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4)
,至于騙你們嗎?”
黎姜栖:“我只看到一個竊取別人資料小偷,和賊是不能談信任的。”
梁明渠的臉色沉下來,但只一瞬,又恢複了原來的那副微笑模樣:“這樣,我們各退一步,你給我一半的資料,我找我們的技術員确認,确定無誤後,我們會馬上行動,将你的弟弟救出來,到時候你再給我剩下的一半。”
黎姜栖點頭:“成交。”
光腦打開,很快,一半的資料就已經傳輸完畢。
梁明渠打開資料掃上兩眼,強壓住內心的狂喜:“好,我這就去找我們技術部的員工确認,确認之後給你答複。”
黎姜栖不作聲,在梁明渠要關閉通訊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梁先生,剛剛的對話我已經錄下來了。”
梁明渠面色如常:“黎先生真是小心。不過我們這些做賊的也信奉‘盜亦有道’,也只要資料确認無誤,我們很快就會兌現承諾。”
黎姜栖:“那就等梁先生的好消息了。”
通訊界面消失,梁明渠臉上的笑意淡下來。
什麽垃圾玩意兒,還敢跟他談條件。
打開黎姜栖傳過來的資料,盡管對方只傳了一半給他,但其中的數據量卻讓光腦在打開的瞬間都出現了卡頓。
“果然,人類還是不能和機器人相比啊。”梁明渠嗤笑一聲,開始仔細地閱讀起這份資料來。
這一看就是整整一夜。直到光腦發出“天色漸明”的提示音,梁明渠地伸了個懶腰,關掉光屏。
他對這份資料很滿意。
黎姜栖的确很小心,只肯給他一半資料,可惜吃了沒文化的虧。這厚厚的一半資料裏,不但有頌薛對外公布的幾種植物,還完完整整地記錄了近40種植物的還原方法。
黎姜栖的心情很好。簡單地梳洗一番後,他打開光腦,撥出了一個通訊號。
巨大的光屏在空中展開,裏面出現了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的身影。男人正穿着一身銀灰色的睡衣,坐在一張沙發椅上,手裏是一杯剛熱好的營養劑。見到通訊接通,男人的目光轉了過來:“小梁先生,早上好。”
梁明渠用手指摩擦着自己腕上的光腦:“元先生,早上好。”
“聽說梁老先生住院了,現在病情如何?我這邊有個醫生……”
梁明渠搖搖頭:“年紀大了,總有那麽一天的。”
元先生見狀,也不再多言:“那你今天一大早找我是為了?”
梁明渠的笑容變得微妙起來:“其實爺爺之所以突然病倒,是因為他的研究成果被人竊取了。”
元先生握着杯子的手頓了一下:“哦?還有這種事?”
梁明渠:“之前遺跡城有家小商鋪突然說自己研究出了複原植物,元先生就不覺得奇怪嗎?”
元先生沉默了一會兒:“你是想說,他們能推出複原植物,是因為偷了你們的研究資料?”
梁明渠:“對。”
“梁老先生研究複原植物數十年,毫無成效,經過讨論,不得不開放所有資料和買賣權請天下有識之士共同出力。結果,買賣權一開放,你告訴我你們梁家已經完成了對複原植物的研究,還被人盜了?”元先生微微一笑,“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如果這事是真的,我有理由懷疑,你們梁家騙取科研經費,将這數十年的研究成果占為己有。”
梁明渠将一份文件傳輸過去:“元先生,這是證據。”
文件自動在光腦上打開,元先生掃了一眼,發現那玩意兒根本不是什麽證據,而是一部份股權的轉讓書,将梁氏30%的股份轉讓給了他名下很隐蔽的一家小公司,而下一頁則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植物名目。
元先生不解:“你這是?”
梁明渠:“這是我們公司已經研制成功的植物種類,計劃在今後實現量産,只是現在這些資料都被盜了。我希望元先生能維護我方的合法權益。”
元先生總算有些明白了,笑容變得有些玩味起來:“真的是合法權益嗎?”
