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偷情聖地
冬天太陽下山早，五點一過，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下課鈴響過之後，班上的學生陸陸續續收拾書包離開了。
花盈靜将試卷收進書包，回頭環顧教室，一眼就看見戚月落和施星沉還坐在椅子上，一個在塗塗抹抹，一個在低頭寫題，半點兒也沒有要收拾東西離開的意思。
戚月落剛剛勾好了人物大致的臉部輪廓，就聽見一旁傳來花盈靜的聲音，
“阿落，你還不回家嗎？”
戚月落聞聲擡眸，就看見花盈靜背着書包站在他桌邊。
回家的路上太冷，花盈靜特意戴了一個白色的毛絨帽子，雪白的絨毛襯托着她微粉的臉頰，簡直嬌俏又可愛。
戚月落當時就生出了要跟她一起回家的沖動，幾經克制，才挪開視線回了一句，“你先走吧，我有些問題想請教施星沉，待會兒就回家了。”
“那好吧，”花盈靜忍不住看了一看認真寫題的施星沉，似乎是想說什麽，最後也只是跟戚月落點了下頭，“那我先走了，你們也要早點回家啊。”
目送花盈靜離開，戚月落立刻将桌上的畫稿收進抽屜裏，然後用手肘撞了撞施星沉，“我們也走吧。”
施星沉：“去哪兒？”
“去南區那邊的自習室啊，”戚月落毫不心虛地解釋，“教學樓六點就要鎖的，去自習室比較方便，那兒能學到十點呢。”
施星沉不疑有他，收拾了兩本要用的練習冊和試卷之後就跟着戚月落離開了。
自從出了鬧鬼事情之後，南區那邊的自習室基本上沒什麽人敢靠近，雖然沒有學生去，但是校工偶爾還是會打掃。
戚月落早就交代林郁一去開燈和收拾一下衛生，所以兩人走到樓下的時候，上邊課室燈火通明，看上去并沒有一絲荒廢的痕跡。
瞧見自習室裏空無一人，施星沉有些疑惑，“為什麽沒人？”
戚月落一面想着脫身的借口，一面随口回了一句，“哦，內宿生還沒吃完飯呢，等會兒就有人來的。”
見施星沉似乎有些起疑，他連忙道：“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你呢，別浪費時間了，我們坐哪兒呀？”
施星沉挑了一個靠窗的位子，走近了發現窗戶被關死開不了，就換了個靠近門的座位，剛坐下，就看見戚月落站在原地沒動。
施星沉正想問他愣着幹什麽，就看見戚月落眉頭一皺，捂着肚子說了一句，“哎呀，我好像有些鬧肚子，我要去廁所，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不等施星沉說話，戚月落就急急忙忙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扶着大門門把，想着走得時候順便把門給鎖死。
就在他一只腳剛剛踏出門口準備逃之夭夭的時候，身後忽然伸來一只手将他拽了回去。
因為慣性，大門“嘭”地一聲關上，還震落了牆上的一片灰。
不僅如此，天花板上的白熾燈也跟着一閃一閃，幾次之後，徹底黑了。
變故來得太快，戚月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施星沉拽進了懷裏，左肩靠上一片溫熱的胸膛，對方低沉的聲音很快順着他的耳根輕輕傳了過來，
“戚月落，你究竟在搞什麽鬼？”
“我，我沒搞什麽鬼啊。”戚月落聲音有些發顫。
鋪天蓋地的黑色充斥視野，窗戶被風吹得咚咚作響的聲音落在耳朵裏如同厲鬼凄厲的喊聲，他咽了一下口水，心想那玩意兒不會這麽猛吧？
感受到掌心握着的那段手腕在微微顫抖，施星沉眉頭微蹙，正想繼續說話，角落裏忽然傳來了桌椅碰撞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身前的戚月落忽然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裏。
胳膊順着施星沉敞開的外套摟進去，戚月落顧不得面子，悶在他懷裏把事情都交代了，“其實，這個自習室鬧鬼，有個考生曾經在這兒跳下去，所以，所以這裏老有怪聲。”
他話音剛落，牆角邊又傳來了刺耳的滋啦聲，像是凳腳被人拖着在地上劃過一樣。
“！”
戚月落心頭猛地一顫，腦袋不斷地往施星沉的懷裏拱。
察覺到戚月落恨不得扒開他的衣服躲進來的舉動，施星沉徹底放下了懷疑的念頭，擡起左手捏着他的後頸安撫了兩下，他低聲道：“你先別亂動，說不定只是風吹的，我去看看。”
戚月落一點兒也聽不進去，“你別走，你抱着我。”
“施星沉........”
“哥.......”
