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現世

挂斷電話, 蘇蔓趕緊先給章逸發了條消息。

“章逸, 臨時有點事我得先走了, 你好好加油,等你好消息。”

接着将手機裝進包裏用雙腳撐住地面, 迫使秋千停穩下來,起身後疾步朝校門口走去。

由于沒有直達院長奶奶所在醫院的公交車,情急之下蘇蔓只好站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後報出了地址, 司機一聽是醫院,心領神會幾乎一路上除了紅燈都在加油門。

好端端的怎麽住院呢,蘇蔓心急如焚,腦中不由回想起曾經在福利院時的經歷, 一幕幕。院長奶奶一直都是那樣慈祥和藹的人,福利院孩子多,她幾乎都一視同仁,盡管沒有特別偏愛蘇蔓,她早已在心中默默地把她當作自己的奶奶一般看待。

各種各樣的事情接踵而至,蘇蔓根本無暇去想其他。

在去醫院的路上,只能心裏一遍又一遍祈禱院長奶奶能夠沒事。

到達目的地,付錢下車, 蘇蔓拎起包狂奔進去, 乘電梯直奔住院部三樓, 出電梯後腳步才放緩下來, 有點喘不過氣來, 有間病房外頭圍了三五個人,在低頭交談着什麽,想必就是那,蘇蔓擡腳過去。

“蘇蔓,你可算是來了。”說話這人穿着波西米亞長裙高跟涼鞋,正是給她打電話的張慧妍。

好幾年過去,大家幾乎都沒怎麽變樣子。

“你們怎麽都站在外面......”蘇蔓疑惑。

張慧妍走上前搭上蘇蔓的肩,“院長奶奶說想見你,你快進去吧。”

想見我?蘇蔓下意識有點受寵若驚,不敢耽擱,趕緊推門進了病房。

病房內,院長奶奶正靠在床頭輸液,确實不像是前陣子見到的那個精神奕奕的老太太模樣。

“院長奶奶,怎麽會弄成這樣。”蘇蔓在病床邊蹲下,一手拿起她的手來。

院長奶奶笑了笑,一如既往慈祥和藹,“人年紀大了,各種毛病也就出現了,沒什麽奇怪的,倒是你,最近怎麽樣啦也不打個電話回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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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也是慚愧。

“忙着筆試和面試呢,今天才剛剛面試完。”蘇蔓乖乖回答。

“結果怎麽樣吶,有沒有信心?”

“一半一半吧。”蘇蔓聳聳肩。

“我相信你,你向來就是院裏那幫孩子裏最肯吃苦的,将來一定也會有大好前途。”

“院長奶奶,我給你削個蘋果吧。”蘇蔓說着就要動身。

老人家趕忙拉住她的胳膊,“別忙活了,奶奶還有點事情想和你談談。”

蘇蔓怔了下,拉起身後的椅子在床邊坐下來,“院長奶奶您說,我聽着呢。”

“如果有個機會,讓你和親生父母相認,你會願意嗎?”

小時候的蘇蔓倒是有過這樣的幻想,有一天有個人會這樣對自己說,可是這二十多年來,自己一路經歷過來,心理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沉默了好一會,回答了院長奶奶。

“我不願意。”

院長奶奶驚訝之餘又覺得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畢竟蘇蔓這個孩子脾氣倔,又很要強。

“我現在一個人生活,挺好的,将來會努力賺錢,報答院長奶奶,報答養育我長大的福利院,至于我的親生父母,我早就當他們死了,又哪來的相認呢。”

......

“好,那好。”院長奶奶連點了幾次頭,似乎在暗暗思忖什麽,“畢竟你都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種事情上也沒人可以強迫你。”

為了不打擾院長奶奶休息,蘇蔓又陪着老人家聊了會,便關門出來了。

方才還在門口的一些人,散的七七八八,現在也就剩張慧妍還在,見她出來從長椅上站起身來,“怎麽樣,院長奶奶都和你聊什麽了?”

“就一些近況啊,什麽的,哎其他人呢?”

說起這個張慧妍就一肚子氣,“一個個生怕耽誤自己時間,來晃了圈就走了,院長奶奶白疼他們了。”

蘇蔓聽後抿抿嘴,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幹脆沒作聲。

“對了一會院長奶奶兒子和女兒就趕過來,我們也準備可以撤了。”張慧妍說。

“可是院長奶奶的孩子不是在國外嗎?”

“聽說前幾天有事情回了國。”張慧妍頓了頓,不由打量了蘇蔓一番,掩嘴輕笑,“你穿成這副模樣是在哪家店當迎賓嗎?”

蘇蔓錯愕了下,明白過來這話有點挖苦,扯了扯嘴角答,“剛在學校面試,你打電話我就匆忙趕過來了。”

“學校,哪家學校啊?”

