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白切黑師兄的爐鼎師弟(十五)
“這次論劍大會清霄宗想必會出盡風頭。”
“聽說新任的宗主比起前宗主修為是毫不遜色。”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一代更比一代強。”
正聽的出神,忽然感覺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袍,一低頭便對上了珩那雙水藍色的眼眸,一眼望去仿佛和湛藍深海對視一般。
“怎麽?”
珩似乎對清霄宗這三個字格外敏感,伸手就要捂住他的耳朵不準他聽,黎硯被他孩子氣的舉動逗樂了, 笑着任由他捂着。
“這不是南羽閣的清公子嗎?怎麽今兒得空出來閑逛呢?”
說話的是一個錦衣玉袍的公子哥, 他一上樓看見窗邊的那道單薄瘦削身影, 想到去找了他好幾次都被吃了閉門羹,不由說話帶了些刺, 擺明了要為難他。
黎硯示意珩将手放下, 挑了挑眉, 慢條斯理道:“怎麽,去哪兒需要和你說嗎?”
少年的嗓音清亮悅耳卻帶着些許懶散的意外,故意拖長了語調,仿佛撩人的軟刺般勾人心弦。
幾個定力不夠的修士不由紅了臉,被同伴嗤笑。
方家子弟中圍坐的方皓然微微皺了皺眉, 擡頭望向那邊的一幕。
那公子哥臉上有幾分不自在,但仍然強撐着,“不過是個小倌,也敢和我這樣說話。”
黎硯這下是真的笑出聲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他伸手撫了撫身旁珩緊繃的背脊,他的眼神看起來仿佛要将他剝皮抽骨一般, 帶着最原始野獸毫不掩飾的嗜血戾氣。
“鎮靜。”他輕聲安撫道:“至少別在這裏。”
珩大概也聽懂了黎硯的話,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哪裏知道那公子哥聽見黎硯的笑聲,以為他在嘲笑自己,自覺面子受損,大聲囔囔道:“男人的滋味如何,端王想必也滿足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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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着一邊就朝黎硯摸過來,身邊站着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丁,給了他不少底氣。
正嚣張得意間忽然感覺手被人用力捏住,力度大到他疼的面孔扭曲,不由道:“誰!快給我放開!你們不長眼睛啊!”
黎硯輕輕瞥向替他解圍的人,眉眼俊朗冷冽,挺鼻薄唇,背負長劍,一襲白色錦紋道袍,正是方家少家主方皓然。
“這位公子還請謹言慎行,有句話叫禍從口出不知聽說過沒有。”
那公子哥眼尖的瞥到他背後的長劍,再聯想到他身上的道袍,哪裏還不明白他的修士身份,眼珠一轉,有些不甘的收回手,讪讪道:“今日就放你一馬,改兒去南羽閣,要讓你跪着出來見我。”
他說完後便在一衆家丁的簇擁下離開。
珩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湛藍色的瞳孔逐漸幽深。
黎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笑着道:“去吧,早些回來。”
珩得了允許後,俊美的臉上綻出輕快的笑意。
望着珩離開的背影,方皓然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位小公子去哪了?”
“我讓他買些東西去了。”語罷,又輕聲笑道:“還沒謝過真人出手解圍。”
“不必。”方皓然道,猶豫了一會,又道:“我看公子有些面熟,興許從前見過。”
黎硯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也許吧,我記性不太好。”
這樣含糊不清敷衍的答案明顯讓方皓然皺了皺眉,但他最後還是抿了抿唇什麽都沒說。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珩才回到黎硯身邊,黎硯撫上他微涼的銀灰色發絲,輕聲道:“乖孩子。”
方皓然看這一幕,鼻尖萦繞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公子這鲛人是從何處尋的。”
“怎麽?”
“無事,只是因着鲛人稀奇所以有此一問。”
“救來的。”黎硯淡淡說了一聲之後,便伸開手瞥了珩一眼,珩立馬将他抱起放在輪椅上,動作輕柔仿佛生怕将他碰壞了一般。
“我先走一步。”
“再會。”
黎硯聽着方皓然應的話,不動神色的蹙了蹙眉,鴉發滑落在肩上,半掩住他臉上的神情。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南羽閣門口挂着精致小巧的雕花朱燈,香風如縷絲陣陣拂過,管弦之聲不絕如縷,琉璃瓦在彩燈下折射出夢幻的光澤。
“公子回來了?”
