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暫別
阮白一句話,讓這些輔軍一個個都熨帖到了心裏,有些個感情豐沛一些的,甚至都紅了眼眶。
倒不是阮白這兩句話說的有多漂亮,而是自從他們進了輔軍之後,基本上沒人會管他們死活。別說現在是夏天淋點雨,就是冬天淋雨也不會有人多吱一聲。
葉冬當下把人帶下去。三個婦人已經開始燒水,她們男人則提着溫熱的水過來,在葉冬的指示下,把熱水放在盥洗室裏。
這裏的盥洗室挺大,但一時間也無法容納這百來號人。
“哥哥們,排前面的先來,略微擦一擦身,很快啊。洗完的,換上幹衣服,趕緊去廚房喝一碗姜湯怯寒!”
都是在軍中磨砺慣了的漢子,擦身什麽的動作很快,只是換衣服的時候出了問題。
葉冬看他們要把髒衣服繼續往身上套,趕緊阻止:“怎麽不換衣服呢?”
幾個漢子糙臉微紅,吶吶道:“咱們就這一身衣服。”除了這一身,也就是天冷的時候有一件薄襖。
葉冬雖然是孤兒,可是收養他的老采藥人對他并不差,一老一少日子過得不算多好,卻也沒多差。如今聽他們連個換洗衣服都沒有,就是身上這一身也多有磨損,頓時就愣住了。
“你們等等,我先去問過老爺。”
葉冬過來的時候,阮白正在和曹管家道別。
身為将軍府內務一把手,曹管家裏裏外外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能夠下雨天親自出城把人送來,當然是因為自家老爺對阮白的看重。
阮白也不能真把曹管家當成是自家下人。再說他也沒多少上人下人的觀念,在他看來無非就是一些終生制的雇傭工。
尊重是互相的。
曹管家這樣的人精當然能體會到,一來二去對阮白愈發照顧起來,辦事也更加盡心。像這次挑選輔軍,他當然可以随随便便選一些人過來,之所以花費了那麽長時間,那是他還特意考察了一下這些人的人品。
葉冬是真心沒有什麽做下人的自覺的,他一路小跑過來,也不管曹管家在,就直接說道:“老爺,那些輔軍沒衣服換。”
曹管家一愣,趕緊道:“這是小人疏忽了。”他跟在曹将軍身邊,哪裏不知道如今的軍容是阮白弄出來的?只不過輔軍沒有算在裏面罷了。
阮白趕緊道:“這怎麽能怪您呢?沒事,這事情好解決。”
在肯定了阮白确實不需要他幫忙之後,曹管家才走了。葉冬也轉過彎來,發現自己說錯話。阮白倒是沒怪葉冬,不過經過這件事,他倒是有心腐敗一把,不說灑掃伺候的下人,就是一般的服務人員也要有。不然接下來等他往來的人越來越多,總不能再這麽随便讓幾個人湊合過去。
阮白跟着葉冬走到盥洗室。
一個個光溜溜的漢子看着這麽一個白淨清秀的少年進來,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明明沒穿衣服的是他們,偏偏他們覺得看一眼阮白都覺得是冒犯。
阮白在問過他們之後,得知他們還有一套薄襖,當下說道:“先換上吧。這身衣服一會兒洗幹淨,夏天衣服幹得快,明天早上就能換上了。”
他早就讓麗娘在西山買了衣服,算是制服。不過這年頭就沒有工業化,做衣服的速度很慢。就連幾百號人要穿的衣服的料子,附近的鎮子都買不齊。另外,他要求的料子要耐髒耐磨,可是現在的布料全都是純天然材質,真是什麽都不耐。
百來個人,三十個人一次,等全部換洗完,也就小半個時辰。再一人一碗姜湯下肚,全都跟重新活過來一樣。
阮白倒是沒交代什麽,只是說道:“今天先好好休息,具體的事情明天再說。”
随後他又走去廚房,給種地的三家人多給了些錢,又從庫房裏領了許多東西出來:“這些人的吃喝還要暫時麻煩幾位叔嬸。”
三對夫妻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不敢接錢,說什麽都不要,被阮白硬塞進了懷裏。
葉冬基本上只顧自己的兩三畝藥田。剩下的百多畝地全靠着這麽六個人。雖說種地收地的時候會另外雇人,但是這麽多的地方,每天光是除草就能從天亮忙到天黑,更別說還養着兩三群雞。
安排完事情,阮白就回去了驿站,叫:“大牛!”