梁明渠:“只要官司打贏了就是合法權益了。”
第 115 章
江沐在把文件傳出去之後有些忐忑:“你說他們怎麽一點動作都沒有啊!你到底挖了個什麽坑給人家跳啊?”
頌薛張了張嘴,本來想說話,後來又不知想起來了什麽,閉了嘴,用兩個藍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江沐:“???”
這小眼神!槽了,是心動的感覺!
在江沐卟嗵卟嗵的小心跳中,頌薛緩緩地豎起一根指頭:“做一晚上就告訴你。”
江沐:“……”
江沐:“我已經不想知道了。”
頌薛一咬牙:“那三次,三次也行。”
江沐:“再見。”
頌薛急了:“好好好,一口價,一次怎麽樣?不能再便宜了!已經虧出血了!”
江沐:“……”喂喂,你個狗機器人搞搞清楚,負責出血的倒底是誰啊?
頌薛:“江沐沐,求你了!”
江沐:“……”
就在江沐受不了狗機器人的渴望之眼,打算答應他一下的時候,“砰”地一聲,門開了,兩隊執法者走了進來。
為首一個男人将掃了房內正在拉拉扯扯的兩人一眼,高聲問道:“誰是頌薛薛?”
江沐拍掉頌薛的大豬蹄子,默默退後一步,指指頌薛。
頌薛冷笑一聲,又變成了平時高冷的模樣:“是我。”
“有人控告你盜竊商業機密并非法營利,事态嚴重,請跟我們走一趟。”
“什麽?”江沐高叫一聲,立馬收到執法隊長兇狠的白眼一記,瞬間改成小聲BB,“他們怎麽這麽不要臉,明明是從我們手裏偷走的資料。想、想帶走頌薛薛,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頌薛:“大聲一點,別說他們了,我都聽不見。”
江沐熱情地握住了隊長的雙手:“好的先生,我們絕對會配合調查的,相信法律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隊長挺直身軀向江沐行了個禮:“謝謝您對我們工作的支持和理解。”
江沐:“這是我們身為一個合法公民應該做的。”
頌薛:“撒、手。”
再拉拉扯扯的,他要打響指了。
得到了家屬的理解,兩個隊員上前一步,就要把頌薛帶走。
頌薛後退一步,拉住江沐:“等等,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兩個隊員回望隊長,請求他的指示。
隊長點點頭。
頌薛拉着江沐回到後面的工作室裏。
小門一關,江沐就冷靜不了了:“怎麽辦?他們居然直接就告你了。我本以為他們會出産品的,到時候就好告他們了。你有什麽計劃沒有?要我怎麽配合?”
頌薛伸手按住江沐的肩:“你冷靜一點,我不會有事的。”
江沐:“我冷靜不了啊!萬一你一言不和就亂開炮,傷了人怎麽辦?”
頌薛:“……”
頌薛拉過江沐的雙手:“來,深呼吸,讓我們都冷靜一下。”
幾個呼吸後,頌薛終于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炮口:“江沐,我這一去可能要很久。”
江沐:“嗯!我、我可以做什麽嗎?要我出庭作證嗎?要我給你請律師嗎?要我去收集證據嗎?這些我都可以做!”
“不用。”頌薛搖了搖頭,又用自己藍汪汪的眼睛地盯住江沐,“我這次可是要去很久啊,江沐沐。”
江沐回想了下自己在頌薛邊上混吃等死的光輝歷史,覺得證明自己的價值的時候終于到了。
江沐:“嗯,我知道了。”
頌薛:“嗯?你知道了什麽?”
江沐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你這麽聰明,一定給自己安排了後路,你放心,不管你去多久,我都會在這裏等你回來的。只要你一回頭,你就能看到我。”
頌薛失去了耐心,他回頭看了看在工作室門外裝作看風景的執法隊員們,低聲道:“……耳朵湊過來。”
江沐如臨大敵,他小心翼翼地把耳朵湊去過,眼睛卻放在執法者身上,生怕漏了一句或被聽了一句去。
頌薛:“我就是想問你,能不能在我被帶走之前讓我幹個爽。畢竟我要去很久。”
江沐:“???”
