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3

臺上的蕭亦珩站得筆直，疏離的氣質盡顯。收回看向江妍兮的視線，他臉上的表情清冷，一雙眸漆黑深不見底，骨節分明的手松握着話筒，随意說了幾句。

主持人繼續走流程，“下面就是大家送禮物送祝福的環節了！”

這雖然與江妍兮的認知有些不同，但她也不知道真正的生日宴會有沒有這種情節吧，反正書裏怎麽寫故事怎麽演。

蕭亦珩的兄弟們先後上臺，笑嘻嘻地打趣着他。也有不少富家小姐按捺不住少女心，羞紅着一張臉上去祝他生日快樂。

他表情一直都很淡然，把禮物放在侍者手上的托盤裏，禮貌地向大家道謝。

江妍兮從外套口袋裏掏出自己随手包的禮物，但想起剛才沒認出蕭亦珩的尴尬事就不想再上去了。

她還在垂眸猶豫着，系統的機械聲樂不知疲地提醒，“請宿主按情節走！”

沒多久江妍兮的胸口就開始疼了，她疼得不自覺地掐了掐手指，胸口的疼意瞬間就消失了，本來還以為是什麽bug，然後她就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宿主掐手指啓動免疼機會，倒計時六分鐘開始。”

她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六分鐘這個環節肯定還沒結束，要是自己再不趕緊上去的話就白白浪費好不容易得到的免疼機會。而且，等時間一到她沒走劇情還會繼續疼。

這還真的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不得不去了。于是，江妍兮放手一搏，認命地拿着禮物氣勢洶洶上臺，反正現在免疼可以随意改變劇情，她趕緊說幾句下來就翻篇了。

“給你。”她把禮物扔在托盤上，想了想還是加了句，“生日快樂。”聲音幹巴巴的很生硬。

說完她就打算走了，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他的西裝外套，她直接拿了下來，語氣疏離，“我洗幹淨還你。”露出的兩只手臂白皙纖細。

蕭亦珩眸色微沉，走過去從她手裏拿起西裝又披在了她身上。從後面環着她，他微彎着腰，冷漠地湊到她的耳朵說了句“送你了。”

他的聲線低沉，語氣冷冽，她甚至覺得耳邊有些冰涼。

害怕地縮了縮脖子，江妍兮沒搭話，不着痕跡地偏開身子和他保持距離，臉上的表情不太自在，喃喃地應了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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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她弄髒了衣服直接不要了嗎？果不其然，他讨厭她，一個“送”字讓人不寒而栗。

蕭亦珩點頭往後面退了幾步，伸手徑直拿起了她送的禮物。

江妍兮以為他要扔禮物了，害怕他砸到自己，于是默不作聲往旁邊挪了幾步。沒想到下一秒就看到他垂眸手指翻動認真地拆起了禮物。

因為自己沒按情節走向他深情表白，現在情節都開始随意發展了？

想起裏面的巧克力，她還有點尬從中來。

蕭亦珩手指摩挲着簡陋的紙巾包裝，看了眼彩帶和裏面的巧克力，微擡眼對上了遠處桌上的擺飾，一下子明白了她送的東西是從哪來的。

嘴角揚起一道很淺的弧度，他默默把東西放了回去。身後的大家都沒看清禮物是什麽，看到他臉上的笑還有些莫名其妙。

江顏欣看到蕭亦珩臉上好看的笑，緊咬着下唇死死地瞪着江妍兮，心裏的恨意都快溢出來了。

她到底送了什麽東西讨到了蕭哥哥的歡心？不愧是賤蹄子，勾引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看到蕭亦珩居然笑了，江妍兮後背發涼，比其他人更莫名其妙。

恐怖如斯，他是有多喜歡巧克力？

“謝謝，我很喜歡。”他漆黑的眸裏映着她的倒影，聲音舒徐。

江妍兮臉上的表情有些僵，遲疑了片刻才回道：“不……不用謝。”

估計着六分鐘快到了，她還想趕緊下去，才轉身就聽到了李昊澤的聲音，“你今天不是打算要表白嗎？”

他怎麽知道？江妍兮閉眼查閱了下原文，根本沒這茬好嗎！？難道是作者一定非得寫告白這個情節不成。

既然提到了告白，本來打算糊弄過去的情節點又變成了任務。腦裏警報聲響起，“請宿主按劇情走。”

