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可憐

聽見身後動靜,前頭的小梁半天才意識到不對勁,回頭看見躺那兒的曉果,還不等他反應,已經有一人迅速跑來一把将地上的曉果抱了起來,直接送上了一輛停在不遠處的代步電子汽車。

方玺本來坐在前座,然而他要抱着曉果一起顯然空間不夠,但是後座又有羅域,于是一時之間他有些進退兩難。

還是羅域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方玺把人放這裏就好。曉果已經沒了意識,剛靠上椅背就軟軟地朝一旁歪倒,羅域伸手扯了他一把,任由曉果靠在了自己身上。面對方玺猶豫的目光,羅域直接讓司機掉頭回了別墅,留下還有點回不過神來的小梁。

在路上方老師就打了醫生的電話,這情況其實理應去醫院,但是羅域既然沒說,那便只能依着他的意思處理。

下了車,方玺将人抱到了樓上的客房,曉果的狀态不太好,臉色潮紅,眼睛浮腫,眼下還有濃重的黑眼圈,拿來溫度計一量,已經快近40℃的。

方玺立刻用毛巾給曉果擦頭擦手,物理降溫,他照顧羅域很有一套,對于曉果也是手到擒來,其實以他的醫術并不需要特別叫私人醫生,只不過方老師已經很多年都不給人看病了。

好在很快醫生也到了,一番診斷得出的結論就是着涼引發的高燒,他們給曉果挂了水,開了藥,又抽了一管血回去進一步化驗,等出了結果再來告知。

期間羅域一直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默默地看着他們忙碌,躺在床上的人很安靜,無論是被紮針或是抽血他都乖乖地配合,只眉頭皺得緊緊的顯示出了他的痛苦,在一劑退燒針下去後,曉果面上的表情總算稍有緩解,握着被子的手也松了下來,漸漸進入了夢鄉。

方玺送了醫生回來就見羅域還坐在客房裏,一動不動地看着曉果,方玺奇怪之餘還是開口規勸對方離開去別的場所休息。

羅域最近也感冒了,這幾天才剛好,他本就是肺部方面出過問題,雖然目前已趨近治愈,可依然不能輕忽,方玺怕他又受感染,說什麽也不能讓羅域留下。若要按他個人的意思,阮曉果就不該進門,但是這話他不敢對羅域說,而且他也沒想到羅域會這麽做。

方玺難得給他提建議,羅域聽後大概也覺得有道理,于是同意地起身,又看了一眼曉果才出了房間,走前他特意關照了讓注意些曉果的點滴情況,可別忘了。

曉果這一覺睡得可沉,期間周阿姨進去過給他喝了些粥,不過只進食了兩三口曉果就不願意再吃了,然後又是繼續迷糊。

羅域自己也睡了個午覺,醒來就收到了醫生發來的化驗單,一般的感冒發燒都只會做常規檢驗,然而羅域卻要求他們将曉果的大部分指标都檢測一番看看具體的健康狀況。看着屏幕裏發來的郵件,羅域拿出手機,撥了杭岩的號碼。

杭岩此刻正好沒工作,電話沒響幾聲就接通了。

羅域聽見那頭的聲音,便道:“杭醫生,你好啊。”

杭岩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從羅域病了之後就愛這麽叫他,搞得自己的職業忽然在他眼裏就高大上了起來。

杭岩道:“羅老板,有什麽指教?”

羅域說:“你什麽時候會去見Dr.Moore?”

杭岩有些意外羅域會主動提起他在A國的主治大夫,以往明明都是自己追着趕着的要求羅域進行檢查,此刻怕他情況有什麽反複,杭岩緊張道:“怎麽了?你要找他?我現在就可以去。”

羅域“嗯”了一聲:“是有點事,我這裏有張血檢報告,想請他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的指标。”

杭岩只覺有些不對:“血檢單?不是你的?是誰的?”

“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羅域自然道,“他發燒了,所以想讓Moore看看有沒有什麽要緊的。”

杭岩不由更驚訝了。

好朋友?!!!還關心對方身體???

要換個人,這種身份來個幾十上百都沒問題,但是羅域……就杭岩所知,在對方的生命裏,除了自己以外,這個屬性分類類別裏還沒有出現過第二個人,或者說是被羅域所認可的人存在,這莫名其妙的“好朋友”是哪裏冒出來的天外來客?

