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銅王者
晚宴上觥籌交錯,安瀾挽着顧長寧的手臂,端着恰到好處的微笑,與他一起跟來參加晚宴的貴賓打招呼。
大半個會場走下來,安瀾覺得自己的臉都僵了。
這時候她就有些羨慕顧長寧了。這人皮相好,即便表情淡淡的,也很難讓人産生厭惡感,畢竟喜歡美是人類的天性。
當然,也有別有居心的例外。
顧家早在顧老爺子前面幾代就分了家,如今的顧氏是顧老爺子這一支建立起來的。而分家後其他顧氏雖然生意做得也不小,但是跟顧老爺子建立的顧氏集團根本沒法比。
其他顧氏的生意雖然做得沒有顧老爺子這一支這麽好,但是人丁興旺,內部為了争家産更是烏煙瘴氣。
早年顧老爺子為了幫扶親戚,把其他顧氏的幾個孩子安排在顧氏做事,教他們怎麽做生意,想讓顧家全族都興旺起來,而不是他這一房一枝獨秀。
結果,被安排進顧氏的幾人人心不足,不但不感念顧老爺子的用心良苦,還聯合其他人過來吸顧氏的血,妄圖把顧氏吃下。
顧老爺子一怒之下,将挑頭的幾個人趕出顧氏。
因為顧念着老一輩的情分,顧老爺子到底沒有做太絕,與他們斷絕關系,所以今天其他顧氏的人也在受邀之列。
顧二叔是顧老爺子的遠方表弟,從宴會一開始就圍在顧老爺子身邊,念念叨叨,不是說兄弟間要多幫襯,就是說自己家裏的孩子多麽能幹,想安排進顧氏負責一個獨立的業務板塊。
顧老爺子是老狐貍了,當然知道說這些的目的,只是來賓衆多,顧及着面子,顧老爺子一直忍着才沒有讓人把他給趕出去。
吃飯的時候,顧老爺子這一邊都是重量級人物,除了顧長寧、安瀾、顧父顧母和重要的合作夥伴的當家人。
商務飯局,就是混個臉熟,日常商業吹捧,尤其是這種人多的飯局,更是挑些不鹹不淡的談談,重要的都結束後私聊。
所以一般這種活動就是吃完飯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這一桌出了顧二叔這麽個畫風清奇的奇葩。
明知顧老爺子年事已高,因為身體的原因已不怎麽喝酒,但是顧二叔一過來就朝顧老爺子舉起酒杯:“大哥,咱們兄弟不經常見面,就着今天難得的機會,我敬您一杯。”
說完不等顧老爺子拒絕,就仰起脖子把一杯酒咕嚕咕嚕灌了下去。
顧老爺子沒辦法,只好讓侍者到了一點酒喝了,算全了顧二叔的面子,只不過顧老爺子的臉色并不怎麽好。
誰知顧二叔像沒有看出來顧老爺子已經不高興一樣,繼續舉杯,不過這次換了顧長寧:“長寧,按理說我是長輩,你是晚輩,這酒應該你先敬我的,但是咱們一家人,沒那麽多規矩,二叔今天也敬你一個。”
安瀾臉色一變,顧長寧酒量極淺,連一杯的量也沒有,上次跟她回老家的時候,晚飯上安父高興,非要跟他喝一點,結果顧長寧就只是沾了個唇,就滿臉通紅,明顯有輕微的酒精過敏症狀。
安瀾正要起身替顧長寧擋酒,顧老爺子及時開口:“老二,長寧不能喝酒,今天就讓他以茶代酒敬敬你這個長輩吧。”
說完,馬上有手腳麻利的侍者給顧長寧端上來一杯茶水,顧長寧端起茶杯,超顧二叔的方向微微颔首,以茶代酒敬他這個“長輩”。
結果顧二叔并沒有完,他一口将杯子中的酒喝下,然後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大哥,今天咱們顧家人都在這,有些話我憋在肚子裏不吐不快,今兒我喝的有點多,要是有些話說的不合适,您也別生氣,因為我是真心為咱們顧家好。”
顧二叔一口一個咱們顧家,叫得親熱,現場的都是人精,誰還不清楚他心裏打得什麽算盤。
顧老爺子把顧氏治理的如同鐵通一般,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就是再眼饞,也休想從顧氏分走一杯羹。
顧二叔眼饞顧老爺子的家業,公司那邊伸不進去手,只能就着這種機會來這裏裝瘋賣傻,就是想着可以把自己兒子安排進顧氏,到時候好從顧氏身上撕塊肉下來。
他指着顧長寧,話卻是對顧老爺子說:“大哥,今天我們來這裏的都知道,您是打算把家業交到長寧手上了,可是長寧這麽些年一直在下棋,根本沒有管過公司,一天也沒有去公司看過,您要是把公司交給顧卿我就什麽都不說了,我這個叔叔一定好好幫他,可是大哥您怎麽就感情用事,讓長寧來接管公司呢?”
