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湛含玉難得清醒，坐在床上翻閱剛送過來的工作彙報。湛含玉一邊看，一邊把自己的想法寫在上面。

郭熙打開水回來就看到湛含玉在認真地工作。湛含玉其實并沒有那麽喜歡自己的工作，因為她最開始并不打算做硬件而是軟件，陰差陽錯之下進了專業。湛含玉最早的時候，學習成績相當差，專業課都只能勉強通過。大概是郭熙的出國、太早的頹廢、父母的叮囑，讓湛含玉意識到，專業是不喜歡的，但是是必須要學好的。

湛含玉很少會因為喜歡去做什麽，也不會因為不喜歡去讨厭什麽。按照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必要。湛含玉從來不會刻意地追求什麽，因為生活沒有什麽是完全屬于她的，也知道得到的會用另外一種方式離開。勉強為之也只是徒添傷感。

“阿玉。”郭熙放下開水壺走到湛含玉的邊上問，“今天你有感覺好一些嗎？”

湛含玉聽到郭熙的聲音，擡起頭，笑了笑說：“還可以。今天工作忙嗎？”

“不算忙，有助理呢。”郭熙笑了笑說，“你今天要出去走走嗎？我陪你去。”

“好呀。”湛含玉放下文件。工作嘛，什麽時候都可以，畢竟公司也不着急讓她回去。但是能夠離開病房逛公園卻不是每一次都有機會。因為郭熙不是每一次都有時間能陪她逛公園。有時候一個電話，郭熙就不得不回公司。

郭熙把湛含玉的小白鞋拿出來，突然笑了笑說：“要我幫你穿鞋嗎？”

湛含玉因為郭熙的話笑了出來：“那我這個榮幸嗎，郭先生？”

“當然有了，郭夫人。”郭熙笑着蹲下來給湛含玉穿鞋。

湛含玉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穿過小白鞋了。湛含玉并不是喜歡穿球鞋的人，她更喜歡穿拖鞋，因為方便。據說湛含玉還跟室友推薦過拖鞋，理由是：拖鞋不需要穿襪子，不需要系鞋帶，至少能夠剩下拿襪子穿襪子穿鞋等一分鐘的時間。而這一分鐘做什麽不好，要浪費在穿鞋上面。不過每天都會花上至少半個小時在出門前化妝的室友是不能夠理解湛含玉的想法的，就像湛含玉也不能理解她們一樣。

郭熙扶湛含玉站起來，湛含玉翻了一個白眼：“郭先生，我還沒有殘疾，不需要你扶。”

“可是我樂意啊。”郭熙也不在意湛含玉的嫌棄，挽起手等着湛含玉的手。

湛含玉當然知道那個動作的意思，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郭熙，手上還是很自覺地挽上過郭熙的手臂。

郭熙陪着湛含玉在公園裏閑逛，也說着一些可有可無的話，俗稱“閑聊”。

不過顯然有一些人并不想讓湛含玉跟郭熙度過這段美好的時間。

“含玉，起來了。”湛含玉的媽媽和爸爸出現在轉角處。

湛含玉在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有一瞬的皺眉，但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适當，馬上就把多餘的情緒收拾起來。郭熙看了一眼湛含玉，心裏有些不悅。湛含玉難得有時間出來逛公園，還要被一對不識相的父母打擾。

郭熙因為湛含玉對她父母的意見很大，但是湛含玉對父母的尊重，郭熙不會對他們做什麽，維持表面感情就好了，也免得湛含玉為難。

這并不代表湛含玉對父母的感情有多好，畢竟之前就已經知道湛含玉同父母的感情淡薄。只是出于教養，湛含玉不會和父母争吵。沒有意義，你不同意的事情，你不會因為他們是父母就同意，你想去做的事也不會因為父母的阻撓就不去做。你仍舊是你，只是有時候做事需要考慮一下周圍的人，但那并不是全部。

“爸，媽。”湛含玉淡淡地和父母打招呼，“今天怎麽來醫院了？”

聽見湛含玉這麽說，湛含玉媽媽知道湛含玉是清醒的，今天來的目的是別想了。湛含玉的媽媽也不氣餒，反正她的時間還多，但是湛含玉就不知道了。誰知道哪個時間又會不清醒呢？

“我和你爸出來辦點事，正好路過醫院，就來看看你。今天怎麽樣？”湛含玉的媽媽笑着問她。

“還行。”是不是“正好路過”這種事情就是見仁見智了。最起碼湛含玉是不會相信自己的爸媽是順路來醫院的。湛含玉的爸爸其實是個有點封建迷信的人，如果沒有必要是絕對不會來醫院這種地方，每次從醫院回去都要洗很久的澡。因此，要說母親“正好路過”湛含玉還相信，要說自己的爸爸，還是等下輩子吧。

