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恨我是真的(三…… (1)

明盞和聶停的手機都上交了, 對熱搜上的事情一無所知。回到《燦爛的生活》小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廚房的煙囪裏傳出袅袅炊煙。

大家也都已經回來了。

既然是比賽就有評分, 因為送羊羊和嬢嬢回家, 聶停和明盞這一組的任務雖然完成了,但超時了。

而林雨濛那一組在大家的幫助下, 把花圃整理的“漂漂亮亮”, 雖然明盞也看不出什麽名頭來, 不都是土嗎?花苗裏面都沒發芽,就是一溝一溝的泥巴,也是非常迷惑。

釣魚的那一組也釣了幾尾小魚上來, 就是今天的晚餐。

林雨濛回歸暌違依舊的內地娛樂圈,這是她的綜藝首秀, 節目組自然想搞個大新聞, 把她列為主要拍攝對象。

這個時候幾個嘉賓正以林雨濛為中心圍着, 看她做水果沙拉,配合地說:“哇塞,雨濛你的廚藝也太棒了吧, 這個沙拉一看就很好吃!”

這個吹捧讓聶停很無語,他撓了撓頭:“不就是切點水果,也配叫廚藝?那我開水燒的也挺棒的。”

明盞和他怼上瘾了:“你堅持每天都活着, 也是個很好的習慣。”

“明姐, 你還會張口說話呢?天賦異禀啊!”

…………

編導&攝像:“…………泥萌夠了!不許搞小團體!”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着嘴,然後節目組宣布他們這一組是最後一名, 要受到懲罰。

罰他們不能上桌吃飯,也只給兩個菜,一盤青椒肉絲和一盤油麥菜。

于是聶停和明盞這對“苦命鴛鴦”只好端着小板凳去旁邊吃飯了, 看着長桌上米其林五星大廚範霄做出的山珍海味,兩人流下了羨慕的口水。

林雨濛坐在老戲骨梁飛身邊,已經從詩詞歌賦談到了人生哲學,中途還茶藝十足地看了眼明盞。

明盞目光直愣愣地和她對視。

那種我知道你是誰,你也知道我是誰,但我們就是不說破的微妙感十分強烈,呲呲冒着小火花。

但兩個人都太餓了,并沒有理會林雨濛,對着面前的青菜和肉絲青椒,狂吃起來。

編導急了,在一旁提醒:“你怎麽能輸了比賽還吃的這麽開心,做點什麽啊!”

聶停喪着臉:“姐姐,你讓我們做什麽啊?”

“賣慘,求老師們給你們吃的啊。”

明盞&聶停雙雙受辱:“…………”

媽的,欺人太甚!

綜藝節目需要梗,要制造笑點,但是又不敢勞駕那幾位在娛樂圈舉足輕重的人物,就設計捉弄兩個沒什麽咖位的年輕人,把他們弄成可憐巴巴成為話題工具人。

明盞知道節目組打的什麽主意,她一想到坐在桌上吃大魚大肉的林雨濛,自己卻還要去讨飯!她牙齒都要咬碎了。

她忍住。

明盞并不想去讨飯,她眯了眯眼睛,看向聶停,顯然,聶停這種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可以為了幫助阿姨抓羊咪咪,但絕不可以出賣人格,畢竟他的夢想是走偶像路線…………

明盞:“我不去!”

聶停:“我也不去!”

死也不去!

面對羞辱,兩人空前的同仇敵忾。

編導:“……”

這一屆的嘉賓太難帶了!

兵荒馬亂的一天過去了,明盞沒拿到手機也無所謂了,她太困了,不到九點就睡着了,但是導演組看到熱搜,還是驚了驚,這不是今天剛拍的素材嗎?

第二天起來吃過早飯,她和聶停兩人已經認命地去鴨舍喂鴨子了,什麽燦爛的生活?這根本就是窘迫的生活。

但是今天竟然有兩個攝像跟着拍他們,聶停在明盞的手把手教學下撒食,一邊嘟哝着:“今天跟拍這麽那麽多?是怕我們偷鴨子嗎?”

