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8
風很輕地灌進耳裏，呼呼回蕩着，吹起碎發，也吹散了空氣裏的燥熱。江妍兮望着車窗上蕭亦珩淺淺映着的側臉，思緒跟着風一起飄遠。
窗外的景色向後倒退着，時間像被無限拉長。車上了高速，窗戶被關上。空間再次變得狹仄，尴尬的氣息再次悄悄蔓延開來。
直到車駛入隧道，光忽閃而過，江妍兮突然和車窗上蕭亦珩倒影裏的雙眸對視上。他側過頭來，淡淡地将視線投向她，無意又有意。
他們一言不發，透過車窗上的影子沉默地看着對方，看不清眼底的情緒，也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車內明暗變幻，時間無聲流逝。此刻一切卻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再沒有書上的那些描述，江妍兮就這樣用自己的雙眼看着他。
是……是挺帥的，盡管倒影有些模糊也能分辨出他精致帥氣的五官，只是這樣對視着都會陷入他深邃的雙眸。
如果沒有從書裏認識他，那故事又會是什麽，像書裏的江妍兮一樣對他一眼誤終生然後深陷其中？還是擦肩而過，再無交集。
如果讓她選擇的話……江妍兮下意識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眼前已是一片光亮。
默默地收回了視線，她抿直唇線靠在椅背上，目視前方。
沒有如果。
感覺到蕭亦珩的視線還停在自己身上，江妍兮略為不适地皺了下眉，最後還是直接掏出了包裏的手機，自顧自地随意刷着消息。
微低下頭，精力被手機吸引她也沒再那麽在意他的視線了。
玩手機能戰勝大多數的尴尬，當然還有少數的情況，比如現在。
頂部彈出一條消息，“你已添加了x，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江妍兮還沒反應過來，看到那個極簡的頭像才記起這好像是之前她給蕭亦珩發的微信好友申請。
屏幕上的“可以開始聊天了。”連句號都透露着迷之尴尬，讓靜谧的空間更為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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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晾了她幾天，估計是看到她在玩手機才拿起手機懶懶地點了同意。
想起自己當時想加他的意圖，江妍兮很深刻地明白，現在絕不是時候。
選擇無視那條消息，她又劃拉了下手機屏幕，最後百般聊賴地熄滅屏幕，阖上眼小憩了會兒，腦子裏亂七八糟的。
一路無言地到了機場，她禮貌地向他們道過謝後徑直拎着自己的破行李箱走了。
背影削瘦，每一步卻走得堅定，小小單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蕭亦珩眼前。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眸底閃過一絲別的情緒，僅一瞬就被掩飾下了，漆黑的眸裏再次波瀾不驚。
真正的生活遠比小說要長，刺激的劇情外也會有平淡的日子。這是唯一能安慰江妍兮的一點，沒有每天的撕逼，江顏欣她們小小的陰陽怪氣對她來說完全“不足挂齒”。
左耳進右耳出，就當她們在說她們自己，只要不放在心上也不理會就什麽事也沒有。小說劇情已經夠糟心了，她已經學會了看開一切。
無意中看到蕭亦珩的頭像時江妍兮這才再次記起自己加他的“初心”，她極其認真地在網站上精心挑選了很久，最後慎重地把選好的內容分享給了他 。
心滿意足地跟着系統的安排學了會兒習，到了飯點她一個人去食堂吃飯。
在旁邊一列排隊的人好像有些眼熟，但江妍兮沒有注意看，自顧自地在腦子裏過着知識點。
隊伍緩緩向前移動着，她的這列要快一些，很快就跟着排到了前面。感受到身邊好像有人在看自己，江妍兮緩緩側過腦袋。
一擡眼就看到了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隔着不遠的距離，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單手插在兜裏。大概是剛洗過澡，他額前烏黑的發絲還有些濕，整個人身上散發着慵懶的氣息。
伸出插在兜裏的手，蕭亦珩舉起手機朝她搖了搖，示意她看手機。
在原地頓了會兒，江妍兮有些懵地掏出了手機，微信右上角有個紅點。
周遭的嘈雜聲在耳邊淡去，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呼吸都變得緩慢。
想起剛才自己給他發的消息，她瞬間從一片混沌的知識點中清醒過來。萬萬沒有想到這才發沒多久呢，怎麽就遇到他本人了，現在還被他親自提醒去看回複。
沒有最尴尬的事，只有更尴尬。