此時此刻，江妍兮真的無話可說，這不是想方設法要搞她嗎？

心口又開始絞痛，她只好皺着眉轉回身去對着蕭亦珩，臉上的表情也因為疼痛變得恰到好處的柔軟惹人憐。

腦海裏自動顯示出了深情告白的臺詞。

她艱難地跟着念道：“蕭亦珩，我……從見你的第一眼起就……”

我從見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你？從此以後我的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你，眼裏心裏都是你？每天都期待你能多看我一眼？

對不起，她實在是無法當衆念出這些矯情的臺詞，就算疼得原地去世也不念。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也就是今天，我就再也不想睜開我的眼。

你是無腦虐文的男主，我是一直吐槽你的讀者，看到你真的只想選擇性失明。

靠，李昊澤這個驚天bug，突然表什麽白啊表，比阿粒還煩人。

這本虐文深入貫徹一個“虐”字，連狗都看她不順眼。

阿粒就是那只“狗眼看人低”的看門狗，每天垮着張批臉，見她就嚎一嗓子。

痛得受不了，江妍兮到嘴的話硬生生變成，“蕭亦珩，我從見你的第一眼起就……就覺得你長得和阿粒莫名好像。”都垮着張臉，對她冷眼相對。

“阿粒多讨人喜歡啊，所以我……我也忍不住對你也多了幾分感情……”胸口開始疼痛，她皺眉強忍着，整張臉白得幾近透明，想趕緊轉移話題下臺。

“對吧，”江妍兮擡眼看向李昊澤，朝他揚眉，“你不是也覺得他們長得像嗎？”

“說好我們一起表白的，接下來到你了。”她扯起抹淺笑，不就是表白，你提的你繼續。

說完她也沒有管臺上的場面如何，直接咬着下唇轉身，忍着痛艱難地回到剛才的那個角落。

除了江、李、蕭三個世家知道阿粒是江家的看門狗外，其他人也不知道江妍兮到底說的什麽意思，都一頭霧水地看向李昊澤。

沒想到她臨陣把鍋甩到了自己身上，李昊澤睜大眼搖頭否定，語氣堅決，“蕭哥，江妍兮不是吃錯藥了就是喝多了，你千萬別聽她胡說八道，等她醒了指定會哭着和你道歉。”

隔了多遠都聽到他話的江妍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哭着向蕭亦珩道歉？把你李昊澤打得哭着向我道歉還差不多。成天到晚給自己加什麽戲？

回到位置上掏出外套裏的手機，她戴上耳機繼續聽高數課，腦子跟着思考學習，錐心的疼痛才減輕了一些。

這要命的狗血，真的好疼。

蕭亦珩淡漠地把視線投向臺下，原本就瘦弱的人窩在沙發裏顯得更小了。一張蒼白的臉半映着光、半掩在昏暗裏，秀眉緊皺，戴着耳機不知道在聽什麽。

想起她剛才的話以及她送的禮物，他默不作聲地微挑了下眉，心底的那一絲趣意愈深。

–

結束了一切回到家裏，江妍兮回房癱倒在床上，重重地吐了口氣，摸了摸胸口，那疼痛感真的讓她刻骨銘心。

一個激靈鯉魚打挺，她在書桌旁坐下，拿起高數書又重新仔仔細細地看了遍第一章的內容，聯系起網課視頻這才覺得自己好像摸到點門路了。

這到底是什麽天書，為什麽看了三遍視頻、兩遍教材才能學懂一點點？

進入答題，她終于半蒙半猜通過了第一小節的測試。

“恭喜宿主獲得三十分鐘免疼機會。”

“恭喜宿主成功解鎖《線性代數》的學習，當前任務為第一節行列式。”

線性代數？江妍兮拿起手機加入了相關課程，然後在網上買了課本教材，想起之前系統說的學科，她幹脆一次性都買了。

光是看名字都不知道講的是什麽的天書，她好像已經能預感到自己未來的生活有多慘了。

生活就是如此艱難，不是被別人虐，就是被自己虐。

被自己的愚昧遲鈍、沒有學習天賦虐得遍體鱗傷。

餘光注意到蕭亦珩給的西裝外套，江妍兮的思緒飄遠，實在沒想通一開始的時候明明那麽冷漠的人怎麽會突然好心幫自己？

差點讓後來知道真相的她眼淚掉下來，還好她心理承受能力不錯，才勉強接受了男主崩人設的這個驚悚事實。

“系統系統！”她在心裏呼叫系統，“男主人設怎麽回事？這和書上寫的不一樣啊。”

