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顧新國跑的方向是小裁縫李瘸子,他今天本來是出來找木頭做兩個凳子的，但是卻看見王香秀朝着村東頭的水庫那邊走，他便跟了上來，看着她在村口徘徊,看着她看到顧新國的身影後,跑到水庫邊跳了下去。

李瘸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虧得他還以為王香秀是個好的呢,不惜出500塊錢的彩禮娶她回家,誰知道不過是個賤人。

她是想勾.引顧新國吧,不要臉的小賤人,枉費了他的一片真心,她看不上他,他還偏娶定她了,真心相待她不要，以後就別怪他。

“李濤同志，王香秀同志掉水庫裏了，你能不能把你手上的木板給我？我先扔給王香秀同志,讓她先巴着這塊木頭,我再去村裏找人來救她。”

顧新國已經想好了，救人還是要救的，但是卻不能讓他親自救，不能給王香秀任何纏上來的機會,媳婦兒可是給他明明白白地說過這件事呢。

“顧新國,你真虛僞得惡心，我不信王香秀為啥跳水庫你不知道，既然知道還去救她幹啥，我就看不慣你們這些人的做作樣,明明心裏煩得不要不要的，表面上卻裝得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李濤，王香秀現在命在旦夕，不是廢話的時候，趕緊把木頭給我，救人要緊！”

“哈哈，虧得大家都說你顧新國是個出息人，竟然連王香秀會游水都看不出來，真是太好笑了。”

“王香秀會游水，你聽誰說的。”

“我親眼看見的，算不算？”

李瘸子想要娶王香秀也是有原因的，去年夏天的晚上他熱得睡不着覺，便想去河邊涼快涼快，誰知道就碰到了王香秀在那裏游水，那天晚上的王香秀在圓月的光輝下，就像美人魚一樣在河裏暢快地游來游去，他都看直眼了。

從那天之後王香秀在他的心裏就紮了根，但是出于自卑，他沒有勇氣去王家提親，知道王香秀上門來找他爹想要學裁縫，他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了，才會讓他爹向王家提親，可是今天王香秀她毀了他心中的美人魚，更毀了他所有美好的想像，他怎麽能不恨。

“她真會游泳？”

“她是我未過門的老婆，我這樣子娶老婆多不容易，哪裏還敢拿未來老婆的命開玩笑。”

李瘸子的話讓顧新國對王香秀的印象再次崩壞了，這個女人她就是個瘋子，但是他并沒有完全相信李瘸子的話，反而藏在暗處，觀察王香秀的情況，如果她真的不會游泳，那麽他會在她最後的關頭救她上來，人命關天的大事，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馬虎的。

而李瘸子說得果然沒錯，王香秀她真的會游泳，在水裏撲騰了一會兒，見真的沒有人救她，便停止了撲騰游上了岸，至此她在顧新國那裏繼不知羞恥這個标簽之後，又有了新的标簽，那便是不擇手段，王香秀大概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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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陰沉着回到家，家裏親人愛人的歡聲笑語驅散了他心頭的陰霾，家永遠都是最溫暖的所在。

“顧大哥，你怎麽了？看你的樣子好像心情不好？”

“沒事，是工作上的事兒，不過已經解決了。”

顧新國沒有說王香秀的事兒。一來不知道如何提及，二來真的不想污了媳婦的耳朵。

接着沈嬌便和他說了小東的事情，顧新國聽了後，臉色再次黑了，學他什麽，他也沒有撕過書本啊，要是那時候學校能夠好好上課，大學能夠正常招生，他會去當兵嗎，他早就剛把學習考大學去了。

也不知道他怎麽跟小東說的，這熊孩子回來還和他親娘道了歉，而且還承諾會好好地學習，跟中午那會兒簡直判若兩人。

不管說了啥，結果是好的就行，沈嬌還特意給顧新國偷偷地比了大拇指，顧新國勾了勾嘴角，內心別提多受用了。

晚上的時候，沈家照樣開她的裁縫小課堂，今天除了講解裁剪要領之外，再次考核了六個人的縫紉技術，今天的結果比昨晚好多了，看來她們回家裏後在家裏私下裏練了，學生聽話上進，這樣的學生再省心不過了。

王香秀自從自導自演了落水戲碼，而且還沒有成功，不知道是不是經受不住打擊生病了，而且病情還很重，聽說都去醫院了，沈嬌聽了後只是皺了皺眉頭，只要不來煩她，王香秀的事兒她不會多關注。