樓閣上幾個香肩半掩的美豔歌姬嬌聲笑道:“我去找凝娘,就說是我們公子閑逛回來了。”
銀鈴般的笑聲漸漸遠去,黎硯笑着搖搖頭,被珩推進了自己的暖閣內。
他剛倚在軟榻上,貂裘被珩輕手輕腳的解下,屋內暖香氤氲,細薄的帷幕半掩住他的身影。
一陣珠簾碰撞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響響起,接着便是一聲女子甜膩的嬌嗔聲傳來,“公司出去了好些時候,我險些以為公子不會回來了呢。”
凝娘掩袖瞥向榻上的身影,她看起來不過年方十八,身着一襲水紅百褶羅裙,雲簪斜插入烏黑發絲之中,面皎若秋月,眉如遠山黛,美眸秋波漣漪,生的美豔動人,完全不能将她和老鸨聯系起來。
“行了,在我面前別裝了。”黎硯輕啜一口珩遞過來的茶,是溫的,不由滿意的眯眯桃花眼。
凝娘稍微收斂了笑容,正色道:“現在蘅水城裏到處都是修士臭哄哄的味道,聽說是什麽論劍大會的緣故,你這些日子先不要出去,因為你太惹眼了,小心不要被那些修士抓住馬腳。”
黎硯已經将魔修身份告訴了她,所以她不免也擔心了些。
“凝娘,我心裏有數,你們也最好收斂些,雖然有我送的斂息香蓋住妖氣,但是若是太過招搖引來修為高深的修士,那斂息香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這個南羽閣根本就是個狐貍窩,裏面皆是修成人形的狐貍,用美□□惑吸人精元,以此來增進修為,當時凝娘看中黎硯便知他是個好苗子,以他作為招牌便能保證南羽閣恩客絡繹不絕,她們也不用再省着“食物”
而且黎硯此人簡直是天生媚骨,一瞥一笑自帶撩人,比她們一族的更加得心應手。
“我曉得。”凝娘掩袖嬌笑,“這些日子姐妹們都規規矩矩的,說到這裏你可知還有不少修士尋到南羽閣,這些自诩清高假惺惺修士還是過不了色|欲這一關。”
黎硯烏黑鴉發懶懶垂下,發絲只用紅繩松松绾起,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
凝娘也笑着道:“我們這一群為非作歹的妖再加你一個惡名昭彰的魔頭,要是被這群修士知道了,到時還不定怎麽熱鬧呢。”
黎硯想到那一幕不由也笑出聲。
晚上入睡的時候珩趴在床沿可憐兮兮的看着黎硯,讓他不由無奈的撫了撫額,搖頭道:“不行,你睡覺不安分。”
珩眨了眨湛藍色的眼眸,不停的重複着:“清硯,清硯,清硯.....”
黎硯猶豫了一會正要心軟,忽然看到珩興奮的某處凸起,臉上一黑,拉過了被子蓋住腦袋,悶聲道:“不行。”
【咦?宿主大大不是一向是沒節操的嗎?】
【可這不代表我願意和一條魚上床】
【你這是種族歧視。】
黎硯懶得理系統,身後的鲛人還在委屈的從喉嚨裏發出微弱的聲響,黎硯閉眼沒有回應,果不其然過了一會便沒有了響動。
一夜無眠,直到天亮。
“公子今日早起了。”
“嘻嘻真稀奇,公子不是一向睡到晌午的嗎?”
幾個美豔少女嬌聲笑着從走廊上扭腰經過,留下陣陣香風撲面而來。
黎硯披着外衫懶懶的倚在二樓香檀靠椅上,他今日早起是因為心中有事,不知不覺離開清霄宗已經過了有些時候,算算日子下個月圓之夜就快到了,身體裏的符印還在,一想到又要經歷那種痛苦,不由輕輕蹙了蹙眉。
身邊的珩看他皺眉,臉上離開出現了和他一樣的神情,低聲喚他:“黎硯.....”說着就要用手去撫平他的眉頭。
黎硯笑着躲開了他的手,“我沒事,珩。”
“小鲛人會說話嗎?”
“能不能喚聲姐姐來聽聽。”
“嘻嘻月娘你羞不羞,多大歲數還讓人叫姐姐。”
兩個綠衫少女停下了腳步,逗着珩玩樂,惹的珩不滿的發出低吼聲。
“真兇。”月娘收回了手,讪笑評價道。
“知道兇你還逗他。”
月娘聞言看着一旁懶洋洋的蒼白少年,少年見她望來,輕輕挑了挑眉,笑着道:“月娘,你昨日偷吃了吧。”
月娘有些心虛的別來視線,“是那修士先找上門來的。”
黎硯笑眯眯的望着她,沒有說話。
氣氛正沉默着,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喧嘩聲,門口嘩啦啦湧入一大群身着月白宗服的年輕弟子,進了閣內便自覺的站在兩邊,神情恭敬的迎什麽人一般。
“出什麽事了?怎麽來了這麽多修士?”
“不知道,是不是哪位姐妹惹禍了?”
南羽閣的女狐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直覺告訴她們來者不善。
所有人都屏息望着門口,黎硯似有所覺般直直的盯着門口,果然看到一道溫雅身影緩緩出現。
來人身着月白雲紋錦袍,烏發如墨般傾瀉而下,頭戴白玉冠,幾縷烏黑發絲垂在耳前,五官清俊溫雅,臉上帶着清淺的笑意,氣質出塵,溫潤如玉,仿若畫中走出的嫡仙一般。
【哦嚯,來了】
黎硯心裏默念着他的名字,便看見那人似有所覺般擡眸朝他望來。
那雙漆黑沒有絲毫光亮的瞳孔讓她沒來由的心髒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