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另一邊,卞城王夫人帶着兩個孩子到達之後沒多久,宴會就開始了。音樂響起,畢娴吃着小點心,默默地看着哥哥的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內心同情不已。

雖然上輩子在小說中,倒酒撩人這個梗已經用到爛,畢娴也猜到會有人不小心将酒倒在哥哥身上,然後裝作嬌羞地伸出玉手去擦什麽,可眼前這是什麽情況?

明明撩漢的方式有很多人,偏偏所有人都采取了倒酒撩人這一種方式。一群人排着隊給畢蕭敬酒,無論腳下的土地多麽平,都能優美地打個趔趄歪倒,同時将酒潑到畢蕭身上,三兩個還好,十幾個幾十個人都這麽做,是拿人當傻子嗎?

畢蕭今天的衣服原本就是淺青色,被酒水一撒,水漬特別顯眼。看着哥哥繃着僵硬的笑容将最後一個敬酒的人送走,身上的水漬一片接一片,就像經歷了一場暴風雨,畢娴默默地往旁邊縮了縮:宴會可以改名叫潑酒節了。

濕淋淋的衣服穿着很不舒服,畢蕭皺着眉頭往身上釋放避塵術,卞城王夫人也在一旁幫忙。可不知道今天的酒水出了什麽問題,避塵術居然拿它毫無辦法!

“哥哥,要不咱們回家去吧?”就算是心眼再少,也知道接下來會出問題了。

“不用!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整這些幺蛾子!”畢蕭拳頭一攥,忽而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妖異的弧度。

“畢兄為何如此狼狽?趕緊去後面換件衣服吧!”發請柬的人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煞有介事地給畢蕭指了一個方向。

畢娴不放心地扯着畢蕭的袖子,小聲對他說道:“哥哥,要不讓我……”

“不行,你待在這裏不許亂跑,除非我叫你。”畢蕭屈指敲了敲畢娴的額頭。

畢蕭參與宴會的次數也不是很多,對這個場地并不熟悉,順着那人指的方向走到第一個岔路口就停住了。眼前有數條道路,也不知道哪一條道路安全些,又或者,哪一條也不安全?

因為赴宴期間禁止用神識窺測院內的布置,畢蕭不得不就近喊家丁問路,各家的家丁也都十分殷勤地給他指了一條路。然而……他們指的路線完全不一樣,甚至完全不重疊。

如果不是他們記性不好,那麽……就一定有問題!

覺得有些不妙,畢蕭一路返回,躲在樹後傳音。不一會兒,畢蕭手裏捏着糕點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哥哥,喊我做什麽?”

畢蕭皺着眉頭掏出一塊記錄晶石,把家丁給他指的路顯現給妹妹看:“妹妹,在前頭幫我探一下路吧。”

看着家丁指出的截然不同的道路,畢娴秒懂,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胡亂把點心塞到嘴裏,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因為畢娴也不知道該選哪條路,幹脆走到一個岔路口就抓一次阄,沒等她走過兩條路口,就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了一把,差點把嘴裏沒咽下去的點心嗆到氣管裏。

翠綠的草地上,躺着一個十分眼熟的紫衣女子,身旁還有一個翻倒的酒壇。她的卧姿優雅中略帶僵硬,明顯擺了一段時間的造型,微微敞開的領口将精致的鎖骨半遮半掩,微紅的雙頰隐隐散發着淡淡的酒香,雙眸微閉嘴唇輕嘟,似乎在呢喃着什麽。

使勁擺手示意哥哥不要靠近,畢娴壓着胸口無聲地平順着呼吸,面朝前方慢慢地往後退,一直退到安全距離才轉身往回跑。

“你跑什麽?”畢蕭壓低聲音問道。

畢娴蹑手蹑腳跑過來,踮起腳尖神秘兮兮地趴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一個露脖子擺姿勢的裝醉姐姐!”

“……”就知道會有人搞事:“換路!”

“好咧!”

雖然知道有人要算計自己,但濕衣服到底不舒服,畢蕭抱着一線希望,讓畢娴繼續探路,自己則緊跟其後,生怕小不點身陷險境。

畢娴心知雖然這些人的目的是哥哥,但未必會對自己手下留情,探路的時候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暴露蹤跡。

就這樣,她循着哥哥給的地圖走到了第二條路的盡頭,并且看到了五官王家的三小姐。

一襲紅衣的三小姐行為比紫衣女子大膽很多,穿着一身薄紗長裙在湖中跳着飄逸的舞蹈,一身濕衣緊貼在身上,曲線畢現,分外撩人。

感嘆着哥哥的豔福,畢娴無聲地退了回去,搖頭示意哥哥換路。臨走之前,似乎聽到有人在打噴嚏。

第三條路也沒有例外,這一次碰到的是泰山王家的表小姐,她坐在亭中撥動着琴弦,翠色的領口開得很低,雙臂擺動間,一抹春光若隐若現。

畢娴這次都懶得感嘆了,直接退回去示意哥哥換路,然後,她碰上了平等王家的二侄女,這抹白色的身影在花叢間悲春傷秋,就像墜落凡間的仙子,如果不是她吟幾句就要歪倒一下,露出纖長雪白的大腿,畢娴倒是想相信這個人是無意的。

每條路都嘗試過之後,畢娴同情地回頭看了畢蕭一眼:“哥,馬車在外面,要不你露天換算了?”