不過接着就傳出王孬子家和老裁縫一家成親家了，王香秀和小裁縫李瘸子定親了，沈嬌微愣了下，王香秀嫁人了也好，省得再惦記顧新國，不過她并不知道王孬子家和老裁縫家到底怎麽樣的交易。

王香秀的婚事按部就班地來，在定親後沒有幾天便辦了酒席，兩家都沒有請顧家，沈嬌也沒有出去看熱鬧，只是隐隐聽說在婚禮上，王香秀全程黑着臉。

沈嬌聽過後只是笑笑，嘗盡人情冷暖的她，其實身上帶着一股子冷漠，只要不關她的事兒，她從來吝啬精力，而王香秀嫁人後過得怎樣，沈嬌并沒有去特別地關注。

裁縫小課堂每天晚上如時開講，沈嬌的講述深入淺出，六個徒弟學得也認真，不到半個月的功夫，便能夠獨立制作衣服了，她們背後的家人對沈嬌感激得很，家裏的當家女人幾乎每天不落地過來陪奶奶說話解悶。

奶奶因為這個心情好了，氣色也有些微微地好轉，但是家裏人都知道奶奶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也就這幾天的事了，顧新國和顧新敏兩家四個大人，兩人一組地輪換着晚上陪床，他們已經不敢讓奶奶獨處了。

因為奶奶的身體，縣城裏來找沈嬌做衣服的單子，她瞞着奶奶幾乎都推了，奶奶的情況她實在沒有心情做衣服。

無論他們怎麽盡情照顧，奶奶還是走了，她走得很安詳，是在睡夢中去世的，并沒有留下任何的遺言，不僅僅顧新國顧新敏他們兩人難受，沈嬌和這個老人相處沒幾天的人，也是難受得不行。

操辦過奶奶的後事之後，顧新國因為奶奶離世很是情緒萎靡了一段時間，沈嬌非常理解他，知道這時候無論什麽語言的安慰都是蒼白，平常便默默地陪伴着他，盡心盡力地照顧好的身體。

“嬌嬌，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讓我在失去奶奶後，還能有一個家。”

“顧大哥，要謝也應該我謝你才對，謝謝你給我遮風擋雨，讓我能夠安穩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雖然顧新國沒有說，但是這麽長時間，無論李明霞，還是沈春山杜玲香都沒有來拴馬村鬧騰，她可不相信他們改過自新了，他們能夠安生，這裏面都是顧新國的功勞，這個男人啊，從來都是默默地行動，讓沈嬌窩心之餘，更是對他愛意漸深。

夫妻兩個默默地抱着，享受着這一刻的溫馨，直到顧新敏過來，自從奶奶過世後，顧新敏一家就回了自己家裏開火，不過因為裁縫小課堂的事，每天晚上還是要過來的，今天她急匆匆地跑來，肯定是有什麽事。

“嬌嬌，那個老裁縫一家進城去開裁縫店了，你不是說你也要去城裏開裁縫店嗎，老裁縫一家去了會不會影響你的生意？”

顧新國和沈嬌一聽原來是這個，只要不是自己家人出了事就好，進城開裁縫店本來就是老裁縫一家的自由，再說開裁縫店從來靠的是手藝是口碑，她不怕競争，只有競争才能夠磨練自己，讓自己不安于現狀。

“縣城那麽大，又有那麽多人，我哪裏能把生意全給做了，老裁縫一家進城就進城呗，咱們開店憑的是真本事，還真不怕搶生意的。”

顧新敏見她胸有成竹的，這才松了口氣，只要沒事就好，不過沈嬌接下來的話，差點吓得她從凳子上摔下去。

“姐，等過些時候，你的手藝精進了，也在城裏開家鋪子啊。”

“不，不，我開不了的，我那手藝和你比起來差遠了。”

顧新敏快速地搖頭加上擺手，她真的沒有信心能夠支起一個裁縫鋪，嬌嬌真是太高看她了。

沈嬌看她吓着的樣子，便沒有再勸，等她開了裁縫鋪，一切走上正軌後，她帶着顧新敏接幾回單子，相信那時候她會改變心意的吧。

不只顧新敏，就是其他的五個徒弟，如果她們也想在縣城開裁縫鋪的話，她肯定會支持，并且給以幫助的。

縣城那麽大，她自己又不能把生意都給做了，與其別人做，還不如扶持自己的徒弟，這樣更能收攏他們的心。

改革開放剛剛開始的時候，有一段時期治安情況堪憂，她和顧新國人小力微的，還是拉攏幾個外援比較保險。

而老裁縫一家進城開裁縫店，這裏面王香秀功勞不小，她既然嫁給了李瘸子，一切都沒有辦法更改，那麽她就要活出個人樣來，要讓顧新國還有看她笑話的人看看，她王香秀即使嫁了一個瘸子，也能活得比他們好。

