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蓋章
沈清尋和韓棟分手的事沒告訴家裏邊,當初他回家出櫃的時候沈媽媽什麽都沒說,只是愣了兩秒随即牽着沈清尋的手說:“只要你幸福,爸媽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後來,韓棟去沈清尋家那天沈媽媽做了一大桌子菜,韓棟和沈爸爸都喝多了,半夜沈清尋到廚房喝水的時候見沈媽媽坐在沙發上哭。
沈媽媽說這條路難走,現在沈清尋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她是打心眼裏高興,她覺得韓棟是個值得托付的孩子。
盡管出櫃、帶韓棟回家,父母的态度都是出乎沈清尋意料的輕松,但沈清尋作為一個成年人心裏當然知道父母的擔心,現在他和韓棟分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沒必要再說去給父母添堵。
沈媽媽聽見池硯的聲音誤以為是韓棟,臨挂電話之前還囑咐沈清尋:“和小韓好好的啊,兩個人不要吵架,你也不要總是欺負小韓。”
沈清尋從從答了句:“好,媽那你和爸注意身體,我放年假就回家。”
沈媽媽在電話那邊樂呵呵的連着應了好幾句好才舍得把電話挂了。
池硯又喊:“沈醫生!門外有人。”
沈清尋快走兩步開了門,門外站着的是對門鄰居。
池硯忙着和排骨打架,根本沒空往門口看。
“沈醫生,我媽包了餃子說給你和韓醫生送來一盤,蝦仁的可鮮了。”
池硯聽着是個男生的聲音,遂抽空往門外看了一眼。
門外男生看着年歲比池硯還小一些,看着就是個有個性的,頭發染都給染成了銀白色,長得陽光又帥氣,穿着一身運動服,身上那股青春勁和那天晚上在奶茶店遇見的那些放學買奶茶的高中生是有得一比的。
池硯放了鍋鏟,腰上還系着圍裙走到沈清尋身邊,他問沈清尋:“沈醫生,這位是?”
沈清尋接過餃子和門外男生道謝,剛要給池硯做介紹,就聽男生自己說:“我叫江瀾。”
江瀾又看向沈清尋,滿臉疑問的問:“韓醫生不在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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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挑了挑眉,目光上下打量着看了一眼目光全落在沈清尋身上的江瀾,沉着嘴角,冷着聲音道:“今天不在,以後可能永遠也不會在。”
江瀾今年剛考上大學,不管是在高中還是在大學總是遇見過那麽幾個刺頭同學的,縱然是當年高二的時候被那幾個小混混堵到牆角的時候他都沒這麽怕過,但看着眼前這個橫眉冷對的男人,江瀾心裏竟然有點怕。
幹笑了兩聲,江瀾跟沈清尋說:“那沈醫生,我就先回去了。”
沈清尋端着餃子盤子,嘴角挂着淺笑道:“幫我謝謝你媽媽,也謝謝你送過來。”
江瀾又挂了那國民校草男友似的笑,一雙眼睛彎的跟月牙似的,兩排牙白的反光:“沈醫生客氣了。”
沈清尋和江瀾到了再見,江瀾要回家卻被池硯攔了。
“等下。”池硯從沈清尋手裏端過盤子,一只手打着固定板另一只手端着盤子,踩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往廚房走,拿了沈清尋的盤子換了江瀾家的盤子。
池硯還算客氣的把江瀾家的盤子還給了他,還不忘強擠一個笑說:“再見。”
關了門,沈清尋靠在門框上看池硯,“無奈”兩個大字溢于言表。
池硯當然看的出來沈清尋的表情,笑眯眯的略帶心虛的解釋:“我這不是怕麻煩他在跑一趟來取盤子嘛。”
沈清尋沒挪地方。
池硯垂了頭,小聲自言自語:“他長的那麽好看,你長的有那麽好看,誰知道他會不會是打着送餃子的、要盤子的旗號就為來多看你兩眼啊,還知道韓棟,小屁孩看着不大知道的倒是挺多,萬一他是喜歡你呢,現在不就有機可乘了,離得又近,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沈清尋感覺自己是領了個幼兒園還沒畢業的娃娃回家,他想不明白,池硯好歹也是二十六歲了,怎麽就這麽幼稚。
是,的确是有點巧合了,他是彎的,池硯是彎的,韓棟也是彎的,但不代表人家江瀾也是彎的吧?退一萬步說就算人家江瀾是彎的,人家一個十八九歲的小男孩是有什麽想不開的能來喜歡他一個三十二歲的。
沈清尋長長嘆了口氣,搖着頭戳了池硯的額頭:“我還沒到人見人愛的地步吧。”
池硯立刻擡了頭,表情嚴肅又認真,比沈清尋看片子制定手術方案的時候還認真,他歪着腦袋左右看了看沈清尋,叉着腰說:“沈醫生對自己的認知還真不清楚。”
吻落在臉頰上的時候沈清尋連躲都忘了躲,池硯的吻又輕又快,說是一個吻不如說只是他的唇碰了一下沈清尋的臉。
池硯後退兩步,得意洋洋:“先蓋個章,要是有誰再和沈醫生表白的時候你就把這邊臉頰給他看,告訴他不好意思,被預定了。”
那個稱不上吻的吻大概也就用了一秒鐘而已,沈清尋的臉頓時漫上了一片紅,他幹咳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和池硯拉開了距離。
池硯癟嘴:“沈醫生不會因為這個讨厭我吧,我只是給沈醫生蓋個章而已,沈醫生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他鼓起自己的臉頰,指了指說:“要不沈醫生也給我蓋一個?”
