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年快樂
回到家江蓁把U盤插在電腦上, 一共三個文件夾,取名風格很直接,第一個叫景, 拍的是山水風光;第二個叫城, 是各座城市街道的掠影;第三個叫人,裏頭是在酒館裏拍的江蓁。
加起來大概快有幾百張照片, 江蓁大致浏覽了一遍, 把自己的那幾張導入到手機相冊。
李潛說自己不會拍了, 那是自嘲,他的專業能力在那,拍出來的東西不會差。丢失的靈氣, 作為溪塵的這段時間也慢慢養回來了。
這些照片是李潛最後對自己的一個總結,他把它送給在申城遇到的朋友江蓁, 是分享也是紀念。
江蓁深呼吸一口氣, 合上電腦, 側身滾到季恒秋懷裏。
季恒秋一只手臂摟住她,另一只手塞了瓣橙子到她嘴裏。
想想要不是李潛,季恒秋當時也不會吃醋耍小脾氣, 不耍他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上。
江蓁咬着橙子咯咯笑,說起來李潛可是大媒人。
季恒秋捏捏她後頸:“笑什麽呢,這麽開心?”
江蓁但笑不語。
聽到樓道裏響起腳步聲, 應該是樓下的考研生回來了, 這兩天他每天都學到挺晚。
季恒秋起身打包好一碗赤豆小丸子,讓江蓁給他送去當夜宵。
江蓁拎着飯盒, 出門之前又轉身問季恒秋:“我當租客的時候你怎麽沒給我送夜宵吃?”
死亡問題,季恒秋梗着脖子回避視線,結巴地說:“我、我, 你又不考研。”
還理直氣壯起來了,江蓁瞪着眼睛繼續逼問:“我上班不辛苦嗎?”
“辛苦辛苦。”季恒秋推着江蓁肩膀,“所以我直接帶你回家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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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蓁這次滿意了,利索下樓給鄰居送溫暖。
跨年那天街上人聲鼎沸,辭舊迎新之際,大概是2020的不順心太多,今年大家格外期盼新的一年到來。
酒館裏的客流量是平時的兩三倍,大堂座無虛席,季恒秋和秦柏在後廚忙了一晚上,陳卓數不清調了多少杯酒,手都晃酸了。
江蓁留在店裏幫忙,客人們聽服務生喊她“嫂子”,都知道這是老板娘。
起先江蓁被這麽喊還覺得不習慣,漸漸忙起來就顧不上別扭,別人一句“老板娘”,她清脆地應一聲“欸”。
零點前一分鐘就有人開始倒數,最後十秒的時候所有人都開始齊聲吶喊。
“十!九!八!......”
大家都放下手裏的事等着新年的鐘聲敲響,在越來越逼近的數字裏收緊呼吸心跳加速。
江蓁轉身找到季恒秋的位置,穿過大堂繞到他身邊。
“三、二、一!”
最後一聲落下,季恒秋捧着江蓁的臉俯下身,江蓁笑着迎上去,唇瓣相貼在一起,帶着彼此的體溫。
歡呼聲沸騰翻了天,在巨大的喧嚷裏,季恒秋貼在江蓁耳邊說:“新年快樂。”
江蓁親在他下巴上,笑意盈盈地回:“新年快樂。”
季恒秋捏了捏她的手背,帶她走進後廚,到連接後院的門前停下。
江蓁問他:“怎麽啦?”
季恒秋掀唇笑了一下,示意她推開那扇門:“去看看你的新年禮物。”
江蓁愣住,擡頭看着季恒秋,有些緊張地問:“什麽禮物啊?”
季恒秋帶着她往前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後院的修葺是季恒秋自己一手操辦的,誰都不讓進來,江蓁好幾次都被他擋在門外,當時她還說他是埋屍還是挖寶,搞得這麽神秘。
手搭在門把上,江蓁咽了咽口水,心髒怦怦直跳。
短短的幾秒內她腦內閃過很多東西,甚至想到了萬一門後是鮮花氣球和Marry me,她該不該說我願意。
随着門被推開,後院的光景一點一點出現在眼前。
江蓁先是看到了圍滿藤蘿的栅欄,木質的桌椅和遮陽傘,還有一大束的洛神玫瑰。
“上次你說要個專屬座位,大堂裏的不算,我為你準備了個只屬于你的。”
後院的夜很安靜,季恒秋的聲音低沉,他認真說話的語氣總是勾人耳朵,說不出的性感。
在木桌邊有一架秋千,窗臺下是一排花架,屋檐上挂着風鈴,風一吹丁零當啷地響。
滿目燈火萬千,明亮如晝,都市繁華奢靡,季恒秋卻給她搭了座小花園。
這是他想送給江蓁的、獨屬于她的世界。
這裏有他不曾給別人看過的溫柔和愛意。
宇宙浩瀚,人類在有限的時間裏追尋無限的浪漫。
季恒秋沒有說那架秋千他反反複複折騰了三次才做出個像樣的,沒有說釘子釘到手指連心髒都發麻有多疼,沒有說為了這塊小天地他付出了多少時間和心血。
他只是告訴江蓁:“我真的很愛你。”
江蓁捂着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被驚喜砸後腦子都是空白的,她上揚着嘴角眼眶裏又是濕潤的。
她緊緊攥着季恒秋的手,緩了好久後聲音微喘地對他說:“你可別再掏個戒指出來,我承受不住了我會昏過去。”
季恒秋被她跳脫的思維弄得一頭霧水,破壞氣氛大王:“那不好意思,真沒有。”
江蓁轉過身伸手要抱,季恒秋圈住她腰。
她現在的聲音軟乎乎的,摟着他脖子說:“怎麽辦,我沒給你準備禮物。”
季恒秋樂出了聲,她的關注點怎麽越來越歪了。
“怎麽辦。”他學着江蓁的語氣,把桌上的玫瑰捧在懷裏,另一只手牽住她,“只能拿別的來抵了。”
看是要走,江蓁扯扯他胳膊:“店裏不管啦?”