顧二叔的深情演講,讓飯桌上本來其樂融融的氛圍變得微妙起來。
顧卿本來就不滿顧老爺子的安排,覺得他根本看不起他,明明還有他這個兒子,卻越過兒子執意把公司傳給孫子,然他在外面擡不起頭來,一臉不平。
顧母傅媛就更離譜,別的商業夥伴好得看在顧家的面子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外露,安靜地吃瓜,顧母卻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好像她巴不得顧家丢臉一樣。
安瀾的手無意識握成拳,她看了看身側的顧長寧,他好像根本沒有聽見顧二叔的诋毀,也沒有在意親生父母沒有站出來為他做辯解,就那麽安靜地坐在那裏。
這樣的他,讓人心疼。
顧二叔見狀,越來越上勁:“而且,長寧的耳朵還有問題。”只是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二叔,您來這麽久了,作為長寧的妻子,您的晚輩,我敬您一杯。”
安瀾說完,将身前的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誠意十足:“二叔,晚輩幹了,您随意。”
顧二叔接下來正要說重點,結果突然被安瀾打斷,臉上裝模作樣的表情一僵,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安瀾當着衆人的面就把一杯就幹了,還叫他随意。
先不說安瀾是個女的,他是男的,就沖他剛才一馬當先積極地敬顧老爺子和顧長寧,他現在就不好意思不跟着安瀾幹,畢竟燕城這麽多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呢。
顧長寧見安瀾直接幹了一杯,握住她的手,剛想說什麽,就被安瀾在桌子底下握住手,安瀾看着他,無聲的說“相信我”,然後直接起身,拎起侍者手上的盛酒器,越過長桌來到顧二叔面前。
安瀾生的一副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不管笑不笑,面上都帶着幾分笑意,眼下她雖然笑着,那笑意卻絲毫未達眼底,清魅的容顏上竟然帶出幾分淩厲。
顧二叔剛喝完杯子中的酒,一擡頭就發現安瀾笑語晏晏的站在他面前:“二叔雖不在顧家,但是時時刻刻操心着顧家的事,我雖然剛進顧家門,但也是顧家的一份子,這裏我謝謝二叔。”
說完,安瀾直接把顧二叔酒杯倒滿,然後給自己也滿上,還跟剛才一樣,先幹為敬,喝完把空的酒杯朝顧二叔晃了晃,意思不言而喻。
顧二叔只能硬着頭皮喝。
只是他剛以為安瀾的敬酒結束了,結果安瀾又來了一句:“二叔好酒量,二叔對顧家無微不至,只喝紅的怎麽夠,服務員給我們上白的,就着今天的機會,我作為晚輩,可要好好謝謝二叔。”
在場的人都不傻,知道安瀾是要幫顧老爺子和顧長寧找場子了。
法子雖然笨,但是對于顧二叔這種倚老賣老的無賴來說卻是再有效不過了。
安瀾像安父,從小酒量就好,別人喝酒喝多了上頭,她一喝酒就出汗,當時她之所以可以從國信實習後順利轉正,酒量好這一點功不可沒。
顧二叔開始說自己喝多了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最後是真的喝多了,被安瀾逼的。
他沒有想到,安瀾一個小姑娘看着年紀輕輕,但是她總能找到各種合理的勸酒理由,而且每次都是二話不說自己先幹,他不喝也不行,每當他喝完剛想打斷這個灌酒的節奏說不能再喝的時候,對方已經舌燦蓮花抛出了下一個喝酒的理由,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安瀾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謝他們項目組的那一夥酒鬼客戶,要不是被他們訓練了3年,她今天還真治不了顧二叔。
最後,顧二叔直接被安瀾喝到了桌子底下。
反觀癱倒在桌子底下狼狽的顧二叔,安瀾只是微醺之态,她眼尾泛紅,臉色粉白,像成了精的桃花仙,容色更盛三分。
安瀾瞥了一眼已經爛醉如泥的顧二叔,并沒有去扶他起來,直接轉身,穩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從她起身到回來,前後不過10分鐘。
顧老爺子一掃胸中的郁氣,臉上的喜色想掩也掩不住。
安瀾回到座位後,面色如常,但在桌子下握緊了顧長寧的手,像一個暖暖的小太陽,暖融融地罩着他,保他寒風不侵,風雨不襲。
安瀾很少有如此大膽的時候,但是她現在卻一點也不後悔,她知道古城你不是軟弱膽小之人,根本用不着她護着她,可是她就是不想他受欺負,更聽不得別人說他壞話,他是她最寶貴的珍寶,需要她妥帖收藏,她舍不得他難過,即便他自己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