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母親

“煞!”得知真相,釋爆發出憤怒的吼叫,尖銳的嘯聲頓時震碎了計算機屏幕與玻璃,我抱着釋躲開了玻璃碎片,心疼地拍了拍氣得發抖的他,想說什麽安慰,卻覺得詞窮。

阿爾忒琉斯天真地相信了麥金的話,卻莫名背負了罪名,成為了麥金陰謀的犧牲品,而阿爾忒琉斯他實際上什麽都沒做!他是無辜的!

“釋,請冷靜點,這只是我的猜測,不代表這是真相。總之不管真相怎樣,我相信你都是個好孩子,你沒有屠.殺研究所的人,你只是想見我母親而已。”

釋慢慢冷靜下來,輕輕咬了咬我的耳朵,不安地抱緊我。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思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安排我們到這裏觀看視頻的人,究竟想表達什麽?揭露真相,還是讓我們看到相信麥金的阿爾忒琉斯是多麽愚蠢?

糟糕!獵鷹組織的人有危險!

我就知道麥金不是什麽好東西,組織的人卻不知吃了什麽藥,竟然無條件相信他。一個能醞釀這種陰謀的人,接近組織絕對不會安什麽好心。

我利用無線電,試圖聯絡布羅德,可是該死的,大概是因為我們處于地底,信號非常弱,我只聽到雜音。

來不及了,我們只能盡快離開這裏。

“釋,我們快走!”

簡直就像是故意給我們準備的一樣,實驗室左邊的一扇鐵門笨重地打開了,我跟釋看了一眼,提高戒備跑了過去。

沒有想象中的暗算,一路都很順暢,這條路相當漆黑,水泥地發出年久失修的嘎吱聲,有些地還陷了下去。

我們以為盡頭就是出口,然而意外的是,這竟然是一條死路。

沒有出口,中途也沒有岔路。

空氣中充斥着難聞的臭味,我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十幾年沒清理過的廁所,地上也很髒亂,垃圾淩亂地丢在地上,我就着照明的火焰蹲下來,看到那些垃圾大都是盒裝的速食産品。

我皺緊眉頭,難道說這裏是實驗室的垃圾場?因為實驗室廢棄,這裏就沒人清理了?

不對……我仔細一看,這裏有幾個速食産品的包裝盒還很新,看年份還是今年的。

這意味着有人最近還在往這裏丢垃圾。

“麽達?”釋推了推,指向漆黑的角落,我将火焰轉到那方向,慢慢走過去。

越往角落過去,垃圾越積越多,且越來越新。

更詭異的是,我似乎聽到了微弱的聲音,就像是孱弱的小動物發出的呼吸聲。

天,走近了,我才發現,這裏躺着一個人!

我想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如果不是他擁有健全的四肢,身體還有起伏,我幾乎以為這是一具即将腐爛的死屍。

看看他吧,身上穿着的破爛衣服,就像幾塊經過粗暴撕扯的破布拼接而成的,我敢發誓,連街頭乞丐的衣服都比他的漂亮,他頭發像麻繩一樣粗糙地拖在地上,動一下都有蚊蟲飛起。他瘦得就像皮包骨,皮膚像缺水的植物表皮,幹癟得幾乎要凹陷到骨頭裏去,皮膚上還有不少的創口,創口上爬滿了還在蠕動的蛆,惡心極了。

他身上散發出惡心的臭味,在他身後有大量已經幹硬的排洩物,還有成片的黃漬。

如果是平時看到這一幕,我一定會嫌惡地走開,但在這種特殊的地方看到這人,我卻有種說不上的奇怪感覺。總覺得,那人就是刻意讓我看到這個人,與這個人相見。

“請問……”

“麽達?”釋湊上去,在那人身邊嗅了嗅,那人似乎被釋吵醒了,在地上摸來摸去,艱難地撐起身體,看起來很迷茫地轉了轉頭,才面對釋的方向艱澀地道:“……你又來了?”

聲音沙啞得就像很多年沒進過一滴水一樣,但仔細聽,還是聽得出來,這是個女人。

一個女人竟然被丢在這種地方,還受到這樣的對待,究竟發生了什麽?

釋的表情很奇怪,仿佛不敢相信又仿佛是吃驚,他慢慢接近女人,但女人好像沒看到他的樣子,迷茫地轉動頭部。我知道有的人長期待在黑暗的地方,會失去視力,可能她就是這樣。

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沒有錯,女人直到釋捧起她的臉,才受驚地後退。

她似乎經歷過可怕的事情,接觸到釋的時候害怕得全身發抖:“誰……誰……”

釋的聲音頓時哽咽。

“喀釋……”

我如遭雷擊。

“喀釋”叫的不是我,而是我面前的這個女人。

能讓他稱之為“喀釋”的女人只有一個人:阿爾忒琉斯的培育員,我的母親雷娜塔愛迪。

蒼魔人魚對親人血脈的感應是很靈敏的,對于停止生命活動長達十八年的釋來說,他與母親分別不過短短的幾個月,而我卻是長達二十年。

我吃驚地看着眼前這被釋抱在懷裏的女人,艱澀地咽了口唾沫,二十年的分別,讓我對她充滿了陌生,那種在過去時發揮了很大作用的心理感應也被稀釋得淡薄了。

記憶裏微笑的漂亮女人變了,變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臉跟毀容了沒有區別,皮膚拉簧幹癟,像曬幹了的臘腸,如果……如果不是釋,我根本認不出來這是我的母親。

“媽……媽。”我發愣了很久,才慢慢地從喉嚨裏滾出這個很久沒說過的單詞,請原諒我實在太吃驚了,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也根本不知道用什麽表情去面對這令人震驚的一幕,,但我可以肯定,釋的感覺不會有錯,正如當初他能認出我一樣。

“喀釋,喀釋。”釋抱着母親哇哇大哭,母親明顯還處于迷茫的狀态,沿着釋的後背往上撫摸,慢慢地撫摸他的臉。

“你……是誰?”母親又轉向我,好奇地問,“你又是誰?”

我仰起頭,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淚水卻控制不住地流下來。我單膝跪到母親的面前,撩開她髒亂的頭發,顫抖地捧起她的臉。

在過去痛苦的日子裏,父親總會告訴我,薩爾斯,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你母親,你認不出她的樣子,請不要着急,請仔細看她的眼睛,她的棕色丹鳳眼就像星空一樣,美麗極了。

是她,是我母親,那雙棕色丹鳳眼,即使已經失去了焦距,依然漂亮得像星空一樣。

母親為什麽會在這裏,她與本分開後發生了什麽,那人将我帶來這裏見母親的目的是什麽?我已經無力思考了,我只想緊緊地抱着母親,告訴她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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