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改運
到了玉溪山,被分到了一個緊挨着四王的庭院,經過淩禦的解說,漾漾就大體知道玉溪秋圍是幹什麽的了,主要就是最大的勳貴皇族族長天臨帝和勳貴群體的聯誼活動,這場活動每年持續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裏,天臨帝和股肱之臣們也并不是完全放手不管朝務,而是上半日班,放半日假,響應天臨帝的號召,共同去狩獵玩耍。
而在這一過程中,貴婦人們也并不閑着,有些不方便家主開口的交易或者矛盾就會由貴婦們出馬,在喝茶閑談中完成交易或化解矛盾。
至于那些不能化解的,那就是騎驢看唱本走着瞧的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開國時的四公二十四侯,如煙塵一般消散的不止茂陵侯一個。
漾漾也是有備而來,準備了心愛的白玉麻将和紙牌,奈何勳貴夫人們學聰明了抱團不上當,除了馮昙雲一個奇葩願意搭理她,其餘都當她不存在。
在漾漾把馮昙雲的金線肚兜都贏走了以後,馮昙雲掐腰怒罵漾漾“沒人性”,嚷嚷着要割袍斷義就再也不和漾漾打麻将鬥地主了。
這日漾漾因找不到牌搭子就和紅香綠煙兩個丫頭在一處水邊涼亭裏鬥地主,因着玩的是貼紙條,漾漾就顯得半死不活的,閉着眼睛打都讓兩個丫頭變成了“白條獅王”。
紅香扒開擋住視線的紙條,道:“三個五帶對三。”
漾漾:“四個三,炸彈。”
綠煙猶猶豫豫,一咬牙小心翼翼放下四張牌,“四個二!”
漾漾打個哈欠,捏着蘭花指輕飄飄扔下大王和小王,“王炸。”
紅香頓時拿頭撞柱,綠煙兩眼呆滞無神,嘴裏還絕望的的念叨着,“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這時候傳來了馬蹄聲,漾漾轉身望去就見一個紅裙似火的小姑娘騎馬揚鞭而來,氣勢洶洶。
漾漾摸着下巴笑,眼睛已經變成了金錢符。
這紅裙小姑娘,下馬走過來就擡着下巴,鼻孔朝天的問,“你可是淩禦新娶的村姑?”
“是呀。”漾漾趴在美人靠上笑眯眯乖巧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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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的就是你。”
話落,揚起鞭子,照着漾漾的臉就打。
“阿盼住手!”
一道沉穩堅定的女聲喝止了宗政隆盼。
漾漾失望的嘆氣,兩眼望天。
東安王妃帶着兩個女兒緩步走來,柔聲笑問,“淩夫人怎麽惹着咱們荊國大公主了?”
宗政隆盼甩起鞭子指着漾漾怒道:“本公主就瞧不上這樣不要臉的賤婦!”
東安王妃拉起宗政隆盼的手,安撫道:“我教過你什麽你又忘了不成,先回答我的問題,淩夫人惹你了?”
宗政隆盼一頓,“她沒惹我,我才第一次見她呢。”
東安王妃放下心來,拉着不樂意的宗政隆盼在漾漾對面的石鼓凳子上坐下,柔聲笑問,“你是怎麽判斷淩夫人是‘不要臉賤婦’的,你和淩夫人相處過嗎?還是,你又聽了誰的一面之詞?”
宗政隆盼臉一紅,繼續怒,“表姐說的哪有錯,那個淩禦還不是因她長得像表姐才娶她的,她倒好,不說感激還恨上表姐了,處處給表姐添堵,這樣攀上高枝就以為自己是鳳凰的賤婦我在宮裏見得多了,嫂子,表姐怎麽可能像那些賤婦一樣鼓動我呢,表姐人可好了,每年我生辰送我的禮物都送到我心坎上了,我喜歡極了,你瞧我手腕上這對通透的翡翠镯就是表姐的心愛之物,只因我提了一嘴表姐就大方的送我了。”
東安王妃沒有急于說教,而是繼續笑道:“你瞧瞧她,你覺得她和四皇妃長得像嗎?”
宗政隆盼擡起下巴打量漾漾,眨巴了兩下眼睛,讷讷道:“很多人都說淩禦是因為她長的和表姐像才娶她的,那麽多人說都錯了不成?”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只回答我的問題,你自己看,她和謝玉仙像嗎?”
宗政隆盼冷哼,“一點都不像,你瞧她一身金燦燦的,沒見過金子一樣,哪有表姐那一身出塵脫俗的氣質。”
東安王妃聽完就笑了,轉臉問漾漾,“淩夫人,你可恨北平王妃?”
漾漾覺得眼前的東安王妃極有意思,就笑道:“我恨她做什麽,也沒有嫉妒之類亂七八糟的情緒,說白了是淩禦犯賤心裏還記挂着他人婦,北平王妃也管不到別人心裏想什麽,北平王妃竟然臆測我恨她嗎?”
漾漾笑望宗政隆盼,宗政隆盼回想和謝玉仙的對話哼哼道:“表姐雖沒明說,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你就是嫉妒我表姐,我表姐長得比你……”
宗政隆盼看着漾漾的臉,話頭急忙一轉,“我表姐出身好,氣質好,淩禦喜歡我表姐不喜歡你多正常啊,你一個沾我表姐光才嫁了淩禦的小村姑哪來的的臉嫉妒我表姐。”
東安王妃見漾漾看“蠢貨”一樣看着宗政隆盼笑就嘆了口氣,“那你列舉出來淩夫人究竟做了什麽給你表姐添堵。”
宗政隆盼支支吾吾一會兒,猛一拍桌子紅着臉梗着脖子道:“她的存在就是給表姐添堵了!”