頌薛滿懷期待地看着江沐:“可以嗎?求你了,求求你了,嘤~”
江沐:“……”我特麽為你操心,你卻只想艹我?還“嘤~”?
半小時後,頌薛換了一身衣服,精神百倍地從工作室裏走出來:“我們走吧!”
————
寂靜的病房裏,只有病勢監測器運行的嗡嗡聲。梁明渠站在病房裏,面前盒子裏靜靜地躺着一只注射器。
“梁先生,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護士小姐一臉遺憾,“雖然梁老先生的心髒很好,但他各個器官已經衰老到無法修補……”
梁明渠伸手取中盒子裏的注射器:“我想跟我爺爺單獨待一會兒,可以嗎?”
“當然可以。”護士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注射器,“需要我幫你嗎?”
梁明渠笑了笑,将手裏的注射器遞給她。
透明的液體緩緩注入梁老先生幹巴巴只剩一層皮肉的胳膊。
護士将空掉的注射器收好:“一分鐘後藥品就會激活梁老先生身體裏殘餘的生命力,持續時間的長短由病人的身體狀況決定,請家屬把握時間做最後的告別。”
護士做完提示,悄聲離開,門輕輕合上,病房裏只剩下一老一少兩人。梁明渠上前一步,慢慢在病床前坐下,将梁老爺子的一只手握在手中。
藥品慢慢地起了作用,在梁明渠的注視下,梁老爺子的眼皮終于動了一下,幾秒後,梁老爺子像一個就要溺水而死的人一樣睜開了眼。
“明渠,你醒了。”梁明渠握着梁老爺子的手,輕輕吐出一句話。
梁老爺子的眼神最初有些迷茫,但在看到梁明渠的臉的一瞬間,他猛地瞪大了眼,張張嘴想說什麽,但喉嚨裏卻早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裏是哪裏?為什麽他一覺睡醒會看到自己站在自己床前?他的身體好痛,為什麽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梁明渠”看出他的恐慌,安慰般地拍拍他的手,語氣溫柔:“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爺爺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
震驚、不解、憤怒、恐懼……“梁老爺子”的眼中飛快地閃過種種情緒,最後被濃濃的絕望所取代。
“梁明渠”伸手替他擦掉眼角的淚,“明渠,你安心地去吧,梁家在爺爺的手裏,有爺爺操持,你盡管放心。”
“梁老爺子”突然激動起來,他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撲到“梁明渠”身上,最後卻只能徒勞地一勾手指,在“梁明渠”的手心裏劃下一道血痕。
“嘶——”
“梁明渠”猛地收回收回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掌心的血痕,他的眼神變得狠戾起來:“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回頭看了下緊閉的房門,确定不會有人突然進來之後,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一雙無比熟悉的手捂住了“梁老爺子”的口鼻。
“梁老爺子”的身體微微地彈了一下,本能地想掙紮,卻因為身體衰退得太快,使不出一點力氣,只能睜大眼睛死死地盯住“梁明渠”。
看着“梁老爺子”因為窒息而變色的臉,“梁明渠”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淩虐的快感。
幾分鐘後,“梁老爺子”一蹬腿,終于永遠地成為了梁老爺子。
梁明渠松開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仔仔細細地把自己的手擦幹淨,然後輕笑一聲,将手帕扔在了梁老爺子的臉上。
————
幾日後,全城矚目的植物複原技術盜竊案終于公開審理,再配上梁老爺子逝世的新聞,一下子引爆了輿論。
在梁明渠的有意操控下,“頌薛偷走梁家科研成果,梁老爺子為此事心力交瘁,舊疾複發,郁郁而終”已經成了定論。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法律給頌薛一個嚴懲。
開庭當日,梁明渠與頌薛分立兩側,陪審席上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
江沐地坐在陪審席上,滿耳朵都是別人的議論聲。
“我當時就奇怪怎麽幾個科技巨頭都沒消息,反而是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小鋪子先做出了成品,原來是偷的人家的,真不要臉!”