季恒秋潇灑道:“不管了,反正我是老板。”
江蓁的心裏罪惡了三秒,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拉着季恒秋加快腳下的步伐:“那就不管了!”
——
大好的元旦,因為前一晚上的荒唐折騰季恒秋和江蓁到了中午才起床。
也懶得自己做飯了,他倆洗漱收拾完之後去程澤凱家蹭飯。
門鈴被摁響,程澤凱開門看到是他倆,一臉驚訝:“你們倆怎麽來了?”
季恒秋拎了拎手裏的水果,路上剛買的,毫不扭捏地說:“來吃飯。”
程夏聽到聲音,揚聲喊道:“叔叔嬸嬸!”
“欸!”江蓁去洗了把手,在餐桌邊坐下。
程澤凱進廚房給他倆盛飯:“早說要來我就多做兩個菜了。”
季恒秋說:“夠了,這不挺豐盛的?”
一葷一素一湯,父子倆吃當然夠,程澤凱還是回廚房又炒了個蛋。
“你倆今天不出去約個會啊?”
江蓁搖搖頭:“外頭人太多了,不去湊熱鬧了。”
程夏嚼着排骨,拉拉季恒秋的手:“叔,我想吃糖葫蘆。”
季恒秋點頭說:“行,等會給你做。”
程澤凱用筷子頭敲在程夏腦袋上:“不是前兩天剛吃過嗎小朋友?”
程夏伸出一只手更正道:“五天了,不是兩天。”
程澤凱被噎的沒話反駁,新年第一天也不掃興了:“好,吃吧。你哼啾叔一年給你做的糖葫蘆都能堆成山了。”
程夏甜滋滋地笑,季恒秋揉了揉他頭。
江蓁看着他們三個,眼裏也沾上笑意:“什麽糖葫蘆,我也要吃。”
程夏眯着眼睛一臉享受地說:“哼啾叔做的超~~~好吃!”
江蓁被他古靈精怪的一面逗笑:“超~~~好吃!”
今天晚上有好幾桌客人預訂了位置,吃過飯休息一會兒程澤凱和季恒秋就要回店裏準備晚飯。
江蓁留在家裏帶小孩,程夏挺讓人省心,她陪着看了一會兒動畫片。
下午出了太陽,身上一暖和江蓁就忍不住打哈欠,眼皮子越來越沉。
程夏比她還先睡着,江蓁低頭看了眼小孩乖巧的睡顏,替他拿了條毯子蓋着。
快五點的時候季恒秋打電話來喊他倆吃晚飯,江蓁睡的迷迷糊糊,程夏也被鬧醒了。
季恒秋說:“過來吃飯了。”
江蓁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季恒秋在電話那頭輕笑:“起來吧寶,程夏都沒你這麽賴。”
江蓁揉揉眼睛,目光渙散地發了一會兒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她牽着程夏到酒館門口的時候恰好遇上陳卓和周明磊。
今天兄弟倆的氣氛有些微妙,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中間隔了很長的一段距離,都陰沉着臉,心情不悅的樣子。
江蓁左右看看,問:“怎麽了?吵架啦?”
周明磊不說話,率先進了屋裏。
陳卓沖他背影翻了個白眼,和江蓁抱怨道:“他犯病、腦抽!”
江蓁眨了眨眼睛,默默捂上程夏的耳朵。
陳卓一邊嘀咕着一邊跟着進去,心裏怨氣挺大。
兄弟倆鬧翻的事很快其他人也察覺到了,“老父親”程澤凱來調解矛盾,給陳卓做思想工作。
“別惹你哥生氣了,乖乖去道個歉。”
陳卓憋屈着呢:“我沒惹他生氣,他自己有病!”
他一急嗓門就大,周明磊肯定也聽見了,眉頭擰着,臉色更不好看。
“我都他媽二十三了,還要被他管東管西!我追誰跟誰談戀愛是我自己的事,我往身上紋什麽也是我自己的權力,我用不着他管,還真他媽把自己當我哥了。”
陳卓嘴比腦子快,在氣頭上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罵了出來。
最後一句就是往周明磊的心上紮刀,情緒堆積一瞬爆發,手裏的筆被他狠狠甩在桌子上,裴潇潇吓得往後一縮。
從來文質彬彬的人第一次動怒,周明磊咬着後槽牙,眉宇之間盡是戾氣:“對,我不是你哥,我也從來不想當你哥。”
陳卓回嘴:“那你管我這麽多幹嘛?”
周明磊邁着大步走到吧臺邊,桌上是杯剛調好的酒,他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
酒夜劃過喉嚨,一路引起燒灼感,周明磊的胸膛劇烈起伏,快聽不見自己的說話聲,耳邊只有如鼓在鳴的心跳:“你說呢?陳卓,你是白癡嗎?”
某根神經撥了撥,江蓁腦海裏回閃過那天李潛對她說的話。
她訝異地擡起頭,發現程澤凱的神色同樣凝重,他也意識到了。
其實昭然若揭,有些感情早就逾了矩。
可惜有人一腔深情埋得深,有人大大咧咧缺心眼。
江蓁一時之間心情複雜,摸着嘴唇說:“別吧。”
程澤凱嘆了一聲氣:“不管了,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