施星沉被喊得心煩意亂，忍不住伸手捂住了戚月落的嘴巴，眼底流動的情緒淩亂又複雜，他聲音低啞地說了一句，“別喊了，我沒說不抱着你。”
戚月落點了點頭，然後伸長手臂圈緊了施星沉的腰，跟只受驚炸毛的小奶貓一樣，四肢并用地纏上去。
施星沉無奈地把人摟進懷裏，手掌托着戚月落的後腦勺，輕輕一下一下地安撫着。
腦袋埋在施星沉胸膛上閉着眼睛等了好一會兒，教室裏也沒有再傳來怪聲。
戚月落壯着膽子擡起頭，将下巴抵着施星沉的肩頭後，他悄悄睜開了一條縫去看剛剛發出聲音的牆角。
借着窗外透進來的一絲光線，戚月落大致看清楚了那牆角擺着的東西。
一張缺了腳的講臺，原本應該是搖搖欲墜的，但是殘破的地方現在正被一把椅子卡着，因此四平八穩地立着。
他跟施星沉都站在這裏，那是誰拖椅子去卡住的？鬼嗎？什麽鬼這麽好心？
稍稍壓下去一點心頭先入為主的恐懼，戚月落擡起胳膊環着施星沉的脖頸，微微踮起腳尖将整顆腦袋從他的肩頭探出去，睜大眼睛想看清楚講臺後面幾乎與黑色融為一體的東西。
見戚月落不老實地動來動去，施星沉放下了手，剛想問他怎麽了，就感覺對方扯着他的耳朵小聲說了句話，“施星沉，那邊好像有人。”
施星沉順着他的話看去，只見地上兩道影子疊在一起，依稀可辨其中一道是人影。
如果真的是人，為什麽要躲起來裝神弄鬼？
見施星沉不動，戚月落忍不住催促他：“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看看。”
施星沉攤了攤手，示意自己被他纏着動彈不得。
後知後覺自己整個人都快挂在了施星沉身上，戚月落立刻松開手退開兩步，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又伸手拽住了對方的手掌，抓緊了扣着，“牽着安全點，一起去。”
他絕對不能讓施狗賊找到任何反吓他的機會。
戚月落的手掌要比他小一些，指骨修長，似乎是因為剛剛被吓得不輕，掌心滾燙，貼着他的時候帶起了一陣融融的暖意，施星沉略微有些恍惚，被推着往角落走。
聽不見外頭傳來聲音，躲在講桌下的女孩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們到底走了沒有啊？”
“哎呀，你別說話，等一下就被發現了。”
趙禹剛擡手比了個“噓”的手勢，就看見女孩的視線往上，然後睜大了眼睛，手指顫顫地指着他的背後。
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趙禹巍巍顫顫地轉頭，然後就看見戚月落一只胳膊撐着講臺，探頭朝他露出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一口白牙閃動着森森的寒意，
“趙禹，原來是你這個孫子在吓我，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趙禹還沒來得及辯解，戚月落就一腳踹翻了那張搖搖欲墜的講臺，擋住了他的去路。
燈光驟然亮起，除了施星沉，其餘三人都被刺得閉了閉眼。
适應了光線之後，趙禹立刻就抱着戚月落的大腿解釋，“不是，戚小爺，你聽我說，我們真沒打算吓你，我，我跟芊芊在約會呢，是你們沒事闖進來，我們以為是老師，就，就想着把你們吓走。”
他剛說完，被他喚做芊芊的女孩立刻就張嘴附和了，“是啊，我們，我們真的在約會。”
似乎是為了證明，芊芊還嗫嚅着說了一句，“我，我們剛剛在，在接吻呢.........”
她話一出，趙禹也紅了臉。
戚月落沒想到抓鬼抓出了一對野鴛鴦，心情一時有些複雜，想數落趙禹，但是當着趙禹對象的面兒又不好說難聽的話，表情糾結了又糾結，他咬牙道：“你他媽就不能找個好點兒的地嗎？”
非要上趕子來破壞他的報複大計！
見他惱怒，趙禹忍不住小聲辯解了一句，“可是，這裏就是有名的偷情聖地啊.......”
他這話說得又輕又弱，戚月落沒聽見，站在邊上的施星沉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偷情聖地？
回想起今晚戚月落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舉動，施星沉忽然就亂了心緒。
見戚月落氣急敗壞還想揪着趙禹責備，他有些頭疼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是掩飾什麽般故意說了一句，“行了，換個地再給你講題。”
戚月落也怕氣頭上忍不住抓着趙禹打一頓，正巧施星沉給了臺階，他就順着說了一句，“行行行，快走快走。”
眼看着兩人好不容易要走了，趙禹連忙喊道：“戚小爺，大佬！記得別告訴別人我跟芊芊的事情啊。”
他的“啊”字尾音還沒出來，戚月落就被施星沉牽走了。
脫力般坐在地上，趙禹剛剛松了口氣，就看見芊芊神情有異地盯着戚月落和施星沉離去的方向，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伸手拍了一下她，“看什麽呢？”
芊芊如夢初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趙禹哥，他們，是不是一對兒啊？”
趙禹一開始沒聽明白，“什麽一對兒？”
芊芊：“就，就戚小爺跟施大佬啊，我剛剛看見他們牽手了。”
似乎是怕趙禹聽不懂，她幹脆把話挑得更明，“就跟我們一樣，戚小爺，和施大佬。”
趙禹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表情就僵了，哭喪着臉說了一句，“你別烏鴉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作者有話說：戚月落：如果有一天我彎了，你們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