“C大附小。”

蘇蔓脫口而出那一瞬,張慧妍的面部表情變化極其微妙與誇張,滿眼寫着不可置信,“那可是全市最好的小學啊...多少達官貴人的孩子在那念書。”言語中似乎在揶揄蘇蔓有點不自量力。

“我知道啊,恰好筆試過了就準備了下參加面試。”蘇蔓說地輕快,故意在她面前表達一種筆試很容易的樣子,張慧妍從小成績就不好,但特別會交男朋友,前陣子朋友圈好像說換了個蠻有錢的男朋友,這些年活得越來越目中無人。

張慧妍被她怼的一時啞口無言,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那還是挺不錯的啊。”

“你呢,最近在哪高就呢?”蘇蔓笑着問。

“我......”張慧妍高中讀完就沒念書了,被蘇蔓這樣一問,氣不打一處來,為了在氣勢上不輸,挺起胸膛來說,“我和我男朋友就快結婚了,他家在C市兩套房子,我準備做一名舒服的全職太太。”

“喔......這樣啊...”蘇蔓将尾音拖長,用同樣地話評價她,“那也挺不錯的,畢竟人各有志嘛。”

張慧妍尴尬極了,匆忙扔下一句話離開,背過身去小聲嘀咕,“有什麽了不起的,臭得意,就算你面試過了又怎樣,當老師一輩子也買不起C市的房,切~”

“電梯在那邊。”蘇蔓好心提醒。

張慧妍只好又折返過來,強顏歡笑,“謝謝啊。”奔向電梯時高跟鞋還崴了一下。

蘇蔓無奈地聳聳肩,不由喃喃自語一聲,“我剛剛是不是過分了點?”

一個人從醫院出來,一步步走着長長的階梯,蘇蔓用手将斜挎包背帶撥弄了下,驕陽烈日照射的人不敢擡頭。

醫院門前行人來來往往,默默穿過人群,恍惚間想起了某個時刻,她也是這般從醫院獨身出來,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刻一般,記憶是那麽的清晰。

醫院門口人很多幾乎難打到車,再想到癟癟的錢包,蘇蔓幹脆打算步行回去,就當鍛煉身體好了。

走到春景路時,蘇蔓便心生悔意,整個人熱得蔫蔫的,眼看着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段,自言自語道,“不管了,我要去下站坐公交車了。”

好歹兩元的公交車還有空調可以吹。

剛這樣想着,一輛車飛速從她身旁拐彎過去,蘇蔓吓了一跳,連着後退好幾步,驚魂未定。

可是透過車窗,看那人有些眼熟,就像是在哪見過,一時有些發愣起來。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一位老大爺在背後喊了喊她。

“我沒事,我沒事。”蘇蔓慌忙擺擺手。

“現在的一些年輕人就愛開飛車,你可得小心注意點诶!”

蘇蔓點點頭,道謝完繼續往前趕路。

直到坐上公交車那一瞬間,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清涼,渾身的毛孔得到了舒張和釋放,整個人才得以解救。

蘇蔓喜歡坐在公交車的後排單人座上,望着車窗外掠過的行人車輛,腦子裏不由自主又想起方才看見的一張側臉,真的好熟悉。

這種感覺卻又說不上來。

從公交車上下來,走過一條馬路,恰好路邊有人擺攤賣水果,蘇蔓尋思着比小區門口的水果店便宜,就買了一串葡萄和幾個蘋果拎着上樓。

她租的房子不大,卧室客廳就在一個房,有間小廚房和不到兩平米的洗手間,是這特有的小型商業公寓,月租一千五。

回家第一件事沖了個涼水澡,洗去一身的臭汗,換上睡裙,将電風扇調到最大檔,整個人立在跟前對着猛吹了好一會,她不喜歡夏天,因為太費電費水。

像她這種沒家室沒背景孤零零一人出來打拼的,深知每一塊錢的用處和來之不易,只是吹了一會散熱便馬上把風扇調回了一檔。

接着癱倒在床上,面對着天花板發呆起來。

仔細想想她的生活似乎并沒有發生什麽變化,随着小烏龜的消失,蘇蔓越來越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場黃粱美夢,不,那場夢其實一點都不美。

也是,像她這樣的人,可能就是注孤生吧。

或許是一個人孤單太久,積郁太久,才會做了那樣一場匪夷所思的夢,畢竟有句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蘇蔓煩躁地擡手覆在腦門上,閉上眼睛,不斷在心裏一遍一遍默念,蘇蔓夢醒了,夢醒了,趕緊醒來面對現實吧。

再次睜開眼睛,面向天花板,蘇蔓懵了一秒。

什麽嘛,有關于那個夢的記憶依舊清晰存在于腦子中,她以前做夢不都是起床就忘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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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陣子被評論影響嚴重,心态崩得厲害,經歷過自我否定自我懷疑,一直不敢上來看評論,每天寫完發了就下線,基友幫忙看了下評論說有讀者問是不是要完結的問題,就在這裏回答一下吧。

暫時不會那麽快完結,第三個世界會寫長些,詳細寫完她們相遇相知相戀,就這樣吧,很感謝看到這裏還沒有棄我而去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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