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牧
原本陸淺以為,兩人能在這島上待到楊細開學,沒想到這愉悅的二人世界才過了半個月,就被一個電話打破了。
電話是趙淵打來的,H大法學院的一個研究生,因為畢業論文涉嫌大面積抄襲被處分,暫緩畢業,結果那個學生一時想不開,從法學院大樓頂部跳了下去,人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家屬們包圍了校門,拉着橫幅要說法。楊細身為法學院院長,論文抄襲的處分結果也是由他發出的,所以現在他必須趕回去主持大局。
兩人倉促的結束了這段旅程,陸淺心裏有些失落,卻沒有表現出來,回家放完行李催促着楊細去學校,畢竟出了這種事,如果楊細一直不出面,外界只會認為他在逃避責任。
楊細擡手将陸潛攬到胸前,親了親他的額頭,“對不起,以後你什麽時候想去,我們随時都可以過去住幾天再回來。”
陸淺把頭埋在他頸窩,抱緊了些,半天後悶悶的開口:“好了,你去吧,早點把事情處理完。”
楊細出門後,陸淺靜靜的抽了支煙,起身把屋子稍稍收拾了一下,摘掉所有防塵罩。看着原本熟悉的屋子他深深的嘆出一口氣,把自己扔回沙發裏。
說實話,習慣了那樣古樸的木屋、帶着海水氣味的純淨空氣,一下回到這樣的都市,面對各種熟悉又陌生的現代化電器,還真有點不适應。
另一頭,楊細開車還未進入學校,大老遠就看見校門口被圍得水洩不通,有聞訊趕來的媒體,有不明就裏圍觀的群衆,當然,被圍在最中間的,就是鬧事的學生家屬們。
看來正門是不能走了,楊細只好開車繞了一圈,從生活區的小門進入學校。說好在宣傳部會辦公室會和,楊細趕到時,學校的幾個相關部門負責人、院裏了解事情始末的幾位教授,包括趙淵都已經等在那裏。
大家緊急的開了一個短會,楊細也終于詳細的了解到了事件的始末。
其實,學生自殺這種事,幾乎所有大學都遇到過,況且學生還在急救中,照理不應該鬧到如此嚴重的程度。
壞就壞在,那學生的父親自己是媒體從業人,在他報道的新聞中,明顯的帶有主觀色彩,然而現在大多數網名和群衆,對于媒體片面的報道過分信任,導致網上輿論一邊倒的認為,是學校過重的處罰逼死了學生。
開完會,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楊細,等他做決定。
楊細雙手交叉撐着下巴,皺眉沉默了許久,對趙淵道:“你先去門口,找幾家比較權威的媒體,把他們請進來。”
等趙淵出去後,他又對那名學生的導師道:“吳教授,你先聯系一下和王毅走的近的同學,問問他們最近有沒有和他聯系過,最後一次是什麽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交代完,楊細自己掏出電話,撥了110,對電話那頭的警官表示,因為這個學生墜樓案,尚有許多不明點,希望警方再次介入調查。
挂了電話,一旁的安保隊長立刻上前,有些不滿道:“楊教授,我們已經查看過監控了,确實是這個學生自己到窗口跳下去的,警察也來過了,為什麽還要再查一次?”
楊細楞了一下,很快對他還有同樣一臉不解的幾位宣傳部同事道:“對不起,因為我們學院的事,害大家這幾天加班、忙碌。”楊細說着從位置上站起來,微微鞠了一躬,才接着說道:“我沒有懷疑他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只是我接觸過這個學生,我想吳教授也清楚,他對學位看的并沒有那麽重,包括接到處分時,都特別平靜,我不覺得他會僅僅因為這個就跳樓自殺。”
衆人震驚于楊細如此謙和的态度還沒回過神來,學校的那麽多領導,對他們這樣的基層工作人員,有幾個有好臉色的,出了事都只顧着把責任往他們身上推,保安隊長原本那樣煩躁,是因為已經做好了被開除的準備。此時聽楊細這樣說,趕緊擺手表示道:“教授您太客氣了,我們一定會配合警官,把事情弄清楚的。”
正說話間,敲門聲響起,趙淵帶着幾個記者走了進來。
因為知道楊細是法學院的院長,記者們并沒有替太犀利的問題,楊細就照實将整件事重新向他們說明了一遍,并表示警方還在調查當中,如果有新的進展,會随時向他們反饋。
記者離開的時候,趙淵将他們送至門口,笑着補充道:“希望各位對這件事可以客觀真實的報道,畢竟我們是法學院的,尤其看重事實和證據,如果報道和事實出現了什麽偏差,我們當然也會通過司法途徑來解決。”
記者們面面相視,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H大法學院一年有多少學生畢業,那麽多的學生,分布在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司法部門,如果真的亂寫什麽,被告上去,打起官司來,記者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做完這些,楊細立刻帶上一批人趕去醫院,那個叫做王毅的學生依舊躺在ICU裏,帶着氧氣面罩,全身上下插滿了各種儀器。
醫院裏并未見到他的父母,應該是還堵在H大門口。他們從醫生那裏了解到,王毅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随時都有生命危險,楊細皺眉,向跟在一邊的吳教授問道:“學校不是已經墊付了醫藥費了嗎,難道向學校要求賠償對他們來說比孩子的性命更重要?”