許六一溜煙跑來,道:“大人,大牛帶着人去樂陽鎮上買東西去了。剛才曹管家帶着那麽多人過來,怕吃穿用的不夠。”
阮白拍了拍許六的肩膀:“不錯,挺機靈的。”
經過這幾個月來的培訓,改變最大的就要屬這四個驿卒,勤奮好學,如今一些小的方面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湯信厚靠着自身的文化底子和騎馬養馬的專長,依舊一枝獨秀。張大牛和周大虎如今也表現出了一點天賦異禀,在功夫上面的進步顯著,偶爾還能得到楚昊的親自指點。許六看着似乎樣樣都不突出,可是腦子最活絡;再加上一手的木匠手藝,驿站內但凡有點小修小補,或者缺點小器物,他直接就搞定了。
許六被阮白誇獎得不好意思,嘿嘿傻笑了兩聲,忽然想起來還有事沒說,趕緊道:“大人,楚大人派人傳話回來,說是今天晚上不能回來了,讓您別等他。”
“知道了。”嘁,他幹嘛要晚上等楚昊?沒楚昊在,他晚上可以抱大胖小胖一起睡。
大胖很嫌棄阮白,死活不肯上床。
小胖對阮白感情要深一些,乖乖趴在床沿吐舌頭:“嗚~”
阮白抱着什麽睡覺已經成為習慣,一翻身就把小胖撈進懷裏。可惜帶毛的和光板的根本就是兩回事情。哪怕是光板的,他也偶爾會抱怨幾句熱,把小胖一抱,別說小胖受不了,他自己也熱得不行。
小胖被放歸自然。
阮白一個人大字狀躺平在床鋪上,深深覺得自從來到大周後,特工什麽的已經離開他越來越遠。這才沒多久,他已經被慣得一個人都睡不着的地步了。
楚昊一直忙到第三天早上才回來。
阮白第一天晚上失眠,第二天晚上勉強讓自己睡着,看到楚昊兩天不見,整個人變成胡子拉碴的流浪漢,心裏面頓時就軟了,準備好的什麽話都不說,推着人去洗澡,自己給煮了面,加了各種蔬菜菌菇肉。
楚昊看着想摟摟阮白,可是頭發還沒幹,怕蹭濕阮白:“二弟,明天一早哥就得出城,快則七天,慢則半月,一定回來。”
他這次在外面跑了一圈,發現了一點匈人活動的痕跡。今天回來休整一下,明天一早還得繼續出去。秋收将至,匈人們不說每年,但也隔三差五就會來大周洗劫一次。去年他們嘗到了甜頭,今年肯定不會松口。此外,去年他把匈人最有首領競争力的小王子給殺了,剩下的幾位王子恐怕得盼着今年的戰功,來奠定自己的地位。
阮白都不用猜測:“匈人來了?”
“嗯。你在家要做好防護。糧食未收,暫時還打不起來,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如果有什麽不對,立刻帶着人往關城跑。曹大人定會護你周全。”
阮白沒在這點上和楚昊頂着幹。個人勇武和戰争是兩碼子事。他一個人再能打,也不可能正面對上哪怕一支小分隊而能全身而退的。再說,他也沒有正面對敵的習慣。之前能在草原上幹掉那麽多匈人,也是經過一段時間的布置,再加上匈人們對他沒有防備心才能得逞。
“嗯,我明白的。你自己也小心。”說完,他就把楚昊推去睡覺了。
交代了讓湯信厚代課,他自己窩在小廚房裏面做烙餅。在野外不比在家裏,烙餅并不能做多,夏天熱,東西容易壞。他想都不想,把自己偷偷準備的豬肉幹拿了出來,另外還有一些蔬菜幹。除了食物之外,還有醫藥包,裏面放了一些常備藥物和繃帶之類的東西,最主要的還有一小瓶酒。雖然度數方面不讓人滿意,不過已經是阮白能夠找到的最烈的酒了。
楚昊一覺睡到晚上才起來,看到阮白忙碌的身影,不知怎麽的就有些鼻酸,忍不住從背後把阮白抱緊:“別忙了。”
阮白把楚昊的手拍開:“忙什麽?松開,跟你講正事。”
楚昊就看着阮白把桌上一堆的東西,一點點收進一個小木盒子裏。木盒子外面還包了一層皮革,上面有金屬挂鈎和系帶:“可以随身帶着,看你自己的使用習慣。”系帶是用奢侈的牛筋做的,卷起來沒多少,展開的長度足夠斜跨。挂鈎也能挂在馬鞍上。
另外一個食盒裏面放了不多的食物。
“烙餅要盡快吃掉。如果有休息的時間,可以把食盒挂起來當鍋子使,裏面放菜幹和肉幹。這個瓶子裏是鹽,另外一個是糖。水盡量燒開了喝……”
“嗯。”楚昊聽着阮白一疊聲的囑咐,牢牢地把他交代的事情記在心裏。
與此同時,湯信厚卻在他們的小院外面打了個圈。
老四認識湯信厚,并沒有叫。
湯信厚看看屋裏面亮起的光,腳步往前走了兩步,又往後退回來,轉身走開兩步,又轉回來。
老四擡頭跟着他轉來轉去,很快就不耐煩了,等湯信厚再一次走到它身邊的時候,它幹脆嘴巴一擡,咬住湯信厚的褲腿。
嗤啦一聲,湯信厚欲哭無淚的看着自己已經補了無數次的褲子:“老四唉,我的四姑娘喂……”
作者有話要說: 料子太差
許六( `д′):掌櫃的,你們這兒的料子不行啊。
布莊掌櫃( `д′):胡說,我店裏的料子是全鎮最好最齊噠!
許六( `д′):可是我家大人穿不了幾次,衣服就壞了!
布莊掌櫃( ﹁ ﹁ ) ~→:……你家大人新婚吧?
許六( `д′):胡說!我家大人還沒成親呢,只跟狗一起睡!
布莊掌櫃( ﹁ ﹁ ) ~→:噫~你家大人好重口。
楚柿子·大狗(*/ω╲*):汪!
跟單身汪沒關系的節日,不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