“什麽朋友讓你這麽操心啊?還特意打越洋電話來讓我幫忙看報告。”杭岩壓下驚訝,口中調侃道。

羅域又不痛不癢的重複了一遍:“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啊。”

杭岩知道從他嘴裏套不出東西了,于是只能應下。不過在挂上電話後卻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常想将回國日期再往前撥動一個月。

羅域打完電話,眼瞧着天都黑了,他用了晚餐,又吃了藥後,便上了樓。在回房的途中路過客房,羅域忽的腳步一頓,手觸上把手,輕輕扭開了門。

房中亮着一盞昏黃的落地燈,映得周圍都是暖暖的顏色,更顯得這一片空間的靜谧。

羅域想了想,進了房間,還反手阖上了房門。慢慢走到床邊,床上的人還沒有醒,蓋着輕薄卻保暖的被褥讓他出了一頭的汗,臉頰紅潤,頭發亂糟糟的堆在頭頂,劉海還掀起了一大塊,露出光潔的額頭。

羅域仔細地看着曉果的臉,對方表情不如之前那麽痛苦了,但依舊能覺出不好受來,張着嘴巴一下一下的呼吸很急促。

“唔……”

曉果忽然發出一聲細細的嘤咛,此刻聽來特別清晰,他雙唇開合,不斷開始低喃着什麽,含混得羅域根本聽不清,然而看着他幹裂的嘴角,應該是覺得口渴。

羅域卻沒動,他仍是看着曉果,目光中隐含着一絲奇特的光暈,有點像是期待一般。

曉果的輕哼變大了,身體也跟着翻動起來,他垂落的睫毛急速閃動,似乎在同沉重的睡眠進行抗争。

終于,曉果眉頭緊皺,緩緩地睜開了眼,然而他眼神迷蒙,只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喘氣,好像并沒有徹底清醒。

羅域等了片刻都沒看到他的下一步動作,不由靠過去,低聲問道:“曉果,你要喝水嗎?”

他一連問了好幾遍,曉果才循聲望過來,看他無聲的嘴型,應該是叫着“水……”

羅域轉頭看向一旁床頭櫃上擺着的水杯,輕輕敲了敲。

“水在這兒呢。”

他語氣那麽溫柔,又帶着誘哄,可是卻并沒有幫忙的意思,他只是看着阮曉果,好意地給他指明方向,然後等待着對方自己動手。

曉果擡起眼,片刻才将視線對焦到了那只水杯上,被子一番蠕動,忙活了半天曉果的手總算摸到了邊沿得以解脫出來,他顫抖着擡起胳膊朝床頭櫃伸去。明明不過短短的距離,曉果卻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困難得表情都皺在了一起,本就潮紅的臉更舔了一層色彩。

羅域望着他努力的樣子也跟着緊張,就好像一場精彩的電影到達了最關鍵的高chao部分一般,瞳仁都跟着微微瞠大了,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不過曉果真的被這場來勢洶洶的病耗去了全部的氣力,不如羅域所想,那手在将将要碰到杯沿的時候脫力的摔落了回去,手背還砸到了櫃角,撞得水杯都險些翻落下來,虧得羅域眼明手快一把将它扶穩了。

“唉……”

見此場景,羅域竟然可惜地嘆了一口氣,望着曉果的模樣又失望又同情。

“水也拿不動了啊,真可憐。”

羅域的低喃讓曉果望了過來,高燒讓他眸光帶水,黑白瞳仁中雖混雜着血絲,不如以往清澈,眼皮還難看的浮腫着,但那眼神中的安靜卻一下子刺中了羅域的心。

那目光仿佛讓羅域看到,曉果的身體雖然是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但他的精神卻并不受其所累,他在努力抵抗着這些折磨,哪怕一切在他并不強大的體質條件下,顯得如此微乎其微。

羅域眼眸一亮,眼中的期待悄悄開出了花。他返身坐到了床沿。托着曉果的腰将他小心地抱坐起來靠在了自己身上,然後拿過床頭櫃的水杯湊到他的唇邊,慢慢将水喂到他的嘴裏。

想是怕曉果嗆到,羅域的手還輕輕地拍着他的背,溫柔地說:“慢點喝,不着急,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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