人類的情感他了解的還不是很多,但就他以前所見,人類應該很看重親情,尤其在生死面前。
吳教授也覺得很奇怪,照理說,已經墊付了醫藥費,向學校索賠并不非要急于一時,當務之急肯定是陪在孩子身邊,如果真有什麽好歹,他們這樣豈不是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結果沒幾天,經過警察的調查還有其他同學的反饋,發現這對父母果然有問題。
王毅并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而是幾十年前收養的,收養了王毅之後,夫妻倆的感情并不好,婚後許久王母才發現,丈夫其實是個同志,争吵從那一刻開始大規模爆發,但礙于面子,兩人都沒有提出離婚,只是多年來一直各自生活,而王毅則是一直跟着父親。
直到王毅漸漸長大,整個人都愈發的成熟俊朗,王父看在眼裏竟不知不覺起了別的心思。
那日王毅和幾個朋友在外面喝了些酒,回到家後神志不清到頭就睡,半夜裏卻被一股異樣感驚醒,竟是父親在對他進行奸丨淫,掙脫不開的他,覺得備受屈辱,幾天後便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
沒想到在得知王毅出事之後,無良的父母反倒十分高興,妄圖通過王毅的的自殺,來向學校狠狠敲詐一筆錢。
可惜,真相大白并不能挽回這個鮮活的生命,王毅在住進ICU的第三天,停止了心跳。
慘烈的真相令人唏噓,王父被逮捕後,楊細要求媒體停止對事件的詳細報道,否則将以侵犯隐私權對其進行起訴。
經過這件事,趙淵不得不重新審視楊細,以前一直覺得楊細是個一心學術,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者。直到這次,楊細從容的處事态度,準确的判斷力,還有在事件面前冷靜的思維能力都令他折服,雖然平時不太善于和人交流,在感情的事上又遲鈍,可在關鍵時刻,楊細簡直就像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
“老板,楊哥那邊怎麽樣了?”
H大的學生自殺事件實在鬧得太大,陸淺一進酒吧,就有服務員上來詢問,大家都早就知道楊細和他的關系,對身為‘老板娘’的楊細也十分喜歡,出了事所有人都十分關心。
陸淺笑了笑,一邊往裏走一邊解釋道:“已經沒事了,就是還有一些善後的事情要處理。”
年輕的服務員畢竟沒有經歷過太多生死,搖頭感嘆道:“你說好好的人,都念到研究生了,有什麽想不開的非要跳樓。”
陸淺抿抿唇,沒說話,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夜的事,其實他可以理解王毅的做法,那種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感覺……
“淺淺!”
熟悉的嗓音,透過嘈雜的音樂聲傳來,陸淺渾身一顫,随即僵在原地無法動作,有人從身後扯過他的右手,強迫他回過身。
四周的人似乎發現了些異樣,停下了動作紛紛看過來。
昏暗的光線下,王牧那張充滿驚喜的臉出現在眼前,“淺淺,果然是你,太好了!剛剛看到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胸口窒息的感覺傳來,陸淺才發現從剛剛聽到自己的名字起,他一直忘了呼吸,他才真正的希望此時眼前看到的人,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幻覺。
陸淺閉上眼冷靜了幾秒,不想站在這裏被圍觀,只好擡眼冷聲道:“上去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高能預警。。。要虐了 小虐怡情。。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