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輸了

挂了電話,池硯坐回沈清尋身邊拿起了另一幅手柄。

為了照顧新手,池硯特意選了一款簡單的游戲,游戲規則及操作都适合新手。雙人對抗,血條見底到底就算輸。

不用猜,兩局下來沈清尋加起來連一分鐘都沒撐過去,堪堪弄明白手柄怎麽操作,只是不知道怎麽弄的,明明他是操控手柄向左移,可畫面中的npc偏偏往右走,直挺挺的就撞上了池硯那正噠噠冒火的槍口。

“沈醫生,要這樣。”池硯放了自己的手柄去教沈清尋。

沈清尋的指甲幹淨整潔,連一根毛刺都沒有,池硯的指腹覆在上面只覺得手感格外的好。

池硯教了兩局,沈清尋弄了個一知半解,推了推眼鏡告訴池硯:“我大概懂了,來吧。”

池硯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擎在頰邊,唇角勾着笑看着躍躍欲試的沈清尋:“沈醫生在學習上可謂天賦異禀啊,真的弄懂了?”

沈清尋信心點頭:“弄懂了。”

作為江城醫科大的高材生,沈醫生不僅在學習專業知識的時候進度比別人快,就連學習游戲都是天賦異禀的。

五局下來,池硯的操縱的npc倒了五次。

“我去...”池硯深刻明白了什麽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從來沒在玩這方面輸過的半個學霸來了勁頭,一拍胸脯:“再來!”

半個小時,最激烈的一次,池硯才點了“開始”選項,沈清尋的npc就跟土匪似的,集中炮火一頓猛攻,游戲結束的時候不過也就才幾秒種而已。

沈清尋意外的得了趣,學着剛才池硯看他時的樣子看着池硯,也勾着笑,他說:“又輸了。”

池硯聳肩,一臉的無可奈何:“輸了就輸了嘛,要是輸給沈醫生,輸一輩子我都樂意。”

沈清尋頓住了,他沒想到玩個游戲池硯也能講出這麽一句話。

“那個...”沈清尋放下手柄匆忙起身,“我去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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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看着沈清尋端着就沒動過的水杯往廚房走。

二十多年,自打池硯記事以來他就沒輸給過任何人,包括池家父子倆,凡事他都要贏,上幼兒園那會最無聊的折紙游戲他都得折的比別的小朋友好看,他不喜歡輸的感覺,不喜歡被別人用憐憫的眼光看做一個輸家,但今天他意外的覺得,輸這個字聽起來好像一點也不可憐,輸給沈清尋,他樂在其中。

一整個下午游戲光盤的難度始終沒有得到升級,兩個端着槍炮的npc在手柄的操縱下,手中的武器無數次擦出火花,坐在地毯上的兩個人一個贏的不亦樂乎,一個輸的心甘情願。

天黑掉的時候,沈清尋放了手柄去活動頸椎:“不行,玩不動了,不比你們年...”

池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沈清尋的嘴,皺着眉毛說:“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沈醫生一點也不老,要是再敢說‘你們年輕人’我可就吻你了。”

手抽走的時候還給了沈清尋一個警告的眼神。

沈清尋抿了唇,到底沒把沒說完的話給補全。

晚飯吃了熱氣騰騰的面,沈清尋覺得從胃到心都被那點氤氲的熱氣給烘暖了。

“要去看星星麽?”沈清尋主動問池硯。

池硯正在收拾碗筷,窗外已經挂了月,倒是能看見星星的,不過今天降溫了,這會天臺肯定冷。

“天臺太冷了,去陽臺看怎麽樣?”池硯想了個還算周全的辦法。

兩個人都沒穿外套,池硯給沈清尋沖了一杯助眠的熱茶,沈清尋拿了一張足夠裹住兩個人的毯子。

陽臺上跟天臺比,頂天能算風小一點,擡眼望去,觀賞效果也不比天臺差。

池硯把毯子的大半都留給了沈清尋,沈清尋捧着熱茶,擡眼去看星星。

“沈醫生。”

“嗯?”

池硯舔了嘴唇,視線落到沈清尋的臉上,他問:“你要不要休息幾天再去上班?”

沈清尋的視線落了下來,落到街對面那座寫字樓,他搖了搖頭:“還是要上班的,明天有位醫生要調到鄉鎮醫院去了,人手本來就不夠,我要是再請假的話,要忙壞其他同事了。”

池硯沒說話。

沈清尋偏頭去看池硯,他知道池硯是怕他上班遇到韓棟,他語氣平穩充滿安慰:“沒關系的,我應該可以應付。”

池硯不願意過多幹涉沈清尋,大家都是成年人沈清尋自己是有分寸的,他擡手幫沈清尋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絲,彎着唇角說:“好,那明天我送沈醫生去上班,然後去幫沈醫生把車開回來。”

“明天你不上班麽?”

