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想離婚的第三十四天

江雲卷打量着眼前的聞傾, 說實話,她和自己猜測裏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往常的時候,聞傾永遠都是安安靜靜的。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聞傾本身家庭的原因, 聞家似乎對她這個小女兒很不好。

她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了,說她母親是他父親在鄉下的糟糠之妻,後來聞父孤身一人來到嵛江打拼,和當時顯赫一時的郭家二小姐談起了戀愛,事業也開始漸漸有了起色。

後來聞母帶着年僅一歲的聞傾從鄉下趕過來,沒想到自己的丈夫早已經另娶他人, 而且還有了兩個孩子。早已經忘了他那位在鄉下吃糠咽菜的糟糠之妻。

似乎當年聞母也鬧過一陣, 非要抱着聞傾去法院要告聞父重婚罪,甚至還鬧上了本市新聞。

可事情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可能是聞母最後終于妥協了,而她妥協的原因, 大概也是為了她這個女兒,聞傾。

因為再往後的資料, 就是聞傾被當成聞家的小女兒接進了聞家, 她原本才是聞父的第一個孩子。

聞父原本就是上門女婿,而聞傾被接進了郭家,可想而知, 自然不會受到什麽好的照顧。

一般人家的孩子七八歲就可以念一年級, 而聞傾卻是長到了十歲才去念得書, 就算是這樣, 還聽說是聞傾自己哭着喊着求來的。

再後來, 就是聞傾的生母被聞父送進了精神病院,最後沒過幾年, 就在精神病院過世了。

其實在昨晚聞傾給她打那通電話之前, 她從未主動詳細的去了解過這些。

甚至也從沒想過要去調查聞傾的過去。

婚後三年, 她只看到了聞傾在見到她時候的唯唯諾諾,在面對着她時候的小心謹慎。盡管看着有些應付,盡管她看着像是心裏在藏着什麽東西,但至少不會令她厭煩。

剛結婚那會兒,她其實多多少少知道聞傾在聞家過得一直不好,也知道聞家一直都有人在欺負她,甚至她知道就算後來聞傾上了學,學校裏也不時的有人在嘲笑她是個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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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是心疼聞傾的。

原本是可以心疼她的。

盡管這份心疼也許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無論她以前怎樣,但現在,聞傾是她江雲卷的妻子。

自己的妻子自己愛惜愛護着些,總是沒錯的吧。

但那個人,卻在有意無意的躲着她。

一次兩次她看不出來,可次數多了,總會多多少少有些感覺。

她和聞傾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卻不是她的原因,甚至于她給她打過電話去,要麽她在說自己在吹唢吶,要麽說自己在拉二胡。

這樣的應付回應,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無奈,只能挂斷電話。

也許,是聞傾在害怕。

可能是她一個原本過得并不幸福的孩子,忽然得到了一段突如其來的婚姻,也許是在害怕的吧。

江雲卷想着,既然已經結婚了,或許,她就給她幸福吧。

既然聞傾在害怕,在擔心着一些未知的事。

她也是可以盡力的去疼惜她的。

雖然那份疼惜,無關愛情。

她原本是十分篤定,自己對聞傾不可能有感情的。

她有時候見到聞傾,覺得她就像是一只雪白的狐貍,白狐貍眼中透着無辜的狡黠,站在冰天雪地裏,向她試探着伸出爪子。

但當她主動把手伸出去的時候,那只爪子就會瞬間縮回去。

然後遠遠的看着她,變得更加的無辜。

她有時候對聞傾,真的很無奈。

提出離婚,也絕非她的本意。

她原本想繼續保護這只小狐貍的,盡管小狐貍并不想見她,她也永遠不會愛上小狐貍。

但至少,真正的婚姻,不是這樣的。

雖然她也是第一次經歷婚姻,但兩個人結婚過日子,肯定不是她們這樣的相處狀态。

她從來沒有後悔過提出離婚這個決定,因為她跟前的那只小狐貍,自始至終對她都是保持警惕的。

似乎,也從未想過要把小爪子交到她的手裏。

那麽,就算是要離婚了,就算以後再也看不到這只讓她不讨厭的,看起來有些乖巧卻又暗藏狡黠的小狐貍了,那也是沒關系的吧。

可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一樣的呢?