明盞點頭:“估計是。”

攝像大哥讪笑着:“沒沒沒,你們随意随意。”

總之奇奇怪怪的,明盞也沒多想,因為吃過午飯,她和聶停就要踏上回上海的飛機了,假裝後面還有行程。其實是只簽了一天半的合同,就這還是葉霖好不容易為他們争取來的機會。

飯後,編導來找他們,問可不可以再多留半天,等到節目錄制結束。

聶停是不肯的,“葉哥只簽了36小時的錄制合同,我們要走了。”

其實也可以多錄一會兒,但聶停不想留在這裏了,明盞自然也是要跟聶停一起走的,便說道:“不了不了,我也回去還要拍戲。”

編導惋惜道:“那好吧。”

于是,兩位下鄉務工的知|青們回城了,到機場安檢的時候,安檢人員發現聶停背包裏有液體,是那位賣羊奶的嬢嬢給的羊奶。

雖然抓了羊羊的咪咪令人羞恥,但他還是很珍惜這份淳樸的禮物,不能帶上飛機,只好留在了機場。

幾個人在候機室等了一會兒,有幾個女孩子走過來,明盞以為她們聶停的粉絲,結果女孩子笑着說:“你是明盞嗎?你拖拉機開的好酷。”

是在叫她嗎?

明盞摸不着頭腦,節目不是還沒播嗎?

明盞也沒多想,上了飛機就開始睡覺,下了飛機拍照……哦不,下了飛機葉霖早已等候在出站口等着他們了。

葉霖眼底都笑出褶皺了,接過兩個人的包說道:“這一天多辛苦了吧。”

聶停委屈地點頭:“我可太辛苦了。”

葉霖:“先去吃飯,我都定好位置了。”

明盞隐約看見車裏還坐着一個人,她料想是星亦傳媒內部的人,應該他們公司聚餐,她一個外人跟着多有不合适。

明盞:“那我先走了,拜拜!”

葉霖拉住她,命令:“一起去吃飯,吃完送你回家。”

明盞從善如流:“那好吧。”

回家也是點外賣,免費蹭一頓吃的也行,她上了車,看見沈亦翹着二郎腿坐在加長林肯裏,見人上來頭都沒擡,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盯着手裏的平板。

明盞不知道他有多牛逼,但是老板逼,他肯定是裝到位了。

她一時也很無語,幹脆不說話了,默默摳着手指頭。葉霖和幾個男生把行李搬到另外一輛商務車裏後,問聶停和明盞:“你們知道自己上熱搜了嗎?”

葉霖伸出手指頭:“還上了倆。”

明盞:“什麽熱搜?”

看來是累慘了,都沒空上網。葉霖點開微博,給明盞看網友發的視頻……聶停再次看見了自己抓羊奶的樣子,帥氣之餘還有點小猥瑣。

而明盞目前在大家眼裏就是一朵只會蹭熱度的盛世小白蓮,讓人看一眼就想罵。沒想到上個綜藝,畫風竟然這麽離奇。

她點開網友的評論,全是哈哈哈哈哈咯咯咯一片。

【我都準備好鍵盤罵明盞了,結果看到這個視頻給我笑沒了。】

【為什麽畫風這麽沙雕哈哈哈哈哈先笑為敬!】

【崽崽抓咪咪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點擊就看精準扶貧宣傳片,收獲聶二狗和明翠花的絕美鄉村愛情故事。】

【我在電腦前笑噴了,一個拖拉機竟然讓明盞開出了布加迪威龍的氣場。】

【忽然不想罵明盞了,這倆人是來搞笑的嗎?】

【+1,明姐好努力,就不忍心罵她了。】

【我的天哪,開拖拉機抓羊什麽的也太可愛了叭,正片啥時候播,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們倆蠻有cp感的嘛。】

【樓上,眼睛不用可以捐給需要的人,離開謝佑斯又拉着聶停炒作,明盞也配?】

【等不及要看《燦爛的生活》正片了。】

……

明盞一臉懵逼:“我們昨天剛拍的,怎麽立馬就上熱搜了?”

葉霖說:“不是節目組發的,是網友的路透。”

明盞明白了,為什麽早上跟拍她和聶停的攝像多了,導演還挽留自己,原來是因為熱搜,還真是看人下菜啊。

聶停實在沒眼看自己抓咪咪的視頻了,幹脆倒在沈亦的腿上。

葉霖小聲問明盞:“你見到林雨濛了嗎?”

明盞點了點頭,說道:“見到了,我知道節目組想制造話題,但是我不想配合炒作,就幾乎和她沒有同框沒有交流,這樣有問題嗎?”