池硯聳肩:“和老板不合,炒了老板,暫時失業了。”他又笑眯眯地問沈清尋:“沈醫生不會因為我變成了無收入者就把我趕出去吧。”

沈清尋失笑:“怎麽會呢。”

池硯裝出一副終于放下心的樣子,舒了一口氣說:“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池硯慣會演的樣子,沈清尋的唇角便始終沒有放下來過。

“池硯。”

“嗯?”

這兩個人好像都喜歡這樣叫對方的名字。

“謝謝你。”沈清尋說完,又将視線投回了天空。

至于謝什麽,沈清尋也不知道,只是他知道應該謝的,在他所有希望和自尊即将破碎的時候是池硯拉着他的手帶他跑了出來,溫暖他的夜晚的是池硯那一瓶巧克力味的飲料,為他平淡生活添了煙火氣,添了無數趣味與驚喜的人是池硯。

池硯就像個不講道理的探險者,冒冒失失的闖進沈清尋的島,絲毫不遵守島上的規矩,猝不及防的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冒出來的情話,放肆的用自己帶來的寶藏裝飾着這座沉靜了三十二年的島,眼看着樹葉枯黃只有風過的島變得生意盎然。

一夜好夢,沈清尋照例早起半個小時,池硯照例比沈清尋早起二十分鐘幫他準備早餐,收拾完開車送沈清尋上班。

醫院停車場,池硯停了車和沈清尋道別:“沈醫生今天也加油吧,我會來接你下班的,午飯不要自己随便糊弄,不然就去食堂不然就和同事一起點餐,知道了沒。”

三十二歲不算大齡男青年,感覺自己像個小學生。

“好,知道了池先生。”沈清尋笑起來的時候,藏在鏡片後的那雙眼睛總會跟着一起彎下去。

又是讓人喪失鬥志的周一,晨會上科主任洋洋灑灑講了半個小時,站在沈清尋身邊的同事都快要睡着了,沈清尋好心的用手肘撞了人家一下。

例會散了,同事追上要回辦公室的沈清尋,神神秘秘的注意着來往的人,小聲跟他說:“沈醫生知道了麽?”

沈清尋一頭霧水,他到辦公室也就才半個小時而已,換了衣服喝了杯熱水就來開會了,他該知道什麽?

“就是咱們醫院好像有個醫生的論文是抄襲的,這事在院裏都傳開了。”

同事拿出手機打開了醫院內部網頁,學術專欄第一篇文章就寫着“我院昨晚收到舉報信,來信人匿名舉報我院醫生學術造假,雖未提及該醫生姓名,但此事仍然引起院方高度重視,請各科室自查,希望該名醫生能夠主動向遠方說明情況,主動承認院方将考慮寬大處理。”

“沈醫生,你說這都什麽年頭了,還有人敢學術造假,他膽子得多大啊”同事看着專欄裏那篇文章直咂嘴。

沈清尋不好說什麽,學術造假固然是錯的不能更錯,這是原則問題,可文章裏也說了舉報信裏沒直接點名道姓,這事真實性還是有待考究的。

回了辦公室,同事們讨論的話題除了病人、專欄裏那篇文章以外就是韓棟的婚禮。

“韓醫生命可真好,新娘那麽漂亮,聽說家裏也有錢。”

“你看,咱們韓醫生都樂不思蜀了,直接請了一星期的假度蜜月去。”

“話說回來,你們就沒人覺得婚禮那天的韓醫生有點奇怪麽?”

“奇怪?”

“啊,就沒人感覺韓醫生當天有點...一瘸一拐的麽?”

“你別說我也注意到了。”

同事們七嘴八舌,沈清尋沒摻和,低着頭寫完病歷去看自己的病人了。

關于韓棟的事,他半個字也不想聽到了。

中午的時候沈清尋收到了池硯的消息,內容極其簡單,完全不符合池硯以往說個沒完的形象。

【下樓】

沈清尋保險起見,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喂?”

“沈醫生我在停車場等你,真不能跟你說了,我手都占着呢。”池硯匆匆忙忙挂了電話。

沈清尋連白大褂都沒來得及脫就跑下樓了。

停車場,池硯彎着腰不知道在車裏忙什麽。

沈清尋走近,池硯剛好直起腰

後座上支了一張小桌子,四菜一湯并兩盒米飯,還有一份洗好切開的水果擺在一邊。

“無業游民暫時充當廚師,廚藝可能不太好,沈醫生将就一下?”池硯把手裏裝在盒子裏的筷子遞給沈清尋。

見沈清尋遲遲不動,池硯皺了皺眉:“沈醫生是...不喜歡麽?”

沈清尋說不出話,他始終看着那一桌子的飯菜,最終,他低頭說:“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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