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你不用再跟着我,就算到了鳳族,我也不會讓你見他。”祁司钰又說。

他都沒能來得及給自己捏個假替身,匆匆造出來的一縷神識不夠利用,哪來可能讓封禹見個面?

想都不要想。

祁司钰說得幹脆,也不去管封禹是何表情,轉身便往鳳族走。

這次封禹沒有跟上來,讓祁司钰松了口氣。

回去路上祁司钰魂不守舍,因封禹今日反常舉動,他難免想起兩人在一起時的甜蜜時光。

對那時的他而言,那是情人間最難得的呢喃親密,可若是放在諸多事情後的他身上,這便是最傷人也是最鋒利的刀子。

刀刀致命,難以愈合。

祁司钰實在累了,本游歷人間是最輕松之事,恰逢碰上封禹,一切都變得糟糕起來。

他無心去管旁人如何,踏入鳳族地界,便尋到後山一處清淨山洞裏,化出原型團吧團吧藏了起來。

期間祁華池帶着大婚當日要用的喜服來尋過他,試過之後,将衣服丢給祁華池,他又将自己繼續藏起來。

祁華池多有不解,哪怕他未經歷過大婚這種事,也能想象出如若是與心上人成婚,該是何等欣喜雀躍。

他三弟祁司钰臉上不見任何喜色,甚至有些苦大仇深,像封禹是他仇人一般。

祁華池有心想問,又想起他那些日子的話,嘆了口氣抱着喜服離去,留下他繼續冷靜。

這一冷靜便到大婚當天。

祁司钰被祁華池帶着送親隊伍的人從山洞裏面挖出來,苦口婆心的:“你在裏面睡迷糊了?是不是忘記今日是你大喜之日。”

祁司钰遮掩白绫已然摘掉,那雙許久不曾見過人的鳳眸今日也終于重見天日。

他看眼四個小花妖雙手捧着的東西,慢吞吞打了個哈欠:“知道,否則你哪會這麽容易見到我。”

祁華池:……

這說的跟平日裏過來見不到人似的。

“你先讓他們給你換上衣裳,待會兒封禹親自過來迎你去天界。”

祁司钰昏昏欲睡:“怎麽是他親自來的?”

祁華池面露古怪:“這說明他看重你,你還不高興?旁人成婚,都是新娘被迎親隊伍送過去。”

祁司钰:“那我還真是謝謝他,對我如此重情重義。”

祁華池:“天帝為此還呵斥他,說他對你過分用心,被他三言兩語頂撞回去。你這還未正式嫁入天界,先得罪了人,等真入住天界,千萬要小心。天帝不比咱父王。”

祁司钰當然知道天帝心思狹隘,疑神疑鬼。

“他不找我麻煩,我就老實本分,他若是背地裏給我下絆子,我就鬧得天界雞犬不寧。”

祁華池邊招呼小花妖給他換衣裳邊說:“你是天帝親自點頭答應的太子妃,他和誰過不去,也不會和你過不去。我這麽說,全是給你提個醒。天界再好也不是鳳族,你要多留意,知道嗎?”

祁司钰這才真正領悟到他二哥這話裏意思。

這門婚事背後藏着的恐怕不是好東西,也有可能……

“咱父王當初為我求這門婚事是不是用了點別的手段?”

祁華池不想讓給他心裏有過大負擔,擺擺手:“事到如今,你再多問也無用,木已成舟。你只需多小心便是。”

祁司钰點點頭,權當知道了。

昏昏沉沉間喜服換上身,連發飾也跟着變了,他摸摸臉,推開小花妖沾着粉的手:“脂粉免了,花裏胡哨的,三殿下我天生麗質。”

小花妖們頓時笑作一團。

祁華池無奈:“你啊,走,先回正殿,等會封禹該到了,你也不想他來這裏接你上鳳鸾吧?”

當然不能讓封禹來這裏,他費盡多日心血捏出來的東西大有用處。

倘若此時暴露了,那他以後還要靠什麽繼續忽悠封禹?

“走走走。”祁司钰一下子來了精神,推着祁華池往外走。

倒是祁華池在走出山洞那剎,回頭看眼山洞黝黑不明朗之處,微微皺眉。

祁司钰注意到,伸手将祁華池腦袋掰正:“別亂看,這地方藏着我的秘密,待我到天節後,這裏就交給你,你可不能随便讓旁人進來。被人發現我的秘密,鳳族都要完蛋的。”

祁華池對他頗為寵溺,只道:“你別亂說,有我和父王他們在,定能護你平安。”

祁司钰笑了下,鳳眸彎彎,哪裏是他需要平安?