“我說這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一個公款氪金氣病親爹,一個偷人成果氣死元勳,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
“我當初還粉過他倆,真是瞎了眼。”
江沐看着自己周圍的這些人,聽着他們的話,心驚膽戰。機器人的耳朵很好使的啊喂!
聽到自己背後的言論越來越不堪入耳,江沐終于忍不住回頭:“你們安靜一點行不行,這是法庭,很嚴肅的,注意一下你們的言行。”
背後的人安靜了兩秒,就在江沐打算回過頭去繼續盯着頌薛的時候,有人認出他來:“他不就是那個頌什麽的愛人嗎?”
“就是他啊?”
“公款氪金氣死親爹都不虛的,怎麽被我們說兩句就急眼了?”
“天吶,這種人居然還有羞恥心的嗎?”
江沐:“……”好像讨論得更熱鬧了。
好在他不是孤軍奮戰,宋晉城坐在他的邊上,同樣盯着頌薛,臉色蒼白。
江沐用胳膊頂了一下自己的戰友:“喂,說點什麽。”
宋晉城:“你男人到底怎麽想的?這種情況不是應該直接開大殺戒殺出銀河系嗎?出來打官司是腦子裏有包嗎?被這麽多人指指點點的也不說話,他是不是在攢一波怒氣值好開大啊?”
江沐:“相信頌薛,他可以贏的。安靜吃瓜,等一個反轉打臉。”
宋晉城:“怎麽贏,你告訴我怎麽贏?現在全遺跡除了我倆,你還能找出第三個人站頌薛嗎?”
江沐冷嗖嗖地看他:“你怎麽就一點忙都幫不上呢?”
宋晉城瞬間高潮,捋起褲腿給江沐看自己被打斷的兩條腿:“怎麽幫?你跟我說怎麽幫?掏空家底換了個偷竊來的技術,我回家求援被老頭子連腿都打斷了。現在手裏所有的項目被喊停不說,還被按在床上強撸了一管,送去做試管嬰兒強行培養下一代了。”
宋晉城癱在座位上成了一條死魚:“我們家算是徹底放棄我了,撸完連個褲子都不給我提。”
江沐本來心情很沉重,腦補了一下,突然忍不住了:“對不起,我特麽好想笑。”
宋晉城憤怒地把自己的斷腿上的固定器敲得梆梆響:“所以怎麽贏?你告訴我怎麽贏?”
江沐想了想:“比如用炮頂在法官的腦袋上?”
說完這句,江沐看到庭上的頌薛突然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江沐:“……”卧槽,他只是開個玩笑!
宋晉城也看到頌薛回頭了,頓時臉色鐵青:“大仙,你可閉嘴吧你。”
黎姜栖發完通訊回來,目光掃過庭上的頌薛,眼神沉了沉。
梁明渠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回過頭與黎姜栖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黎姜栖跟庭中的梁明渠比了個“一切搞定”的手勢,然後坐到了江沐的邊上,感覺到他的緊張,還伸手拍了拍江沐的肩:“我剛剛把剩下的資料傳給梁家了。小弟你放心,這個惡棍一定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偷竊他人的研究成果,還是這種重大的研究成果,他這輩子都別想從裏面出來了。”
江沐:“……”
說完這句話,黎姜栖發現他家小弟的臉更白了。
知道頌薛被帶走之後,他就第一時間把江沐接回了家,然後很痛快地把剩下的資料全部都傳給了梁明渠,用來增加梁家在這場官司裏的勝算。畢竟他們黎家才不在意到底誰偷了誰的資料,只要自家的小弟安然無恙就好。
第 116 章
确認過原告被告的身份之後,案件正式開始審理。
審判長:“被告,原告提交了兩份文件,一份是你店中植物的分析報告,一份是原告爺爺的研究筆記,兩份資料的相似度高達80%,請問你對此如何解釋?”