“抱歉宿主，劇情人設由原著提供，系統只是冷漠無情的學習機器。”

問到關鍵的時候系統還真是……冷漠無情，提醒走劇情的時候倒是挺熱情的。

算了，既然也問不出什麽，有這個心思亂猜還不如多看幾遍虐文原著，好好揣摩一下各大角色的人物形象。想到書裏每天都在虐女主，她的心真的好累。

江妍兮回到床上仔細品了下明天的情節。

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個發小要出國留學鍍金了，又組局叫大家聚一聚為他送別。

你說明明今天大家剛一起給蕭亦珩過生日吧，怎麽是一日不見十分想念嗎？明天又要聚一起送行，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好好收拾行李，多陪陪父母感受一下家裏溫馨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聚會定在KTV裏，大家喝了點酒開始鬧着玩真心話大冒險。

江妍兮先是抽到了真心話，被大家輪着問了一圈傷人羞辱人的問題。

包括但不限于“蕭亦珩都那麽直接地拒絕你了你怎麽還在死纏爛打？”、“你吊着半條命拖着病殃殃的身子追他是為了博同情嗎？”……

然後又抽到了大冒險，被他們逼着去親蕭亦珩，被他一臉嫌棄地推倒在地，最後還聽到他抽到真心話回答時說出了自己心裏深愛的白月光。

不知情的時候當然覺得很虐，活不了多久的女主重病纏身，每天心髒都很容易絞痛，深愛的人卻愛而不得。

抱着飛蛾撲火的執着最後卻始終撞不開他的心扉，燃燒了自己，耗光了所有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絕，甚至還知道了他心底原來有個碰不得的白月光。

可是！那個白月光明明就是你啊！狗男人以後連“後悔”兩個字都不會寫你知道嗎！

知道大結局的江妍兮現在一點也不覺得虐，只覺得憋屈。

她不知道大膽追求自己所愛為什麽是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麽要一直聽着別人的閑言碎語和嘲諷侮辱，以及為什麽口口聲聲說深愛白月光的男主眼瞎就是認不出她來。

還真的是虐到深處智商掉線，她也猜不透邏輯線在哪。

吐槽着吐槽着，第二天如約而至。

江妍兮起了個大早，直直地坐在書桌前學習線性代數。手裏拿着iPad認真記着筆記，反複看視頻講解加深對知識的理解。

所幸，有了昨天高數的折磨，今天她還覺得線代比想象中簡單易懂一點。

就是，計算量有點大。

第N次算錯視頻裏例題的時候，江妍兮懷疑自己現在好像已經連一加一等于幾都算不清楚了。

下午，她算了好幾頁的草稿紙，終于把本節測試通過了。

“恭喜宿主再次獲得半小時機會，現在累計共一小時，下一部分開始學習大學物理相關波的知識。”

–

本來打算從源頭斷了這個情節，但拒絕不參加聚會無果，最後江妍兮還是被李昊澤架着去了KTV。

她真的深刻懷疑李昊澤就是本書的萬能工具人，每次都能把她拉回劇情主線。

太可惡了，以後直接對他拉黑、繞道、無視三連走吧。要不是現在這幅身子骨太弱，她一定會給他個教訓。

是夜，KTV裏的燈光五彩變幻着，蕭亦珩懶懶地坐在中間，似乎有些熱，他的白襯衫領口解開，随意地敞着，顯得他的脖子更加修長，微仰着頭喝了口酒，喉結滾動。

江妍兮推開門走進來，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坐在了沙發的最旁邊。

想到一會兒要玩的真心話大冒險，她無語凝噎。

和一群智商不在線的人玩游戲也真的只有那麽幼稚了。

想說“真心話”她還得用免疼機會也真的是夠了。

沒關系，她或許還能茍一小時找回自己的面子。

或許。

作者有話要說： 重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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