一個半小時前，她在晉江上精心挑選了好幾本關于穿書和重生的文發給他，書名大致都是《穿進××書裏後》、《重生之×××》之類的。原本只是想試探試探他是什麽情況的……這下，連她自己都覺得尴尬溢出了屏幕，順着指尖浸入了心底，拔涼拔涼的。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終于知道什麽是燙手的山芋，現在真的好想直接把手機扔了。
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硬着頭皮、頂着自己身旁投過來的注視直接點開了聊天框。
在她分享了書之後，蕭亦珩也發了一堆書名過來，《總有神經病在腦補》、《超人類幻想》、《科學簡史》……
“……”
果斷且流利地把他删掉，江妍兮很快就收起了手機，不動聲色地微側過身子擋住蕭亦珩的視線。沉默是金，她什麽也沒發過，什麽也沒看到。
蕭亦珩看着她的反應，眼底帶了些幾不可見的笑意，修長的手指點動着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s.mile開啓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看着消息背後的紅色感嘆號，蕭亦珩嘴角的笑意愈深，挑眉看了眼正在窗口打菜的人。
馬尾下的後頸很白，兩鬓散了幾縷碎發，江妍兮正認真地跟食堂阿姨說着話，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端着餐盤轉回身來，經過蕭亦珩的時候她就被喊住了。耳邊是他清冽的聲音，她不自覺就停下了腳步。
站定後她的腦子才恢複運作，渾身每個細胞都在提醒她趕緊走，但卻挪不動腳。
遲遲也沒聽到後文，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等到江妍兮擡眼向他投去疑問的目光時蕭亦珩才很輕地笑了下，語氣散漫，“沒事，就跟你打個招呼。”
“……”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她這才邁開腳步繼續走了，如釋重負之中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蕭亦珩——世間的尴尬之源。所以他打了個招呼就是在提醒她他的存在嗎？得，這尴尬删也删不掉了。
既然這樣，不如……想着她又停了下來。
“其實……”她默默往後退了幾步回到他身邊，語氣認真誠懇，“那幾本書還挺好看的，你可以看看，歡迎和我交流。”
蕭亦珩垂眸瞥了她一眼，喉結滾了滾，聲線舒緩，“那你是嗎？”
“我是，”江妍兮心急口快地說了兩個字就頓住了，眨巴眨巴眼腦子一抽又加了幾個字，“你爸爸……”
“的朋友的女兒。”語速加快。
默默在心底長舒了口氣，她可算是圓回來了。
話音剛落江妍兮朝他點了個頭後麻利地轉身跑路。
如果蕭亦珩是穿書或者重生的，他也會像她一樣不說。
但如果他是個正常人的話，那在他看來大概真的會覺得她是個神經病。
吃飯吧，趕緊翻篇。
江妍兮剛想在一邊的位置坐下，就再次被人叫住了。她的眼皮突突地跳了跳，身邊人尖銳的嗓音有些刺耳。
“喲，這不是迎新晚會上要唱歌表白的江妍兮嗎？”江顏欣的好姐妹吳媛栗高聲嚷嚷了句，左右的人被吸引，紛紛将視線投了過來。
喲，這是要走劇情了嗎。江妍兮垂眸看了看餐盤下的路，預估了會兒距離和時間，敷衍般點了個頭。
小說常見的老套路了，她面無表情地收緊端着餐盤的手指繼續往前走，然後一腳穩穩地踩在了吳媛栗伸出的腳上。
懶得管她有什麽表情，江妍兮假裝抱歉地說：“對不起啊，你是想絆我嗎？我沒注意直接踩上去了。”語氣要多白蓮就多白蓮，直接說出了吳媛栗的意圖。
畢竟她腳都伸了出來，簡直不能更刻意，就是明晃晃的想絆人。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自己咬碎牙咽下去。吳媛栗冷着臉收回了自己的腳，嘴裏依舊不饒人，“剛才看你又拉着蕭亦珩說了幾句話，還在死纏爛打嗎？”
“對呀。”江妍兮笑得一臉真誠，想也沒想就點頭了，回答得肯定坦蕩。
她們不就是心底喜歡蕭亦珩但不敢說出來嗎？所以才會看到她表白而讨厭她。
蕭亦珩一次次拒絕江妍兮，讓她們更加望而卻步，也更想針對一直纏着他的她。就像追星一樣，愛豆是自己無法靠近的，也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們和他一樣，堅決厭惡死皮賴臉的糾纏。
那可真是太不幸了，江妍兮最喜歡的就是死纏爛打。
她突然就覺得——讓他們糟心好像挺爽的。
當然這也只是口嗨而已，她絕不可能像書裏那樣愛得那麽卑微，被拒絕了還一直纏着蕭亦珩。
說不定激将法管用了，她們被她一刺激也主動去表白什麽的。剛好蕭亦珩喜歡，那有情人終成眷屬，故事也會是另一個結局。
挺好的。
江妍兮現在只想糾纏學習，死纏爛打的那種糾纏，好讓她在迎新晚會上改變劇情。
唱歌表白？還要被她們設計出醜？做夢。
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