頌薛看向梁明渠。
梁明渠不由握緊了拳。
片刻之後,頌薛收回目光,簡單地回答:“我沒有偷竊梁家的資料,反而是梁家偷了我的資料,這就是兩份資料為什麽相似度高達80%的原因。”
頌薛這話一出,全場都炸了。
“對對對,就是梁家偷他的,全世界都偷他的。”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宇宙都是抄他的才起的源。”
“四海之內皆抄我。”
“他怎麽不說我們的鎮城離子炮都是他畫的設計圖?”
江沐:“……”對不起,你們的鎮城大炮還真是他畫的設計圖。
主審示意大家肅靜,等議論聲漸漸平息下來之後,他才開口問頌薛:“被告,我這裏有原告提交上來的歷年研究記錄,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一份份完整的研究記錄被傳送到頌薛面前的光屏上,并同步在審判庭的巨幕上向大家展示。
這些資料上,實驗目的、參與實驗人員、主要負責人、實驗過程、實驗報告……從實驗立項到實驗完成,每一個環節都記錄得十分詳細,每個環節都有相關負責人的簽字畫押。
頌薛随意翻了兩頁,給出了自己的評價:“這個假做得十分到位。”
“牛批,都是假的。”
“簡直刷新了我對無恥的認知。”
“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跟我學睜着眼說瞎話嗎?”
“喂,老二嗎?從你那借的500W信用點我不還了。啊?為什麽?因為我寫給你的借條是假的啊!”
“喂,遺跡城第五監獄嗎?判的刑我不服了。啊?為什麽?因為判決書是假的啊!”
“喂,老婆嗎?兒子我認了。啊?為什麽?因為親子鑒定是假的啊,就是我親生的沒有錯!”
江沐:“……”你們可真能玩梗啊。
主審也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咳了咳,再一次請大家肅靜,等場面漸漸穩定,他才繼續問頌薛:“被告,請問你說這些資料是假的,有什麽依據?”
頌薛:“這種水平的實驗報告,我分分鐘就能給你搞出一堆來。”
頌薛呼出鍵盤,伸手在鍵盤上敲了敲,瞬間就制造出來一堆類似的資料:“被告申請提交證據。”
主審把資料接收過來,主審後面的巨幕上也映出了頌薛提交的資料。大家嘴裏說着不信,但實際上心裏都有些好奇。
本以為頌薛就伸手在鍵盤上敲了兩下,這麽會兒工夫應該也弄不出幾頁資料,但随着資料一頁頁地巨幕上翻開,大家都有些意外。這些資料厚厚的足足有一千多頁,密密麻麻的,分量絲毫不比梁家提交的資料少,而且也是內容詳盡,像模像樣,就是找正經的科研人員來看,也找不到哪裏有錯。
宋晉城:“他是不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多年的研究資料當假資料提交上去了?”
江沐:“我怎麽知道,我又看不明白。”
宋晉城:“你們早晚要離婚的,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沒有共同語言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江沐:“婚都沒結,離個球。奴家只不過是一個被強占了身體的可憐人而已。啊,身如浮萍,風中飄零,只是外人看着風光罷了……”
宋晉城:“……”請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存在跟宋晉城一樣猜測的人不少,江沐看到有不少人啓動了錄像功能,悄悄把光腦對準了巨幕上的資料。這些都是其他科研公司的人,頌薛和梁家,一個是唯一成功複原出植物的後起之秀,一個是名振遺跡城科研界的龍頭老大,這兩家随便從手指縫裏漏出點東西來,都對他們的研發有莫大幫助。
主審正想着要不要找個專業的科研人員來鑒定一下這份資料的真假,結果翻到了資料上的負責人簽名部分,頓時臉都綠了。這些資料上的負責人的簽名,不是別人的,正是他的,不但筆跡一模一樣,連指紋都完全正确。