兩天前的深夜,她從公司加班回家,看到了聞傾花枝招展的開着跑車去酒吧。

那是她第一次,對這個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像是,知道了早已經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終于卸去了僞裝一樣。

不讨厭,卻十分震撼。

原來,真正的聞傾,是這樣的。

昨夜,她送她回家,冒着雨在她家樓下,想等着她關了燈再離開,可是,聞傾卻喝的酩酊大醉。

她醉酒後跟她打電話。

她實在想不到,原來平日裏看着那麽溫順,那麽乖巧的人,竟然在醉酒後能那麽的——

放肆。

可她卻并不讨厭她的這份放肆。

畢竟,她平日裏已經壓抑了那麽久,那麽,罵她幾句也沒什麽,痛哭一場也沒什麽。

聞傾在電話裏含糊不清的向她哭着:江雲卷,我想我媽媽了,我想回去了。

她就耐心的回複她:等你明天一覺醒來,我就帶你去祭拜她。

聞傾又跟她說:江雲卷,你能不能給我好多錢啊?

她就說:我的錢以後都是你的。

聞傾似乎開心了起來:嗯,我最喜歡錢了,其實我想要的不多啊,我就只想要買好多小房子而已。

她笑了笑,說:好啊,明天就給你選小房子。

聞傾問她:你明天不會忽然反悔了吧?

她說:怎麽會,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的。

聞傾就又哭了。

她哭着哭着就說:江雲卷,你可真是個混蛋啊,你遲早會喜歡上別人。

她原本是想問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的。

可是她又哭着笑了:不過啊,江雲卷,我也是個混蛋,我也會喜歡別人的,不,我會喜歡上很多別人的。所以啊,咱倆,誰也不欠誰。

她哭着哭着,好像是哭累了。

已經睡過去了。

如果她沒有睡着的話,應該會聽到自己的回答吧——

聞傾。

我哪裏會再喜歡上別人。

我只會喜歡你啊。

可是。

聞傾。

是你一直在躲着我。

是你。

不喜歡我啊。

如果不是她忽然發現聞傾生病的話,如果不是她忽然發現了聞傾的第二人格。

也許,她永遠不會關注到這些。

也許永遠不會聽到聞傾能親口對她說出這些話來。

原來,那個看起來唯唯諾諾,看起來十分懂事聽話的姑娘,內心竟然是一片冰天雪地。

竟然是那麽的孤獨無助。

她看似那些對于金錢的渴望,也瞬間變得合理了起來。

只是眼下,這個姑娘竟然為了搶匪的那筆錢而铤而走險,雖然那筆錢是她們自家銀行的錢,但确實讓她又開始頭疼了。

可是,顯然聞傾的第二人格,實在有些讓她難以應付。

江雲卷沉默了半天,才對她說:“我剛去查了,那筆被搶匪帶走的錢,只有十塊錢。”

聞傾一愣:“十塊錢?”

江雲卷點了點頭:“嗯,十塊。”

聞傾滿臉的不可置信:“不會吧?就為了十塊錢銀行總裁能發五十萬的懸賞?是腦子有病?”

江雲卷深吸一口氣,對她說:“嗯,她就是腦子有病。”

在一旁的虞桑聞言,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雙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江雲卷說:“江大總裁為了哄女人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我真是自愧不如,要騷還是你騷。”

江雲卷冷冷掃她一眼,并不說話,而是看向聞傾說道:“你想要多少錢,等回頭我讓人打到你賬上。”

聞傾眨了眨眼,愣了三秒:“這都是真的嗎?”