湛含玉的爸媽陪着走了一會兒，然後就說有事要走了。湛含玉也沒有挽留，自己都在醫院，還讓別人多呆一會兒，瘋了吧？

湛含玉站在原地看着父母離開的背影，郭熙陪着她站在原地。

“郭熙，你說他們現在心裏正在想什麽？”湛含玉看了半晌，問。

“應該就是希望你快點恢複之類的想法吧。”郭熙想了想說。他當然知道其實并不是，但是自己要是照實說出來，會有一種挑撥的感覺。郭熙從來不做那種事。

“他們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兒快點好起來，這是在我剛病了一會兒的時候。後來他們會覺得我怎麽好沒好。現在的話，大概是想着我為什麽現在這個樣子還要拖着浪費資源。”湛含玉可以算是對自己的父母很了解了，可惜她的父母并不了解她。

“像今天這個時候，他們只會覺得我醒過來不是時候。”湛含玉扯了嘴角笑了笑。

“阿玉。”郭熙想要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湛含玉很少跟別人讨論自己的父母，也不怎麽評價他們。偶爾提起的時候，也只有一個詞：不怎麽負責。所以這個時候，郭熙想要安慰湛含玉就很尴尬了。

“沒什麽，我都習慣了。”湛含玉并不需要郭熙的安慰，事實上要真那樣做了，也是為難郭熙。她只是随口提起宣洩一下情緒。

郭熙沒有接着說，而是問她：“還要在醫院呆嗎？還是回家住？”

湛含玉想了想問：“醫生怎麽說？”

“病情減輕，可以回家休養。要不要回去，都看你。”郭熙回答。

“那回家吧。”湛含玉笑着說，“這樣你也不用醫院公司家來回跑。連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不會，陪着你就覺得是在休息了。”郭熙笑着說。

湛含玉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麽。兩個人逛了一會兒就回病房了。湛含玉坐在床上挖買手機，郭熙幫湛含玉收拾一下東西，第二天出院的時候也能省下很多時間。

湛含玉收拾東西純粹的大的在下，小的在上，多餘的空間塞剩下的東西。雖然說剛開始收拾的挺好的，但是到最後你就會發現還是一團糟。郭熙就不一樣，同樣是合理利用空間，但是整個收拾好就是比湛含玉的好看。

因為湛含玉第二天就要出院，第二天是休息，不需要工作，郭熙索性就在陪護的床上睡了一夜。

晚上，郭熙對着湛含玉的方向，睜着眼睛，說不着覺。湛含玉也睡不着，她不喜歡在醫院裏睡覺。從小到大，醫院給她的印象就很不好。她讨厭醫院，為了不上醫院，可以乖乖的吃藥，就算藥再苦都不鬧。

湛含玉每次都是在實在熬不住的時候，才會睡着。盡管如此，半夜也會因為做噩夢驚醒。區別在于什麽時候驚醒，是淩晨三點還是淩晨五點。

“阿玉，睡了嗎？”郭熙沒忍住，問了一聲。

“沒睡。”湛含玉平躺着，眼睛睜着大大的，盯着天花板，有氣無力地回答。

“怎麽還沒睡？”郭熙有些奇怪地問。

“我在醫院裏向來睡不着覺。”湛含玉如實回答，反正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之前郭熙不知道是因為湛含玉很少在醫院過夜，郭熙也不會陪床。湛含玉不主動說，郭熙也不會知道。

“我也睡不着。”郭熙嘆了一口氣說。

“為什麽睡不着？”湛含玉盯着天花板，語氣平淡地問。

“你明天就出院回家了，高興。”郭熙笑着說。

“還有呢？”湛含玉的重點卻不在這句話上面。

郭熙被湛含玉的話說得一頓，但還是老實地回答：“我在想你爸媽今天過來有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勸你不要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呗。”湛含玉語氣平靜地說，并不因為自己的父母對自己不好而難過，要是這樣就難過，她早就難過死了。反正這麽多年，她也早就習慣并且學會不會對自己的父母抱有太大的期望。

“阿玉……”看不見湛含玉的表情，郭熙甚至不知道怎麽安慰湛含玉。

“沒什麽。”湛含玉不以為意,“對了，你要過來我這裏睡嗎？”說着湛含玉拉開了被子。

“呃……”郭熙想了想，然後掀開被子，上了湛含玉的床。順手把湛含玉拉到了自己的懷裏：“會不會太擠了？”

湛含玉翻了一個白眼，也不管郭熙能不能看到：“你上都上來了，太擠了難道還要下去嗎？”

“太擠了，你就睡我身上。”郭熙笑着說。

“呵，我怕把你壓壞。”湛含玉怼他。

“壞不了，結實着呢。”郭熙說着拍了拍胸。

湛含玉被郭熙摟進懷裏，原來平躺的姿勢就不太合适了。湛含玉翻了一個身，側着身子睡。手摟上郭熙的腰，一條腿搭上郭熙的大腿。

然後湛含玉就很明顯地察覺到某處的某處的變化。

湛含玉淡定地跟郭熙說：“現在是在醫院，明天出院。你想讓護士看見什麽不可描述的嗎？”

“并不想。”郭熙順着湛含玉的話想了想，然後回答。

“那就冷靜，然後睡覺。”湛含玉一巴掌拍在郭熙的胸膛。

“行吧。”郭熙砸吧了嘴，然後同意湛含玉的話，摟着她閉上眼睛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