葉霖贊許地點點頭:“對,不能被節目組牽着鼻子走。”

過了會兒又說:“沒交流也會被惡意剪輯你們不和的假象,制造話題。”

明盞皺眉:“他們怎麽那麽壞啊?”

葉霖:“不用太擔心了,節目還沒播你們就已經上了一波熱搜,有話題了,到時候會偏向你們的cp組合。”

明盞:“哦。”

葉霖看她一眼,笑着說:“你拖拉機開的不錯哦。”

明盞捂臉:“閉嘴吧,葉大哥。”

葉霖誇了她一句“表現的不錯”然後閉目養神了。

加長林肯裏很安靜,明盞的手機沒有電了,她的目光不知道往哪裏放,一擡眸就看到了聶停躺在沈亦的腿上,而沈亦空着的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揉着聶停的腦袋,像對待小孩兒那樣,極度寵溺:“不要鬧脾氣了。”

基裏基氣的。

別說,還挺配。

明盞無意識地勾唇笑了下,正巧對上沈亦那雙漆黑,洞察一切的眼睛,靠,嗑cp被抓包了。

明盞以為沈亦會嚴厲地責備一聲“看哪兒呢?”或者“看什麽看?”

兩人四目對視,然後明盞眼睜睜看着沈亦“啪”一聲将平板扣在座椅上,臉色微紅,看向了外面。

明盞:?

總裁,這是害羞了嗎?

沈亦喉結滾了滾,一把推開聶停的腦袋:“起來,像什麽樣子?”

這次明盞和聶停搭檔表現的很好,讓葉霖很高興。天殺的節目組竟然想搞事情,但誰能想到明盞開個拖拉機都能逆風翻盤,悄咪咪地上了個熱搜,到時候誰還會去關注和林雨濛的那點兒屁事呢。

他想,有了這次的綜藝立人設,明盞的第一部 戲拍完,他就有理由簽下明盞的經紀約了,順便幫她談下一些有利的條款。

當然這件事他沒有告訴明盞這個傻姑娘,怕她兜不住事兒。

一行人來到酒店。

明盞下了車,看見停在酒店門前有一輛黑色的跑車,車牌號是熟悉的,是謝佑斯的,收集車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了,這款車是他定了半年才到的,全上海就這一輛。

驀地,她的心像瓶子裏的水一般,晃了晃。

謝佑斯在這裏?

葉霖看她眼神發直,便問:“怎麽了?”

明盞搖頭:“沒什麽。”

葉霖也看見那輛耀眼的跑車,感慨:“有錢人真會玩。”

明盞沒有接話,眼眸壓了壓,徑直走向酒店,謝佑斯開跑車還是開飛機,就算開拖拉機她都不該看一眼,都跟她沒關系。

他一直把她當備胎,都這樣了再多想就是犯賤,祝他和林雨濛天長地久。

包廂裏,葉霖忙着點菜,而聶停則是跟在他哥哥屁股後頭叨逼叨,說自己這一兩天受盡侮辱,坐拖拉機,抓羊奶,被全網嘲笑,還被人趕到小板凳上吃飯。

沈亦問他:“難道沒有發生一點讓你高興的事嗎?”

聶停想了想,說道:“也有。當地的村民送了我一瓶生羊奶,沒有帶回來;而且坐拖拉機也挺刺激的,吹得頭皮發麻。”

沈亦藏在鏡片後的眼睛裏難得露出一絲溫和的光芒,他擡起手,敲了下聶停的腦袋。聶停趕緊誇張的捂腦袋:“哥,你又打我!”

沈亦淡淡道:“你從小養尊處優,沒吃過苦,因為你的父母,包括你哥我,都再給你制造舒适區。這個世界上,每個工種,崗位,都很辛苦,都值得被尊重,你有幸有機會體驗,更應該學會去理解。”

聶停自小錦衣玉食,父慈母愛,又有哥哥庇佑着,自然不大能體會,但還是乖巧的點點頭,因為他相信哥哥。

明盞看着有些感動。雖然沈亦患有嚴重的總裁綜合征,但他卻是一個很好的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明盞總覺得沈亦其實是把聶停當做幾歲的小孩子對待,甚至是溺愛,但他已經21歲了,不适合這樣對待了啊。

明盞微怔,聶停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什麽啊?”