說來她也是有本事，本來李瘸子還想要婚後好好地折磨她呢，沒幾天的功夫，竟然就又被她給哄回來了，還聽了她的提議進城開裁縫店，這個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讓沈嬌更加地警惕。

奶奶的頭七過後，顧新國的情緒慢慢地恢複之後，便在運輸隊的附近租下了一個臨街的房子，打掃了打掃把縫紉機等裁縫用具搬進去，沒有鞭炮沒有宣傳，更沒有什麽招牌，只是在門外放了一個門板，上面寫了“新嬌裁縫鋪”。

盡管店鋪開得低調，但是并不影響生意，生意開張是林娟領過來的同學，最近林娟穿了一件深藍色工裝褲，配上白襯衫，別提多好看了，她們也想要這樣的，這不就被林娟拉來了新嬌裁縫鋪，給沈嬌開張。

沈嬌忙活着量尺寸，想着這衣服果然不白送，林娟的衣服是沈嬌前兩天送給她的，姜主任要給錢，沈嬌硬是沒收，要的就是林娟給她拉生意，果不其然一下子就給她拉來了五單生意，直接來了個開門紅。

有了第一波開張生意，新嬌裁縫鋪的名聲就開始進入了縣城人的眼裏，慢慢地開始生意盈門，沈嬌有時候都忙不過來，當然收入也是很可觀的，第一個月就掙了兩百塊，讓顧新國高興欣喜之餘，更是有了壓力，媳婦兒太優秀了，他這個丈夫可不能原地踏步啊，要不然配不上媳婦兒了。

而顧新敏就別提了，更是興奮地嘴哆嗦，一個月掙了一個工人差不多十個月的工資，嬌嬌還說剛開張，裁縫鋪的名聲還沒有打響，以後會更多的，再次勸她來縣城開鋪子。

“嬌嬌，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的手藝真的還不到家，這樣，我去你鋪子裏先幫你一段時間，等啥時候手藝好了，我再開鋪子。”

“好，我鋪子裏還真忙不過來呢，姐過來幫忙，我給你開工資，不過事先說好，工資可不高啊。”

“不用工資，我是去學手藝的，咋還能拿工資啊？”

“姐幫我幹活，我啥也不出，那不是周扒皮了嗎。”

最後好說歹說的，顧新敏才接受了一個月二十塊的工資，另外沈嬌也跟其他的五個徒弟說了，憑她們的手藝，是可以去城裏開店了，如果想要去的話，她就在縣城裏還可以幫忙。

可惜這五人幾乎都是拖家帶口的，而且家裏一大家子都沒有分家，因為她們學裁縫的事兒，家裏其他的人都有不少的意見，因此目前還真是開不了裁縫鋪。

沈嬌了解到情況後也沒有多勸，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不能也不會去扶持顧新敏一樣的扶持她們，間或地幫把手還可以，像照顧顧新敏這樣大包大攬的，絕對不可能的，人也是有親疏遠近的。

新嬌裁縫鋪的手藝好，做的衣服挺括有型，做工精良，而且還會做電影裏那些演員的穿的衣服，一時間沈嬌又迎來了一波生意熱潮。

這都歸功于她前段時間跟顧新國去看電影，看了裏面的女主角衣服不錯後，回來做了一件穿在了身上，被來裁縫鋪做衣服的人看到了，一傳十十傳百的，新嬌裁縫鋪的名聲就打了出去，也幸好現在她有顧新敏幫忙，要不然還真忙不過來呢。

不過忙碌有忙碌的好處，這個月的收入直接破了三百塊的大關，沈嬌高興之下請了顧新敏一家子，兩家人一起去飯店搓了一頓。

不過在吃魚的時候，沈嬌不知道咋回事，突然間覺得腥味特別得大，然後不出意外地吐了，這可吓壞了顧新國，連聲說着要去醫院，而顧新敏看着沈嬌這樣子不由心頭一跳，一個念頭一直揮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