頌薛還在那裏火上澆油:“一千頁資料,沒一句是真的,我做的簽名甚至可以通過公證部的真僞認證。”
由于環境惡化,紙制品因為高昂的成本已經在日常生活中被淘汰,大家開始簽訂電子協議。但系統出錯和光腦故障容易導致電子協議的遺失,對于重要文件,遺跡城有很嚴格的管理系統,每一份文件都可以在遺跡城的公證部進行認證,要求必須雙方親自到場簽字畫押,并由公證部錄像存檔,生成獨一無二的編碼,以便後來産生糾紛時查證。只要是能在公證部查到記錄的文件,絕對不可能是假的。
現場已經有好事者開始對着資料上的編碼掃起來了,不掃不知道,一掃吓一跳。這份現場僞造的假資料,不但可以在通過公證部的真僞認證查到記錄,還能查閱到當時現場簽字時的錄像,簽字儀式上的兩個人,一個是頌薛,另一個赫然就是主審官本官。
好,一向權威的公證部出了纰漏,大家炸得更歡了。
頌薛:“看到了吧,你們這點造假的技倆,真的不夠看。”
頌薛這口氣就差沒在後面加上“蝼蟻”兩個字了。
主審臉紅紅綠綠煞是好看,并很快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結症所在:“被告,你提交的資料只能證明你有造假的能力,無法證明原告提交的是假資料。請問你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頌薛突然陷入了沉默。
梁明渠的手心裏滲出了汗。見識過剛剛這現場造假之後,他發現自己真的太不謹慎了,他不應該用星網聯系元先生,應該把人約出來面談,還得小心地避開所有的科技産品。這個機器人連公證部的機密系統都能在呼吸之間入侵,那整個星網上還有什麽事能瞞過他?
梁明渠死死盯住頌薛的方向,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不穩了。他覺得頌薛這樣沉默,說不定已經連上了星網,正在順着星網龐大的數據流找尋自己留下的蛛絲馬跡。
片刻之後,頌薛理直氣壯地開口:“我沒有。”
梁明渠聞言漸漸松開了拳,甚至連嘴角都露出了一絲笑意。還以為這個機器人有多麽神通廣大,看來也不過如此。不過說來也是,經過那次解體,他都以為這個機器人已經不在了,沒想到……
宋晉城悄悄問江沐:“他有什麽必勝法寶嗎?”說得這樣理直氣壯的。
“以我對他的了解……”江沐想了想,“他可能在想大不了一炮打出去。”
宋晉城:“不行的,那樣又會被全城圍剿的。”
江沐:“又???”
“絕對不能讓他跟遺跡城起沖突,江沐!”宋晉城變得嚴肅起來,“你應該知道他是什麽人吧?以他現在的能耐,當年的‘革命’要是再來一次,完蛋的就是人類了,江沐!”
江沐也在擔心這個,聽到宋晉城這樣說,他也不由有些抓狂:“道理我都懂啊!可是你睜開眼看看,是梁家一直在摸頌薛的老虎屁股啊,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市民而已,他們要打起來,我有什麽辦法啊?要是可以的話,我也想判頌薛贏啊!”
頌薛:“他們交上的資料根本就是糊拼亂湊起來的,裏面的用的技術和方法根本達不到實驗目的,也就騙騙門外漢而已,只要找個懂點科學的人來鑒定一下就會真相大白了。”
審判官看向梁明渠,梁明渠會意,立刻表态:“審判長大人,我同意對我提交的資料進行公開鑒定。”
說完,梁明渠還向頌薛勾勾嘴角以示挑釁。
頌薛的目光沉了沉。
幾個科研人員走了上來。這幾個科研人員都是從各家數得上號的科技公司裏調出來的,當然,在遺跡城,科研這一塊怎麽也繞不開科學院,為了公平見,他們請的都是從科學院退休的資深研究員。
幾個人上來之後就圍着那幾份資料開始嘀嘀咕咕。
江沐一見這架勢就知道他們已經涼了:“完了完了,看來他們已經暗箱操作好了。”
“梁明渠這個傻逼。”宋晉城罵完梁明渠,調轉炮口對準了友軍,“你也是的,你們一點準備都沒有倒是告訴我啊!我來準備啊!那樣也不至于這樣被動。”
江沐委屈:“我也想知道啊,頌薛一直說不要放在心上,完全沒問題的。”
宋晉城:“他當然說完全沒問題了!有什麽是他一炮不能解決的!大不了把人類都殺完嘛。你也真是的,他是機器人你也是機器人嗎?”