明盞低聲說:“沒有,覺得你和沈總的感情真好。”

聶停懶洋洋地笑了,嘴角有一絲得意,卻說:“你羨慕呀,我還不想要哥哥了,你想要你拿去好了!”

明盞:“…………”

沈亦:“……閉嘴。”

明盞水喝多了又想上廁所,她拿了手機出去,順便透透氣。

卻不想剛從洗手間裏出來,便從鏡子裏看見謝佑斯。

他穿着一件寬松的灰色襯衫,長褲,襯得皮膚愈發冷白,頭發剪短了,淩亂又有序的耷在眉毛上方,露出線條堅毅的臉龐,掩飾不住出色的五官,他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他手裏拿着煙,看見明盞的目光投遞過來,下意識地往身後藏,眼神略微閃躲。

明盞發現這個小動作,她在心裏冷笑了下。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像個小管家一樣不允許他抽煙,不允許他喝酒,也不允許他熬夜。

每當這個時候,謝佑斯就裝模作樣地把煙丢在一旁,敞開修長的腿,拍了拍,笑得不懷好意道:“你想給我講道理?來,到我腿上來,好好講。”

明盞氣啾啾地一走近理論,就被她抓到懷裏抱住,臉壓下來,吻住她的嘴唇,多數這個時候會滾到沙發或者床上去。

謝佑斯的本性是頑劣的,這種頑劣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有的時候會讓她感到新鮮和寵愛,有的時候卻又會傷害到她。

他所謂的“聽話”也只是為了哄她,應付她開心,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

藏煙的習慣養成就一時無法改變,可是現在明盞已經不在乎他了,抽不抽煙和她有關系呢?

這是林雨濛該管的事情。

明盞抽了張紙巾擦幹淨手,只當沒看見,目不斜視,越過他走了出去。

“明盞,我想跟你談談。”謝佑斯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別碰我!”明盞十分排斥地向後倒退,甩開他:“也不要靠近我,不然被人看到又該說我蹭你的熱度了。”

她眼裏明晃晃的恨意,讓謝佑斯有股無力感。

“那些都是假的,外人不知道。”

明盞:“無論是不是假的,我們都不要再見面,也不要接觸了,為了你我都好。”

謝佑斯沒有放開明盞的手,生怕一松開她就走掉了,“我去北京的那幾天你生病了是不是?我忘了,對不起。”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你不用道歉,這件事在我這裏已經過去了,我辭職也不是因為這件事。”

“在機場遇見林雨濛是偶然,我和她沒關系,從始至終都沒關系。”

明盞一個字都不相信,擁抱是真的,熱搜是真的,把她丢在機場不管也是真的。她擡眸看向他的眼睛,卻發現漆黑的眼瞳裏情緒隐忍着,手指握成拳漸漸用力。

明盞雖然不明白擁抱是為什麽,但是他明白謝佑斯把她當備胎卻是真的。

她說:“無所謂了,我不關心你和林雨濛是什麽關系,反正跟我都沒關系。用不着跟我解釋。”

他抿直了唇,看着眼前女孩子的臉,她的漂亮是耀眼的,皮膚瑩白,唇色鮮豔,但眼睛裏全是決絕,謝佑斯的嗓子仿佛堵了一層濕濕的沙子,沙啞不已:“你能不能給我一點耐心?小盞。”

明盞轉向他:“我給你的耐心還不夠嗎?三年了,我為了還你一個人情——”

這個時候,隔壁房間走出來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路東倒西歪,端着一大紮的啤酒瓶慌亂,身後的人拉都拉不住。

也是絕了,每次和他見面都能碰上喝醉的人,這酒店的服務不行啊。

那個醉酒的中年男人直楞楞地朝着明盞走過來,嘴裏振振有詞地念着一個人的名字,明盞厭惡地往牆邊靠,謝佑斯的動作更快,下一瞬間她就撞進寬闊溫熱的胸膛裏,高大的身體将她和那個醉酒的人擋住。

冒出來的啤酒全都倒在他背後的T恤上,布料貼着勁瘦的腰身,還有一些液體順着線條流暢的手臂滾下,一直流到手掌,“啪嗒啪嗒”往下滴。

讓他此刻看起來狼狽至極,明盞倒一點都沒有被啤酒殃及。

謝佑斯半個身位摟着明盞,把她護在懷裏,眼風掃過去,隐隐冒着怒火,卻沒有發出來,那個醉漢的朋友趕緊将人拉開,“對不起對不起,喝多認錯人了——”

待他們看清面前男人的臉,有些不敢辨認,瞠目解釋,在這裏都能遇見明星?