東安王妃仍舊溫柔的笑,“阿盼,你表姐覺得淩夫人給她添堵是因為淩夫人長得像她,對嗎?”
“是!”宗政隆盼肯定的點頭。
“那你覺得她們二人像不像?”
宗政隆盼看着漾漾燦若春光般明豔的臉氣勢下沉,語調虛弱,“不像,沒有一點像。”
“你為何憤怒,憤怒到揚起鞭子打一個對你來說完全陌生的陌生女子?”
“我、我為表姐委屈,我是為了表姐出氣!”
“淩夫人對你表姐做了什麽,讓你表姐委屈?”
宗政隆盼漲紅臉說不出話來,少頃猛然大嚷,“表姐不可能利用我!我們那樣要好!”
東安王妃冷笑,“淩閣老心裏念着謝玉仙,這本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謝玉仙不搭理就是了,淩夫人存在于這個世上,平平安安長成,被淩閣老八擡大轎擡回家娶為原配正妻,她就在那裏,沒傷害任何人,現如今看來淩閣老和淩夫人也算得上相敬如賓,如若謝玉仙心裏沒有龌龊,她委屈什麽?”
宗政隆盼咬牙,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雙拳緊握。
“阿盼,假如你是謝玉仙,知道淩閣老心裏有你,但是他已經娶了新夫人,做出了把不可得那人藏在心間,安安分分過日子的姿态,你心裏會想什麽?”
宗政隆盼脫口就道:“謝天謝地,他安分就好,最好能忘了我。”
東安王妃溫柔一笑,摸摸宗政隆盼的頭,“是的,就是這樣。你會看到淩夫人就覺得她的存在就是給你添堵嗎?”
宗政隆盼一抹眼睛,咬牙道:“我感謝她還來不及,她最好能拴住淩禦,不然我還要煩惱,身上背着債似的。嫂子,我明白了,我去找她算賬!”
東安王妃一把拉住沖動的宗政隆盼,“她是怎麽和你說的,你好好想想她說的那些話,哪一句給你留下把柄了?”
宗政隆盼一想,心中更恨,“哇”的一聲哭出來,“她無恥!”
東安王妃把她摟在懷裏嘆息道:“你這孩子總是忘記我囑咐你的那些話,不要聽信一面之詞,判斷一個人怎麽樣不要從別人的嘴裏去了解,要和人家相處過才能判斷。
你實在不能判斷,懶得判斷的時候,就謹記,先分辨出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系,和你沒關系的你就随便聽聽,不要一沖動就為誰打抱不平。”
宗政隆盼流着淚猛點頭,“嫂子,我以後記住了,我的事情我自己管,別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再也不和她好了,嫂子,我心好痛啊,我沒有姐姐,我是把她當親姐姐親近的。”
說到這裏,宗政隆盼猛的站起來,拿起自己的鞭子,恨聲道:“我難過了,也不能讓她好過,我宗政隆盼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說完,掙脫東安王妃的阻攔,騎馬跑了。
東安王妃被推了一把,只覺眼前一黑就往後倒去,漾漾一把抱住扶她在凳子上坐,原本在一旁美人靠上玩翻花繩的兩個女孩急忙跑過來,一個撫胸一個拍背,大一些的那個還接過宮婢急忙送上來的清茶喂給東安王妃喝。
過了一會兒,東安王妃好些了就把兩個女兒抱在懷裏安撫,“母妃無事,不要擔心。”
大女孩點頭,懂事的站起來不讓東安王妃累着。
小一些的就偎依在東安王妃懷裏,小手緊緊抓着東安王妃的前襟。
東安王妃謝過漾漾後就拉着大女孩的手和漾漾笑道:“這是我大女兒曦月,已封了福康郡主。”
“這是我小女兒霁月。”東安王妃把宗政霁月往腿上抱了抱,摸着她的花苞頭笑道。
“都是好孩子,我得給見面禮對吧。”漾漾就吩咐紅香回去拿三個她親手雕的小貔貅來。
因着住處就在附近的緣故,紅香很快回來把用紅綢子包着的小貔貅給了漾漾。
漾漾就笑嘻嘻把小手伸向東安王妃,“我瞧王妃脖子裏戴的七寶璎珞圈極好,你把它給我,我興許能為你們母女三人改運。”
東安王妃一愣,笑問,“請教,我們母女三人何須改運?”
“你印堂發黑,将有性命之憂,你死後,東安王必娶新王妃,後娘手底下讨生活本就不易,而後嫡長之勢一落千丈,東安王變醉生夢死的廢物,小郡主們所嫁非人,一個難産而死,一個被醉酒丈夫打死,這是何等凄慘,如何不需要改運呢?”
東安王妃心中一沉,仔細打量漾漾,不知怎的她又看見眼前的女子周身發光了,就像在這位小淩夫人新婚那夜初見時一樣,她本以為是眼花。
如今再看,東安王妃還是揉了揉眼睛,這一次金光依舊在。
東安王妃當即取下項上璎珞圈,兩手恭敬交給漾漾。
漾漾頓時歡喜,親手給她們母女三人戴上,一一撫過她們的頭頂笑眯眯道:“你們必将逢兇化吉,平安喜樂。”
東安王妃緊緊摟着兩個女兒誠敬低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