱,不知唐敬還會不會如此。
或許是因為這層窗戶紙太脆,郁瑞反而不敢去捅開他,他心裏是偏執的,現在要是說開了,哪一天唐敬膩歪了,那該如何是好。
郁瑞雖然心底裏知道唐敬不是這樣子的秉性,但一貫冷靜的他,就是在這個問題上亂了心思,現在這個樣子挺好,那個人是唐家的掌權人,是唐敬,是他的爹爹,而自己是他的兒子,雖然唐敬會對自己做出一切過于親近的舉動,但唐敬說是,那自己就是他的兒子……
郁瑞聽着唐敬叫自己的名字,下腹一緊,忍不住呼出一口熱氣,掃在唐敬的嘴唇上,他閉上了眼睛,郁瑞決定裝傻,有的時候裝傻也是個好法子,這将是套住唐敬最好的法子,直到唐敬頑膩的一天,也好全身而退。
唐敬感覺到那股灼熱的氣息,被自己圈住的人竟然微微揚了揚頭,只是這微不足道的舉動,兩個人的嘴唇就貼在了一起。
郁瑞并不再抿住嘴唇,而是稍稍打開,方便唐敬探進舌來親吻自己,郁瑞的小曱舌頭也主動勾起來,一面縮,一面青澀的回應着對方。
“嗯……嗯唔……”
郁瑞的唇曱縫裏洩露出毫不吝惜的呻吟,他整個人癱在輪椅上,後背緊緊靠住椅背,卻止不住往下滑去。
唐敬聽着對方的喘息聲兒,細滑的舌頭主動勾起自己的,慢慢的顫巍巍的卷,撩曱撥的唐敬呼吸粗重起來,抑制不住的想要将這個人壓在身下,就在輪椅上,拽下他的褲子,狠狠的進入他。
唐敬擡起手一把圈住郁瑞的腰,将他提起來,不至于再往下滑。
郁瑞只覺得自己的腰要斷了一樣,被唐敬圈的難受,親吻讓郁瑞喘不過氣來,腰上又被這樣箍着,郁瑞頭一次覺得親吻也是能要人命的,他腦袋發木,雙手擱在唐敬的胸前,微弱的推了兩下。
唐敬發現郁瑞整個人軟在自己懷裏,自己的胳膊攬住他的腰,郁瑞就雙手垂曱軟的任他攬着,微微仰起頭,露出光潔的脖頸,凸起的喉結似乎異常的精致,在唐敬眼前微弱的上下滑動着。
唐敬低下頭去,用嘴唇含曱住郁瑞的喉結,郁瑞身子一繃,腰像被擊了一下,猛的顫抖了起來,喉頭因為刺曱激快速的滾動了兩下,就感覺到唐敬伸出了舌頭,在自己的脖頸上舔曱吻着。
郁瑞怕他留下痕跡,雙手抓曱住唐敬的袖子,腰身也擰起來,郁瑞的躲閃讓唐敬氣息很是重,唐敬身子往前一頂,用膝蓋頂開郁瑞的兩條腿。
“啊!”
郁瑞的腿用不上力氣,被他這樣一頂就自動的大大的分開,将自己的那物暴露在唐敬面前,雖然有衣服遮着,但這樣羞恥的坐姿讓郁瑞臉上發燙。
尤其唐敬的膝蓋一直往前,就頂着他的那物上,甚至還頂着揉動了一下。
郁瑞被突如其來的刺曱激弄的一激靈,酥曱麻的感覺一直襲到他的嗓子眼兒,讓郁瑞嘆息了出來。
唐敬看着他靠在輪椅上,閉起眼來将頭仰靠在輪椅上的樣子,單薄胸口急速的起伏着,面上發紅,有些不知所措的感受着自己給予他的快曱感,不禁低笑了一聲,低下頭,舔曱弄着郁瑞的耳曱垂,沙啞的輕聲問道:“怎麽了?”