這事兒若是被揭穿,可就是整個鳳族的安危。

祁華池心偏到天邊了。

“你只要将這山洞保護好,什麽事都沒有。”祁司钰說。

祁華池收到消息說封禹已到門口,忙着将他往正殿帶,胡亂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快走。”

祁司钰深深看眼漸行漸遠的山洞,轉頭看向去時路。

這不是簡單的回歸正殿的路,這是他踏往天界,将要為以前愚蠢的自己買單的複仇之路。

祁司钰眯了下鳳眸,天帝、樂卿,還有死活裝不知的封禹,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封禹果然如祁華池說的那樣,直接到正殿來接他。

封禹神色淡淡的,也不見一絲喜色。

反觀祁司钰,似乎也不是特別高興。

這兩位即将合籍的當事人,比上墳還要沉重。

鳳族之王出來交代兩句,領着祁華池等人送兩人。

到鳳族即将出去之地,鳳王握住祁司钰的手,語重心長:“今日之後,你便是天界一員,要懂得體貼,太子日理萬機,你不要任性耍性子,真覺得無趣便回來,這兒是你熟悉的地方。”

祁司钰心裏沒有太大感觸,這樁婚事不是真情實感。

鳳王對他的疼愛百年來不曾衰弱,這番話說的也是真的。

祁司钰答應了:“父王放心,我一定聽話懂事,不給太子添麻煩。”

封禹适時開口:“鳳王說笑,他今日與我成婚,往後夫妻為一體,他如何,我都要該包容着。況且父君也說過,祁三殿下天真爛漫,是個不可多得的伴侶,讓我好生珍惜,我自是懂得。”

鳳王與封禹接觸不多,但他多年來閱人無數,能憑借經驗揣摩出旁人性情如何。

封禹此人萬不可能像他說的這般溫和,如今騎虎難下,加上小兒子喜歡,也無可奈何。

唯有能做的便是在孩子們需要之時站出來為其撐腰,這是他做爹最基本的。

鳳王凝視着封禹,口吻很慎重:“我今日就将司钰交給你了。”

封禹在這時偏頭看眼神色不在意的祁司钰,微微斂眸,沉聲道:“好。”

鳳王眼眶微熱,總覺得再看眼前兩人及紅妝遍布的四周,會很沒面子掉金豆豆,揮揮手趕人:“快走吧,天帝還等着你們回去舉行典禮呢。”

封禹自是沒話,只看祁司钰,像是聽從他的意思。

祁司钰也不拖沓,朝鳳王行個全禮,搭上等在旁邊的封禹的手,蹬上鳳鸾,前往天界。

鳳族到天界不算太遠,擡鳳鸾的是百鳥。

也不知是不是封禹打招呼在前,這群鳥安靜得很,鳳鸾內的兩人也相當安靜,這景象不像是成親。

今日的封禹比尋常時候要好看許多,被喜服映照的臉色紅潤,再冷淡的眉眼也難得動人起來。

祁司钰看他思緒又飄遠了,目光模糊不定。

他不說話,封禹反而有話想說。

這些時日來封禹每日忙于政務,晚間翻閱多種上等書籍,想找到複活梵音的辦法。

封禹知曉梵音在鳳族時,滿心都是将人帶出來。

那日疲憊不堪去人間放松,碰見祁司钰,聽聞那番話,讓他心生疑惑。

祁司钰口中所謂的害死梵音的人到底是誰?

什麽叫梵音為他而死,這又是怎麽回事?

那瞬間封禹內心想法宛如雨後春筍突突往外冒,偏生沒有個人能給他解答。

封禹自醒來再到人間歷劫歸來,記憶完整,沒有遺漏。

他記得梵音是歷劫失敗,遭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而肉身被毀,靈魂飄于三界。

也得到樂卿旁證,梵音是這麽死的沒錯。

連天界監守司的靈境也是這般圖像。真要說梵音的仇人,那只能說是天道。

封禹目視前方,耳邊是祁司钰輕到刻意忽略的呼吸聲。

祁司钰的話能信嗎?

有幾分能信?

他知道自己該相信記憶,都有樂卿及靈境作證,哪裏有問題?

大概祁司钰此人表象過分有欺騙性,導致人易信。

封禹不動搖的心發生偏移,現如今唯一能為他解惑的人就在旁邊,該不該問。

“你有話想說。”旁邊的人突然說。

驚醒封禹,他自混沌中回過神來,偏過頭看向同樣看過來的祁司钰。

“你想說什麽,是想和我約法三章,還是怎麽?”祁司钰問。

封禹臉色不變,聲音低沉卻有種做賊感:“在想你那日說梵音恨我讓人肉身被毀,也恨我明知兇手是誰還不管。”

祁司钰竟不知他在大婚當日想這些,不由得蹙眉:“你不知道?”

封禹見他願意搭理自己,頗為誠實地點頭:“我記憶裏梵音的死很自然,與他人無關。”

祁司钰眉頭皺得更厲害,審視般看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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