謝佑斯沒多餘的表情,只是冷聲道:“沒事了。”

“你跟我上來。”他拉着明盞的手往樓上走去,明盞到了樓梯間就甩掙開他,每次他的手指骨都攥得她生疼:“就在這裏說吧。不要上去了。”

謝佑斯頓了頓,說道:“明盞,我知道我們之間相處有很多問題,但這些都是可以溝通的,你有任何不開心或者不滿意,你跟我說,你不能遇見問題就逃避我。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仇人,”

“你是我的什麽?”明盞扯唇嘲弄,覺得太可笑了,“你真的把我當過你的女朋友嗎?沒有吧?我們能在一起這麽久,是因為我在你最痛苦的時候出現的,你別無選擇,只能選擇我。”

謝佑斯的眼瞳裏出現訝異的神色,他沒想到明盞是這樣想的,震驚之餘又恐慌于她一語中的。

明盞擦手的紙巾還握在手裏,她狠狠的丢進垃圾桶裏,指着那裏說:“但是現在你好了,不一樣了,我就像這張紙,你用完說丢就丢,看都不用看一眼。”

“你從北京回來的那天,我在醫院,但你的電話打過來我就必須像舔狗一樣跑過去,結果你說走就走,把我一個人留在機場。”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醫院。”謝佑斯頭頸微低,極力掩飾慌亂與狼狽,“小盞,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一個物品,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這一點你是明白的。那天把你丢下,我只是有點生氣,情緒不好,沖動下做的決定。”

“因為你沒想過我是個真人,不是一張廢紙,我也會難過。” 她直視他的目光,赤|裸裸的逼問。

明盞眼底酸脹,“我理解你,你生氣是因為我沒跟你去北京,我不聽你的話,但是你不知道是葉敏慧不讓我去的,讓我減少和你一起出現的頻率,不然你的粉絲會不高興。我是一條狗嗎?被你們呼來喝去?”

明盞愈發覺得自己可笑,“你沒記住我和你說請病假的事情,因為我的事對你來說都是小事。你的才華太值錢了,一個團隊的人都要靠你養,你怎麽會顧得上我這種小事呢?你就算生病了,還住着全上海地段最好的房子,開限量跑車,過着人上人的生活。還可以随意支配我,踐踏我的尊嚴,但我卻必須體諒你,不能責怪你。你把我也折磨的抑郁了,我連生病的資格都沒有,我生不起!”

謝佑斯的臉色很難看,眼神驟然暗淡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在明盞眼中是這樣的不堪與私自自利,讓她這麽痛苦。

“你說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可是最重要的人難道不應該珍惜對待嗎?你為什麽總是把好的一面留給別人,最糟糕的一面留給我呢?”

樓道的燈泡一閃一閃的,謝佑斯的嘴唇泛白,毫無血色,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一點光澤都沒有,甚至沒有任何希望。

謝佑斯壓下心底的情緒,耐着性子和她解釋:“小盞,不公開是我想你活得簡單純粹一些,不要因為我卷入無端的謾罵和指責裏,也不要被輿論操控,合約結束我就退圈,這些都不再是問題。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不要多想,認為我是不負責任。”

“我對你是真心的,兩個人在一起需要磨合,以前那麽多日子我們都過來了,現在我更不會放手,你再堅持一下,行嗎?”

明盞沒有想過謝佑斯會退圈,從來沒聽他說過,但她眼神已經蕩不起一絲情緒,他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他愛幹嘛幹嘛,只要有梯|子他上天都行。

“堅持不下去了,無所謂了。我相信你生病的時候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但是現在的你不需要我了也是真的。我已經有自己的生活了,就當為了我好,你放過我吧。”

謝佑斯心被撕扯着,他受不了明盞的冷漠,他想抱明盞,想親她,把她帶回家。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房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但他只能接受她。