江沐:“……夠了啊,再BB我叫頌薛打你了。”
宋晉城:“有……有一腿了不起啊!”
話是這樣說,但好在他沒有再逼逼了。
幾個科研人對着資料研究一陣,好像産生了不同的意見,一番争執過後,終于達成了一致意見:“這些資料上在早期的實驗設計上的确存在一些錯誤,但随着整個項目的進展,我們能看到實驗正在不斷地被完善。這些資料忠實地記錄了整個項目的進展,是完全可信的。”
第 117 章
不等梁明渠出聲,頌薛就尖叫起來:“天吶!你們是豬嗎?!第2176頁第三行,光合作用的公式是H2+O2=C2O?實驗結論還是該假設可行?這可是連三千年前的初中生都能看出來的錯誤!還有第1584頁第五行、1469頁倒數第7行……”
“夠了!”梁明渠深知自己的這份資料是不能細看的,于是他一拍桌子站起來,厲聲道,“這樣巨大的工作量,錄入時總有手誤的時候,我敢用梁家的名譽擔保,這些小的錄入錯誤對實驗結果完全沒有影響……”
“當然沒有影響了!”頌薛哪裏是那種被人打斷就會乖乖聽你說的人,不等梁明渠說完就頂了回去,“你們只要偷偷偷和抄抄抄就行了,連實驗都是假的,有個鬼的影響!”
梁明渠噎了一下:“好啊,你說這裏錯誤那裏錯誤,從頭到尾就只有你一個人在那裏叽叽歪歪,鑒定專家團都說資料沒有問題了,難不成你比專家還……”
頌薛臉上又露出了“呵,愚蠢的人類”的表情:“你們那些專家要是有用的話,也不至于到今天都沒搞出一棵複原植物來。”
梁明渠臉綠了:“你口口聲聲說我們這裏不行那裏不行,好啊,有本事你把自己你的資料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也讓這些專家團來評判評判。”
頌薛:“呵,憑什麽?把資料交出來讓你們再偷一次嗎?”
梁明渠早知道頌薛吃過一次虧,人類在它眼中是不可信的,斷然不會再将自己的研究資料輕易交出來。
“如果公布資料對你有困難的話,”梁明渠誠懇建議,“你也可以把你的資金來源和儀器設備的信息提交一下,或者請兩個你實驗的助手為你作證,你總不可能連個實驗室和助手都沒有吧?”
宋晉城與江沐對視一眼,将自己身上的小西裝扯了扯,正準備拖着兩條斷腿上去給頌薛作證,那邊的頌薛一挺胸膛:“弱者才要實驗室和助手,強者都是單幹的。”
真·身殘志堅·僞·出資人·合作人·助手·宋晉城:“……”
宋晉城默默地坐了回去,抱緊了自己的斷腿:“媽的,這麽好的翻盤機會,這狗機器人就是個瓜皮。”
江沐:“不怕瓜皮有文化,就怕瓜皮有炮仗。”
聽頌薛這樣說,梁明渠忍不住笑了:“好啊,那就請我們的強者頌薛薛大人,表演一下你怎麽在沒有助手的幫助和儀器支持的情況下,一個人做出複原植物的,哦,甚至連資金支持都沒有。”
“這有什麽難的。”
頌薛傲然道,伸出手來,正要發力,江沐忍不住了:“不行啊,不能這樣。會完蛋的。”
他是見過頌薛做研究的,媽的那場面就跟拍仙俠劇一樣,頌薛兩手微微合攏,手心之間出現能量振動,然後是原子解體重組爆發出的各種光和熱,最後是慢慢出現種子,抽芽生長……
雖然頌薛解釋說他是通過用自己的能量沖擊原子核,改變原子結構再組合起來的,但是在外人看來,整個過程就跟妖怪施法一樣,太不科學了!