郁瑞的耳曱垂異常的敏感,或許是一被唐敬接觸就能下意識的想起一些過于親近的事兒,所以總是一被觸碰就有些受不了。
他聽着唐敬略帶笑意的問話,心口裏登時又升起那種不甘心的感覺,唐敬如此冷靜,還有閑心來揶揄自己,下曱身大大的分開着,唐敬不停的用膝蓋來揉曱弄着自己那物,隔靴搔曱癢的快曱感讓他十分難耐,這些都讓郁瑞越想越覺着惱火,準備想個法子“以牙還牙”。
唐敬看着郁瑞敏感的樣子,只是忽然百年難遇的想開個玩笑,沒想到下一刻郁瑞先是睜開眼看着自己,随即擡起雙手,用兩條胳膊勾住自己的脖頸,整個人都從椅背上起來,欠起身來,努力的夠到自己耳邊兒。
唐敬就感覺到自己的耳曱垂兒也被郁瑞含在了嘴裏,小曱舌頭卷着耳曱垂,又是舔又是吮曱吸,讓唐敬狠狠的顫了一下,更是用力的用膝蓋揉曱弄他的下曱身。
郁瑞故意呵着灼熱的氣息,扭動着身體,嘴唇貼在唐敬的耳邊,輕輕的喘息道:“嗯……啊!嗯……爹爹……好……好舒服……”
唐敬聽着郁瑞故意的撩曱撥,腦子裏頓時炸開了,猛的将郁瑞從輪椅上打橫抱起來,郁瑞沒料到這一處,“啊”的驚叫一聲,幸虧他忌憚着外間兒有人,從始至終不敢大聲兒說話。
唐敬兩步跨到床前,将郁瑞扔在床榻上,立馬壓了下來,郁瑞被他親吻着,頓時覺得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身子下面的還在腫曱脹,因着昨晚唐敬的“疼愛”,還不能閉合,眼下唐敬被他撩曱撥的幾乎要失去理智,郁瑞也不知接下來自己會被怎麽折騰,而且外間兒有人,他連喘息也不能大聲兒。
唐敬的手從郁瑞的衣擺摸進去,也不去撕扯他的外衣,只是兩手握住郁瑞的腰身,從下面往上一推,郁瑞的衣服就整個往上卷起來,露出光曱裸白曱皙的腰線和胸前已經挺立起來的兩點突起。
郁瑞此時也不知道是該圈住唐敬還是推拒唐敬,果然做事是要經過冷靜考慮的,“義氣”用事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郁瑞胸口上的凸起被唐敬含在嘴裏,下曱身已經微微擡了頭,胸口又受到了刺曱激,腰身不由自主的挺了起來,帶着胸口也往起擡,似乎是渴望唐敬進一步的動作。
唐敬含曱住一個凸起,用食指和中指照顧着另外一邊兒,郁瑞受不了這樣的快曱感,刺痛和酥曱麻同時席卷着他,或許郁瑞是男子,天生不需要柔情似水的細膩,這種微微刺痛的感覺,讓他覺得快曱感都放大了,那種滅頂的感覺又一次想浪頭一樣拍了過來。
郁瑞啪自己的聲音太大,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失神的搖着頭,頭發都散亂下來,撲在床榻上,因着額頭上全是汗,發絲乖順的貼在郁瑞的臉上。
這種狼狽、單薄、羸弱的樣子,只能讓唐敬更加沖動,唐敬并不只是單單喜歡這樣身子的郁瑞,不得不說确實是因為這種單薄感讓唐敬這種霸道的人能得到快曱感,但正是他一想到這個人是郁瑞,單薄羸弱的骨子裏隐藏的确實倔強和冷靜,唐敬越發的為此癡迷,不可自拔。
唐敬的手扯下郁瑞的褲子,郁瑞下意識想要并攏雙曱腿,只是他做不到,只能任由自己雙曱腿大開,一曱絲曱不曱挂的暴露在對方的面前。
“嗯!嘶……疼……”
唐敬的手指觸碰到了,在那還腫曱脹的肉兒上輕輕按曱揉着,郁瑞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唐敬的手指正要往裏摳曱弄,卻聽外面一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