但是現在她把自己武裝的像個無堅不摧的戰士,滿身是刺,他根本無法靠近。

他們曾經有過很單純,很溫暖的時光。那時候他們剛在一起,明盞像一只闖入陌生領域的小松鼠,做什麽都很膽怯,但是又很想照顧好他。

有次他從瑞士訂了一臺咖啡機,她不會用這麽高級的東西,折騰了半天都弄不好,不好意思找謝佑斯幫忙。

他一邊嘲弄她:“不會叫人啊,你是個笨蛋嗎?”一邊懶洋洋地走過來,三兩下操作好了,咖啡的香味飄散在整個房間。

他把第一杯咖啡推到明盞面前,笑着對她說:“嘗嘗看。”

明盞推回去,微笑着說:“你喝。”

他抿了一口咖啡,又問她:“真的不嘗一口?新的咖啡豆。”

明盞将杯子挪了個位置,避開他唇沾過的地方,剛要就着他的杯子喝,眼前視線變暗,他俯身,手臂撐在她身體兩邊,把她困在懷裏然後接吻。明盞只覺得咖啡液體苦澀之餘帶了些許酸味,完全喝不出名貴。

但是他的嘴唇卻很軟,很涼,又問她:“好喝嗎?”

謝佑斯長期吃抗抑郁的藥物,鮮少有情|欲,但因為明盞有了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想法,也第一次想徹底擁有她,兩人親着黏着好的不分彼此。

一杯咖啡,被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

那段日子很苦,卻也很甜很純粹。

以後再也不會有兩人共享一杯咖啡,裹着被子聽歌的時光了。

謝佑斯撐着門,高瘦的身體微微顫抖,眼尾泛紅地凝着她。他的眼神總是這樣,看人的時候混蛋味十足,有的時候又給人一種很深情的錯覺。

明盞避開他的目光,拉開樓道的門走了出去。

看不得他委屈和失落。

酒店宴會廳走廊鋪着厚實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腳步聲,水晶吊燈晃得人眼睛發酸,很快,她的淚珠就滾落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是真心付出過喜歡過的,舍棄這些她也不甘心,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她更要尊嚴。

樓道距離洗手間不過兩三步的距離,她吸了吸通紅的鼻子,眼淚還是止不住,“嗚嗚”低聲哭了起來,這時,眼前出現一雙修長的男人的手,骨節分明,遞給她一張紙巾。

那雙手不是謝佑斯的。

沈亦站在那裏,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不是剛來。

明盞一瞬間想把自己打暈算了,不是吧,這也能撞見?

她臉上還有淚痕沒擦幹淨,妝都花了,好在底妝上的很薄并無油膩感,一天過去肌膚依然透亮,完全看不見毛孔。

對上沈亦略微嫌棄的眼神,明盞在心裏嘆了口氣,遲疑地問道:“沈總,你聽到什麽了嗎?”

沈亦:“什麽都聽見了。”

他一副“這盛世,如你所願。”的模樣。

明盞又想掐自己的人中了,“你不會說出去吧?”

她以為他是狗仔隊嗎?

沈亦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微斂,沒搭理她的胡言亂語,輕哼一聲,“處理好自己的私生活,沒有實力,只靠緋聞走不遠的。”

明盞:?

誰說我沒實力的?

等我紅了,讓你跪着求我演你們家的劇!

“甩人也算緋聞嗎?沈總對緋聞的認定标準有點低吧。”她默了默補充:“我這麽做就是要好好演戲的!”

沈亦氣得悶悶的,只能嗤笑一聲,将西裝搭在手腕上撫了下,颀長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

明盞也沒多想,但願這位總裁能夠明白,她連謝佑斯這種絕世大帥逼都是說甩就甩,我還稀罕你一個總裁嗎?

啊?

她沒有立馬進包廂裏,而是走到陽臺,把修睿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給他去了個電話。剛剛對謝佑斯說了那麽嚴重的話,但他一句反駁的都沒,實在不像他了。

這讓明盞懷疑,他是不是能承受得了?

打電話也不是她的關懷心泛濫,而是她不想害人!

“明盞?”修睿聽見明盞的名字還挺意外。

明盞也廢話不多說:“和你說三件事。第一、謝佑斯現在在xx酒店,他身上被人潑了啤酒如果開車被查會很麻煩,你過來接他;第二、酒店3203宴會廳的客人看見我們拉扯了,我不清楚有沒有拍照,但是最好了解一下;第三,這段時間你定時去他家裏檢查一下,他不讓你過去就硬闖,別讓他自己在家死了。”

明盞說話做事,依舊像以前一樣有條理,邏輯緊密,畢竟三年的助理不是白當的,但是第三條修睿還是沒聽明白:“什麽死啊?”