在這裏這麽幹,大家要是迷信點,直接就把頌薛抓起來給燒了;大家要是講科學懂禮貌一點,頌薛這狗機器人的身份就藏不住了。當年機械革命鬧得這麽厲害,怕是要被全民追殺哦。
頌薛突然頓了一下。
“怎麽了?”梁明渠緊緊地盯住頌薛。他來之前已經讓遺跡城加強了審判法庭的警戒,只要頌薛敢暴露身份,最高警戒系統就會立刻啓動。這幾百年遺跡城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他們從來沒有忘卻過當年機器人對人類的屠殺,對各種反智能機器人的武器的研究一刻都沒有停止,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就是當年的機械革命再來一次,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當年頌薛能掀起那麽大的風浪,無處不在的智能機器人幫了他不少的忙,而現在站在審判庭上的只有頌薛一人,人類已經去機器人化,只要他露出馬腳,引動了最高警戒系統……
然而……
頌薛:“憑什麽你讓我做得給你看,我就得做給你看?”
“什麽?”梁明渠不可置信地看着頌薛。
頌薛:“寫出H2+O2=C2O的人,怎麽配瞻仰這世間至高無上的科技!我才不會給你們這群癞□□從井底爬上來的機會,你們這些癞□□就坐在井裏一直到死吧!哈哈哈!”
江沐:“……”雖然不會暴露了,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
宋晉城:“這都不敗訴就天理難容了。”他是應該誇這狗機器人腦回路精奇好呢,還罵這狗機器人腦回路精奇好呢?這狗機器人自己就是搞科研的,就不能把自己的腦子摘下來修修好嗎?
衆吃瓜群衆:“……”他們被頌薛這發言驚呆了,完全不知道從要先從哪裏開始吐槽。今天,我們都是癞□□。
審判長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幽幽地道:“被告,如果你再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我就只能判你敗訴了。”
頌薛:“呵,愚蠢的動物界脊索動物門哺乳綱靈長目人科人屬智人種。”
斷案無數經驗老到的審判長氣得連詞都喊破音了:“被告……被告罪……罪名成立……藐視法庭……帶!帶下去!”
本以為這次的科研成果盜竊案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争,沒想到這破案子滋拉一下,連個油花都沒濺起來就落幕了,跟做夢似的。
江沐和宋晉城從審判庭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恍惚着的。因為頌薛在審判庭上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态度,科研成果全歸了梁家,他們還得倒賠人家4000萬,完了頌薛還得蹲20年大牢。
宋晉城低頭望着自己兩條斷得徹底的腿,流下了千行淚:“我當初怎麽上了你們這賊船!”
江沐拍拍他的背,深表同情:“因為你想掏我器官。”
宋晉城一噎,只恨不能回去把當初那豬油蒙了心的自己給斃了。
江沐:“別說那有的沒的了,這情況我們能不能提出申訴或者上訴什麽的?”
宋晉城兩眼一翻:“你有證據嗎?”
江沐搖搖頭。
宋晉城:“你有證人嗎?”
江沐搖搖頭。
宋晉城:“請問你用什麽申訴?拿頭申訴嗎?你就這麽想多承擔兩次對方的訴訟費嗎?”
江沐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沒辦法啊:“那我們總得想辦法把頌薛弄出來啊,鬼知道他會在裏面遭遇什麽,萬一直接暴走了呢?”
宋晉城掏出個小瓶子,放到鼻子邊猛吸一大口提神醒腦油,然後瞪着一雙被嗆得通紅的眼睛,老神在在地豎起一個指頭:“臣有一計。”
江沐:“愛卿請奏。”
宋晉城:“有道是山不過來,我們就過去,人生有的時候就是要逆向而行。與其絞盡腦汁想怎麽把頌薛弄出來,不如好好想想怎麽讓他把這20年坐完。”
江沐一開始還認真聽,聽到這忍不出噴起來:“你怕是失了智吧?20年!還是被陷害的!你讓他乖乖坐完?你不但腿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