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昨天大集的真假肉包子事還歷歷在目,現在商販們自覺地分成兩派。有些人認為,肯定是沈家包子好又有人在搗亂。另外一些心軟或者昨日沒親眼見過的,忙吐出口中的包子,生怕毒到自己。
“兩天加起來我吃了二十多個,還不是一點事都沒。”
虬髯大漢仗義執言,拍胸脯保證。宜悠多瞅了他幾眼,記下了此人相貌。
“可他不時口吐白沫,該不會一部分包子有問題吧?我看他吃得茄子餡,我這還有個茄子包子,還好沒開始吃。”
你一言我一語,原本熱鬧的包子卻是中止。李氏面露尴尬,沈福祥放下油紙走上前。
“這位兄弟,你覺得怎麽樣?”
地上的漢子原本在抽搐,見沈福祥過去,擡手指指他,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整個過程宜悠都在不遠處冷眼旁觀,見人暈過去,她唇角上揚輕嗤出聲。一個暈過去的人,手竟然端正的放在胸前,五指張弛有力。不得不說,比起陳府中那些慣會做姿态的莺莺燕燕,鄉下人的段數實在差遠了。
牽起長生,她看向李氏:“娘,你不用擔心。”
旁邊有人聽到她的話,立刻尖聲教訓起來:“都這時候,你家丫頭還笑着說不用擔心,這是怎麽個意思。你們這包子吃出人命,賣的人卻在這說風涼話。今個兒我看,沈家包子我們還真吃不起。”
沒等她出聲解釋,人群似乎一下反應過來,圍上來紛紛要退錢。宜悠無奈,剛才她聲音不大,即使一般人聽到了,也肯定會認為她在安慰娘。
很明顯,他們又遇上了昨天類似的事。只是對比昨天的攤主,今天的幕後之人段數要高上不少。
無聲的嘆息,就賣包子這麽個小本生意,竟然把牛鬼蛇神統統召來了。既然對方有心,昏迷之人肯定不會輕易醒來。衆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做出太過激烈舉動,讓他吃痛裝不下去。
設局之人手段看似粗糙,但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化解。
“這樣的包子,誰愛要誰要。”
群情激奮,全都盯着她身後的錢匣。宜悠看着遞回來的包子,因為各種揉捏,有的上面甚至污跡,收回來再賣肯定不可能。沈家沒有任何本錢,如果這四百個包子失敗,他們家怕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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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同樣也想到了,扯起嗓子她喊着:“大家聽我說,你們吃了包子不是沒事。如果實在想退,一個一個來。鄉親們都是趕集的,我們家小本買賣,麻煩大家體諒下。”
話是這麽說,可有人起哄,她的聲音很快被壓過去。
“姐姐,我害怕。”
人群圍上來,長生縮在她懷裏,宜悠抱住弟弟見他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更是心疼的不行。對于設局之人,她很得牙癢癢。
“長生不怕,咱們鑽出去。”
剛想領着弟弟退出去,她突然被人一絆,身體往前傾去。倒下去的方向剛好是人群,這時候出現在人前,她肯定是別想再出去了。
究竟是誰?宜悠扭頭,情急下剛好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是二伯家的兒子春生,他對她吐吐舌頭,臉上滿是得意。
果然是他們,他們家包子賣好了直接搶程家生意,所以他們來了這一招。
“二丫姐,小心。”
糯糯的童聲傳來,軟乎乎的小手拉住了她。宜悠好懸撐住,看着面前的穆宇。
“你怎麽在這兒?”
穆宇穿着昨天那身藍麻衫,小臉上滿是關切:“哥哥有公差,就一塊帶我來趕集。”
他也來了?是不是看到了這一切?宜悠心中有一絲尴尬,随即一個主意湧上心頭。方方面面想好後,她有些遲疑,這樣下去又要欠穆然人情。
攆着手指她蹙起眉頭,沒多久就有了答案。債多了不愁,大不了以後慢慢還,自家的包子生意絕對不能毀。
“宇哥兒,你哥哥在哪?”
“我也不知道,不過剛才我看他在肉市那邊。”
事不宜遲,三人一同往往另外一條街趕去。走到街口遠遠看到高大的身影,宜悠頓了頓,硬着頭皮走上去。
“差爺,我家在那邊賣包子出了點事,勞您過去瞅瞅?”
完全客氣的語氣讓穆然一愣,想起自己臉上的疤痕,他随即釋然。颔首,示意她前面帶路。
快步回來,比起出來前包子攤邊人更多。多數踹着胳膊,圍在外面看熱鬧。見有官差來,人群忙分開。
穆然走到昏迷之人面前,往他手腕搭下,過後皺眉:“是羊癫瘋,早上起來受涼,正好在這時候犯了。”
僅僅是一句話,人群嘩然。
當然也有膽大的混在人群中挑頭:“人現在還沒醒,你說是羊癫瘋就是?”
穆然拔刀,刀尖刺向昏迷之人。在人群的倒抽氣聲中,原本昏迷的人幽幽轉醒,大驚失色然後跪地求饒。
“官爺,小人真沒想到會這時候犯病。”
手起刀他掃向人群:“若還不信,我可請縣衙仵作前來驗證。”
這次再也沒人提反對意見,人群寂靜,要退包子的也紛紛收回手,歉意的朝沈福祥和李氏笑着。
“沒事都散了。”
插上刀,他轉身離開。人群恢複流動,沈家包子攤重新開張。
宜悠牽着長生和穆宇站在一邊,驚奇于穆然會醫術的同時,再次感慨權力的巨大作用。令全家頭疼不已之事,卻如此輕易的解決。
“宇哥兒來吃個包子。”
沒一會包子基本賣完,宜悠包一個遞給穆宇,轉頭看向爹娘:“剛才我看到春生了,他故意把我往人堆裏推。”
沈福海低頭,手上青筋暴起,李氏深深地嘆息。
“哎,沒憑沒據的咱們也沒法子。”
的确是這樣,只要那羊角風的人矢口否認,他們家完全沒法。程氏想的這法子實在惡心,可她卻咽不下這口氣。
究竟該如何是好?宜悠撓撓頭,朝李氏問道:“娘,沈家還沒分家是吧?”
大越朝沿襲前朝舊俗,父母在不興分家。雖然沈福祥各兄弟獨住,但每個月還是要交一部分銀錢,再由族內統一分配各項生活所需。
“你奶奶還在,咱們當然沒分家,二丫問這做什麽?”
宜悠眯眼:“爹、娘,這些年咱們家一直按月往族裏交錢,可族裏卻沒按規矩給咱們分田地。那麽多事,也是時候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