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計劃

我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語言去表述我知道真相時的心情,震驚、驚喜還是不敢相信?

我一直在尋找的小人魚就在自己身邊,可我完全沒有察覺,還為了他的安全着想,将他推開,甚至讓他落入諾德族肮髒的手裏。

薩爾斯,你這個蠢貨。

難怪他當初會對我的吊墜感興趣——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吊墜是“孕育”出他的母體——冒着會被人魚領主殺死的危險救我,之後還那麽親近着我,這都是因為他認出了我,知道我就是承當了類似母親角色的“喀釋”。

愧疚與深深的自責,各種負面情緒壓在身上,迫使我必須要去見釋,告訴他自己是多麽地愚蠢。

就像現在這樣,“我”在水槽壁外,對着看見我激動擺尾的釋,用意念告訴他,我對他的思念與自責。

釋很快就流淚了,像個見到失散親人的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與此同時,令我不可思議的是,我感到一種意念在向我大腦滲透,悲傷、痛苦。

【我已經長大,有足夠的能力能陪伴在你身邊,請你不要因為我是負擔而丢下我,好嗎?】

【你帶給了我生命,是我的喀釋,是我的全世界,我喜歡你,想要與你在一起。】

【喀釋,我親愛的喀釋,請你不要丢下我。】

他的心痛與害怕,清晰地傳達到我心裏,我幾乎要因為感同身受而跟他一樣流淚。天,我從來沒有認為他是負擔,他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樣,讓我竭盡一切的愛去呵護他。我心情非常難受,仿佛有一雙名為“愧疚”的手緊緊地捏着心髒,用力将心髒的血,一點不剩地擠出來。

我用意念說:“我很抱歉釋,我并不是因為你是負擔而丢下你,我只是在保護你,你知道,當時我被追趕,我怕會連累到你……哦,請別哭了。”

他哭得更厲害了,那扁着嘴巴,淚眼汪汪的樣子簡直就像我在欺負他一樣。好吧,雖然某方面說,我确實是欺負了他,但我沒想到,會哭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看看周圍的情況吧,似乎是他的聲音引起了共振,放置在水槽附近的器皿發生了細微的顫動,連周圍水槽內的水都冒出了氣泡。

我必須停止他的哭泣行為,不然他會引起工作人員的注意——盡管工作人員剛才已經離開。

“請別哭了小家夥,是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好嗎?我沒認出你,确實是我愚蠢,你要怪我,我不會說什麽。但請你相信,當初丢下你都是為你好。請你停止你的哭泣好嗎?如果引來工作人員,那将會引起很大的麻煩。”

事實上,釋一直都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在過去短暫的時光裏,他總能聽我的話,乖乖地在規定的時間裏入睡,乖乖地吃他不喜歡吃但卻富含維生素的食物。現在,他也很聽話地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笨拙又吃力地在狹小的空間內擡手,抹去臉上那很快就被水融化的眼淚,委屈地回應我:“瓦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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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我松了一口氣,“雖然這是個意外,但我給你取了你想要的名字,也算是滿足了你一個小小的要求,當然,我對你的補償并不只是這點。我發誓将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再丢下你,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但你必須得保證,不會傷害我的族人、朋友,不要亂殺人,哦,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對嗎?”

“瓦嗒瓦嗒。”釋興奮地搖起了尾巴,笑容大大地展露出來,他甚至激動地要扒在水槽壁上看我。

天,快停下!

就在我以為他會再次被電擊到痛嚎的時候,奇跡發生了,高強度電流依然釋放出來,擊在他身上,然而他就像沒事一樣,動作自然地趴在水槽壁上,沖我甩動尾巴,咧開嘴角開心地笑,還在水槽裏四處撞擊,得意地炫耀他抵抗電流的成果。

正如我所見,他成功地對高強度電流産生了抗體。

這應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然而我卻笑不出來,甚至感到悲傷。我看得很清楚,他身上有多處明顯的燒傷,魚鱗也是傷痕累累,他一定是經歷很多次試驗,才贏來這悲哀的勝利。

而我作為他曾經的監護人,卻沒能好好地保護他,讓他吃盡苦頭。我感到深深的自責與愧疚,我發誓我一定要盡快帶他離開這裏,遠離這些肮髒的諾德族。

我真想給釋一個溫暖的擁抱,可惜,我現在的狀态并不能完成這個簡單又充滿熱情的動作,而且時間緊迫,我沒有太多時間與釋敘舊,溫情的話應當留在安全的時候再說,現在,我要将逃跑計劃告訴釋,我需要他的幫助。

釋對逃跑計劃表現出極大的熱情與興奮,他好像迫不及待要逃離這鬼地方,臉上表情愉悅極了,在我說完計劃後,他甚至激動地躍到了水槽頂端,做了一個高難度的水中翻躍。

剛才釋的哭聲引起了共振,我想,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能力,而釋表示,他能通過次聲波與人魚交流,這意味着他能将逃跑計劃告訴實驗部裏的所有人魚,以獲得他們的幫助。

是的,在我計劃裏,所裏被關押的人魚是不可缺少的助力,畢竟只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要闖出擁有高科技武器的研究所相當困難,但如果利用人魚強大的力量,就一定能逃離這裏。而且我敢發誓,人魚一定也想逃出這裏,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可以暫時性地放下仇怨,結成同盟。

但次聲波的傳播範圍畢竟有限,釋不可能将計劃傳達給每一條人魚。

這就需要我的輔助——通過聯結試驗。

請讓我做一個大膽又冒險的猜測,既然試驗是對雙方記憶進行交換與融合,那我是否能通過幻想的方式,将逃跑計劃變成我的記憶,再通過試驗傳達給試驗體?

我光是想到這個猜測成功的可能性,就興奮極了。

要知道,如果還是本監督試驗,他一定會采用穩當的方式,讓我與釋進行多次試驗,以提高我們的聯結率。但不幸的是,切爾森這個性急的蠢貨接手了,他一定沒有耐心與精力讓我和釋磨合,只會加大我每天的試驗次數,與更多的人魚進行試驗。顯然,切爾森的做法,将會為我尋找人魚做幫手提供便利。

事實上,切爾森這個蠢貨,做得跟我猜想的一樣。

當然,在他提出每天要進行十次試驗的時候,本變臉地與他辯駁起來。

“切爾森,你明白你在做什麽嗎?你在要培育員的命!”

“夠了!我不需要你提醒我,”切爾森揪住本的衣領,将他提了起來,然而因為本的身高較高,切爾森的動作非但沒有威懾力,還顯得相當滑稽,“阿爾忒琉斯死了,我急需更完美更能服從我們的人魚,如果還找不到合适的試驗體,我将不惜一切代價啓動c計劃!你還要繼續阻止嗎?”

本抿着唇,沉默了半分鐘,然後他拍開切爾森的手,板着臉離開了。

切爾森接管了一切,包括對試驗啓動或停止等命令的下達。

但這并不影響我的計劃。

據我觀察,整個研究所現有人魚試驗體大概一百多條,在不考慮新捕獲人魚的情況下,按照一天十次試驗來算,至少要半個月才會結束一輪的試驗,而下一次試驗,将會直接選取聯結率最高的人魚進行試驗。

目前我與釋的聯結率最高,只要我控制與其他人魚的聯結率,我就能保證在半個月後與釋進行第二次試驗,而那時,就是我預定的逃亡時間。

反抗即将來臨,自由就在眼前。

肮髒的諾德族,醜惡的嘴臉,是時候跟他們劃清界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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