沈清尋別過臉,餘光瞥到竈上的鍋,這才有一股焦糊的味道鑽進鼻息。
“我的排骨!”池硯沒等來沈清尋的蓋章,轉身跑回了廚房。
池硯在竈臺前忙的不亦樂乎,沈清尋仍然站在原地,他不自覺的擡手,用指腹輕輕碰了碰被池硯唇邊碰過的皮膚。
灼熱,微癢。
臉是這樣,心也是這樣。
池硯照着菜譜忙了半天,雖然賣相不太好,但聞着味道還是可以的,滿心期待的把排骨端上桌,池硯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沈清尋。
沈清尋夾了一塊排骨,意外的好吃。
“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池硯急迫的就像在等彩票開獎。
沈清尋不誇張的點了點頭,他說:“還好。”
單是還好兩個字就已經足夠讓池硯高興的了。
抓住沈清尋計劃第一步——抓住沈清尋的胃,目前來看這一步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一道番茄炒蛋,一道紅燒排骨,并兩碗米飯兩杯溫水,沈清尋做在池硯對面細嚼慢咽的吃着,不時會點頭表示好吃。
池硯從來沒覺得在家裏吃飯是這麽美好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池硯想和沈清尋一起吃一輩子的飯。
池硯讓人意外的廚藝惹得沈清尋多吃了半碗米飯,一向秉承晚上只吃七分飽的沈清尋竟然覺得有點撐,靠在沙發裏,池硯坐在他的身邊,拿了遙控器随意調了頻道。
“一會幫你把客房收拾出來吧。”沈清尋雖然有些懶怠但總不好晚上讓池硯繼續打地鋪的。
池硯點頭應好。
收拾衛生這事聽着就瑣碎,半個小時過去兩個人才把屋子給擦出來,換床單這事就實在有些麻煩了。
沈清尋給池硯換了一床厚被子,池硯得自己套床單。
池硯生存能力強不代表生存技能也是滿點,在國外的時候家裏也是有池家雇來的傭人的,換被單這事當真是池硯的頭一遭。
沈清尋洗了拖把再進來的時候,池硯不知道怎麽把自己當成被子給套進去,隔着一層被單張牙舞爪的找出口。
“沈醫生,救救我。”池硯從來沒覺得這個大布口袋這麽難搞。
沈清尋沉了口氣,幼兒園的小孩好歹還能自己穿衣服呢。
池硯不知道撲騰了多久,差點給被單系上死結,沈清尋翻了好一陣才找到口子。
“別亂動。”沈清尋拍了還亂動的池硯一下。
池硯好不容易把腦袋給露出來了,久違的氧氣灌進肺裏,說是重獲新生也不誇張。
“沈...”
“還...”
池硯擡頭說話,沈清尋同時開口,兩個人誰的話都沒說完,唇卻貼在了一起。
沈清尋的大腦停擺,池硯反應過來卻不想後退。
近在眼前的那副金絲眼鏡架在沈清尋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睛就像無解的毒藥,致命。
池硯将人撲倒。
吻被加深,池硯閉上了眼睛。
也許這個吻之後他會被沈清尋趕出去,也許從今天開始他再也見不到沈清尋了,這一切都要怪這個不明不白的吻,池硯才是始作俑者。
但是,不重要了,将錯就錯吧,反正都已經錯了。
沈清尋感覺呼吸實在有些費力,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已經有些暈眩感,他推了推池硯。
池硯識相的坐直了身子。
兩人相對無言,池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沈清尋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把他趕出去麽?擅自越界的小崽子,可是明明更越界的事兩個人都做過了,那晚還是他主動讓池硯帶他走的。
沈清尋正猶豫着開口的時候,池硯伸手,指腹點在沈清尋的唇上,像逗小貓似的說:“加深我的印章,沈醫生可能真的跑不掉了,會害怕麽?”
剛剛開始正常工作的大腦又被池硯一句話給弄亂了,害怕麽?
當然害怕,害怕掉進去摔個粉身碎骨,害怕一腔愛意再錯付,再來七年那真是要了沈清尋的命了。
說他膽小鬼也好,說他懦夫也好,反正沈清尋怕,他無法想象自己和眼前這個小六歲的男生陷入一場平淡又轟烈的愛,也無法想象兩人最後收場結局會是什麽樣子。
黃土白骨?池硯的身份地位,家裏怎麽會允許。
各自安好?既然如此不如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