畢蕭緊抿着嘴唇,漠然看着那些衣衫淩亂地等待着自己出現的女子,怒極反笑:“不用了,就這麽濕噠噠地回去,我想她們會明白的。”

“明白你明白了真實情況?我覺得她們一直很明白,可就是裝作不明白。”小跑着跟在畢蕭的旁邊,畢娴小聲地嘀咕着。

畢蕭用手将嘴角捏出一個微笑的弧度,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這我也明白……”只可惜這是別人的地盤,不能耍手段,更不能暴力解決,授人以柄的後果只會更嚴重,連出氣都不行。

抱着誣陷逼婚這個主意的女子顯然不在少數,畢娴拉着哥哥回去的時候,發現人數居然少了一半。很明顯,那些女子都在等着打算換衣服的畢蕭,準備衣衫不整地往他身上撲呢!

畢蕭倒是希望那些女子就這麽一直等下去,直到宴會結束。只可惜,宴席上總有家仆待命,一看畢蕭回席,他們紛紛傳音通知小姐改變計劃,生怕通知晚了被小姐收拾一頓。

得知獵物自己逃離了陷阱,那些女子便不再多待,将痕跡抹除之後陸陸續續返回,生怕晚一步被別人截胡。

敢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的女子果然臉皮堪比防護罩,一個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重新圍上來給畢蕭敬酒,姿勢一個比一個袅娜,衣領一個比一個低,身上的香味一個比一個嗆人。

可憐坐在畢蕭身邊的畢娴,吃在嘴裏的點心都是一股香粉味,三兩口下去,徹底沒胃口了。

在這些女子眼裏,畢娴固然是畢蕭的妹妹,但遲早會嫁出去,不足為懼。因此,畢娴的不悅,她們并不放在心裏。

之前她們的行為并沒有經過商量,在重複“作案”之後方覺得有些刻意。這一次,她們改變了策略,手裏的酒杯端得十分穩當,唯恐撒了一滴。只是,她們每一個人的指甲裏,都藏着分量十足的媚藥,分量足到一部分粉末無法溶入酒中,直接漂浮在了水面上。

看着那些飄浮着不明粉末的加料酒,畢娴抽着發癢的鼻子躲到美人娘身邊,內心很想問一句:是你眼盲還是你覺得我哥眼盲?

畢蕭将這些明目張膽的女子記在腦海裏,臉上卻挂着客套的笑容,推拒了這些女子的酒水。

眼見着獵物就在陷阱面前徘徊,卻不再前進,這些女子着實有些着急,幹脆主動伸手去扯畢蕭的袖子,暗地裏将指甲縫裏的媚藥抹上去。

一時不察被抹了一袖子媚藥,畢蕭的表情終于裂了,好不容易才忍下暴躁的沖動,用力将衣袖扯了回來,裝作沒有察覺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客套依舊,情緒沒有暴露分毫。

卞城王夫人試圖給兒子解圍,卻被敬酒的人群層層攔住,不得脫身。看着這些面上裝得很客氣,手上卻已經使出修為來較勁的家夥們,卞城王夫人咬了咬牙,迅速斂住表情,微笑着回敬,同時不着痕跡地拍了拍畢娴的肩膀。

畢娴眯眼一笑,像一條游魚一樣活動着嬌小的身軀,輕松地從人群中擠出來。

打量了一下那些将哥哥層層圍住的莺莺燕燕,畢娴默默地掏出手帕捂着鼻子,毫不客氣地硬擠了進去,途中遭遇白眼無數,她只裝作沒有看懂。

“哥,你怎麽了?”察覺到哥哥的狀況有些不對,畢娴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卻被後者下意識避開。

“不知道她們往我的袖子上抹了什麽下三濫的藥,聞了之後居然中招了,你先離我遠一些。”畢蕭急促地呼吸着,将沾着不明粉末的袖子挽了起來,咬着牙顫巍巍地從乾坤袋裏掏出父親給的那瓶解藥服下,覺得清醒了一些之後,方才騰出心神傳音給畢娴解釋。

畢娴點了點頭,想用避塵符給畢蕭清理一下袖子上的不明粉末,卻遭到了他的阻攔。看着臉色依然潮紅的哥哥,畢娴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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