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九天玄雷
正一弟子修丹道,靈寶弟子修醫道,要論鬥法遠遠比不上景明弟子,而能與景明弟子抗衡的璇玑弟子已經打算袖手旁觀。
不多時,景明弟子已經打破了正一弟子的束縛咒。
他們左手掐訣,右手燃起一道召喚符,符紙燃盡那刻,成千上萬的形态迥異的召喚獸從遠處奔踏而來。
白亦諾厲聲道:
“宋淩霜!教你們降妖伏魔的法術不是要讓你們用在同道身上!雲追,今日你若是袖手旁觀,不分青紅皂白致使同道枉死,枉為璇玑弟子!”
雲追被他呵斥得渾身一震,下意識脫口而出道:
“璇玑弟子聽命!防禦結界!”
忽的一聲尖嘯,通體火紅的烈鳥呼嘯而來,落至地面,火焰散去,烈鳥化為人形,那人赤衣黑袍,随手一拂,宋淩霜身上的捆仙索自動散落在地。
宋淩霜恭敬道:
“恭迎仙尊!”
蕭莫凡呸了一聲,
“就憑你也配當仙尊?五瓣蓮脈紋修成了沒有?”
韓琅月沉聲道:
“想是天道知曉魔帝現世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要讓我誅殺魔帝之後,才能名正言順得坐實仙尊之位。”
蕭莫凡還欲反唇相譏,巨大的天網已經罩了下來,将靈寶、正一、璇玑弟子通通籠入網內。
韓琅月緩緩抽出背上的桃木劍,向天一指,景明弟子随之照做,古老的符文在他們身上顯現,劍尖的銀光彙聚在一處,向天襲去。
霎時間烏雲密布,狂風呼嘯,電閃雷鳴,滾滾轟雷聲不絕于耳。
白亦諾負手擡眼看天。
為什麽不讓景明弟子開啓誅仙劍陣,因為誅仙劍陣會提前引來九天玄雷!
已有部分景明弟子承受不住誅仙劍陣的威力而被反噬,眼角、耳朵開始流出血來。
“韓琅月,你想殺我,我不反抗,但你為何要讓這麽多景明弟子陪葬!”
白亦諾厲聲吼道,他的眼中浸着濃重的哀傷,突然口噴鮮血。
“白公子!”
慕容語失聲大喊。
白亦諾擦了嘴邊的血,
“無論如何,我都是千古罪人。我不能再重蹈覆轍。”
他指尖掐起訣,額間有模糊的脈紋閃耀,似乎要破體而出,周身泛起古老莊重的符文,無人知曉那符文是什麽。
随着符文越來越多,他的皮膚一點點脫落下來,能見到森森的白骨。
從他體內飛出一粒粒金光,紛紛飛入正在開啓劍陣的景明弟子胸口,原本七竅流血的景明弟子都恢複如初。
蕭莫凡見此情此景,突然不由自主得落下淚來,喃喃道:
“他在用一身精血給景明弟子下庇護符咒。”
此刻,他終于知曉他是誰了,為何他一見到他就心生敬畏與熟悉之感,為何一聽到他的話就下意識去服從。
可是蕭莫凡還未高興太久,只聽一聲巨響。
轟隆!
一道天雷劈下。
直直得打入白亦諾的天靈蓋。
“不!”
蕭莫凡痛呼失聲。
白亦諾的身子顫了顫,最後緩緩倒地。
一陣微風擦着蕭莫凡的身子而過,白亦諾要倒地的身體被人接住,那人抱着他,像是抱着世間最珍貴的東西,順勢緩緩坐在地上。
“大師兄!”
雲追興奮得大喊。
雲慕寒溫柔得擦拭着白亦諾的臉,他半張臉已經血肉模糊,顯得猙獰恐怖。
慕容語悲傷得看着已經身體沒有起伏的白亦諾,沖韓琅月怒吼,
“韓琅月!魔帝已經伏誅,你為何還不停下誅仙劍陣!”
韓琅月冷笑,
“魔帝雖然死了,但他的同黨,應皆如他的下場!”
他的劍尖一指,引來一道閃電,沖着中間的雲慕寒襲去。
雲追心下大駭,任何人一旦被九天玄雷劈上,即會立刻灰飛煙滅。
“大師兄,快閃開!”
“雲公子,小心啊!”
轟隆!
又是一道玄雷劈下。
雲追嗚咽着流下淚來。
慕容語閉眼不敢再看。
硝煙散去。
雲追突然睜大了眼,不敢置信。
韓琅月皺起眉頭,他的聲音帶上隐隐的驚恐:
“怎麽可能!你是誰?就算你修成仙脈也不過是個靈仙,怎麽可能擋得住九天玄雷!”
完好無損的雲慕寒垂着眸子,依舊輕輕得撫摸着白亦諾沒有生機的臉。
韓琅月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噴在桃木劍上,銀光大盛,繼續催動誅仙劍陣。
轟隆,轟隆!