明盞頓了頓,道:“我們剛在酒店見面,我把他罵了一頓,怕他受不了自殺。”

“…………”

修睿立馬出門,聲音裏帶了絲希望:“明盞,其實你還是關心佑斯哥的,對不對?”

明盞嗓音冷淡:“你想多了,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只是不想他再上熱搜帶上我。畢竟我也是要走花路的,不想還沒紅就這些負|面新聞纏身,以後盡量減少聯系吧,就這樣。”

“減少聯系”這四個字,把修睿打回原形。

但他覺得明盞既然還會安排謝佑斯的事情,就說明她不是真正的冷血。

修睿:“明盞,那天我跟你發火,是我沖動了,對不起啊。”

明盞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她說:“無所謂。”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管謝佑斯的事情了。

*******

她回到包廂,大家也已經吃完了,準備離開。

到樓下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有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正在和酒店的保安交涉,小姑娘比劃了半天,但是保安愣是沒聽懂,問道:“你不會說普通話嗎?”

小姑娘嘟了嘟嘴巴,一臉失落。

本以為那個小姑娘是個韓國或者日本人,結果走近了才聽見她說的是粵語,保安之所以沒聽懂,是因為這姑娘的國語太差了,比渣渣輝的還差。而說英語,保安又聽不懂。

明盞順手幫了個忙,就問她怎麽了,小姑娘說自己的作業丢了,大堂問過也沒有,她想問保安有沒有在附近看到。

保安恍然大悟,感激地對明盞說:“哦,是這樣啊,我們可以幫忙找啊,你告訴她。”

于是,明盞用粵語告訴了小女孩。

上車的時候,葉霖好奇地問明盞:“我記得你是江蘇人啊,怎麽粵語說得那麽好啊。”

明盞笑着解釋:“我爺爺說我被抱來的時候是廣東那邊的口音,他覺得我是廣東人。正好我家附近有個廣州人在做生意,他就讓我跟人家學粵語啦,我語言敏銳度還不錯。”

明盞的身世沒什麽好避諱的,她不是什麽富裕家庭出身,葉霖也早就聽說過,是個被抱養的孤兒,三四歲已經會說話了,口音不難聽出來。

葉霖開玩笑說:“沈總也是廣州人,這麽說你們還是老鄉呢。”

明盞笑笑:“是麽?”

語氣有點不屑,沈亦擡頭看了他一眼,捏緊了手裏的平板。

聶停:“诶,我聽說你們廣州人吃小孩的,是真的嗎?”

明盞:“……沈總是廣州人你不是嗎?吃不吃你自己不知道啊?”

聶停撓了撓腦袋,覺得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他和沈亦沒有血緣關系,但解釋起來又麻煩,幹脆不說了。

沈亦沒有參與話題,他只是靜靜地盯了明盞片刻,眼裏多了一絲疑問。

謝佑斯和人談完事情沒有離開,他下了樓,看見明盞和幾個人說說笑笑地離開。

其中兩個人他是認識的,也打過交道,葉霖和沈亦。

謝佑斯心裏空蕩蕩的,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兒,該幹嘛。身上都是酒味沒法立馬走,他在酒店前面的噴泉邊坐了一會兒,修長的腿微微分開,曲着,手搭在腿上。

T恤後背撒地全是啤酒,被風吹幹了,但是黃黃的印子确實沒法弄掉。他垂着頭,嘴裏咬着煙,夜晚的風把他的頭發吹得亂糟糟的,頹廢得像一只被掃地出門的精致野狗。

旁邊有幾個中年女人在聊天,身上有着濃濃的香水味,她們看了謝佑斯一眼,沒認出他是誰,倒是這個男人的長相全在她們的審美點子上,好看的不像話。

其中一個女人叼着一根細細的煙走了過來,笑眯眯地說:“小哥哥,借個火呗。”

謝佑斯順着她的方向瞧過去,表情散漫又不屑,沒搭理。

“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嗎?”女人被他的目光弄得很不舒服。

謝佑斯擡手指了指隔壁的酒吧街,惡狠狠地說:“想釣男的,那兒有明碼标價的,我不行。”

“神經病!”女人臉一紅,扭着腰走了。她的同伴說:“好了好了,看見他手裏的車鑰匙了嗎?布加迪,哪個小白臉開得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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