江雲卷點了點頭:“嗯,都是真的。”

聞傾立刻很是不好意思的說:“嗨呀,江雲卷,這怎麽好讓你破費呀……”

江雲卷瞬間松了一口氣。

聞傾此時說話的語氣神态,讓她以為——

難道說,之前的聞傾又回來了?

誰知道她下一句就說:“畢竟銀行劫匪如此廢物搶的少,又不是你的錯……”

江雲卷:“……”

可能還是沒回來吧。

她只能面無表情的繼續安撫說:“說是給你的,就是給你的。”

聞傾瞬間兩眼放光:“江雲卷!我最愛你了!全世界最好的總裁大人!宇宙最強的總裁大人!”

虞桑終于忍不住吐槽:“你倆還有完沒完了?聽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給小寶過完了生日,一行人便準備離開。

臨走的時候,虞桑大佬非說要搭她的順風車。

聞傾實在想不明白,身為跨國集團的豪門繼承人的虞桑大佬,為什麽每次出行都是靠兩條腿走路的?

有錢人這都什麽癖好?

盡管總裁大人的臉色已經因為虞桑大佬的要求變得十分難看了,但她還是不好意思拒絕。

這時候小寶忽然指着天上的雲問她:“傾……姐姐……那片……雲……為什麽……是……綠色……的。”

聞傾:“……”

這特麽下這麽大的雨,天上哪裏來的雲?

果然,她再回頭看江霸總的臉,已經更加難看了。

上車前,劉院長反複囑咐她們,說搶匪指不定會在哪兒冒出來,手上還有木倉,讓她們千萬不要走小路,要從大路走。

聞傾就連忙說:“放心吧,劉院長,我很惜命的。”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她确實有點失望,畢竟就算見不到搶匪搶來的錢,但至少能得到線索,向光正銀行的智障總裁要一筆賞金也是好的。

其實錢不錢的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想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窮兇極惡的搶匪到底是什麽樣的。

不過最後她還是十分理智的選擇了要走大路,畢竟現在如花又回總部去見老情人了,如果她和江雲卷還有虞桑三個人,面對着持木倉搶匪,确實還是應付不來。

她剛一上了車,虞桑大佬便十分不認生的直接坐到了副駕駛,那自來熟的樣兒似乎這就像是她自家的車一樣。

等到她和江雲卷兩輛車一前一後開上了環山小路,沒走一會兒,虞桑就歪着頭對她說:“我預感你很快會撞到人,勸你最好拐彎的時候開慢點。”

有錢人這都是什麽毛病?

聞傾冷着臉問說:“你知道為什麽小明的爺爺能活到一百歲嗎?”

虞桑問她:“為什麽?”

聞傾:“因為小明的爺爺從來不多管閑事。”

虞桑:“……”

聞傾說:“我會不會撞車關你什麽事,而且這裏都是車走的,哪裏又會出現什麽人?”

虞桑想了想,說:“雖然完全沒興趣活到一百歲,畢竟我每天都想死,但還是要勸你你開慢——”

她話還未說完。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有兩個男人在拐彎處直接向聞傾的車頭撞了上來。

她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不行,再也來不及痛罵虞桑是個烏鴉嘴。

她立刻腳踩剎車。

而不遠處那兩個人已經被她撞得頭破血流。

同時,他們手中的黑色袋子也被巨大的沖擊撞開。

漫天飛舞的都是紅色的人民幣。

江雲卷早已經停下車,快速向她走了過來。

霸總在拍打着車窗,示意她把車門打開。

害,霸總這着急的樣子,看起來還挺關心她的。

她打開車門,就聽着霸總那倉促而又焦急的聲音傳來:“聞傾!你有沒有事?說話!”

她看了看眼前的江雲卷,又看了看仿佛置身事外的虞桑大佬,又看了看眼前那漫天飛舞的人民幣。

緩緩的問:“我的一百萬賞金,是不是到手了?”

江雲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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