一道又一道九天玄雷劈在雲慕寒身上。
韓琅月額間滾落豆大的汗珠,衣衫已被冷汗濕透。
沒有白亦諾的庇護符咒,一批又一批的景明弟子血盡心涸,支撐不住一一倒地不起。
最後韓琅月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地,用桃木劍支撐着他的身體,死死得盯着雲慕寒。
雲慕寒頭也不擡,信手一拂,籠蓋在蕭莫凡等人身上的天網悉數破碎。
“他不想我入魔,我便修仙。我想看看能造就他那樣的人的世界究竟是怎麽樣的。我走他走過的路,修他修過的法術,收他收過的妖,伏他伏過的魔。最後才發現,不是這個世界造就了他,而是他造就了他自己。這個世界充滿爾虞我詐,陰險黑暗,比起魔界有過之而不及,卻依然有他這麽傻的人。為了堅持所謂的道義。我答應過他,不大開殺戒。一路上躲閃的有夠窩囊,不然你們以為,就憑你們這些雜碎,能攔我多久?你們千方百計要殺他,卻不知他這一路都是為了阻止我入魔。”
他緩緩說着,蔥白修長的手指毫不留情得插入自己的額間,将泛着金光的淡藍梅花脈紋硬生生挖了出來,脈紋化作一陣金光飄進白亦諾的額間。
“是他們逼我的。你不能怪我。”
他輕輕撫摸着白亦諾禁閉的眼,額間的傷口迅速愈合,泛出點點詭異的紅光,從他腳下漸漸開始彌漫着黑氣,黑氣蔓延向上,滲入他的皮膚,浮現一道道詭異的符文。
雲追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衆人一眨不眨得死死盯着雲慕寒的額間。
他光滑飽滿的額頭完好如初,黑氣與血氣一點點進入他的額間,漸漸浮現一道奇異的朱紅脈紋。
血紅的五瓣蓮花脈紋在他額間形成那一刻,雲海翻騰,鋪天蓋地的魔氣與怨氣呼嘯而來,撼天動地。
沖天的魔氣直插雲霄,夾雜着凄厲尖銳的鬼哭狼嚎,響徹天際。
一時間,三界內所有魔物與妖物紛紛跪拜臣服。
黑霧散去,一襲暗紅長袍的雲慕寒負手站着。
他只站在那,周身散發的霸道狂放氣勢緊緊壓迫着所有人透不過氣來,讓人不由自主得想要跪下。
韓琅月咬牙切齒道:
“魔帝。”
雲慕寒只看了他一眼,聽得“噶等”一聲,韓琅月另一條腿也跪了下來。
雲慕寒伸出手,從白亦諾袖間飛出一個丹爐,他将丹爐的爐蓋打開,三顆金珠飛了出來,他指尖彈出一道紅光,解了金珠的禁锢,紅光散去,墨蛇、白虎、朱雀恭敬得半跪在雲慕寒面前。
“主人有何吩咐。”
雲慕寒淡淡道:
“将這些天兵天将,全部碾碎。”
“是!”
三魔獸異口同聲道,皆化為原形,身高百尺的墨蛇吐着性子,卷碎了天兵天将的骨骼,白虎虎尾一掃,有如雷霆萬鈞之勢,朱雀一聲尖嘯,噴出熊熊烈火,燃燒他們的元神。
天兵天将凄厲的哀鳴聲不絕于耳。
“怎麽辦,怎麽辦。”
“快去找龍帝,快快!”
現在只有龍帝才能擋住魔帝的殺戮!
“大師兄…”
雲追喃喃道。
一旁不知是什麽道門的修真弟子拍了拍雲追的肩膀,嘆氣道:
“他已經不是你的大師兄了….看來我們今天都要死在這裏了。”
轉眼間,跟随在韓琅月身後的天兵天将皆被魔獸一一撕碎。
墨蛇化為人形一腳将韓琅月踢到雲慕寒面前。
“主人,這人如何處置。”
雲慕寒淡淡道:
“我倒是要謝謝你,引來九天玄雷解了他下在我身上的封印。”
韓琅月喜上眉梢,忙道:
“魔君,我願意做您最忠實的仆人,永遠追随您。”
他說着,額間的菱形脈紋變成漆黑色,眼睛一片猩紅。
這時衆人才知韓琅月早已入了魔,皆心如死灰。
“朱雀跟在我身邊幾千年,有了想殺他的念頭,被我廢了一條手臂和千年的道行,你卻引了雷劈他,我要怎麽獎賞你的自作主張。墨蛇,把他丢入業火焚化池,讓他的元神日夜受三昧真火的燒灼之苦,永不超生。”
雲慕寒輕描淡寫得說,墨蛇領命,化為原形将韓琅月咬在嘴裏,往蝕魔殿方向飛去。
其餘修真弟子都冷汗涔涔,他們終于發現有什麽不對勁,自始至終,雲慕寒都沒有正眼看過他們,仿佛在他眼裏,他們卑微得如蝼蟻一般!
朱雀睥睨得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修真弟子,不屑道:
“主人,這些修真弟子要不要一起殺了?”
雲慕寒輕輕得嗯了一聲,朱雀身影一閃,就要噴出烈火,突然從天而降一柄銀色長、槍,沖着朱雀面門刺去。
朱雀躲閃不及,白皙的臉頰被劃出一道血痕。
他吊起精致的鳳眼,冷哼道:
“是你。”
敖烈執着銀色的長、槍,不看朱雀,而是看他身後之人。
相隔千年的仇人。
雲慕寒感受到敖烈的視線,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眸子,自言自語道:
“我若是殺了你,他一定很難過。”
敖烈沉聲道: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